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老鼠和怕老鼠的“猫”

1

密林中的幻术已经消失,没有疯长的树木,现出原来的面貌。困住他们的阴阳两极环就躺在地上,旁边一只小白鼠在奋力地啃着那个银色的圆环,看见坑三姑娘和帝君出来,那小白鼠显得十分兴奋,吱吱叫着围着坑三姑娘转。

坑三姑娘只觉得这个小白老鼠有点眼熟,那小白老鼠对她更是热情,又是蹭又是跳,简直就是一条迷你版的狗。

“你认识我?”她问小白老鼠。

小白老鼠“吱吱”叫着使劲点。

“那我怎么不认识你?”坑三姑娘皱眉。或者说,天下的老鼠都长一个模样,她实在分不清这老鼠是曾经偷过她的灯油,还是爬过她的酒缸。

那小白鼠很有灵性,吱吱叫着原地转了一圈,从地上找了几个花生米大小的石子,悉悉率率地啃着,边啃边抬头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她,似乎要唤醒她的记忆。

花生米,小白老鼠。

“哦……是你啊。”坑三姑娘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自己在山下镇子里遇到的,那只在酒肆里偷吃花生米的小白鼠吗?

“你怎么跑这来了?”坑三姑娘摸它的头,笑咪咪地将它捧在手心,那小白老鼠却奋力咬了下她的手心,将她的手心咬破了,一滴血渗了出来,它飞快舔掉那滴血,这才跳下她的手心在原地转了几圈,渐渐变出一个女童的模样。

那女童生得娇俏可爱,白裙坠地,乌黑的长发上扎着两个毛茸茸的白球,黝黑的瞳仁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是机灵。成人形后,她立刻跪在地上。

“就差一滴仙人血,我就能成人形了,谢谢姑姑赏赐。”

平白无故被咬一口,坑三姑娘原本还有些不悦,但是看着女童乖巧的模样,又惊喜万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越看越喜欢,也懒得计较那一滴血了。

“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那女童却不肯起来,又拜了一拜,甜甜地一笑:“都是姑姑的一把花生米,让我沾到了姑姑的仙气,才让我的修为突飞猛进。姑姑大恩,我永世不忘。”

一声声“姑姑”叫得坑三姑娘十分受用,心里柔软成一片,伸手将女童扶了起来,笑眯眯地理了理她整齐的鬓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没有名字呢。”女童清脆答道:“我本来想报答姑姑大恩,就上山来找姑姑,刚寻着姑姑气息来到这里,就看见姑姑被收进那个银环里去了。我很着急,但又没有办法,就一直在旁边守着,后来实在饿了,那环子亮闪闪的又实在可口,就忍不住啃了几口,没想到姑姑就出来了。”

阴阳两极环……可口?

一个冷冰冰的法器,哪里看得出可口了?这个老鼠精真是个异类。

不过,一个刚修炼成人形的白老鼠精能啃动法器,倒有些本事,至少比某个只知道惹祸的废柴有些用处。帝君眉毛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瞥了坑三姑娘一眼。

坑三姑娘浑然不觉,捡起阴阳两极环,上下看了看,有几分心疼地摸摸女童的头,“这种东西哪里能吃。你饿坏了吧?姑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女童却先一步抢过阴阳两极环,认真地啃了起来,虽然很艰难,但是那圆环却依然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最后完全进了女童的肚子。

坑三姑娘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女童却抹了抹嘴巴,有些失望:“太少了,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帝君心里升起一抹玩味,从衣袖里摸出了铜制的法器递了过去,“你着女娃倒有意思,这个吃不吃?”

女童欢呼一声,接过铜器,“咔嚓咔嚓”,啃了起来,过程跟吃烧饼差不多,三下五除二下了肚,这才甜甜朝帝君一笑:“勉强能垫垫肚子,谢谢姑父。”

一声“姑父”,叫红了帝君的脸,他转过头去,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坑三姑娘却吓了一跳,慌忙捂住女童的嘴巴,解释道:“别乱叫,这位是炎天帝君,是姑姑的教习仙长。”说着嘴巴凑到女童耳边,压低声音补了一句:“他小气的很,你千万别惹到他,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女童不以为意,也对坑三姑娘耳语:“现在不是姑父,以后可以成为姑父嘛,我看他不错,至少他的东西很好吃。”

耳语的声音略大,帝君明显是听到了,只是面色淡淡的,看不出是什么态度。坑三姑娘大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女童解释,她跟帝君之间的恩怨。

幸好这个时候,梧桐和白果找了过来,见到帝君纷纷松了一口气,才禀报道:“帝君,跟我们一起上山的仙者都被困在了幻术里,我们两个功力薄弱,怎么都解不开。”

帝君皱了皱眉头,跟着梧桐和白果去了。

坑三姑娘本想跟上,可回头看看女童,又没了主意。

她要不要带着这个小白老鼠精?带着吧,帝君没发话,她也不过是寄人篱下,没有权利带人回府的。可不带吧,眼下这朝圣山上满是仙者,哪天被个耿直的仙者撞见,非收了她,也是无可厚非的。

带还是不带?这是个问题。

坑三姑娘犹豫着,转念一想,帝君没说让她带着小白老鼠,可也没说不让她带着呀,她就算将她带回府去,也不能算她的过错,谁让您老人家态度不明确呢?

