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轮番指证
贝晓诺一包扎了伤口便恳求哥哥让她赶来看看袁暝如何,想知道对方的安危。她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人,却偏偏对袁暝一见倾心。
他眉宇微蹙、面容苍白、薄薄的唇齿以及那极少显露的温和笑容,她跌跌撞撞的单手持剑撑着身体走到袁暝的面前,语气微弱,带着万分心伤和害怕问道:“疏影公子,你告诉我他们是诬陷你,你?”
仿佛是千斤锤万斤称贝晓诺不忍问出那残忍的话语,一旁的贝化学被拉住却也不忍心小妹的低声相问。
他知道了小妹的心思,稍作冷静之后也希望袁暝否认一切,何况十四岁的袁暝杀了风修尘和流云坤,他现在才有些质疑真假,不经意间忽略姐姐之死,那是他最痛心的事情,这一生都无法心安。
江源在最靠近袁暝的地方感觉心胸快要炸开,这些时日的相处他相信袁暝的为人,说穿了其实就是一个单纯执拗的孩子心性,但是他怕,怕袁暝不顾一切的承认又怕袁暝不肯道出实情。
大家都在等,似乎所有的耐心都留给了袁暝,看他的侧面如鬼斧神工雕刻过一样的精致,不知道他是否是流云里口中的那个无知卑鄙的禽兽。
袁暝不知为何却望向了那台上高高的名为父亲的人,他眼眉肃穆似乎在警告他不可乱言语。
看了一眼又一眼袁暝想看出一丝父亲袁世飞对自己的在意和关爱,可惜他不知道袁世飞露出关爱神情的模样,所以他只看到了威严之下的袁世飞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看不懂也不明白当初不怜爱他又为何让他认祖归宗入了袁家的祖祠。
此时流云里越前一步,语气之中竟是讥讽和怒气,“怎么,疏影公子难道敢做不敢认。”
上官名禾看不得流云里那步步紧逼的模样,挡在流云里的前面,冷笑道:“毫无事实根据的事情,你不要乱给人戴帽子。”
“哼!”流云里冷哼一声,示意身后的随从将人证带到袁暝的面前让他哑口无言,也让在场的群雄为证这一笔血案如何清算,即使是不可一世的轩辕山庄。
目光重重锁定,袁暝无处可遁,他看了看贝晓诺回想着刚刚贝化学的话又转身看了一眼江源,当目光转到压抑隐忍的姐姐雪晴身上时才觉得心痛,又感觉前面即使是悬崖他跳下去也可以解脱了。
袁暝的唇齿微动令所有人侧耳倾听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只听到袁雪晴严肃的声音响起,“暝儿,你照实直说,姐姐相信你和这一切没关系。”
“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蓝星溟一旁叹道声音虽轻想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想来风修尘之死必定与袁暝脱不了干系,从她母亲开始大概有些事情已经有了因果。
“臭小子你快说一句话啊!”上官名禾快被袁暝这脾气给急得上火。
易天橙想走向袁暝也被拉住,易天蓝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未免快言快语的小师妹多说了什么不必要的话语,连忙附耳道:“天橙,事情看起来比较严重,我们静观其变,不要添乱。”
目光所及,易天橙有些不忍,不知为何她内心相信这一切都与袁暝无关,即使有关也不是流云里和流云苏口中的那样。
袁暝手心有点冷,也许一切都要终结了,这样在另一个世界碧云不会寂寞,姐姐也有江源照顾,他对着上官名禾微微一笑,歉意道:“名禾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杀了人。”
这微微一笑让许多人一震,如沐春风一般,丰神俊朗的袁暝,他那鬼斧神工的面容多了许多亲和,眉眼却多了许多哀伤,只听他道:“我的确杀了风修尘和流云坤。”
众人哗然,各种声音顿时炸开锅议论纷纷,不少人也难以置信袁暝能以一人之力击杀风修尘和流云坤,但是想到他曾经被阴花郎掳走过若是有阴花郎从中作梗一切都有可能实现。
话音未完,他转向贝晓诺万分歉疚,眼神变得悲伤起来,“雪萂姐姐她为了救我才惨死,她救了我两次而我却不能救她,还有小鱼也死了,若不是我执意闯进去也许每个人都不用死,可是,若不进去救她们又是生不如死,我是不是错的很严重。”
他这番自言自语若不是离得近许多人听不见,只是最关键的他承认了杀人,这已经让不少人感到诧异和惊愕,与风修尘、流云坤交好的人已经欲欲跃试准备讨一个公道。
这些在袁世飞的心里是为意外之外的事情,他虽然放任其自生自灭却对他失踪的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感到费解,可是他实难相信袁暝这孽子一人之力可敌对风修尘和流云坤两个一流的年轻剑客。
他沉思着,揣摩着袁暝背后的话语,心中对阴花郎的猜想又加重了一分,难道是二弟不死所以掳走了这个孩子又杀了风修尘、流云坤等人。
袁暝言毕面容多了许多歉意和迷茫,靠近江源而立的袁雪晴肌肉收缩,瞳孔之中的凄苦瞬间扩大,她不相信病弱之躯的袁暝可以一个人击杀风修尘和流云坤两个人。
她只是听二哥提过,轩辕剑法暝儿一日千里当可与他一较高下,却从未想过这么可笑的事情,杀了修尘,这怎么可能?
