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辜河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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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离开杏树林,回到酒肆,酒肆的老板和老板娘已经醒了,正大声咒骂那群吃完喝完,跑得无影无踪的客人,并且将醉酒不醒的小白绑了起来,盘算着将她卖了抵酒钱。刚绑了小白就见他们口中的无良客人又折了回来,而且身边还跟了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帝……帝君。”

酒肆老板和老板娘身为炎天的仙者,自然认得炎天帝君,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炎天的帝君,一方的尊主,是何等的尊贵人物,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酒肆里,自然是他们无上的荣光。可是帝君跟那群吃霸王餐的客人在一起,似乎很亲密的样子,也就是说,这群客人也是非富即贵,而他们竟然绑了同他们一起的小姑娘,而且还盘算着去卖。

这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由不得他们不害怕。

帝君懒得理会瑟瑟发抖的老板和老板娘,只看了绑成肉粽,还呼呼大睡的小白一眼,淡淡道:“解开她。你们出去。”

老板和老板娘感恩戴德,膝行着来到小白面前,解开了绳子,才躬身退下,并且关上包间的门。

坑三姑娘和郡主坐在桌子两边,互看一眼,皆是一副苦逼的表情。

“你呆在本郡主的身体里安分点,不许碰本郡主的面首们。”呆在坑三姑娘身体里的簌簌郡主首先大嚷。

“你还养了面首?”坑三姑娘的三观再次被刷新,无奈现在呆在簌簌郡主身体里,用她那张略显端庄的脸,实在做不出鄙夷的表情,“你才不许用我的脸做那么龌龊的事,比如敲诈、调戏美少年。”

“咦,这么一说,易魂还是有好处的。”呆在坑三姑娘身体里的簌簌郡主哈哈大笑,“至少,本郡主不用再顾及郡主身份和阳天的脸面,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再也不用装端庄,也不会被爹娘责骂。哈哈哈哈,太好了,本郡主的春天到了。”

“你敢。”呆在簌簌郡主身体里的坑三姑娘坐不住了,跳起来威胁道:“你要是敢用我的身体做什么坏事,我就立刻去睡遍你的面首。”

“你……你有胆试试。”呆在坑三姑娘身体里的簌簌郡主也跳了起来,“小心本郡主治你个大不敬的罪。”

“呵呵呵,你忘了,你现在不是郡主,我才是郡主。”坑三姑娘颁回一局,呵呵地笑。

簌簌郡主不甘示弱:“你敢冒充郡主,小心本郡主……本郡主打你。”说着使劲往身上拍。

坑三姑娘眼见着自己的肉身被打,虽然感觉不到疼,心里也十分不爽,抬手也往身上打,“难道我就不能打你吗?”

“你住手。”

“你先住手。”

“你先。”

“你先。”

……

两个二货吵得不可开交,帝君终于受不了地大喝一声:“你们两个都给本君住嘴,否则通通丢出去。”

两个二货这才住嘴,气哼哼地坐下。

月城壁抱着头崩溃地朝大叫起来:“炎景予,这里可是你炎天的地盘,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帝君面如寒冰,沉下面孔,说出来的话十分刻薄:“本君当然有责任,本君最大的失误就是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该把某人一把火烧了了事,祸害别人也就算了,还特别呱噪。易魂之术是魔界修习的术法,仙界中人即便勉强修习也会因为道法相斥而走火入魔。只是魔界中人多狡诈,擅长隐藏气息,本君是仙界中人,不熟悉魔界修习术法,你一个魔族的皇子,也不熟悉吗?”

一字一句皆是针对月城壁,月城壁倒笑了:“专注嘴欠三千年,从未被超越的帝君,您莫非是糊涂了?我身上虽然有魔族的血统,但是从小被姐姐抚养长大,修习的是仙界的术法,姐姐更是拼了自己的性命用自己万年修行的仙格道心束缚住了我的魔性,我现在跟一个普通的仙界仙者没什么区别。姐姐这么疼爱我,我怎能辜负她的良苦用心,去熟悉魔界的事?”

