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帆?

TO:狗男女的票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林悠悠合上那本《三个月从入门到精通J**A!》,解开手机的锁屏一看,原来是之前设置的去千帆屿冲浪的备忘录提醒音。

她这样的马大哈要是不设置个备忘录,估计哪天连自己姓啥都可能会忘了。不过这也算是把双刃剑吧,负面的东西她也忘得很快。

千帆屿是禹城境内的第三大岛,因岛周围经常有船只通行,而且许多国际大赛的水上项目比赛都在这里举办过,千帆屿也因此得名。

2001年中国某地理杂志还将千帆屿评为“中国最美的城区”第一名。

那一年林悠悠跟林佐佐才上小学,当然,龚子游也在。

三个人在午休的时候偷溜出来,林悠悠带着龚子游爬上校门口那棵低矮的杧果树去摘杧果,姐姐林佐佐就在树下替他们望风。

结果下来的时候,林悠悠的裤腿被树枝刮破了。

当晚回到家,林悠悠被父亲问起裤腿的事情,她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可是她哪会撒谎,一眼就被林建国看穿,逼问之下只得道出实情。

坦白之后,林悠悠自然遭到了林建国以及妈妈任娟的“混合双打”,打完之后还是林建国给她上了药。

后来姐姐问她:“你为了一个不熟的杧果刮破裤子还被打了,值得吗?”

林悠悠想都没想,直接就回答了:“值得。”

……

虽然她的记性可能不太好,但是她仍然记得那个杧果的滋味,酸得惊人;她也同样记得,那天他们三个坐在杧果树下,午后的阳光洒在脸上,他们笑得那么灿烂,好像三株永远不会凋谢的捕蝇草——那天蚊子尤其多,以至于三个人的胳膊上都挂着累累的红色“勋章”。

……

“你来啦?”魏景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林悠悠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魏景尚,他穿着白衬衫加九分牛仔裤,整个人显得极其纯粹干净,逆天大长腿更是明晃晃的。

“你穿成这样去冲浪?”

“我没说要去冲浪啊。”魏景尚耸耸肩。

“你就是魏景尚吧?”林佐佐也一起来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T恤以及一条咖啡色的中裤,既衬出她的好身材,又不会显得过于**。

林悠悠昨天晚上已经跟姐姐坦白了魏景尚双胞胎的事情,林佐佐心里一直存在的疑惑也终于得到答案。

“是的,你是林佐佐?我那天见过你——”魏景尚想说见过她那天拉小提琴,但是转念一想不该提她的伤心事,于是便改口,“在公交车站。”

“原来你俩还见过面啊。”林悠悠笑了,“对了,你弟呢?”

“不知道。”一提到自己的弟弟,魏景尚忍不住叹了口气。

魏景尚将手里的门票分了她俩一人一张,三个人进景区找了家咖啡厅,喝着咖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过了一会儿,林佐佐忽然站起来,说有点闷想要出去吹吹风,但是又执意不让林悠悠跟着。虽然林悠悠心生疑惑,却也还是尊重姐姐的要求。

林佐佐草草地跟两个人道了别便出去了。

四人的小桌上只剩下魏景尚和林悠悠,林悠悠低着头搅动咖啡。咖啡厅里一直回**着低沉优雅的曲子,一个女声浅吟低唱,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魏景尚率先打破沉默。

“我……”林悠悠很是犹豫,她想接下来,但是确实担心自己实力不够。

魏景尚欺身拿起自己的咖啡杯,淡淡道:“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

这时候咖啡厅的门开了,魏景夏牵着陆黛儿的手进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陆黛儿的闺蜜张萌。

“魏景夏?”林悠悠看清楚了进来的人。

张萌望着她奇怪地轻笑一声,直接从隔壁桌上拿了一杯饮料走到林悠悠的面前。

“哗”的一声,整杯饮料都浇到了林悠悠的头上,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她的头部蔓延至脸上。

“你就是林悠悠吧?之前才跟一个男生吃过饭,接着又跟另一个男生吃饭,到处蹭饭,真把自己当交际花呢?”张萌劈头盖脸地骂起来。

“你是谁?”林悠悠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瞪着张萌。

“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让大家看清你的真面目。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一下子想钓铂盛集团的两个太子,这么大胃口也不怕把你自己撑死?”张萌恶狠狠地盯着她,像看一堆垃圾。

林悠悠抿了抿嘴唇,一抹脸上的**,道:“我之所以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因为我林悠悠从来不打无名之辈。”