这么想着,坑三姑娘眉开眼笑,拉着小白老鼠精的胳膊追了过去。

等她来到仙者被困的路上,帝君已经开始施法,浑身笼罩着似有若无的火焰,更显得面容绝妙,还无端端透着一股的威严,让坑三姑娘看得呆了。

如一层薄纱般将真实和幻境隔绝的墙,慢慢染上火焰,开始燃烧崩塌,片刻过后,终于看到了那些被困的仙者。

那些仙者倒没什么大碍,就是几天未曾休息,有些狼狈。走出幻境,连连向帝君道谢。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天空从密林传了过来。众人舒缓的情绪顿时又紧张起来,纷纷转头朝声音来源处看过去,更有仙者已经拿了法器朝那边奔了过去。

帝君一把捞过呆愣的坑三姑娘,放在自己身后,厉声嘱咐道:“跟在我后面,别乱跑。”

这才朝那边掠去。

刚进入密林,远远就见一只狸猫样的肥短生物正挂在树上,大尾巴垂在地上,一个白衣女童正抓着那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啃。狸猫扯着嗓子嚎叫。

“小老鼠。”坑三姑娘看见女童竟然是小白老鼠精,很纳闷她是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

而那狸猫样的肥短生物,看到帝君,黑豆般的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哇哇”哭着跳下树,朝帝君泪奔而来,顺带甩着晶亮的大鼻涕,哭喊:“舅舅,那个怪物要吃我,好吓人,快杀了她。”

舅舅?

众人一愣。

而那狸猫已“砰”一声化成人形挂在了帝君的脖子上。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清秀少年。

帝君脸色早已在看到狸猫的那一刻黑成锅底。

坑三姑娘担心帝君迁怒小白老鼠精,正想上前打圆场,哪知道小白老鼠精却一脸兴奋地跑过来拉住她的手,指着少年嚷道:“姑姑,那个好吃,快把他抓来烤了吃吧。”

少年听着话,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众人一头黑线。坑三姑娘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帝君被蹭了一领口的眼泪和鼻涕,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少年从身上扯下来,丢在地上,面色不愉道:“云腓,你怎么说也是一方统领,这个样子成何体统?鼻涕擦干净,眼泪擦干净,哭哭啼啼的,像个女娃。还是说,舅舅我认错了人,你其实是我外甥女。”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才齐齐吸了一口凉气,知道了这个少年的身份。

东南阳天的云氏一族,祖先为上古神兽腓腓,据说古时候,这一族的祖先是靠小聪明和卖萌得了先帝的欢心,才渐渐声名鹊起。

后来壮大成东南的大族,却开始忌讳别人谈起祖先卖萌的黑历史,儿孙们也慢慢变得武力至上。

总得来说,他们族有一个原则:

看不顺眼的,打。

说咱坏话的,打。

打不过的,全族一起上,群殴他丫的。

是出了名的好战一族,而且出产各种兵器,整个阳天无人敢惹。

上一代云氏统领,跟炎天联姻,娶了炎天帝君的姐姐景乐郡主。

后在一场群殴事件中,云氏统领夫妻双双阵亡,年仅三百多岁的独子云腓坐上了统领的位置,成了九重天上年纪最小的一方统领。

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一位,就是传说中的暴力族群,云氏一族的统领?

众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竟然又得罪一个大人物,看来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坑三姑娘心里默哀,正想着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就听那小白老鼠又郑重补了一句:“姑姑,我仔细想了一下,那一身的毛烤了不好吃,先扒了皮,再用油煎了,才好吃。”

油煎……

小云统领哀号一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真是丢人,这么没用怎么统领云氏?你死去的爹娘都要被你气回魂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帝君的表情却是无奈又温柔的,立刻停止了一切事宜,带着小云统领打道回府。

将云腓安置在别苑,派了两个仙童好好看护着他,帝君这才放下心来。

一转身看见坑三姑娘一脸谄媚地领着小白老鼠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帝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冷道:“你看好她,别让她在我眼皮底下惹事。本君最近忙得很,没时间收拾烂摊子。”

这话的意思是,小白老鼠精可以留下了?