月城壁口中的姐姐自然就是酒仙江月朦,他是旧事重提,说到“疼爱”两个字,更是故意加重了语气,摆明了故意气他。

帝君眸中闪过一丝阴暗,面色虽然还是淡淡的,没什么变化,却已经开始反唇相讥:“她当然疼爱你,就像疼爱她夭折的弟弟那般。不对不对,就月朦那性子,就算捡了猫猫狗狗回去,也会疼得不得了。”

弟弟两个字也是加了重音的。

“可惜我比猫狗要可爱多了,懂事还长的漂亮。而且我和姐姐并无血缘,这可是事实。”月城壁挑起一抹挑衅的笑来,“无一点血缘牵绊,也能让姐姐为我牺牲至此,姐姐对我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啧啧,本君倒觉得是孽缘深重,捡你回来是造孽,把你养大更是造孽,果然,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了。祸患都是天生的,这句话是真理。”帝君的嘴巴对上月城壁,特别的毒,比对坑三姑娘说话时还毒。

月城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狠狠瞪着帝君,帝君回视,不让分毫,包间里顿时充满了火药味。

坑三姑娘和簌簌郡主不敢吵了,就连梧桐白果,薄云流雾也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酒仙江月朦是帝君和月城壁的死穴,两个人因此结识,也因此反目成仇,如今酒仙已逝,这个矛盾恐怕再难调和了。

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表情,坑三姑娘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薄云和流雾不止一次说过,她某些方面很像江月朦,那么帝君,还有口口声声叫她姐姐,对她言听计从的月城壁,是不是都将她当成了江月朦的替身呢?

现在对她的种种好与坏,都不是针对她,而是因为她像江月朦?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一冷,再也无法镇定了。风从门缝里灌进来,直灌进她的喉咙和心肺,她低着头,只觉得喘气的时候,都如细针剐着皮肉,细细密密地疼。

话题已经从易魂事件歪到了酒仙身上,却没人敢提醒,好在帝君还算理智,一甩袖子,跟梧桐和白果说:“呆在这里,面对着姓月的那张脸真是种酷刑。我们再去杏树林里看看,这一带的易魂之事最为密集,而杏树林又是所有事件发生地点的中心地带,再去查一查,一定有什么地方,我们疏漏了。”

梧桐和白果如蒙大赦,立刻垂首应着:“是。”

三个出了包间。

呆在坑三姑娘身体里的簌簌郡主,一直在看月城壁,只觉得越看越喜欢,那张艳丽的五官,柔腻的皮肤,乌鸦鸦的黑发,还有那并不似其他男人般粗犷的修长身姿,一切一切都太合她的胃口了,简直看得她**心四起,恨不得立刻将他掳回去当面首。

这么想着她蹭了又蹭,终于蹭到月城壁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胸脯就贴了上去,娇声道:“你叫月城壁?那我以后叫你阿壁可好?”

因她现在是用的坑三姑娘的身体,胸部格外有料,这一贴,成功让那丰满与他的胳膊来了个亲密接触,月城壁心中一颤,回头看到坑三姑娘那张脸,有一瞬间的迷惑,但是紧接着想到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谁,目光便哆嗦了一下,一把将她推开:“多谢郡主抬爱,名字还是叫全名的好。”

簌簌郡主如果这么容易死心,她就不是簌簌郡主了。收拾好情绪,立刻跟了上去,抬起胳膊攀上他的肩:“本郡主一向这么平易近人,特别是像你这么俊俏的人,本郡主是真心疼爱的。”

坑三姑娘再也无法忍受,簌簌郡主用自己那张脸摆出如此****的表情,冲过来抱着她的腰将她朝后拖:“簌簌郡主,你再用我的身体调戏男人,我就去睡你的面首,说到做到。”