“暝儿不可妄言,你可知道你现在说的事情有多严重。”袁世飞沉声道,他根本不信袁暝病怏怏的身躯所蕴含的力量能杀死风修尘和流云坤两个一流的少年剑客,转而望向流云里,肃然不已。
袁世飞接着道:“七姑娘,幼子不堪,绝不会是杀死你四哥和风修尘的凶手,他身体羸弱,常年卧病在床,怎么可能击杀两个武林高手,你不可言笑,将此事污损了袁家和流家多年的交情。”
不仅袁世飞在场的大部分人根本不信袁暝有能力杀死风修尘流云坤两个人,四年前的旧案并不太遥远,据说两位武林公子是死在同一间房内,断壁残垣,那房屋几乎被烧毁。
请查案高手专职查访也不得而知:第一不知为何他二人会同时身在飞凤镇这个小镇;
第二他们之间一向不太合得来这是全武林人人皆知的事情,他二人曾经在金陵曾为金陵一枝花而大大出手过,结怨颇深;
第三他们的武功也是大家所见识过的,除非袁暝下毒或者暗算不然难以杀死两个人。
还有一个原因,当时人人疯传的就是两个人互殴导致了死因,但是风家和碧海流都否认了这一点,原因就是流云坤已经和风家联姻取的是风修尘的表妹。
这一波三折至今却在近日得到了一个导向,今日不想却是被阴花郎掳走的疏影公子,难不成是阴花郎杀死了他们俩,这少年公子却愿意承认杀人,这疑点多多,一时众人心思不定也实难相信流云里的话,对袁暝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星连城更是惊讶,别人即使做下这等事情也是急于否认,哪有这个孩子这样傻,别人指责他便承认,也不说缘由为何杀人,是过于单纯还是故意为之。那花无意冒死也要救下的孩子,难道只是一个傻子。
青柳公子也是愕然难语,不信那袁暝能杀死风修尘和流云坤,即使全力相对,他也不敢托大一个人面对他们两个还能全身而退。
这个疏影公子何德何能可以杀死对方两个人,何况对方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十二阴花郎花无意曾经相助他,或者说他沦为花无意的傀儡等等。
青柳公子苦思不得其解,这些事情当真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议论纷纷,每个人心中的那一杆秤秤出不同的分量和道义!
对于这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世家联姻本是常态,不知道这袁雪晴当初和风修尘联姻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在风修尘的丧礼之上,袁雪晴是以未亡人的身份出现,由此可见对比对后来云俊彦之死,袁雪晴也只是悼念而已。
后来也就很快再和江源订了姻缘,可见谁能接二连三的全部都和名列七公子的人定亲,这让众人对袁雪晴的品评直线下降。
推开失魂落魄的江源,袁雪晴走向袁暝,那股凌然之姿令人不可亵渎。
袁雪镜想拉住袁雪晴却没有成功她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感觉向日厅到凌日楼中间的这一块土地撒开了一张巨网笼罩了所有的人,也许在此时此刻注定要硬生生地撕裂许多往事的伤疤并挤出血来不然对不起已经亡故的怨灵。
她不明白袁暝为何会变成凶手,想着他病弱的身躯到后来武功激进,他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这会对轩辕山庄带来多少负面的影响。
轩辕山庄的名誉想到这里袁雪镜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她果然是对这里有了感情,万一洞庭血案也是这般无情的被揭开,她不知道是否能承受如此的重负。
噗通!