坑三姑娘大喜过望,上前抱住帝君的胳膊,狠狠地夸了两句:“帝君,您真是菩萨心肠,高风亮节,永垂不朽。”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帝君面色不愉,语气不知怎地却缓和了许多,指着小白老鼠精,嘱咐道:“别乱啃府上的法器,饿了就去厨房找吃的。”说着又看坑三姑娘,“她闯了祸,都算在你的头上,到时候看看你的屁股还够不够打的。”

小白老鼠精郑重地点头:“是。姑父。”末了又捂嘴偷笑道:“打屁股哦,姑姑和姑父感情真好,闺房之乐,我懂的。”

帝君俊脸一黑,狠狠瞪了坑三姑娘一眼。意思是:她胡说八道,也算在你的头上。屁股又痒痒了吗?

坑三姑娘谄媚一笑,上上下下替帝君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尘土,摆手道:“帝君慢走。”

然后飞快地拉着小白老鼠精消失不见了。

看着仓皇逃窜的一大一小的背影,帝君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暖意,唇角不自觉地翘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朦儿走之后,寂寞成了习惯,他早已经忘记了,热闹的生活原来也挺不错的。

而且,被两个小家伙一闹腾,他和她已经彻底忘记,在阴阳两极环中看到对方变幻性别时的尴尬了。

2

帝君出了别苑和刑责仙君汇合。

两个人讨论了一下案情,主要还是讨论月城壁,他们一致认为月城壁身份太特殊,绝对不会大张旗鼓做这种大案,肯定有人栽赃陷害,至于是谁,现在还不清楚,甚至没有一丝线索。

正事讨论完了,刑责仙君还不肯走,在原地踌躇了半天,黝黑的面孔憋的通红才憋出一句:“帝君,您……您觉得我小姨子怎么样?”

“小姨子?”帝君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愣了。

刑责仙君的脸更加红了,平日里严肃威严的面容因为窘迫而微微冒着汗,看着实在可怜。

帝君对这位仙君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位仙君掌管仙界刑罚几万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若不是真碰上什么棘手的问题,绝不会为难成这样。

“仙君有事,不妨直说。吞吞吐吐,不是你的作风”帝君实在看不下去,又问了一句。

刑责仙君这才犹豫着,红着脸开口:“我家小姨子对帝君很有好感,想认识认识帝君,所以,我家……娘子要我一定要牵好线,您也知道,破案我在行,做媒实在不在行……”

这样啊,帝君这才想起来,刑责仙君是仙界出了名的怕老婆,他家夫人是凤仙二女中的老大,是个泼辣的凤仙花仙。

别看刑责仙君在外很有威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回到家里,可是经常会给老婆端洗脚水,还动不动就被提着耳朵拎到院子里罚跪的主。

帝君失笑,其实很想给刑责仙君面子的,但是想到凤仙二女又忍不住毒舌,:“你的小姨子想必就是那位小凤仙。本君倒是见过一次,很有个性。不像凤仙花,倒像只火鸡,一头的红毛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只不过本君现在不想考虑这些,请仙君转告小凤仙,谢谢她的错爱,本君不喜欢吃鸡。”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就闪现出坑三姑娘的脸,忍不住加了一句“本君比较喜欢吃……菇……蠢菇。”

“帝君,您真得不考虑考虑吗?”刑责仙君紧张地抬头,愁眉苦脸道:“火鸡……也是不错的,呃,我是说……我小姨子比我家夫人要温柔些,不会家暴……不不不,我是说,她一定会对帝君言听计从的。”

“谢谢你和令夫人的美意,本君无福消受。”帝君一手拍拍刑责仙君的肩膀,转身带着仙童离开了。

刑责仙君站在原地,纠结地抠着手指头,盘算着回去怎么跟夫人交代,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又要跪台阶了,院子的台阶都跪碎了,那台阶可都是上等的汉白玉啊,真是浪费啊浪费。

刑责仙君心里的波涛汹涌,帝君当然不知道,他已经带着梧桐和白果去了谪仙大会的会场,找协办大会的仙者商量事务去了。

而这段时间里,别苑里可热闹的很。

坑三姑娘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才给小白老鼠精起了个名字,自认为雅俗共赏,简单而不失霸气,平常中又透着清新脱俗,这个名字就是:小白。

众人绝倒,心想,这坑三姑娘的文化水平也不是很高嘛。

不过坑三姑娘自己倒对这个名字颇为满意,拉着小白去找吃的。别苑里的仙童得了帝君的吩咐,不敢怠慢,她要吃什么就做什么。结果小白一口气吃掉了六碗白米饭,四碟素菜包,外加一桌子各式的素菜和汤汤水水。

吃完之后,顺手拔了一个仙童的佩剑“咔吧咔吧”地啃着,还直砸吧嘴,不满道:“还是姑父的法器好吃。”

“吃饱了吗?”坑三姑娘看她吃得香,心中忍不住透出几分怜悯,这孩子,到底是饿了多久啊?