月城壁的脸色彻底黑下去了。

无论是被有着坑三姑娘的身体的簌簌郡主调戏,还是坑三姑娘用簌簌郡主的身体去睡其他男人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咬了咬牙一把推开簌簌郡主,招呼着薄云和流雾出门,边走边恨恨道:“必须查出这个该死的易魂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跟那个惹人厌的炎景予合作我也认了。”

2

帝君和后来加入的月城壁搜查了杏花林的每一个角落,又询问了长居在此的酒肆老板、老板娘,也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只不过中途,他们救了一个仙者被困在杏树上的灵魂,将他释放出来才发觉,竟然就是跟杏树精易魂的那个仙者。

仙者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鼻青脸肿(之前被月城壁揍的)地道谢:“两位上仙的救命之恩,株潭永世不忘,若来日两位上仙有什么用得到株潭的地方,株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他态度真诚,面容坚定,倒是个可信的仙者。

帝君和月城壁自然不觉得以后会有什么,可以用得着一个修为普通的仙者的事,不咸不淡地应着,就听那仙者叙述起自己被易魂的过程。

这位株潭仙者住在郡城里,一日跟朋友在杏花林的酒肆里喝酒,喝到一半没酒了,就起身去唤老板过来添酒,却怎么也找不到老板的踪影,不知不觉走进杏花林。此时天黑无光,杏花林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走着走着只觉得自己来到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闪烁的红光。他忍不住走进山洞去看了看,然后就迷迷糊糊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一棵杏树里,动弹不得。

帝君和月城壁略有所思,再结合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有千丝万缕的线索在心头缠绕,但又实在不屑跟对方讨论和交换线索,就互看一眼,各自散开了。

晚上月城壁一行要回客栈,帝君要护送簌簌郡主回特别安排的别馆,只是临分开时,两个人都为难了。

“你是要灵魂,还是要肉身?”月城壁问。

他说的灵魂和肉身,自然都是坑三姑娘的,簌簌郡主从灵魂到肉身都直接被他无视了。

“灵魂和肉身都不是你的,说话注意一些。簌簌郡主身份尊贵,跟她一起来炎天的,还有许多阳天的侍者,自然是要带郡主的肉身回去。左右普通的仙者也看不穿灵魂有异。”

虽然两个人的婚事有些奇葩,而且仓促,但这关系到炎天和阳天的世代交好,无论私下里是什么样子,表面上总要维持平静和友好的。

帝君说着话,看了看簌簌郡主的肉身。

那一眼看过去,承受这个目光的确是坑三姑娘,她还沉浸在认清自己是替身的难过里,感觉到帝君的目光,别过脸去,不看他。

帝君的提议虽然合情合理,但是月城壁明显不乐意,可是不乐意也没办法,坑三姑娘的肉身需要泡水,而且呆在她肉身里的簌簌郡主高兴的很,抱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这时,醉了一天的小白才醒了过来,看到眼前混乱的局面,着实愣了半天,直到坑三姑娘细心将易魂的事细心解释了一遍,她才明白,原来发生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小白自然是要跟坑三姑娘走的。

两行人各自离开,杏花林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宁静,酒肆的老板和老板娘恭顺地站在杏花林外,看着两行人远去,这才对望一眼,双双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3

回到特意为簌簌郡主安排的别苑,首先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云腓。小白看见云腓很开心,直接扑过去挂在他身上,照着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

虽然这一口咬得很节制,只用了三分力气,也没见血,但不妨碍云腓疼得哇啦哇啦叫。“小白,小白,你怎么在这里?”原以为云腓看见小白会吓得转身就跑,没想到他虽然疼得龇牙咧嘴,脸上的表情却是欣喜的。

小白不回答他的问题,来来回回看他的脸,不满地嘟囔:“你怎么一点都没长胖啊?还是这么瘦,吃起来都硌牙。”说着又要去咬他。

“哎呦,哎呦,你别咬我了,厨房里有好吃的,我带你去。”云腓一边躲着小白的嘴巴,一边拉起她的手,两个人说着话就拐去了厨房。

坑三姑娘一脸纳闷,转头问帝君:“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帝君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云腓从小到大身边都是大人,没有同龄的玩伴,而且,那些大人都对他唯命是从,宠上了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现在终于遇到一个年纪差不多大,不将他当做首领,只是当做储备食物对待,分分钟磨牙,要将他生啃的女孩觉得格外的新奇吧。”帝君总是神总结。