一个身形瘦削颤栗的男子,还有两个颤抖的商贩打扮的人家,他们扒开人群被推到了袁暝的面前。
“这就是人证,一个是我四哥的侍卫、另外两位是飞凤镇一家小酒馆的夫妻俩,不止是这两位老人家飞凤镇还有许多人可以证明三年多前袁暝曾经在飞凤镇住过且不止一天两天。”
流云里看着袁暝,对这位名动天下的疏影公子不曾否认杀了四哥和风修尘颇有些意外,耳边不由又响起十二妹的话语:
四哥缘何死在飞凤镇,十有八九自作自受,七姐也许证实了因果还不如让谜团石沉大海,四哥还有一个好名声传于世,硬要查询真凶,孰是孰非谁能道得清楚明白,最后说不定会毁了四个流于表面的名誉。
可是,四哥是多么完美的碧海流继承人,若不是四年前死于非命如今碧海流怎么会让三哥继承,长房一脉如今只剩下她和九妹,想到这里恨意在胸腔内鼓胀今日不让袁暝见血实难灭了心头之恨。
那三个略显突兀的人在场中央,被所有的人目光锁定,不待流云里催促,那边的侍卫已经抬头扫视全场的人然后目光钉在袁暝的身上,嚷道:“是他,绝对是他,他杀了我们所有的人,他杀了所有的人。”
“你会不会认错?”有人随意一问,不知道这碧海流两位小姐何处找来的人证,真假也是莫辨。
不知谁发问,却见那人发疯似的开始叫喊,“怎么会错,是他,他都快要被我们杀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得厉害起来,杀了我们所有人,一个没剩下,我也差点死了,差点死了,他的剑像影子一样快啊,闪电,快,好快的,他发疯了满身是血,杀了陈三哥又杀了我,不要见,不要见他。”
原本还平静的男子见了袁暝似疯子一样开始原地打转地跑,“不要杀我,我都丢了剑,不要杀我,要杀就去杀四公子,是他,是他,不是我,你们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是袁疏影,他、他疯了,杀,杀—————”
“喂,你清醒点,你颠三倒四的如何说的清楚。”待一人欲问清楚,却见那男子口吐白沫似癫痫发作一般在地上打滚,无人上前相助。
其后,只见有人长叹一声随即出现在疯癫男子的面前。
与此同时又有一蓝一橙两道身影一同出手,蓝色影子点住了那发疯男子胸前昏穴,橙色影子直接劈向那失控男子的后脑让其昏睡。
这一蓝一橙两道身影发现同时出手相救的人,彼此对视一眼略带敬意。
另外两位人证见状忧心忡忡地望向流云里和流云苏答应来指认什么疏影公子,他们两个人一定是疯了,心中恨不得将所收的银两全部还给眼前的两个白衣女子。
“我,我们没见到那位公子杀人,只是见他和小鱼姑娘经常来买酒,之后那边挂了,那位公子的画像我们才知道他是轩辕山庄的七少爷,鼎鼎大名的疏影公子,我们不知道他有没有杀人,只是卖酒给小鱼姑娘而已,他陪着一起有说有笑的仅仅如此。”
老者皱巴巴的纹路显示着他的年龄,一旁的妇人也连忙附和,“我们一辈子没做过坏事也没瞎编乱说话,我和老头子在飞凤镇卖了四十多年的酒水,真的是天地良心,小鱼姑娘是主顾,那位。”
眼看众人都在注视着他夫妻俩,那各种目光汇聚十分低沉,妇人说着颤抖地指了指袁暝,“那位公子也蛮好心帮小鱼姑娘搬酒水,老妇人有次说笑以为是小鱼姑娘的夫家,小鱼姑娘也没有否认,这是飞凤镇上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你们若以为我们说假话可以去去问问,我们,我们夫妻没有说瞎话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