小白摸摸肚子,眼睛直钩钩盯着栓在厨房外的,仙童的坐骑,一头大水牛,道:“八分饱吧,要是给我吃那个,我还能吃得下。”

坑三姑娘慈祥地摸摸小白的头,“一次也不能吃得太饱,下回烤了给你吃。”

“谢谢姑姑。”小白冲坑三姑娘甜甜地一笑。

听到这段对话,负责厨房的小仙童脚步摇晃,似乎要晕倒了。

吃完了饭,坑三姑娘拉着小白在别苑里散步,顺带参观下别苑,刚刚参观到一处僻静的院子,就见天空中直直栽下一个人来,砸在地上,将坚硬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来。

坑三姑娘和小白都吓了一跳。

坑三姑娘:“哪个王八蛋闲得没事扔人玩儿?院子都砸碎了啊喂。”

小白:“好大的坑,这人好硬的身板,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这时天空有漆黑的人影闪过,样子有些狰狞,坑三姑娘立刻怂了,拖着小白就躲到了花坛后面。

那黑影掠过来,从这边的墙头跳到了坑三姑娘头顶上的参天大树上,赫赫发笑,笑声十分瘆人。

“哼,什么仙魔后人,也不过如此,幻术再厉害,也不敌我的法器厉害。”声音粗哑,是个男人。

仙魔后人?

不会吧?难道摔在地上的人是月城壁?

坑三姑娘想到月城壁那双狡黠的眼睛,再想到刚才麻袋一样从天上摔下来的破败躯体,有些难受。

心想:脸不会摔坏了吧?那么好看的脸,摔坏了太可惜了。早知道之前见面的时候,就多看两眼。

小白似乎感受到坑三姑娘的异样,在一旁拽了拽她的袖子问:“姑姑,怎么了?你认识他?那人是谁?能吃吗?”

坑三姑娘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安静点,她听话地不再吵闹,从花坛上拔了根草放在嘴巴里安静地嚼。

坑里的身体动了动,似乎是想爬起来,但是努力了很久都没有成功,只是低低地笑了两声,道:“我们无冤无仇,我又没欠你的钱,又没霸占你老婆,你干嘛一直追着我不放?”

“不杀了你,我怎么栽赃?万一你跑出来,我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哈哈,你这种人存在,天生就是替人背黑锅的……”随着声音树上一片银光闪动,似乎那人要启用自己的法器。

坑三姑娘听到这里,只觉得义愤填膺,那黑影真是太无耻了,连她都听不下去了,她脑子一热,突然就从花坛后面冲出去了。

与此同时,树上黑影的法器抛出,一个收服在法器里的银色大鹏鸟,呼啸着朝月城壁冲过来。

坑三姑娘就这样挡在他的面前,大脑一片空白,其实到了这一刻,她也不明白自己一个战五渣冲出来,除了送死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

大概是觉得不让他解释清楚“为什么之前进入她的荷包里是不是在利用他?以及,是不是将她和帝君关进去阴阳两极环的?”这两个问题之前,不能死吧。她给自己找借口。

千钧一发,却见头顶突然多出一个铜色的盾牌,盾牌延展开来,形成一个椭圆形,刚好罩住了地面上的月城壁和坑三姑娘。

坑三姑娘低头,见小白一脸淡定地举着一个法器,那法器有些眼熟,似乎就是帝君拿给小白吃的那一个。

“这个……不是被你吃了吗?”坑三姑娘眨巴着眼睛,指着盾牌。

“还可以吐出来。”小白抬头,笑眯眯的,然后张开嘴巴,伸手进去拽出一个银色的环子,正是那个被她吃掉的阴阳两极环,“看。”

给坑三姑娘看完,又“喀吧喀吧”啃着将那环子重新吃下了肚,“就是这样,我不浪费食物的。”

坑三姑娘真得很想研究研究,这个小白到底是个什么身体构造?能将法器嚼碎了吃下去,还能完整地拿出来,这种天然的储物袋式的肚子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可眼下显然是没那个时间,盾牌外,大鹏鸟正在拼命的啄盾牌,那个盾牌的光芒越来越弱,也不知道还能抵挡多长时间,她必须将月城壁尽快救走。

“有没有办法先抵挡那大鹏鸟一阵?”坑三姑娘低头问小白。

小白歪头想了想,从盾牌边上伸出头去,张开嘴,“哇”地吐了那大鹏鸟一脸,大鹏鸟的脸和眼睛被糊住了,一时找不到北,在天上乱叫乱窜。

坑三姑娘来不及吐槽小白的攻击方式,用了全身的力气,背起已经晕厥的月城壁玩命地跑。

坑三姑娘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跑这么快过,小白举着盾牌跟在她身后,她不敢回头,跑得心跳都快停止了,才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她的房间位于正院边上,旁边就是仙童住的耳房,是帝君为了防止她逃跑,特意安排的住处,很是显眼。那黑影人绝对不敢跑到这里来追杀月城壁,要知道帝君手下的仙童可都不是吃素的。

