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旗袍？”
美食屋里，听方小舟说自己去订做旗袍了，柳青岸惊讶，赵桐则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说过要给你订做一套旗袍的，居然忘了，不如……”
“不用了不用了！”方小舟使劲摇着头，笑，“是我跟半夏姐还有香香一起去订做的，我们都是自己出钱的。”
“哦？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阔绰了啊？”赵桐瞥见了茶几上放着的先施百货公司标志的礼袋，伸手刚要去打开看看，方小舟先一步抢了过去。
“不行，这是我的东西，不许碰。”
赵桐愣了，而后笑了：“哟，是什么东西不能碰呢？该不会有什么不见得人的秘密吧？”
“你管……”方小舟脱口就想说“你管不着”，忽然想起半夏姐提醒的，不可以在赵桐面前表现得太直接，要矜持，收敛，还有温柔，态度一下忸怩起来了：“这是人家的东西，赵公子你就别问了嘛。”
赵桐看着方小舟，方小舟满脸通红地起身：“我先回房，有客人的话你们大声叫我就好了。”
“唔！”赵桐托起了下巴，想了想，而后看着柳青岸，“觉不觉得最近这丫头怪怪的？”
“是啊，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呢！”
“为了开茶楼总是省吃俭用不舍得花一纹钱的人，不仅去订做了旗袍，竟然还去了那个贵得厉害的百货公司买口红，肯定哪根筋不对劲了。”赵桐说。
“口红？”柳青岸愣了，“你怎么知道她买的是口红？”
“刚我瞥了一眼，看到了，那个口红的商标，Max Factor，可是国际有名的，那应该是一整套化妆品吧？”赵桐回过神来了，笑着摸起了下巴：“哈，那小妮子怀春了？”
“啊？”
“小舟是在外头有瞧得上的人了吧？”赵桐解释，“女人嘛，尤其是像小舟这种年纪的少女，一偷偷喜欢上人了，就开始注重打扮了。”
柳青岸搔了搔头。
“啊哈，那个小舟，那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我还以为，她一直偷偷暗恋着那个曾府大少爷呢？青岸，你记得吗？就是她刚来我们美食屋的时候，张口闭口的曾士祺大少爷？”
“哼咳，赵公子，你跟我说这么多，我也不懂。”柳青岸摇头，干咳了一声，想了想，又看了看赵桐，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不过，那丫头眼光可真刁啊，挑的都是大牌子呢，超贵的，听说也很好用。”
“哦？赵公子怎么知道那些东西好用？”
“啊！我曾经买过这些东西送人，所以知道。”赵桐这么说着，看着后堂，“你说，小舟又买化妆品又订做旗袍，是为了跟她喜欢的人约会那天用的么？”
“应该吧！”
方小舟回到房里，掩上门，将买到手的化妆品一一拿了出来，点着回忆：“这支，是嘴巴的，这支，是涂脸的，这支，是胭脂……还有这支，是香水。”
“嗯，怎么用呢？”方小舟看了看，无从下手，随手拿起了口红，“半夏姐说，涂个口红也能让人气色与众不同，先试试这个吧！”
小舟将厚厚的一层口红涂在了脸上，拿过镜子一照：“不行不行，太像猴子屁股了，擦掉重新涂过，这次，先擦脸吧？”
方小舟捣弄了一通，最终作罢：“还是要跟半夏姐多练习练习。”
半个月后，方小舟的旗袍做好了，从郭师傅手上接过旗袍后，第一时间就去了试衣间里，穿上，走出来，半夏与香香均鼓起掌来：“小舟，太好看了，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呢！”
“真的？”方小舟从全身镜里看着穿上旗袍的自己，也忍不住捂着脸惊叹了一下：“呀，真的，我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
“师傅，我们的旗袍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呢？”半夏与香香羡慕了，迫不及待地问。
“对啊，郭师傅？”
“哈哈。”郭师傅笑了，“两位小姐，别急别急，会轮到你们的。”
送别了小舟等人，看看天色还早，郭师傅刚准备上二楼缝纫间干活，却看到自己的夫人慌慌张张地找到裁缝店里来了。
“孩子他爹，长山他，出事了！”
郭师傅一愣。
原来，刚才儿子公司的员工来过家里找过郭长山，说是郭长山莫名其妙丢下手头上的工作便跑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公司的领导派他到家里来找人，才知道郭长山并没有回家。
“你说，现在这么晚了，长山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你别瞎想，好好在屋里头呆着，我去上那混小子。”
从儿子同事口中大致弄清楚了来龙去脉的郭师傅，阴沉着一张脸，什么旗袍什么全力以赴的事情，都丢到了一边，在夜晚的城市里，在可能的地方，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儿子。
夜晚的晚风很凉，吹在郭师傅的脸上，冰冷冰冷的。郭师傅心里的焦虑，毫无保留地在脸上显露出来。他抹了抹额上的汗，回想着儿子这一路走过来的岁月。
因为聪明，所以郭师傅才早早地送儿子进了学堂，在学校里，儿子总是拿优异的成绩，令所有邻居，朋友，刮目相看，在以全校第一的成绩高中毕业后，为了考进航空学校，刻苦学习飞行理论、航空工程、机械学、无线电学等等科目，终于以第一的成绩成为航空学校仅有的30名学生之一，即便是后来被取消，但在获得机会后，又一次努力证实了自己，成功进入了航空学校。
即便分配到了飞机制作公司，也一直兢兢业业，如今，听说公司来了个天才，听说这个天才夺走了儿子引以为傲的东西，郭师傅怎能不心疼？
那个混小子，可别想不开，干出点什么傻事才好！
郭师傅心中如此祈祷，却因为久久寻不到儿子的行踪个，越发焦虑跟心慌。
怎么办？
万一，儿子真找不回来了？
郭师傅没注意脚下，忽然被石子一绊，差点没摔下去，趔趄地走了几步，等站稳了，抬头，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幽暗的小巷，小巷有个店面，挂着发出明亮红光的灯笼，照着门楣上的美食屋三个字。
美食屋，自己是走到哪里来了？
郭师傅闻着从屋子里传出的香气，转身，刚要走，有个从美食屋走出来的人，朝他喊了一声，“郭师傅？”
郭师傅愣了，再度转过身去。
“真是郭师傅！”
那个男人笑着，走到他面前，“是来找郭先生的吧？”
“郭，郭先生？”
“对，郭长山先生，他就在我的美食屋里，郭师傅要不也去歇歇脚？”
一听说儿子就在美食屋里，郭师傅一下子推开了那个男人，冲进了美食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