第二章 苗疆来客
第二年春,庄贤帝元年,半年前的那场动乱以欧阳无牙的死而告终,但引发欧刘两家争斗的那场大火却让人们不得不重视起来,欧阳家以欧阳无牙的死向刘家也向世人说明了凶手不是欧阳家的人,那么,凶手又会是谁呢?
是谁用心险恶,从中挑拨两个世家的交好从而导致整个中原武林的大乱?若不是庄贤帝和刘子升联手镇压,那么中原必将会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混战,这场混战又于谁有利?
是什么样的**让他如此丧心病狂?他的居心何在?这一切仍是未知,更是无从知晓。
洛阳朱雀大街最兴盛的客栈里,一群苗疆来客正在低头商议着什么,人声嘈杂,掩盖了他们别有用心的谋划,店小二和老板眼神惊疑地看着他们腰间挂着的正在剧烈晃动的葫芦,胆战心惊:苗疆人素来以养那些奇邪龌蹉的东西闻名于世,那些古怪的葫芦让见多识广的店小二和老板立即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大街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是有客人将要进来,老板招呼着店小二赶紧去迎客,抬头却猛然瞧见了那几位从马上跳下的江湖剑士满身戾气,神色严肃而气愤地直奔那些苗疆来客而去,腰间的佩剑被他们紧紧握在手里,握剑的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是一副暗暗蓄力的模样。
场面突然变得肃杀异常,店小二慌忙拉着老板躲进柜台里瑟瑟发抖,众食客一脸惊慌,四处找地方躲藏,以防被这场即将到来的厮杀误伤。
苗疆一众人神情讶异,见来者不善,皆从位上立起,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位剑士,手纷纷伸向了腰间挂着的葫芦。
“几位,不知从苗疆远道而来有何贵干?”站在众剑士中间的一个少年模样的白衣剑士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语气中暗流汹涌,他用冷峻的眼神向四周缓缓扫视一圈,那些不知事由的食客纷纷瑟缩发抖,双眼透着惊恐异常的光芒,”无关人等即刻离去吧,免得遭那无妄之灾。”
少年的声音清亮好听,声音如珠玉般落地有声,众人纷纷得救一般向门口涌去,他们可不想卷进江湖的是非中去,何况一看这些人就是高手,真动起刀子来他们必定小命不保。想到这里,食客们脚下的速度更快,匆匆作鸟兽散,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整个客栈里已经落针可闻。
在苗疆人有所动作的一刹那,随白衣少年同来的剑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闪身到了每个苗疆人的身旁,死死地按住他们抓着葫芦的手,将一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生生压了下来。
“这几个月来一波又一波的苗疆人渗透进我中原疆域,我中原武林已经不止一次在人声鼎沸的集市甚至客栈中发现这些图谋不轨的奸诈小人,数次抓捕竟显得毫无作用,你们倒是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如今竟然到了我中原的腹地……”白衣少年愠怒非常,缓缓走近一个对他怒目而视的苗疆人,冷笑一声,丝毫不客气地提起了他的衣领,凑近他的耳边,咬牙切齿地道:“说!你们来我中原有何目的,你们的首领在哪里?”
沉默,一如几个月来他们抓住的每一波苗疆人一样,面对盘问,这些苗疆人竟然就像哑了一样死死地闭紧牙关,任谁也无法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一句话来。
“公子,我看我们这样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倒不如把他们直接杀了了事!”一壮汉跟在白衣少年的身后,看着那个抵死不说话,表情充满蔑视、木讷的苗疆人愤愤开口。”看他这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我就不爽!”说着,冲着那个苗疆人的头一拳砸过去,打得砰砰作响。
这时,那些苗疆人表现出了和前几波人不一样的反应,他们抑制不住地向着被打的那个苗疆人挣扎地走了几步,杀气腾腾地看向那个打人的壮汉,一副要把他撕碎的模样,虽然被剑士们死死地拉住,但让他们安静下来的却是那个被打的苗疆人的眼神。
白衣少年和壮汉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浮现了一抹亮光,一齐讶异地看向了被他们提住衣领却依然傲气十足的苗疆人:这个苗疆人,绝对不一般!
庄贤帝二十六年,华浮山下净兰小筑,天色已晚,晚风带着牡丹的芳香缓缓流进这一间散发着檀香气息的厢房,垂华和师父一起坐在榻上,暖黄的油灯随着晚风轻轻跳跃,忽明忽暗地映着师徒两人神情不一的脸庞,垂华的神情激动而好奇,师父的神情却异常悲伤,龙井茶静静躺在他们的手边,早已冷却。
“那后来呢,白衣公子发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苗疆人之后,有没有查出来苗疆人渗透进中原的目的?他们最后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呢?这些和您这把雕着红梨花的九洞箫又有什么关系呢?烧光刘家的凶手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呀?”
垂华兴奋异常,一双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急切地晃着师父的手臂,想让师父快点讲下去,却猛然发现常年没有情绪的师父竟泪流满面,师父的眼泪打在垂华的手上显得十分温热,但垂华却突然意识到了师父内心深切的悲凉。她安静下来,哀哀地看着师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垂华是师父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也是第一个女弟子,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何才三十岁就不再收新弟子,但作为净兰小筑里面唯一的女弟子,受尽了师兄们宠溺的她,倒也无忧无虑成长地非常快乐,今日看见师父这般反常的模样,平日里嬉笑耍宝惯了的她竟然也失了心神。
夜色已深,龙井也早已冰凉,他们师徒二人一个深切地回忆,一个认真地聆听,竟然连晚饭的时间都错过了,不知道山上的林泉寺里还有没有给留着热的饭菜,师叔是不是还在带着师兄们一起操练。
垂华想着拉上师父一起上山去吃饭吧,在山路上走走闲逛一下,也许师父就不再伤心了,于是,垂华一咕噜地下了榻,穿上鞋,走到正发呆的师父身边,拉起师父的手,说道:“师父,我们上山吃饭去吧!”
垂华看见师父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却只是转头拿起茶几上的那雕着红梨花的异丽不已的九洞箫,深情地抚摸着,愣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垂华不知为何,突然直觉这把正在师父手上呜呜作响得九洞箫或许就是那把早已失传的琅琊欧阳家的明月九洞箫,而且应该是在师父向她讲述的故事里出现过,可是,明月九洞箫不应当是紫檀雕刻而成,且是镂刻着一朵白梨花的吗?师父手上这把异丽的九洞箫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那把明月九洞箫呢?
况且师父并非欧阳家的后人,又怎会保有并能够吹奏这把明显非同寻常的箫呢?小小的垂华的脑海里,冷不丁浮现了这些奇怪却又正经的问题,让她隐约有种浑身发冷的不适感,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垂华回过神拉起了师父的手,毕竟,师父现在正难过着,先劝回师父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