坑三姑娘摸摸下巴,评价道:“我明白了,云腓一定有一些受虐倾向。”

“虽然我这么觉得,但是在外面绝对不能说出来。”帝君嗤笑:“否则被他们族里的人听到了,分分钟喊人过来群殴你。群殴你还不能反抗,因为越反抗他们越兴奋,那可是出了名的战斗民族。”

“真相见识见识他们战斗的场面。”坑三姑娘好有兴趣。

“流氓打架,经常误伤,有命见没命回。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帝君瞥她一眼。

“这么不堪哦。”坑三姑娘难以想象。

帝君冷笑,“我说话已经很客气了。”

坑三姑娘咂舌,心想,帝君他老人家的毒舌功力似乎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俨然又回到了朝圣山的那段时光。他是她的教习仙长,她是不长进的小门生,她胡闹,他毒舌,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却俨然成了两个人最美好的回忆。

也许他们都想到了那个时候,两个人视线相撞,立刻意识到眼下的情形,不免有些伤感和尴尬。

是啊,回忆毕竟是回忆。

现实是,她已经被逐出他的门下,他和别人定了婚,而她的灵魂就呆在他未婚妻的身体里。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幸好这个时候,簌簌郡主从阳天带来的如姑姑,带着几个侍女走过来,迎接帝君和郡主。

“婢子恭迎帝君,恭迎郡主。”如姑姑带着侍女行礼。

帝君略一颔首,让她们起身,坑三姑娘却一直没吭声,帝君咳嗽了一声,她才猛然想起来,她现在是簌簌郡主。

“起……起来吧。”她学着帝君的口气,说。

“帝君竟然亲自来郡城接我们家郡主,这么体贴入微,真是我们郡主的福气。”如姑姑看到帝君一脸的欣喜,慌忙将他们往里请:“帝君一路辛苦,不如进来坐坐。”说着拉了坑三姑娘一把,小声道:“郡主,请帝君进去呀,你们很快就是夫妻了,也应该熟悉熟悉,培养一下感情。”

坑三姑娘一愣,对上如姑姑的眼睛,她清楚的感觉到一股非同一般的热切在如姑姑的眸中流转,连带着把她都感染了,竟然讪讪邀请帝君:“帝君,不如进去坐坐,喝杯茶再走,呵呵。”

帝君其实也有些担心将坑三姑娘一个人丢到这里,会露馅,这才从善如流:“恭敬不如从命。”

如姑姑欢天喜地地将帝君招呼进房间,又命人上茶。等待的空档,如姑姑只说是要替郡主更衣,将坑三姑娘拉进了里间。

“郡主,您今天是怎么了?您平时的端庄都去哪里了?”如姑姑看着坑三姑娘一脸的困惑,苦口婆心道:“您私下里怎么玩闹都没关系,但是面对帝君的时候一定要端庄,否则婚事不成,您这辈子恐怕就嫁不出去了。您若嫁不出去,婢子也没脸在阳天呆了,自己收拾东西到下界去受轮回苦去。”说着竟半真半假抹起泪来。

看来这位郡主的婚事果然是老大难啊。坑三姑娘心里“呵呵”,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努力装着端庄的样子,安慰如姑姑,“姑姑放心,我一定将他拿下。”

“话虽不错,但是用词太不端庄了。”如姑姑皱眉,一边抱怨,一边替坑三姑娘换了衣服。

坑三姑娘换好衣服,帝君正在喝茶,姿态优雅而闲适,姿容绝妙,当真是个好夫君的人选,如姑姑在心里给帝君点了个赞。

坑三姑娘也默默陪着喝茶,如姑姑借口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然后只听门外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如姑姑带着一众侍女走远了,还招呼着别苑的守卫去喝酒。