话音刚落,林悠悠一拳打在了张萌的肩部,这个部位神经比较少痛感不大,所以击打的时候可以较为用力,视觉效果也会显得更强烈。

张萌应声侧倒,陆黛儿连忙过来扶住了她。

“上上次跟魏景夏去吃西餐是AA,我后来支付宝给他转了钱的。上次跟魏景尚吃饭是在我家的店,也是我出的钱!以后麻烦你调查工作能做得细致一点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那种靠男人才能生活下去的人?我林悠悠十六岁就开始打工挣钱,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嗯?”林悠悠也是第一次受到这种莫大的侮辱,一开始还冷静回嘴,但越说越觉得委屈,到后面不免有些哽咽,脸上的**混合着眼泪,一并流到了她的鞋子上。

张萌大口地喘着气,委屈地看向陆黛儿。

陆黛儿也有点儿不知所措,本来只是想让张萌给林悠悠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她这么彪悍,一时间也愣住了。

“你——”魏景夏快步走到林悠悠旁边,死死盯住她。

林悠悠看着眼前的魏景夏,心里突然有些难过。他们前阵子还有说有笑,现在居然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站在了对立面。

其实她心里是有亏欠的,她没有一早说明姐姐的事情。因为她的一点小小的私心,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卑微的愿望……但是,全都被张萌这突然浇下的一杯饮料熄灭了。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这是《倚天屠龙记》里周芷若对张无忌说的话。

林悠悠突然想起这句话,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不是每个人都是张无忌啊,通透豁达无所畏惧,更多的人像是周芷若,爱而不得苦不堪言,只得把这一份难言的情感化作暗涌。

魏景夏抬手一个巴掌,眼看就要落在林悠悠脸上!

林悠悠难过地闭上眼,不是她行动上避不过这一掌,而是她心里避不过。她想借由这一掌让自己变得清醒——她跟魏家的这两兄弟,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魏景夏的手在空中被人突然架住,只见魏景尚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哥,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女生。”

魏景尚甩开弟弟的手,快速抽出几张纸巾,敛着眉头把林悠悠头上的水擦干,平静地对她说:“你先去厕所处理一下吧,这边就交给我了。”

“好。”林悠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跑进了厕所。

“你跟她很熟?你们才认识几天,为什么这么护着她?”魏景夏不满地嚷嚷。

“看清一个人,我只需要三分钟。至于我想护着谁,那是我的自由。”魏景尚云淡风轻地说。

“我会证明你是错的。”

“怎么证明?”魏景尚笑了,因为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错”这个字。

其实魏景尚的字典缺的字还真是不少,仿佛许多负面的词语都怕他似的,纷纷绕开了他的人生,而他自己不但足够幸运,也足够努力,才能让他自信到这种近乎自负的状态,却让人完全信服。

“冲浪走一波?谁赢了谁说的为准!”魏景夏脑袋左右转了转,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十指交叉扭动手指关节,同样发出“咔咔”的声音。

“行!”魏景尚冷冷回应。

男生,尤其是青春期的男生,很容易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上升到一个奇怪的高度,更何况这还是一场“比赛”,虽然是口头上的,但是现场这么多人,输了多没面子!

两兄弟就这样各怀心事来到海边,准备进行冲浪比拼。

虽然哥俩长相差不多,但是毕竟魏景尚常年习武,所以身材比魏景夏要更结实。

魏景尚换上一运动短衣和短裤,T恤包裹着他年轻的带着清晰线条的身体,勾勒出健美的肌肉轮廓,一双大长腿站立在沙滩上,英气逼人的眼睛看着远方的海面出神,高大的背影仿佛在对世界宣告“我才是王者”。

相比之下,魏景夏就显得温和许多,他冲严肃的魏景尚笑了笑,那个笑容糅杂在阳光里,阳光洒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恰到好处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两种风格,两种享受。

旁边围观的女生不停地发出“哇”“哇哦”赞叹的声音,纷纷觉得这花个百十来块门票钱还看了场“模特冲浪”,真是物超所值,一时间心照不宣地和自己的闺蜜相视一笑。

千帆屿今天的风有点儿大,摇得帆船呼呼作响。

冲浪本是波利尼亚人的一项古老运动,他们的酋长是部落冲浪中技术最好的驾浪者,能使用最好的树木制造的最好冲浪板。

冲浪发展到今天,虽然称不上是全民的运动,却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它。

虽然出生在禹城,魏景尚跟魏景夏却也都只略微学过一点儿冲浪的基础知识,但是俩人气势上都没有认输,表情严肃而大无畏。

可是等到他们站在冲浪板上牵着绳子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小紧张的。他们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动作还有点滑稽——不过这完全没有颠覆他们在少女们心中的美好形象,她们甚至还觉得这俩人有一点儿“萌”。

