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牝鸡司晨
和风佳期的广告很快谈拢，二分之一个横栏彩色广告。严骏飞带了美工小李同来，一般严骏飞很少带美工出门谈业务，主要一来小李喜欢吃日料，二来严骏飞家里近来发生了些事，需要小李帮忙帮衬。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严骏飞试探性跟秦嘉提离婚的事之后，就在高仁爱生日前几天，秦嘉出乎意料跟严骏飞说，父亲秦松林要跟他谈一回话。严骏飞估计老丈人终于想好了跟他最后摊牌，硬着头皮去了老丈人家。
秦松林仍住市中心一套老公房里，尽管他有多处房产。严骏飞多次提议不然把这老公房好好装修一下，铺个地暖什么冬天舒服一点，家里没个女人打理，就靠一个老阿姨做做饭扫扫地而已。秦松林老婆在他退休后不到两年就病逝了，老伴一去世，他变得颓然不少，很少有提得起他兴趣的事。这回要不是关系到他唯一的宝贝女儿的婚姻大事，他也是闭门不见别的什么人的。他整天关起门来写各种回忆纪念文章，发表到一些老牌新闻杂志或掌故类图书上。
平时来跟他联络比较多的，是华市晚报一个叫支燕的男记者，支燕目前做一个专栏报道“支燕视点”，本来多是写些时评类文章，跟他的怀旧文风完全不搭的。但支燕看到他发表的文章之后很有兴趣，撺掇他华市出版社的大学同学写一个老报人的散文回忆专辑，在支燕的引荐之下，秦松林跟编辑签好合约忙的不亦乐乎了。这是自他老婆去世之后，精神最为振奋的一个时期。
直到秦嘉来跟他谈严骏飞的事，他细细听完，足足抽了三根烟。以他的识人断物，他预感过严骏飞也许会有这么一天。女儿吵着要结婚的时候，他反复劝阻过这场婚姻，门不当户不对不说，两人在身高长相上确有诸多不尽协调之处。女儿秦嘉遗传了老婆短而胖的身形特点，就连五官也尽挑了他们夫妇的不尽完美之处。秦松林仔细看女儿外貌个性，除了白皙温顺一条可圈点，其余竟无亮点。
但那时的严骏飞给他打了无数会对秦嘉一辈子好的包票，甚至跟秦松林做过一夜对谈，秦松林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当然，秦松林心里明白，女儿这个婚本质上终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因为彼时女儿已怀有三个月身孕。
等儿子出生不到一年，秦嘉便跟他哭诉过严骏飞在哺乳期内在外拈花惹草的传闻。那时候秦嘉妈妈在世，专做火上煎油的事，并没冷静下来沟通交谈过，却让严骏飞脸面丢尽，谈他们秦家色变。也从那一场母女齐上阵的大闹之后，严骏飞跟秦嘉的婚姻走向无尽的三角地带。
要不是秦嘉这回又哭哭啼啼诉说，秦松林真的不想再管严骏飞跟她的事儿了，他只想图个清静，好好把那本散文集写完。所幸秦嘉儿子小杰用了秦松林的老公房念名校，学习很用功，懂事乖巧并不曾受父母紧张婚姻关系影响。
爸啊，你看在小杰的份上，这回，你无论如何要帮我跟老严好好做思想工作。秦嘉上了一夜夜班，难得白天跟父亲秦松林见到了面。
秦松林围着书桌转了几圈，终于下定决心从抽屉取出一包信封，里面是一张房屋产权证。
爸，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已经给了我一套房了。
骏飞跟我提过这套房子的事，他想要设个分公司。你有空去过个户吧，我了解骏飞这个人，钱的事比情的事重要。我相信，这房子过了户，他会看在小杰的份上回心转意的。嘉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学学一些做女人的道理了。我是一天天老了，哪天等我不在了，我是真担心你。你不能一有事，就把我抬出来。你要明白，我这张脸啊，分量是越来越轻了。我又不得不说回头话了，当初……