关上房门,将月城壁轻轻放在**,坑三姑娘这才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月城壁。

他受了很重的伤,身上脸上满是血污,鲜红的血映得皮肤如雪般惨白,最要命的是双腿软绵绵的,似乎不太能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坑三姑娘看着静静躺在**的月城壁,只觉得好心疼,先前那一点怀疑和被利用的气愤,早已烟消云散。拿来柔软的毛巾替他擦脸上的血污,漂亮的五官慢慢显露出来,却早已没了平日里的生机。

“姐姐。”突然,他抬起手来紧紧抓住了坑三姑娘的胳膊,睫毛微颤着梦魇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大的天地,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想做个好人,人间不容我。我想做个好仙,仙界不容我。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姐姐我只想好好爱你,姐姐你在哪?姐姐你救我……”

说着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濡湿了枕头。坑三姑娘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她抓紧月城壁的手,咬牙道:“这里没人逼你,姐姐会保护你的,你放心睡吧。”

他这才安静下来,松开了手,沉沉睡了过去。

她松了一口气,细心地脱下他的衣服,准备检查他身上的伤,可是衣扣一个一个解开,她的手却不自觉地开始东摸西摸。

啧啧,皮肤真好,血迹衬得肤色更白了,简直像雪一样。

哇哦,原来男人也是粉红色的。

喂喂喂,这腰这么细,合法吗?让她们这些女人可怎么活?

一通**,检查伤口变成了占便宜,小白在一旁吧嗒吧嗒直滴口水:“姑姑,你摸了半天,怎么样?能吃吗能吃吗?”

“当然不能。”坑三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在做的事有多龌龊,连忙轻咳两声,澄清:“我哪里有摸,明明就是在替他检查伤口。”

“哦、哦,可是我饿了,我去找吃的了。”小白摸着肚子。

这个肚子真是气人,刚吃饱就饿了。

“去吧,去吧。”坑三姑娘摆手。

小白撒着欢走了。

坑三姑娘这才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月城壁的伤势上。

伤得还挺严重的,全身上下好几处断骨,看来要先接骨。

“何紫姑,你行不行?”她有些怀疑,自言自语着,又握拳给自己打气,“一定行的,何紫姑,你在人间的时候不是给狗接过腿吗。都是接骨,人和狗应该没什么区别,加油加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有这么大的功德在,以后你再出去偷酒喝,没准就不会遭报应了。”

给自己打完气,她信心满满地开始动手。

热水、毛巾、夹板、纱布一通乱飞,忙得热火朝天。

中途月城壁醒了一次,没办法被她折腾的太疼了,他摔下来把地砸出大坑时都没折磨疼。

“你到底行不行?”他虚弱地问。

“行,行……”她一边擦汗一边上夹板,一使劲磕巴一声,骨头又错位了,“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重来重来。”

月城壁疼得说不出话来,双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3

坑三姑娘当完接骨医生,帝君刚好回别苑,而天也已经黑了。

云腓早就醒了,正哭天抢地的要找舅舅,见他进来,拖着两排大鼻涕就扑了过来,声音凄惨,呈波浪状:“舅舅,你终于回来了。”

帝君不动声色往旁边一躲,某只鼻涕虫就“啪”一声撞到了门板上。

“带他下去,洗干净了再回来。”某人的洁癖病又犯了。

于是,被撞得晕头转向的某只神兽就被几个仙童拖了出去,洗得白白嫩嫩地,换了干净的衣服,从重新带到帝君面前。

帝君终于开恩,拍了拍他的头,训斥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真要把你爹娘气回魂了吗?还是说,你打算让舅舅叫你外甥女?”

“五百岁成年,我才三百岁,本来就是孩子。当女孩也没什么不好,女孩不用打架。”云腓扁扁嘴巴,洗的白白嫩嫩的脸,看起来像块嫩豆腐,真想让人咬一口,“而且我也不想当什么统领,那帮人简直就是暴力狂,动不动就跑去找人打架,每次打架还都拖着我,我实在受不了就逃出来了。”

“什么?你是逃出来的。”帝君一张俊脸顿时铁青,恨铁不成钢地拎起云腓的衣领,怒道:“也就是说族里的长老不知道你来了朝圣山。”

“自然不知道。”云腓嘟着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统领突然失踪,你知不知道族里会乱成什么样子?云氏一族树敌颇多,族里的长老会以为你被仇家劫持了。”帝君瞪着他,可看他依然一副无知无觉得样子,墨色的眸子里染上无奈,将他丢到地上,闷声道:“罢了,你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派人通知族里的长老,让他们先安下心来。”