看多了高手之间严肃而乏味的对决,适时的来一点儿“菜鸡互啄”的戏码,倒也让人看得津津有味,最重要的是,这俩参赛选手的颜值都是不相上下的高。

有人甚至私底下打起了赌,看谁会先掉到海里面去。

魏景尚一手拽着绳子,一手打咏春。是的,你没有看错,是咏春。具体目的不明确,大概是为了显示出自己很厉害的样子吧。

魏景夏跟在他旁边,不服气地学着哥哥,一手抓着绳子,一手做着街舞动作。想法倒是挺华丽,可惜华而不实,因为要兼顾平衡,所以动作有点僵硬,看起来像是在做第八套广播体操。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吧。”

“打咏春的那个好帅!”

“我觉得做广播体操的帅!”

“他俩不都长得一样吗?”

“气质不一样!”

……

魏景尚一圈回来,腿猛地一抬,姿势相当帅气,虽然没过一秒钟就落下了,晃晃悠悠着险些从冲浪板上滑出去。

魏景夏这一看,那是相当不爽,连忙也耍了个腿,是街舞的breaking的动作,可是重心不稳,身体一晃,“扑通”一声,摔到了水里!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挺好笑,可是半晌也没见魏景夏浮出水面。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全场一片慌乱。

因为安全员离得有点儿远,而且魏景夏摔得急,风浪也不小,一时间看不清那里的情况。

林悠悠见状,想都没想直接扎到了水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是咋想的,几乎是凭本能跳下了水,她本就是海边出生,水性很好,所以不至于出现人没救着反倒把自个儿搭进去的情况。

她循着魏景夏落水的方位,快速游了过去。

这时候救生员也已经来了,魏景尚回头看到林悠悠在水里,连忙也跳下了水。

“你下水干吗?”魏景尚冲她喊着。

“我——我救魏景夏呢。”

“我的弟弟,我自己救!你先回岸上!”

“生命第一,多个人多份力量!”林悠悠知道魏景尚是在担心她,心里一阵暖意。她继续深吸一口气,一头潜到水里,四处搜寻着魏景夏的踪迹。

几番寻找,终于,她看到了魏景夏,只见他拼命挣扎着,可能是腿抽筋了,只有一条腿在扑棱。她连忙升至水面,大声通知魏景尚和救生员,一起将魏景夏救上了岸。

所幸魏景夏只是喝了点儿海水,意识还算清醒,他躺在岸上脸色有些苍白,他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同样浑身湿透的林悠悠,不由得有点惭愧。

他对林悠悠露出一个愧疚的微笑:“对不起,是我看错了你。”

林悠悠淡淡一笑,点头表示接受。

从小到大,她就一直不被周围的人理解,别的女生都在唱歌跳舞、读书画画,而她只专注于打架、打架以及打架,文雅点的说法就是醉心于武术。

但是她从来没有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改变自己,她觉得人没有必要活得那么谄媚,而且她觉得做自己挺好的。虽然她承认,有时候自己也会参考姐姐的生活方式来平衡自己,但最终还是回归自己的赤子之心。

这一份信念也一直支撑她度过了许多饱受非议的日子。所以魏景夏对她的误会其实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她。

众人这时候纷纷围了过来。

林佐佐也闻声过来了,龚子游也跟着她——原来她刚才看到龚子游了,所以才执意独自离开咖啡厅去找他。

林家两姐妹,魏家两兄弟,陆黛儿、张萌俩闺蜜,还有负心汉龚子游以及林悠悠的迷弟赵宇围成一个大圈,中间再加一个火堆,就直接可以开篝火舞会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且尴尬,关键他们互相也不认识,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猜测对方的身份。

“你怎么样了?”魏景尚最先发话了,看了看自己的弟弟。

“咳咳,没事儿。”魏景夏看了陆黛儿一眼。

陆黛儿也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没事儿就好。”

那一刻,林佐佐敏锐地感知到陆黛儿并不喜欢魏景夏。陆黛儿看魏景夏的眼神并不是寻常恋人该有的担忧和难过,反而不经意间瞟向魏景尚的眼神十分复杂且小心翼翼。

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没有暗涌的。尽管你可以闪躲逃避,不予回应,但是只消你看他一眼,眼神便说明一切。