爸，你给个房子，这么罗嗦做什么。既然你认为这么办好，就这么办吧。我相信爸爸，你比我了解老严的心思。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不还有小杰嘛。老严是真喜欢小杰的。
男人喜欢孩子跟喜欢这个家，或者说离婚是完全不相干的事。一个想要离婚的男人，你用绳子都栓不住，要用心思跟技巧，或者用利弊，才能回头。嘉嘉啊，你来我门上不多，我也很少工夫跟你谈这些，有些话我不好讲，跟骏飞这个事呢，你不要怪爸爸我多嘴。你头一个，好好管住你的嘴，少说话少吃，适当减减肥。以前，你妈妈也跟你一样懒得很又好吃，我这个人心思不多，就爱写文章，至于女人身材不身材的，计较不过来。骏飞跟爸爸不一样，他是个注意外表的男人，你就看他浑身那打扮，就算一把年纪，还是很招小姑娘的。至少，你也不要比外头的姑娘相差太多。
爸，你是不是老糊涂啦。这都说的什么呀，哪有你这么糟践你女儿的呀。你再说，我要回去上班了。秦嘉说着，已开始松松垮垮收起了包。
秦松林本来还想说个第二条，无奈放弃了。到这个时候，他才后悔起来，早年自己一门心思只顾上工作，而对这个女儿亏欠太多，女儿人生的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跟那个目不识丁的妈妈度过的。日子越往后过，越显出它报复性反弹的一面来。
就这样，严骏飞拿到了一套房子，在跟秦嘉的婚姻上做了让步，愿意继续维持这表面的幸福婚姻。但让严骏飞想不到的是，在他拿下房子之后，秦嘉也像变了个人，隔三差五或者准确说，几乎每天会打一个电话到公司查岗。先往严骏飞办公室打，不在办公室打手机，手机接不通打公司其他工作人员桌上电话。小李就接到好几通这种莫名其妙的查岗电话。
严骏飞知道这回事，这种事又不便跟员工说破，只能做些心照不宣的事，比如从嘴巴缝里挤出点芝麻绿豆大的好处，时不时给员工一点工作之外的小福利，比如今天这种小恩惠，好让小李他们在接到秦嘉电话时候不收风。在严骏飞的私心里，暂时不离婚不代表永不离婚，他知道高仁爱虽从没提过结婚这回事，不代表她从没想过这回事。严骏飞对自己在获得女人认可这件事上绝对自信，他对跟他长期相处的女性，能够一眼看穿这些女人希望他怎么做讨她们欢心。
回去的路上，小李开车。严骏飞酒喝得多了，跟高仁爱同坐后座，在黑暗里紧紧地牵着手。
高仁爱想抽回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身体得了这个毛病以来，她越来越回避与严骏飞有身体接触。她知道严骏飞是一匹欢腾的野马，根本不是可能跟她居家过日子的男人。她其实对跟他结婚毫无兴趣，只是也无法拒绝他在她情感空窗期的温存与关心。
怎么？不高兴了？谈成了单子还不高兴？高总，你现在是眼光高啦，看不上我们这个半通小广告啦？严骏飞半歪着嘴轻笑，顺手就用力把高仁爱的手抓了回去。
刚才你是不是看到了王翔跟魏岚？我怎么没看到？你不晓得，魏岚嘴巴不关门。我怕……
看见了又怎么样？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相反，我们在工作时间之外，还在谈广告做单子。就怕她魏岚不传，传出去还是好事呢。
严总，你胡说什么呀。你不晓得，王翔跟魏岚关系很不一般。王翔给我短信，说感谢你给他返券。他什么意思啊？万一他真的跟魏岚全说了，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我听你这话，是酸得很。你是不是还对那个王翔念念不忘，还是妒忌人家魏岚跟王翔好上啦？严骏飞像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似的，不顾小李在车上，提高了声音道。严骏飞早听报社的人说过，王翔跟高仁爱约会过的事，也知道王翔在广告部号称四脚猫，花心大萝卜一个。