说着转身吩咐梧桐去送信。

云腓还在后面嘟囔:“那帮人不树敌才怪,动不动就去群殴人家,要我我也不待见他们。”

另一边,坑三姑娘为了掩饰自己收留了重伤的月城壁,正在卖乖,带着小白前来向云腓道歉。小白见到云腓,就像恶鬼见到了鲜肉,不自觉地舔舔嘴唇,馋得直流口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腓看见流着口水的小白,吓地“哇啦”怪叫一声,挂在帝君正要离去的背上,死活不肯下来。

帝君被他缠得头疼,拳头握了又紧,紧了又松,却实在拿自己这个外甥没办法,最后还是坑三姑娘一看大事不好,慌忙带着小白循走,云腓才算安静下来。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帝君见坑三姑娘跑了,心里略有遗憾。今天还没吃到蠢菇呢,啊……不对,还没教训蠢菇呢。

拉着小白的坑三姑娘,拐出正院之后,倒着实松了一口气。

有云腓在,帝君忙得很,一时半会应该察觉不到月城壁的存在,她要赶紧开始着手为月城壁治伤才行。

回到房间,坑三姑娘点上油灯,吩咐小白在门口放哨,这才放心撩开床幔,察看月城壁的伤势。

月城壁在她撩开床幔的那一刻就醒了,睁开眼睛,虚弱地扬起干裂的唇,挤出一抹笑容来,只是那个笑容太过虚弱,如同雪地上独自摇曳的小花,透着一触即碎的脆弱。坑三姑娘的心猛地揪紧,无端端地觉得好难过。

“感觉有没有好一些,伤口疼不疼?”她倒了杯水端到他唇边,担忧地问他。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这才笑着摇头,说:“已经不疼了。”接着又问:“这里是炎天帝君的别苑吗?我在这里真的没关系吗?帝君会不开心的……我不要你为了我冒险。”

才睡了一夜,伤口刚刚止血,而且自己包扎的手艺这么差劲,怎么可能不疼呢?这个时候还担心她……坑三姑娘心中不是滋味,强笑着说:“不过,我是个外行,总归需要找个大夫来好好看看才行。你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人?我想办法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来接你。至于帝君那里,你放心,他不会知道的。”

“虽然仙界不承认我的身份,但我总归也是神仙,神仙哪里用得着看大夫?我自己调理内息,很快就能恢复了。”月城壁笑着,双唇似乎恢复了血色,那一笑,如春雪消融中含苞的花蕾,格外的让人怜惜。“没有人会来接我的。以前还有个姐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变得有几分悲伤,坑三姑娘也跟着难过了起来,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那我来当你的姐姐吧。”坑三姑娘打起精神来,微笑着替他理了理发丝,“反正我也一直想要一个弟弟。”

“真的吗?”月城壁拉住坑三姑娘的手,眸子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欣喜,艳丽的面孔似被点亮了一样,熠熠生辉,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小心翼翼中透着珍视,柔柔地叫了一声:“姐姐,我果然是最喜欢你了。”

听到这声姐姐,坑三姑娘无端端地落下泪来。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呢?

好似飘**的心突然有了着落,空****的心被柔情填满。这种被亲情环绕的踏实感,在人间时都不曾有过,现在竟然会对一个并不熟悉的人产生这样的感觉。真的好奇妙。

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一定是的。

这一刻,坑三姑娘决定,她要尽自己的能力好好保护他。

这个时候,月城壁突然注意到了,站在门旁放风的小白,眸光闪烁了一下,问:“那个小女孩是谁?”

坑三姑娘这才想起来介绍小白,忙朝小白招了招手,介绍道:“这是小白。”又对小白说:“这个是月城壁,月叔叔。”

“月城壁。”不知道怎么的,一向讨喜的小白,看到月城壁,娇俏的脸上满是警惕,“传说中的仙魔后人。”

坑三姑娘摸摸小白的头,纠正道:“你应该叫月叔叔。”

小白看着月城壁,两个人眼神相撞,一个充满了警惕,一个满是笑意,僵持了半晌,小白才勉强地叫了一声:“月叔叔。”

“真乖。”月城壁也伸手过来想摸摸小白的头,被小白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坑三姑娘却没觉察到两个人之间的波涛暗涌,只当他们认识了,笑咪咪地牵着小白下去吃晚饭了。

仙界的人很少吃人间的五谷杂粮,别苑里吃饭的也只有坑三姑娘、小白和一些低等的仙童。

帝君为了增加坑三姑娘的修为,暗自嘱咐厨房为坑三姑娘准备特殊的食材,素菜都是朝圣山上的灵根灵草,荤菜是些低等的灵兽。吃起来不但味道鲜美,还能在不知觉中增强体质和修为,坑三姑娘浑然不觉,顿顿吃得香甜。