被偏爱的人总是把一切看作理所当然,全然不察这平静的海面下的暗流涌动。

林佐佐也是吃透了这般苦,才换来这一番领悟,如果自己当初能早些注意到龚子游的眼神,那么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她看向龚子游,龚子游正看着浑身湿透的林悠悠,眼神里的关切像开了闸的水,简直要喷涌而出。

林悠悠打了个喷嚏,食指搓了搓鼻头,不自觉地瞟了魏景尚两眼。

魏景尚感受到了林悠悠和陆黛儿投来的两股目光,无视了两股目光交接时的刀光剑影,只是关切地拍着弟弟的后背。魏景夏身边的赵宇,倒是匆匆地瞥了眼陆黛儿身边的张萌。

为了确认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大伙儿决定还是带魏景夏去医院检查一下。

因为有八个人,于是他们商量用滴滴打车打了一辆五菱之光,八个人刚刚好能坐下。

赵宇在一路上死活要拜林悠悠为师,一是觉得她刚刚勇敢跳水救人,很是敬佩;二是也见识过她的武功,觉得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女中豪杰。

林悠悠面对这个“中二少年”,头疼得厉害,连连拒绝。要是真摊上这么个徒弟,指不定几天就会被烦死!

“你要真想学功夫啊,找魏景尚去。”林悠悠推辞。

“为什么?”

“他的咏春打得比我好。”

“承认一个人比自己强,其实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的,悠悠女侠,你功夫打得好,人还这么谦虚,我对你更崇拜了!”

林悠悠一瞬间快哭了:“别,我担不起,你还是找魏景尚吧。”

魏景尚见林悠悠显然是想把赵宇这烂摊子撂给他,黑着一张脸插嘴:“你怎么老往我身上推啊,我很忙的好吗?”

“我也很忙啊。”林悠悠立刻反驳。

“你一大一新生,忙啥呢?”

“忙着学习啊!”林悠悠说出来后,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好笑。那本J**A教程的书,看了一周都没看十分之一,估计等她啃完,头发都白了。

魏景尚饶有意味地看了林悠悠一眼,道:“大妹子挺有追求的啊。”

“干吗突然用我的语气说话?”魏景夏开口了,很是不满的样子。

魏景尚一点都不心虚地回道:“调侃别人的时候,把我自己当作是你,我就会收放自如!”

“呸!哥,你这拐着弯儿骂人呢。”

“开个玩笑。”魏景尚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

“滚滚滚!”魏景夏打落了哥哥的手。

两兄弟就这么打打闹闹的,全然忘了刚刚惊险万分的“冲浪比拼”。

林悠悠突然觉得,他们俩这会儿还挺可爱的。

这也许便是兄弟之间的情谊吧,吵的时候像是火山撞地球,但是转过头,冷却下来,两人又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

林悠悠想,魏景尚也就只有弟弟在的时候,才会显露这么随和的一面吧!他平时都跟陶渊明似的,要么归隐山野不知所终,忙着鼓捣自己的创业计划;要么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悠姐,你到底要不要收我做徒弟嘛?”赵宇不依不饶,还摆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一个大男生居然还嘟嘴卖萌,林悠悠看了想打人。

“人家这么诚心,你就收了人家吧。”魏景尚云淡风轻地说。

林悠悠白了他一眼,心里腹诽:坐着说话不腰疼!怎么不见你把他收了?把我当法海呢,到处回收妖魔鬼怪?

但到底这些激烈的心理活动,她没敢直接说出来。

“好吧好吧。”半晌,她无奈地答应,反正也拗不过赵宇,一会儿他要再撒起娇来,自己肯定得吐在车上。

解决了拜师学艺的事情,赵宇大悦,像趁热打铁搞定了一件大事一般。

他在魏景夏耳边轻声说了自己喜欢张萌的事,魏景夏一惊,回视他,他赶紧递过去一个谄媚的笑。

此时另外几个人都在低头玩着手机,也没怎么注意听他们之间的谈话,赵宇这压低声音窃窃私语,纯属多此一举。

魏景夏扭身,拍了拍陆黛儿的肩膀。

“怎么了?”陆黛儿把眼神从手机微博里抽离出来,看向魏景夏。

“张萌有对象没?”魏景夏压低了声音说。

“啥?”陆黛儿突然扯高了嗓子。

突然所有人都抬头看了她一眼,陆黛儿不好意思地环顾了一下,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玩手机,众人就又埋头看手机。

“没有啊,怎么了?”