而且，他早在曹总那儿听说过王翔这个人，知道这小子很有些能耐，既有脑子又有手段，野心也不小，听说公司都快注册好了，接下来是准备好好赚一笔离开的意思了。想当年，他严骏飞在华晚广告部混的时候，也跟如今的王翔差不多野心勃勃，一心想着用尽报社资源自立门户的。好在他足够聪明加之运气好，不仅获得了资源开了公司，还在秦松林调离分管广告部之前，顺带把秦老总女儿也娶了回家。
高仁爱骨子里也是个急性子，但她还是忌惮车里还有一个人。她做出抽身要下车的样子，没想到严骏飞趁着酒劲，一把拉下高仁爱外面的大衣就要往她毛衣里伸，吓得高仁爱连“你想干什么”都不敢喊，只得默默忍受了严骏飞一套下作的骚扰，暗自流下一排泪水。
等高仁爱浑身被爱抚得躁动不安时，严骏飞贴耳问她愿不愿意去一个新地方。
高仁爱以为是他们常去的一家酒店，每次严骏飞都是用“新地方”形容那个老地方。没等高仁爱回答，严骏飞便准确报出秦松林赠送的那套房子的地址：安泰路八十九号。
高仁爱吃惊这是个什么地方，严骏飞神秘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而且在你家不远，回头你回家很方便。
这套房子中规中矩，不新不旧，不大不小，小两居却空****的，只有些简单家具摆设。
高仁爱很奇怪，你租的？你想干什么，难道你真想离婚，闹分居？高仁爱听严骏飞提过跟秦嘉摊牌的事，没想到他这回动真格了。她本质上并不想严骏飞为了她而离婚。不仅因为她并不想嫁给严骏飞，她心里明明白白清楚，严骏飞只适合当情人，而跟一个好丈夫好爸爸无关。而她心里，始终要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她曾经认为王翔也许不错，但跟王翔接触下来发现，他出了聪明办事精明之外，也并不合适当一个好丈夫。但她无法否认，无论是王翔还是严骏飞，都是一类对女人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似乎每一个女人，心里都住着一位这种滥情而多情的男人。正如每一个男人，心里都对一个**且性感的女人充满念想一样。
严骏飞不等高仁爱说完，便把她按倒在一张新买的沙发上了，嘴巴里轻轻说，宝贝儿，你可真是个小丫头，我还用得着租房子找女人？当然是我那个糊涂岳父，生怕我跟他的宝贝女儿离婚，贿赂我的。妈的，我严骏飞什么人，会为了区区一套房子不疼我心爱的女人？
高仁爱明明看穿身上这个满嘴甜言蜜语却心如恶狼的男人的真面，却无法用任何言语拒绝他那些煽动性极强的情话。她除了配合或者说迎合他恶俗的趣味，并没别的其他任何逃脱法门。行事完毕，严骏飞送了她一条铂金链子，定制款刻了两人的名字首写字母。
这回你总不认为我外面还有很多女人了吧？这条链子，你要不收，我可没办法再送给别的女人了，高总。
高仁爱有个特点，喜欢收礼物，看到男人送东西，很容易便眼馋，进而脑子不做主浑身发软。严骏飞深知她这一性格弱点，多少次在高仁爱下定决心跟他断绝这种不正常关系时，用小礼物哄回来。果然，高仁爱这回又投降了，她只说了句去你的，便性致勃勃全然忘记她对未来婚姻的不确定性与无尽恐慌。
等高仁爱完全清醒过来，她保留了一贯行事习惯，亲热之后必谈公事。但这回，严骏飞罕见地倒头便睡，嘱咐高仁爱不必回家，就在这过夜，他喜欢跟她待上一晚上。
等严骏飞完全睡熟，高仁爱还是打车回家了，这个生日，她过得面目模糊混沌不堪。
劳动节前夕，华市晚报第一份全新的商业周刊最后定名为《商业志》正式创刊。
第一期《商业志》，欧阳一口气捣腾出16个彩版，并在麦基广场24楼举行了首场发布会。