这一餐也不例外,坑三姑娘和小白一共吃了一头水牛,三笼素包。小白越吃越起劲,看着送餐的仙童也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吓得那个小仙童放下包子,转身就跑。下趟再来时,已换了个胖些的仙童,小白高兴坏了,啃着骨头,喃喃道:“好肥,看起来好好吃。”

胖仙童腿肚子一软,爬着出去的。从此开始节食减肥,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就瘦成了一道闪电。这是后话。

4

晚饭过后,帝君会在书房召见她,教她些修炼的心法和仙界的规矩等等。坑三姑娘对这些不感兴趣,以往这个时间,她都是打着瞌睡混过去的,今天……嗯,今天好一些,眼睛睁得老大,可是……你能把眼睛画小一些吗?画这么大,严重跟事实不符。

帝君顶着满头的黑线,俯身过去摘掉她的眼罩,眼罩上面画了一双溜圆硕大的眼睛,眼罩下面的那双眼睛早已闭起来不知多久,睡得那叫一个香,嘴角甚至还流着口水。

“蠢菇。”帝君忍无可忍,揪着她的耳朵,将她从书桌旁提起来。

她“哎呦”直接从梦境跳到现实,对上帝君那双满是怒意的双眼,这才“嘿嘿”笑了起来,“帝……帝君,您讲完了?刚才讲得真是精彩,我都忍不住想鼓掌了。”

“精彩?那你说说我刚才都讲了些什么?”帝君挑眉。

坑三姑娘揉了揉眼睛,竟然摇头晃脑地答了起来,虽然内容被她该得面目全非,但是那意思似乎……大概差不离。

“你事先做了功课?”帝君很惊讶。

“嘿嘿。”坑三姑娘得意洋洋。

帝君收起诧异,忍不住调侃:“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嘿嘿,那倒不是。帝君教诲字字箴言,以前不好好听,是我不懂事,以后绝对不会了。”坑三姑娘卖力拍马屁,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其实吧,是因为她收留了月城壁,不得不用卖乖混淆视听。

帝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满脸的狐疑,似乎不太相信。

“这么听话?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又在打什么小算盘?嗯?”

怀疑的口气,还有最后那一个拖着长音的“嗯”字,将坑三姑娘惊出一身冷汗,笑容有些挂不住。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她连连摆手,“我最近已经乖觉很多了。再说帝君允许我收留小白,我心里感激。”

她抛出一个相对可信的理由。

帝君再次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遍,丢过来一个“要敢骗我你就死定了”的眼神,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道:“那孩子根基不错,这点比你好,我就没见过哪个仙的根基有你这么差的。”

“是吗?呵呵……”坑三姑娘挠头,无意跟帝君拌嘴。

她的不反驳,反倒让帝君觉得没意思,两个人对坐着沉默。

帝君喝了口茶,坑三姑娘突然伸长脖子,舔舔嘴唇说:“帝君,您喝得什么茶,好香哦。”

帝君看她舔嘴唇的馋样,忍不住想逗逗她,举着茶杯问:“上好的仙茶,要不要尝一下?”

“要要要。”坑三姑娘连连点头,帝君的茶跟普通的茶不一样,闻起来好香,即便她从不喝茶,也好想尝一尝。

帝君亲她哦。

坑三姑娘惊得跳了起来,使劲抹了抹嘴巴。

“这是奖励。”帝君扬了扬唇,“乖乖听话,就不打屁股,还会有奖励。我一向都赏罚分明。”

奖励就是亲亲哦。

坑三姑娘捂着嘴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不过嘛……这感觉还真不赖,帝君的嘴唇虽然有些凉,但是好柔软哦。

帝君则在心里偷笑:逗这朵蠢菇,果然很好玩。

坑三姑娘别别扭扭坐好,心情大好的帝君继续开讲。

可没讲几句,门外就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云腓就跌跌撞撞地推门冲了进来,哭天抹地地挂在了帝君身上,怪叫:

“舅舅,舅舅,那怪物去我房间了,她要吃我啊,舅舅,救命。”

小白还嫌不够乱似的,从门外跑进来,靠到坑三姑娘身边,摸摸肚子:“姑姑,我又饿了,晚饭吃那些东西,根本不顶用。”说着眼睛朝云腓瞄过去,“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云腓更加嘹亮地哭天旱地。

帝君完全拿这个外甥没办法,好心情瞬间没了,只觉得头疼欲裂,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金色的法器递给小白,“吃这个。”

小白接过法器顿时眉开眼笑,“谢谢姑父。”然后一脸陶醉地开始啃。

眼见着一个坚硬无比的法器进了小白的肚子,云腓满脸的匪夷所思,外加惊恐,像是看到了食物链最顶端的强大生物,哭声都跟着抖了起来:“舅舅,她连那么硬的东西都吃,吃我更是不费力气,快杀了她,杀了她,太吓人了。”

