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方小舟穿上了那件旗袍，穿起高跟鞋的脚踮着，神色有点拘谨地，站到了赵桐前面。
“哟！”赵桐却似乎毫不察觉，看也没看一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我们是打算去哪里呢？”
方小舟心里有点失望，但还是尽快振作了起来：“啊，我听说，最近美术馆在给一位留洋回来的画家做画展，赵公子，我们能去参观吗？”
半夏说，要跟赵公子去一些能留下深刻记忆的地方，刚好有个知名画家的画展，要是跟赵桐约会的地方去了画展，以后说到知名画家的时候，赵桐就会想起这一次的约会。
为了到时候给赵桐讲解画展上的作品，方小舟已经偷偷将画家的履历生平，作品风格都背了下来，就想要在参观的时候让赵桐刮目相看。
“唔，画展有什么好看的？”
没想到赵桐却丝毫不感兴趣，这出于方小舟的意料：“嗳？”
“我听说最近有位从上海滩来的大师傅开了一家沪菜馆，不如我们去尝尝鲜吧？”
果然是厨子，三句不离本行。
方小舟心里这么埋怨着，只能点点头。
当下的人们嗜好美食，按照地域与流派，分了八大菜系，但当时人们接受度最广泛的，确实粤菜，所以城里诸多茶馆食肆，甚至也开到了上海滩，北平，与此同时，人们也容纳各种流派的餐馆，满足人们对美食的追求，于是城里先后也有其他菜系的餐馆开业。
从业也颇有段时间了，方小舟也接触过沪菜。她记得自己品尝过的沪菜就有鼎鼎大名的八宝鸡，桂花肉，芙蓉蟹等等，是一种主要以红烧、生煸和煨法做法为主的菜系。
好吧，既然是去吃沪菜，那么，使出看家的本领，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沪菜的东西都告诉赵桐，那样赵桐就会知道，自己可不仅仅局限于做本地菜肴。
“赵公子，你知道，沪菜……”
方小舟才这么提起话题，那赵桐却在距离前面那家新装修的餐馆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来了。
“又怎么了？赵公子？”
“哎呀，我忽然想起来了，今天是书馆进购新书的日子，我一直想买的一本书，我算算，是今天开售呢，那本书是一个外国有名的科学家写的，很受欢迎，要是去迟了怕是没货了，小舟，我们还是先去买书，然后回美食屋吃吧？”赵桐赔着笑问，“我让你当一次主厨好吗？”
方小舟一时气极了。
说好了到外面约会的，怎么能中途变卦又回美食屋呢？
他们天天都在美食屋呆着，让她怎么创造美好又特备的回忆呢？
“一点也不好。”方小舟怒了。
她原本就穿着旗袍，脚上穿着高跟鞋，跟赵桐这一路走来，脚后跟磨损了，疼她也一直忍着，现在赵桐却要打退堂鼓，说还是回美食屋，她气得再也不想忍下去了，将高跟鞋脱下，一把摔到了赵桐身上，光着脚丫就跑了。
“啊？”赵桐抓着方小舟的高跟鞋，一脸纳闷，“小舟？你发什么脾气？”
赵桐回到美食屋，拎着高跟鞋在方小舟房门外敲着，喊：“小舟，你怎么生气了？小舟？”
方小舟在房间里听着，一声不吭，看着脚后跟的伤口上着药，上完药觉得被赵桐叫得烦了，用被子把自己整个包了起来。
赵桐你这个笨蛋。
小舟心里的委屈地叫了一声。
“小舟！”
“赵公子！”赵桐在喊的当儿，柳青岸回来了，看赵桐着急的模样，问：“你叫小舟干嘛？”
“啊，青岸你回来得正好。”赵桐仿佛见到了救星，将高跟鞋放到房间门前，走开了，“我有事想请教一下你。”
赵桐与柳青岸去到了美食屋，柳青岸也听赵桐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你说，小舟这丫头是不是小气？”赵桐一边替柳青岸把茶满上，一边向他诉苦，“我又不是存心的。”
柳青岸似乎早已了然在心，他看着赵桐笑了笑：“就是说，今天小舟是穿着旗袍打扮漂亮跟你出门的。”
“对啊。”
“你还记得当初她带着在先施公司买的东西，还有定制旗袍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
“啊，我是猜那丫头是不是在外头瞧上别人……”赵桐说到这里，愣了，慢慢回味过来了，“等等，那丫头是为了我？才？”
柳青岸点头，“你最近不是说小舟变得有点奇怪吗？”
“原来是这个原因。”赵桐恍然大悟，而后笑嘻嘻地托着手摸着自己下巴，自鸣得意，“不错，本来我赵公子就是这么有魅力的一个人啊，不管是小舟还是别的什么女人，很容易迷上我这个翩翩男人。”
“我说，赵公子！”柳青岸苦笑，“现在可不是你骄傲的时候啊，你打算怎么办呢？”
赵桐的笑容一下敛去，皱起了眉头，想了又想，叹了口气，搔了搔头：“这可，不好办呐！”
“小舟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要辜负了她。”
“说什么呢，青岸？”赵桐瞪了柳青岸一眼，“首先，男人呢，有女人对自己有好感当然会骄傲而，其次呢，男人不一定对每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人都要领情的，再其次呢，小舟不过是我的助手，啊，我跟她，是，工作场合的上司跟下属的关系，我个人是坚决不搞职场恋情的，那样太麻烦，最后，关于我的身份，也不适合小舟，就是，那个……”
“那，你对小舟没意思，直接跟小舟说就好了。”
“哼。我当然知道，只是……”赵桐犯愁，“要怎么说她才不会反感呢？万一我把她弄哭了怎么办？”
“你害怕这个？”柳青岸倒是显得很吃惊。
“怎么，我就不能害怕这个？”赵桐愣了。
“我以为你最擅长应付女人了。”柳青岸说，脸色有一丝愠气掠过，“之前，看你对待那位琅容格格的态度，该是经历过很多这种事情了才对。”
“喂，柳青岸。”赵桐的脸一下冷漠了下来，凑上前，直勾勾地盯着柳青岸。
柳青岸毫不畏缩，迎着赵桐的视线，在赵桐的眼眸子里，却看不到任何内容。
“我说，琅容的事，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与外人无关。”赵桐警告，而后缓和了一下语气，“并且，如果你注意到了琅容的事，难道还没有察觉吗？我的身份，并不适合任何一个女人。”
“所以，你是无法回应任何一个女人的？”柳青岸问。
“可以这么说。”赵桐道，“至少，我不想要惹上任何一个女人，这种事情，太麻烦了。”
“那你最好不要逃避，跟小舟说清楚，省得她变成下一个琅容。”柳青岸提醒，“让一个女人一生怀抱一个虚幻的希望，剥夺了她追求幸福的权力，是最残忍不过了。”
“如果我说了，小舟她，能接受吗？”
“你担心小舟会承受不住这个坏消息？我看大可不必。”柳青岸道，“你忘了，当初小舟第一次来我们美食屋的时候，曾家的人是怎么对她的？而小舟又是如何应对的？”
赵桐想了想，笑了。
“所以，你不喜欢我们的人类女人就算了，但小看她们可不行。”柳青岸补充，“我们的女人，可是很坚强的。”
“像你的那位她吗？”赵桐反问。
柳青岸脸色一僵，而后点头，“对，像她。”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她呢？”
柳青岸呆滞了一会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