发布会办了场冷餐会，活动策划不是商业部周尖他们，却是许可可、王翔、朱文君、司进几个牵头，高仁爱没想到，《商业志》不仅给了一整版给美容健康，就连美食也有整版，第一期的广告投放就是西塘。
她记得欧阳带着司进去过华市几家顶级的星级酒店，都因对新专刊定位趋势不明，而没有贸然投放。最终只说服了西塘，何总一见这份定位很是高端的专刊，竟落到跟他这种中档餐饮谈合作，一定有机可乘。果然最终欧阳给了何总大大优惠，有传差不多半做半送，总算没让版面开天窗。之后，何总一谈广告，更是只认司进，从未跟高仁爱通过话。
但今天，高仁爱总算在冷餐会上第一回见到了何轶。
高仁爱完全没想到何轶是个如此老成的商人，起初听司进跟严骏飞那儿的描述，以为何轶是个颇为年轻的商人，因为他提出的很多广告推广思路想法都能紧跟时代潮流，甚至远超过华晚一个普通广告业务员的策划。高仁爱见到何总的时候，何总正跟欧阳畅快热聊。
原来何轶妻儿早在美国定居，欧阳的女儿也正准备去美国留学，他俩今晚交流的，并不是广告跟周刊，而是美国留学移民的事。高仁爱背对着他们，假装跟另一家整形机构企划寒暄，他俩大致谈话差不多能清楚听下。
小高，你过来一下。带你认识一下，这就是西塘的何总。
高仁爱满心欢喜转过身去，见到一个面皮白皙身形并不算高大的西装男人。从面目沟壑能看出些年龄，但不妨碍这个男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又要年轻十岁。何总握着鸡尾酒的手细腻修长，高仁爱奇怪一个中等个头的男人怎么会有一双如此修长白皙的美手？
欧阳介绍完双方，何总意味深长打量了番高仁爱。高仁爱也是中等身材，身形非常曼妙，加之今晚特意穿了件异常贴身的驼色羊毛全身窄裙，搭配严骏飞送她的铂金链，整个人看上去很有神采。
高主管这条链子一定很有纪念意义。而且很配这条裙子，而且我很喜欢你的名字。跟小李他们描述的那个不讲人情、脾气暴躁而苛刻异常的何总完全不一样，高仁爱发现，何总其实相当和蔼健谈。欧阳见他们谈得顺当，一转身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高仁爱低头浅笑，让何总笑话，只是一条很平常的链子，没有太多含义的。一件配饰而已。她不想马上把话题转移到业务上来，她知道这于她是敏感话题，只好跟他谈谈美国电影，因为对于美国，其他的，她也没办法深谈，唯有电影她有发言权，她上学时候刚工作那会，整天宅着看电影，尤其喜欢看外国甜妞儿那种泡沫轻喜剧电影。
没想到，何总也喜欢看美国电影，他喜欢看那类带有奇幻、科幻色彩的温暖治愈系的商业电影。他说，那种电影专门就是给他们这类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小男孩辛苦奔波的男人看的。他感到烦恼，或者为了公司的事烦心的时候，就刷这类片儿。
不是抓来一个员工狠狠骂一通？高仁爱开玩笑。
何总眼里立即放出了光，果真露出孩子似的顽皮笑容，高主管，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关于我的不妙传言？你们报社的几个业务经理，我看个个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把我当个怪人。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了？
高仁爱觉得何总是个很善于跟人沟通的人，事实上。她也根本不觉得那是那种不讲情理的人，或动不动对人发怒的人。她只好很实在地描述了下小李曾对他描述过的寥寥几句，临了，何轶调皮一笑，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话的人。我会答应你，我保证不跟别人说了。当然，我也根本不会怪罪那个背后说我坏话的人。
