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生气归生气，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方小舟没有忘记自己是美食屋助手的职责，第二天依然照常起来做早点，采购食材。
“小舟！我说，昨天真是抱歉了。”赵桐哈哈笑着，朝小舟摆了摆手，“小舟你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咯！”
方小舟看了赵桐一眼，没理他，走到了柳青岸跟前，“青岸叔，你今天要去买什么，我跟你一块儿去，帮你一起挑好吗？”
“好啊！”
柳青岸也瞥了赵桐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方小舟便出门了，留下赵桐孤影单调，没好气地啧了几声。
柳青岸一路上看小舟情绪低落，对她的心事也猜到了几分。
“小舟啊，别这么不开心了，我看你早点也没吃多少，要不，我请你去吃点好吃的美食？”
“啊哈，青岸叔你看出来了呀！”方小舟显得有点尴尬地抹了抹脸。
“怎么样？你来美食屋也有段日子了，我还没请客欢迎你呢。”
“不用啦，青岸叔你费神了。”
“哪里，毕竟，我跟你都是在美食屋干活的人呢，赵公子再怎么说也是我们老板，所以，就我们两位小职员，私底下去别的美食屋聚个餐？”
“那，好吧！”
柳青岸带着小舟穿街走巷，走了许多，把她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柳青岸虽然说是去别的美食屋，但看他们走进去的地方，不过是个不到五个方的窄窄的小排档，门口放着两把遮阳伞，两张桌子，四张长排椅。
这个地方会有好吃的？
方小舟看了一眼铺子上歪歪斜斜用隶书写的“老羊牛杂”，心里嘀咕。
柳青岸看了一眼小舟，笑了笑，“我跟你说，这里的牛杂特别好吃，我带过不少人来吃，很多人只吃过一次就喜欢上老羊的牛杂了。”
“真的？”方小舟将信将疑。
“真的，不信，等一会儿牛杂上来了，你尝过就知道我没说谎。”
牛杂是放在一个瓷碗里送上来的。
瓷碗缺了口，边上还有被火烤过的痕迹，熏黄熏黄的，一看就知道不讲究盛装器皿，但碗里的牛杂却是真材实料：汤色透明，点缀着芝麻与香葱，牛杂的主要食材，牛肚、牛心、牛肝、牛百叶、牛肠等等煮得金黄金黄的，搭配上萝卜与面筋，份量十足，放在眼前就闻到了阵阵肉香，让小舟心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方小舟咽了一口唾沫，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碗中的各式食材吃起来有一股清鲜味，炖得都很入味，即便是最难咀嚼的牛筋，也煮得既不软烂又有嚼劲还不塞牙，火候掌控到位，萝卜香甜不腻，汤汁虽然看起来没下功夫，但却内蕴丰富，令人回味悠长。
“好吃！”方小舟忍不住赞叹。
“是好吃吧？”柳青岸向小舟确定。
小舟冲他点点头，快速地吃完后，朝店老板老羊喊：“麻烦再给我一碗。”
柳青岸看着方小舟笑了。
方小舟冲柳青岸吐了吐舌头，想起了什么，忸怩起来：“啊，青岸叔，我这么大吃特吃，是不是很不好？”
“怎么不好了？”
“我听半夏姐……不，我在曾府的时候，看府上的夫人，小姐，都吃得很少的，我，像我这种胃口好的时候能吃两碗饭的……的人，是不是男人比较不喜欢啊？”
“食欲好有什么不好的？”柳青岸摇头，“别听别人胡说，大家食量不一样，健健康康才是好。”
“可是，那我这样的，不是显得比别人那啥，粗鲁吗？”方小舟脸色黯然下来，对端上来的第二碗牛杂忽然失去了兴趣，“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饭量小，斯斯文文的女人啊？”
柳青岸啼笑皆非。
“小舟啊，这牛杂，好吃吗？”
小舟点点头。
“我也喜欢吃牛杂，所以，我才把自己喜欢的老羊牛杂店推荐给更多的人，同样好吃的牛杂，有喜欢吃的，也有不喜欢吃的。”柳青岸解释道，“我也带赵公子来吃过。”
“真的？”小舟惊讶。
柳青岸点头，“但是，赵公子是不喜欢吃牛杂的人之一。”
“什么？这么好吃的牛杂他都不喜欢，他什么口味？”方小舟忍不住为好吃的牛杂叫冤。
“没错，就是我跟你都喜欢吃的牛杂，也会有人不喜欢，更何况人呢？”柳青岸看着小舟，“这世界上的男人呢，喜欢的女人都是各种类型的，有喜欢高的就有喜欢瘦，有喜欢玲珑清秀的就有喜欢妩媚艳丽的，这跟女人饭量大不大没什么关系。”
“可是，如果，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上的男人，是不喜欢自己的那种类型呢？”方小舟担心地问，“那女人，是不是把自己变成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比较好呢？”
“唔，那要看女人喜欢男人到什么程度了。”柳青岸说，“若是女人到了离开男人就活不了的地步，当然是改变自己比较好。”
“真的？”
“当然，因为喜欢就包含了忍让，妥协跟变动嘛。”柳青岸笑，“只是，女人即便是这么做了，也未必能获得男人的喜欢。”
“为什么？”
“为什么？”柳青岸显得很诧异地看着小舟，想了想，将桌子上的牛杂推到了小舟面前，“看，你喜欢牛杂吧？”
小舟理所当然地点头。
“所以，你喜欢把它们全都吃进肚子里，它们也没有意见，但人不同呢，喜欢一个人，不是要把他吃进肚子里，而是希望他过得好。人不是牛杂，会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生活，不仅仅是你喜欢就足够了，所以就算你把自己变成了他喜欢的类型，你也要允许他有自己的意见，不是吗？”柳青岸反问，“你不可能强迫一个人，因为你喜欢他，就非要他喜欢你吧？”
方小舟想了想，叹了口气：“如果做很多事情，都换不来他的喜欢的话，那我改变自己岂不是很累咯？”
“对啊，所以，青岸叔可不喜欢小舟随随便便为了哪个男人就勉强去改变什么，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了。”柳青岸忍不住摸了摸方小舟的头，“我相信以后啊，会有明白小舟优点的男人欣赏你的。”
方小舟的脸一下子红了，推开了柳青岸尴尬地笑，“青岸叔你说什么嘛？什么男人？说得我好像很想要男人似的。”
话说完后，方小舟的脸更红了，不由得一下把手捂住了脸，不让柳青岸发现。
柳青岸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好一会儿，小舟才平复下来，重新有了食欲，拿起了筷子，吃起了第二碗牛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