坑三姑娘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走过去试着开门,果然,门被上了锁。而寂静无声的门外,更加昭示了如姑姑的良苦用心。

这是逼他们共处一室,生米煮成熟饭的节奏啊。

坑三姑娘还在使劲晃门,帝君倒镇定的很,兀自喝着茶道:“别晃了,炎天的门锁都是特制的,施了术法,除非有同样施了术法的钥匙,否则谁都打不开。”

“你是炎天的帝君,你也打不开吗?”坑三姑娘急了。要知道,他们真得这样关上一夜的话,帝君和簌簌郡主就算有了夫妻之实,想不成亲都不行了。虽然现在呆在簌簌郡主肉身里的人是她,可是外人不知道啊。

“炎天的法规有规定,不可私自破坏门锁,否则按偷盗罪论处,本君不能知法犯法。”帝君挑眉:“而且,外人只知是本君和簌簌共处一室,又不会坏了你的名声,你担心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我和簌簌郡主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被这么排除在外,坑三姑娘有些恼怒,瞪着眼睛道:“就算不顾及我,也要顾及簌簌郡主的名声啊。”

听到这句话,帝君突然笑了,他虽然一直端着绝妙仙人的姿态,一举一动都非常优雅自持,但是也难免有些冷清,可这一笑,仿佛清冷的夜里,突然绽放开的水仙,凌然之间有着无以名状的清丽和惊艳。

“簌簌还有名声可言?她若还有什么名声,会被她父君这么上赶着送到炎天来?贪财也就算了,好色你也是见识过的,据说她在阳天的府邸里,可是养着不少的面首呢。”帝君满眼都是讥讽的笑,随即挑了挑眉,试探道:“你到底是担心她的名声呢?还是怕本君跟她生米成熟饭,不得不娶她?”

“你娶谁关我什么事?”被看穿了心事,坑三姑娘的脸涨得通红。

其实坑三姑娘心里想的是:既然知道簌簌郡主的种种劣迹,知道她并非良人,你为什么还要和她订婚?

却听帝君说:“是啊,本君娶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希望跟你有些关系?”

坑三姑娘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背过去揪着花瓶里的花生闷气。

这样的僵局一直持续到半夜,坑三姑娘困得不行,也不理帝君,合衣上床自顾自睡着了。

睡到半夜,隐约感觉到唇角一阵清凉,似有莲花带着清香吻上了她的唇,她只觉得莲花味道好闻,双手忍不住攀了过去,那莲花却突然将她推开了。

她不满地呓语几声,终究抵抗不过席卷而来的困倦,转了个身,又睡着了。

帝君站在她的床头,看着**熟睡的面孔,眉头拧成了川字,不满道:“原本那张脸都不怎么样,现在换了一脸怎么更加别扭……好在,事情很快就能了结了。”

4

睡着睡着,坑三姑娘感觉自己的意识突然清醒了过来,便迷迷糊糊起身,走下床去,又站在床边看着还躺在**的肉身,发了一会呆,只觉得有个地方一定要去,也顾不上肉身还在**,就穿门而过,出了别苑的门。

有声音在召唤她,她直着眼睛,一直走,一直走……

路上遇到好多如她一样的人,大家排好队,朝杏花林的方向走去,她在队伍里还看到了簌簌郡主,本来想跟她打招呼的,可是嗓子被什么堵住了,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不知道这么走了多久,终于进了杏花林,走进那个熟悉的酒肆,酒肆的门里完全变了个样子,是一个黑洞洞的山洞,老板和老板娘站在门口清点着走进来的幽魂。

“这次人数不少,够咱们主人吃个痛快了。”老板阴恻恻说。

老板娘点头,然后抬头对山洞外的一个人说:“株潭,你做得不错,竟然抓了个郡主和正神来,主人的身体一定可以迅速恢复。”