那我岂不是也成了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了？
我需要你这样的人。话说完，何总自己脸上先白了一阵，慌忙上来跟高仁爱碰杯掩饰。高仁爱悄悄整了整胸前褶皱的毛裙上围，何总从酒杯口射来一个吃惊的眼光，高仁爱赶忙低头检查，褶皱刚给拉平，胸前不小心露出文胸肩带了。何总转而像没看到似的，轻轻笑了下，并借故离开，只留下高仁爱脑子嗡嗡的，尴尬留在原地。
本来今晚严骏飞也受到邀请过来参会的，却跟他早就订好的旅游日期重合。依高仁爱推测下来，最近严骏飞跟秦嘉的关系似乎比以往要缓和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那套房子的缘故，还是严骏飞那晚在那套房子里说的话尽是些口是心非的谎话，不过生日过后，严骏飞再没带她去过那间屋子。等小李告诉她，严骏飞全家选择去海南度假，她心里竟也毫无波澜的。这些年下来，她发现，她对严骏飞不再存有任何念想，已逐步处于一种疲惫应付期。她甚至不敢亲口告诉严骏飞，在她心里，只要出现任何一个她喜欢的男人，她可以随时为了这个男人跟严骏飞说再见。事实上，也只有她明白，她跟严骏飞，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过真正开始。
高仁爱在冷餐会四周转了转，跟相熟的客户代表寒暄了几句。上回的约过而没见到的一家整形美容机构奇美整形企宣倒意外碰到了。高仁爱没想到，欧阳会想到邀请这家。
苏小姐，见到你真高兴。高仁爱主动上前招呼，这个叫苏妙灵的企宣其实已是个中年妇人了，她留着罕见的齐耳短发，打扮得跟个男人婆一般，穿着随意黑色唐装，外面罩了件大羊毛披风。
苏妙灵是个大龄未婚女性，高仁爱称呼她为苏小姐倒是合适的。苏妙灵忽然用了颇为夸张的神色跟口气，跟高仁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啊呀，高主管，见到你真是太太太高兴了，只是这儿冷得很。啊，我是说，空调冷得很。来的人可真多呀。上回下雪天，你后来没来得成，当然，我也临时有事没赶得回来呢。你看看，我们公司单总刚刚从韩国考察回来，她说，改天可要约了你跟严总好好谈一谈她今年的计划。她今年，可是要在华市一口气开出10家店的。
苏小姐，单总这个时间可要好好拜托你代为安排了。最近严总正好去了海南旅游，等他一回来，我就约了他来拜访单总。高仁爱临了不忘也给苏妙灵一个拥抱，她也不懂这苏妙灵怎么好这种怪怪的社交礼仪。
拥抱过后，苏妙灵不忘恭维，高主管，你的身材可真漂亮，男人最喜欢的那种。我是说，喏。她说着指了指高仁爱鼓鼓而曲线毕露的胸部，不好意思低了头。没想到，苏妙灵接着说，不过，我看这形状，还可以改进一下，哪天你到我们奇美来一趟，我找个胸部方面专家，来给你免费做个方案。
高仁爱想自己是因为胸部过大而有了点微微下垂迹象，但还远没到需要手术矫正的程度。听苏妙灵卖力吆喝，只得随口答应应付了。
冷餐会现场，周尖鼻子灰白缩成一团，在角落里吃几口沙拉，偶尔跟安泰百货的赵总聊聊。
赵总有些埋怨地说，老周，你看我们多年合作，这么个大好事你就忘了我，看今天《商业志》上，麦基、路意西、衣都锦都露了脸，就我们安泰百货几个灰头土脸，你们是看不上我们了啊。
高仁爱暗笑，看周尖现在给两头煎，里外不是人的样，怕周尖自己这种心性很小的，早把欧阳往骨头里恨了。再看黄微微因交家电的事处理得漂亮，欧阳让她转负责飞尔的发单结款等客服工作，俨然成了欧阳和飞尔的桥梁。今晚黄微微格外卖力，在前台签名处忙着发纪念品，周旋于商业巨子、名商大鳄之间，动员他们在门口签名板签字是她今天的主要工作。
到会的可谓高朋满座。
