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就在不久之前，方小舟把做好的旗袍拿进了房间，穿在身上，看了又看，乐滋滋地舍不得脱下，却听到房间外赵桐在喊：“小舟，有客人来了。”
“哎，马上就来。”方小舟赶紧脱了旗袍，放到**，走到美食屋里去。
这天夜里来美食屋的客人脸色不太好，看起来精神恍惚，问他想吃什么，他也不答话，就这么坐在食桌前，默默地坐了许久。
方小舟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着的赵桐，看着他娴熟的姿势，一时，看醉了。
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呢，原来赵桐他，做菜的姿势这么好看的。
不不，不仅是做菜的姿势，他长得，也很好看，虽然不是士祺少爷的那种类型，但却是非常，怎么说，是，优雅？
算算，自己先后也跟了三个厨子了呢，除掉比目鱼师傅不算，那邓大厨跟刘大厨，都是大腹便便的胖子，跟赵桐一点都不像。
就算是其他不认识的厨师，常年呆在厨房里，身材一般都是胖墩墩的，而且还避免不了带着一股油烟味儿，可赵桐他，平时不说了，是算呆在厨房里，看起来也很清爽，感觉不到半丝烟火味儿。
啊！自己，竟然给一个这么帅的厨子做助手还不自知呢！
方小舟顾自想着，心里甜滋滋的。
并非是情人眼里出潘安，因为赵公子本身就貌比潘安呢！要是将来美食屋变成了茶楼，这样的一个大厨，肯定会招徕很多食客的。
“小舟，小舟！”
“哎？啊！在，在。”被赵桐大声喝了几声，方小舟回过神来，慌忙应。
“你在发什么呆？快过来帮忙。”
“是，是，真抱歉，我这就来。”方小舟不好意思地应着，走到了赵桐身边，却觉得心情与以往多次下厨的时候，都要愉悦。
赵桐看了方小舟一眼，没作声。
很快，一道白鸽肉绒端上了食桌。
“先生请用餐。”
但那位客人，似乎毫无食欲，对赵桐送上的美食，半箸不沾。
这是谁啊？怎么能不好好享用赵桐做的美食呢？真是暴殄天物。
方小舟有点生气，正这么想的时候，赵桐却走出了美食屋。
“赵公子，你去哪里？”方小舟想跟着追出去，但又不能丢下客人不管，正犹豫的时候，有个人猛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赵公子，你……”小舟以为赵桐回来了，结果却不是，看着来人，惊讶：“郭师傅？”
郭师傅看着小舟，点了点头，而后很快看到了坐在食桌前的客人，那客人或许是因为察觉到有客人进来了，转过头，瞥了一眼，正好与郭师傅的视线对上，怔住了。
郭师傅看起来似乎很生气，冲到食桌前揪住了儿子，拳头举起就要落下，却在落到郭长山脸上时，停住了。
“爹？”郭长山叫了一声，语气里有以往跟他对话时，从来没有过的怯意。
郭师傅唉了一声，放开了儿子，放下了拳头，而后在一边坐了下来，才看到儿子在吃的，是一盘白鸽肉绒，那是以前儿子上学时，最爱吃的一道菜。
赵桐这个时候也回来了，看看两父子，“郭师傅也累了吧，要不要来点什么？”
“我……”郭长山摆摆手，小心翼翼地看着父亲，“爹？”
郭师傅看了一眼儿子，问赵桐，“你们这儿，有啥喝的？”
“喝的？郭师傅说的是牛奶，豆浆还是果汁呢？”赵桐问，“你想喝什么，也可以尽管点喔！”
“如果我点姜撞奶，也有吗？”郭师傅问，“如果有，麻烦给我来两碗。”
“有有，当然有。”赵桐笑，“那么，请郭师傅稍候，我马上就做给你。”
姜撞奶首先讲究的，是榨成汁的姜。不要老姜，姜太老，榨出的汁便不鲜嫩；也不要新生的仔姜，姜太生，榨出的汁便没有姜味；选用的姜，一定是抽苗四个月后的姜。
赵桐用的是南山姜，味道足，价值高。
他将一整块姜去除了外皮，而后切片，再切断，而后放进碾钵里，用研杵磨碎，将姜汁过滤两遍后分别放入了两个碗里，再将适量的水牛奶倒进了放进小锅里，加入白糖，搅拌均匀后煮热，熄火后等待若干秒，快速地将热奶撞进了姜汁里。
在等待凝固的十分钟里，赵桐瞥了一眼坐在同一桌上却相对无语的郭氏父子，转身，看到小舟要对自己说什么，竖起了食指，做了个嘘的姿势。
早父亲大约一个时辰，郭长山走进了这家美食屋。
怎么发现这间美食屋的？怎么走进来的？郭长山都不记得了，他精神恍惚地走进来，随意地就坐了下来，听店主自我介绍叫赵桐，问及自己是不是想吃点什么，他也不作声，那赵桐就自作主张地，为他送上了一份白鸽肉绒。
这是，他还是学生的时候，最喜欢点的食物。
每一次，解决掉一道难题，科目考到了第一，竞赛拿了冠军，他总是喜欢在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找一家小食店，叫上一份犒劳自己。
看到眼前的白鸽肉绒，郭长山的心情却更难过了。
曾经的意气纷发，曾经的豪言壮志，在那个叫卢泽喜的人出现之后，就在渐渐，变得苍白无力。
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如何，才能够让自己亲手设计的飞机，有一天在蓝天上翱翔。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够追赶上那个卢泽喜。
眼前的那盘或许是真的很好吃吧？因为那个赵桐在对面，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是在，夸奖着他自己做出来的美食如何可口吧？
只是很可惜，他并没有心情，去品尝这道他曾经最喜欢的白鸽肉绒。
这种时候，即便是为他送来龙肉，他也只会觉得食之无味。
郭长山看了父亲一眼，低下了头去。
此时，他想起来平日里，对父亲毫不掩饰的轻视，再联系自身，以往自诩才华过人，却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时自己的浅薄才显露无遗，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泛泛之辈，而这样的一个毫无可取之处的儿子，却竟然斗胆看不起自己的父亲，忍不住便羞愧不已。
就是在这个时候，美食屋，似乎又多了一位客人。
他转头，却看到了父亲，不由得怔住了。
父亲是怎么找到这间美食屋的？是来吃饭的吗？还是，来找自己的？对了，自己私自在工作时间离开了公司，他，知道这件事吗？
看着父亲的拳头，郭长山不避不让，但父亲的拳头，终究没有落在来。
父亲如往常般叹着气，听在他耳朵里，让他一阵羞赧。
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多没出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