小白吃完法器,又开始呲牙。

眼见着场面无法控制了,坑三姑娘慌忙拉着小白闪人。

帝君看着坑三姑娘闪人,默默在心里遗憾:他的蠢菇啊,他还没玩够呢。

托小白和云腓的福,别苑里着实混乱了一阵子,坑三姑娘拐去了库房,成功地偷了几枚疗伤用的仙丹。

回到房间里,坑三姑娘将仙丹喂给月城壁吃,他吃了之后,气色果然好了许多。

“姐姐,你对我真好。有你对我好,再疼也不疼了。”月城壁拉着坑三姑娘的手,语气中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坑三姑娘见他气色好了些,欣慰许多,也不管他,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夜晚,月城壁占据了坑三姑娘的床,坑三姑娘为了不引人注意,只好带着小白打地铺。月城壁过意不去,挣扎着要起身,被坑三姑娘按在了**,紧张道:“你别动,万一扯到了伤口可怎么办?”

月城壁笑:“我没有那么娇气。”

“这不是娇气不娇气的问题,你伤的太重了。”坑三姑娘坚持。

坑三姑娘挠头,她从来没遇到过月城壁这种类型的,说话柔情蜜意,却一点没有轻薄之意,反让人觉得心头暖暖的,觉得自己很受重视。

总之,她很开心能遇见他,渐渐的也就忘记,之前他可能骗自己和帝君进入阴阳两极环,这件事了。

在她的坚持之下,月城壁最终还是睡了床,不过是看着她睡着了,才肯入睡。

半夜时分,月光升到正当空,皎洁明亮,给宁静的院落披上一层柔和而冰凉的纱衣。

房间里,传出轻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小白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却看见本应该躺在**养伤的月城壁,正站在门口冲她招手。

“小老鼠精,过来过来,叔叔给你好吃的。”

小白原本是奇怪他身上不是有伤吗?怎么全好了,可是一听到吃的,就全都忘了,“吧嗒吧嗒”流着口水就奔了过去。

月城壁也不知道从哪里猎来的灵猪,已经烤得香喷喷的,小白奔过去,抱起一只猪腿“啊呜啊呜”啃了起来。

而月城壁就一直坐在一边看着她吃,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问题:

“你姑姑好像很喜欢你。”

“嗯嗯,当然当然。好香好香。”

“那你姑姑喜欢炎景予吗?”

“唔,还要吃。啊呜啊呜……炎景予是谁?”

“就是炎天帝君。”

“哦……喜欢啊,他是姑父……”嚼嚼(咀嚼的声音)……咕叽咕叽(大口吞咽的声音)。

“那有什么办法,让你姑姑不再喜欢他呢?”

“不行不行,姑姑本来就是应该喜欢姑父的,姑父是好人,他跟你不一样,你不是好人。”咔吧咔吧(嚼碎骨头的声音)。

“我给你东西吃,你怎么还说我不是好人呢?狡猾的小东西。”月城壁眯着眼睛笑起来,眼睛里却透出一股冷冷的光,将小白吓了一跳。

她立刻丢下啃了一半的猪骨头,缩到了一边,警惕地看着他。

月城壁歪头看她,笑:“看来你是炎景予那一边的,不准备站在我这边喽。”

月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长,显得格外消瘦。他身上还穿着破败的衣衫,露在外面的脸和手却格外漂亮,如花如月,这样的风光之下,即便是染了血的破衣烂衫也无端端生出几分残破的美感,红莲浴血、天边碎霞般动人心魄。

小白却从这份美丽中感觉到了压迫感,那种压迫感是与生俱来的,是仙魔后人对妖精们绝对压制。他对她释放了这种压制。

胸口好疼,已经说不出话来,小白捂着胸口蹲在地上。

月城壁走过来拍拍她的头,看似温柔地而疼爱地说:“那就闭好你的嘴巴,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捏死一只小老鼠,对我来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他拍拍她的头,夸一声“好乖”,抬头望着月亮,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其实,你也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她,她对我来说,比命还重要。你看,我为了见她,都敢把自己弄一身伤……没错,伤是我自己弄的,就是为了让她收留我,一想到可以跟她朝夕相处,我就特别兴奋特别开心。这里简直太美妙了,她就在我身边,空气里都是她的气味,我幸福的都快要死掉了。当然,我才不会死,我要跟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小白看着他,只觉得这样一个为爱生为爱死的人,可能会让人觉得害怕,但是实在是讨厌不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姑姑,她之前好像跟你并不熟。”

“很久以前是非常熟的,朝夕相处那么熟。”他蹲下身来,摸摸小白的头发,眼睛是笑的,可是语气却满是威胁:“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为了她,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别妨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