当晚八点零八分，聚会正式开场。男人黑白方正，女人高髻礼服，人手一份当天新出的《商业志》。一杯咖啡，随意到自助区取食喜爱的食物糕点水果，三两成群地小声讨论着。
来宾来自各个行业，覆盖了通信三巨头的经理、主管，企宣、市场，家电卖场、家居卖场企划各级头头脑脑，外加华市十几家重量级的星级饭店的市场部主管分管经理，各大银行证券保险基金当地老总，还有刚来安城的渣打、东亚、安宜等外资银行卖场重量级，他们也是这个全新打造的广告周刊《商业志》未来广告客户。
冷餐会进行到一半，欧阳着墨绿小礼裙来到舞台中央，本想简短说几句，实在太激动了，一开说竟刹不住，《商业志》是一个新生儿，就如同是我的孩子，更是华市晚报的孩子，也是我们大家的孩子。今后，我们要在这块平台上一起耕耘，一起收获，打造华市第一份高端城市商业周刊。今天，我们出了16个彩版，华市晚报拿出整整16个彩版来支持我们做这样一个商业梦想，我想，这不仅在华市晚报办报史上是头一回；在华市，也前所未有。而这样一个整合我们各路商业广告商，为我们商业客户办这样一份周刊，也是从没有人想也从没有人做过的事。
今天，我在我们师总的大力支持下，在华市晚报这个强大媒体平台的支撑下，和我的团队跨出了豪迈的第一步，为了我们共同的第一步，干杯！
欧阳属于越是大场面越兴奋型，像喝了鸡血似的，有说不完的豪言壮语，更有无数发人所未发的理念、概念、商业模式，直在脑子里打转转。
师昆杰随意地穿梭在人群，不时和这个巨子那个精英碰个杯，说笑两句，随和得很。直到欧阳在台上热情洋溢地说，有请华市晚报总编辑师昆杰——
他不慌不忙走上台去，非常简单地说了句，希望大家常坐下来谈谈我们的《商业志》，也常来《商业志》坐坐。
欧阳没想到他这么短就发完言了，一时捉摸不透师总的意味。不管怎样，那短短的两句，倒是言简意赅耐人寻味。
欧阳正要招呼大家进入下一环节，师昆杰轻轻对欧阳说，欧阳，不急，下楼的时候，遇到平处，一定要来捧场，在下面坐着，让他也来说几句。
老鲨鱼平处原只想来凑个热闹，现在看要发言也并不发怵。领导当久了，早练就了张嘴就来的本领。平处满嘴跑小火车，首先代表集团来了几个感谢，特别肯定了欧阳的才干，拔高到广告管理精英人才，华市报业集团几年不多见的广告天才，听得欧阳受用无比。最后干杯鼓掌，将气氛推向**。
许可可第一次见集团领导，听着夸欧阳方方面面，当句句在说自己，想着哪天师总在例会上“广告管理精英人才”“不可多得的广告天才”夸上一通，死了也愿意。
欧阳让各行业主管带队，大家分片坐下，开了个简单的座谈会，让大家给第一期《商业志》提提建议，包括专刊策划、版面设置、广告投放、广告价格各方面。
座谈会由欧阳主持，师昆杰简单抛砖引玉。会场很轻松，先是家电卖场有话说了，《商业志》有两个版做家电卖场的，远远不够。如今我们卖场广告投放每年每家几百万，可以再增加两三个，每期保持在四五个版，才能消化了我们那么多软文、新闻、资讯。
欧阳稍微点头，陷入沉思。周尖、黄微微刷刷不停记录。
师昆杰当场拍板，可以，按照4—5个版执行。
这样一来，现场活跃了很多。通信那边史主任单独站起来，声音特别响亮，气势恢弘地一路说下来，《商业志》筹办的时候，我就和小许提过，我有个想法，《商业志》的末版我们移动订下来，每期末版，我们半版形象广告，半版软新闻，这样《商业志》整体包装形象也不错。
财大气粗的移动代表话音刚落，许可可带头鼓起掌，朱文君紧紧跟上，吧嗒吧嗒掌声特别响，下面一片掌声都起来，欧阳才忽然恍过神来，没想到一个《商业志》带来这样一个大单，师昆杰更是露出比尔。盖茨般顽皮的笑。
最后，师昆杰当场公布《商业志》周刊的16个版版位重调整，前面四个是大商场，中间五个归电器行，后头两个我乐家、理财师，最后大饭店跟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