那个面如杏花的美少年,笑得妖娆:“要我说,连那个帝君和仙魔后人也抓来才好。那么美妙的仙人味,别说主人,就算是我也想试试。”

他们的话就在耳边,却飘渺而遥远,坑三姑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动弹不得,只能继续往里走。

山洞最里面,有个黑色斗篷的人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张口将进来的幽魂一个个吸收到嘴巴里。

那人全身都被遮盖,脸也藏在斗篷的阴影里,看不清长相,甚至连男女都分不清,坑三姑娘却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的魔障之气。她想跑的,可是哪里动得了,前面人数越来越少,马上就轮到她和簌簌郡主了。

“酒肆果然有古怪,虽然用了很厉害的幻术掩饰,但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正在坑三姑娘快要绝望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月城壁身形如鬼魅掠了进来,一边拽着坑三姑娘,一边拽着簌簌郡主,飞快掠出洞口,然后嚷了一声:“炎景予,剩下的交给你了。”

说话间,火舌以如期而至,卷住了那黑衣人的身体,迫使他将吃进去的幽魂又尽数吐了出来,而同时,梧桐白果和薄云流雾正跟酒肆老板老板娘,还有株潭缠斗在一起。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株潭犹自不信,自己的伪装竟然被识破了。

“早跟你说了,我是幻术的祖宗。”月城壁在一旁看着簌簌郡主和坑三姑娘的魂魄,鄙夷道:“你那点幻术能骗得了我?没错,酒肆里的幻术很厉害。在山洞里,你利用幻术,让真身逃脱,而留了一个分身与我们缠斗,事后又出现在杏树中,假装是易魂的仙者,这都很绝妙,可是啊,你为了洗脱嫌疑,而讲的那段易魂太真实了,而据我所知,被易魂的仙者大多懵懂,根本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他说着指了指迷迷糊糊的簌簌郡主和坑三姑娘。“就像这样。”

“所以,你们故意设局,让我们以为你们已经上当了。”株潭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甘,恨恨道:“我们主人不会那么轻易被你们抓住的。”

说话的同时,薄云早已一剑上去,刺穿了株潭的胸膛,顷刻间魂飞魄散,肉身现出原形掉在地上,竟然是一只刻有杏花的木梳。

随后酒肆老板和老板娘也现了原形,是一对的两个酒盏,也都刻了杏花的纹路。

月城壁捡起木梳、酒盏,不屑道:“怪不得装仙者装的那么像,原来是仙家的酒器和梳子所化。”

这边料理干净了,山洞里却没了动静,月城壁有些奇怪地朝山洞里面嚷:“炎景予,你在搞什么?怎么那么长时间。难道是那个魔障太厉害了,你打不过?”

山洞里慢慢有了动静,却是一个女子的嘤咛声,声音曼妙地唤了一声:“炎郎,三千年了,你终于来救我了吗?”

众人一怔,奇怪地冲进洞去,就见那布满了魔障的洞府内,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褪下身上的斗篷,露出里面火红的衣衫和柔美的面容,美人垂泪,面容哀戚地搂住帝君的脖子,嘤嘤哭泣:“炎郎,炎郎,我被困在这个洞里已经三千年了,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帝君显然是惊愕到了极致,神情有些呆滞,轻轻念出她的名字:“辜河长公主。”

辜河长公主?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有些资历的仙者都知道,天帝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名为辜河,天帝待这个妹妹如珠如宝。辜河长公主曾一心爱慕炎天帝君,帝君却娶了酒仙,帝君成婚当晚辜河长公主突然失踪,下落不明,天帝寻遍三界也没寻到她的踪影。

她怎么会被在这里?是谁将她困在这个山洞里?

株潭口中的主人,到底是不是这位长公主?

众人心里满是疑惑,而帝君却一直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而幽魂状态的坑三姑娘虽然意识很模糊,却在看到辜河长公主的那一瞬间,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张脸……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在人间将她掐死在茅厕中的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