“我兄弟对她有点儿好感。”

“谁?”陆黛儿警觉地看了眼魏景尚,发现他正专注地玩着手机,悄悄松了口气。

赵宇赶紧冲陆黛儿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陆黛儿恍然大悟地笑笑,连忙用手戳了戳张萌的肩膀,这一肘不偏不倚,正好戳到了刚刚被林悠悠打了一拳的地方。

“哎哟!”张萌疼得“嗷”的一声,跟个窜天猴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手机差点摔地上,她不解地看着陆黛儿,皱眉道,“黛儿,你干吗呢?”

“不好意思啊,戳到你痛处了,”陆黛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人想追你。”

“噗——”张萌愣了愣,捂着手臂倒抽了两口冷气,“谁?”

陆黛儿眼神往赵宇那儿移了下,赵宇连忙冲张萌眨了眨眼。

“你眼睛进沙子了?眨巴啥呢?”张萌不明白赵宇冲她眨个什么劲。

“他脑子里进沙子了,他看上你了。”陆黛儿笑。

“哦——”张萌点点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低头继续刷微博,突然她回味起刚刚陆黛儿的话,猛地一抬头,“啥?你刚说啥?”

“我说,他看上你了。”陆黛儿捂着嘴笑了起来。

众人刷着手机,闻到了一股子八卦的味道,纷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可是我还不认识他啊,我连他叫啥老家哪儿的都不知道咧。”

陆黛儿冲赵宇抬抬下巴,示意他自我介绍一番。

“我叫赵宇,来自吉林长春。”赵宇一开口,众人乐了,这一口子大碴子味儿,就算听不太清,也知道是东北那旮旯的。

张萌笑了笑,说:“我叫张萌,家系广东的。”

“哎,这对CP我站了啊,南北大团结嘿。”魏景夏笑着鼓起了掌。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面包车里跟开新闻发布会似的,掌声雷动。

“讨厌,我还没答应呢。”张萌娇羞又窘迫地跺了跺脚。

“啊?”赵宇愣了愣,“你不愿意吗?”

张萌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好吗?”

“好嘞!”赵宇一蹦三尺高,“咚”的一声,头一下撞到了车顶。

“你没事吧?”张萌关切地看着赵宇。

“没事,我的头很铁,不疼,一点都不疼,嘶——”

众人忍不住笑了,再次鼓掌起哄。车里瞬间热闹起来,没有人再继续刷手机了。

到了仁心医院检查了一番,魏景夏没什么大碍,医生吩咐他要多注意休息,近期不要做剧烈运动。

一伙人放心下来,便互相道别,各回各校了。

回到秀央大学的东门,林悠悠跟姐姐分别后往西校区的寝室走去,这时候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你是?”

“我就是我。”对面的声音熟悉,但是这开场白很唐突。

“你神经病啊!”林悠悠气得准备挂电话。

“哎哎哎,别急着挂电话,我是龚子游啊。”

“龚子游?你怎么有我号码?”林悠悠心里忽然有股异样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是啥。

“我不能说。”

“那我挂了。”

“别介啊,我就是想和你说个事儿。”

“说。”

“我想追你。”

“你说什么?”

“我想追你。”龚子游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会答应的。挂了啊。”林悠悠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手足无措,忽然升起一种百感交集的味道。

“喂!别急着挂,为什么不答应,你不喜欢我?”龚子游着急地嚷嚷。

林悠悠苦笑,这个人一走了之留下姐姐一个人,现在不仅回来毁了姐姐的人生,还要打着追求真爱的幌子追求她,他怎么能?他怎么敢?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啊?

一句喜欢大过天?即便会伤害到别人也在所不惜?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喜欢他也不能答应他啊,况且她很清楚现在她已经对魏景尚——得,那也是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你知道的,为了我姐,我也不能……”

龚子游急切地打断她:“可是我不喜欢她,你知道吗?”

“我知道!”林悠悠愤怒了,“但是这不是你伤害她的理由。”

“可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是啊,爱情里本来就没有对错,只是总会有人受伤罢了。

那个什么也没有得到却最用情的人,结果往往伤得最深。

林悠悠想,也许等到人们懂得止损的时候,才真正懂得什么叫爱情吧,爱情从来就不是一句“不顾一切”便能解决的事情。

她不知道怎么去苛求龚子游体谅姐姐,只是她觉得,就她自己是过不去那道坎的。

姐姐从小到大都这般顾及她的感受,姐姐总是为她的无知和鲁莽收拾烂摊子,姐姐也同样为那段和龚子游虚妄的感情投入了全部的青春和爱。

可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那些雨夜里姐姐跟她说的故事,姐姐跟龚子游去看的优美风景,他们遇见的有趣的人——世间很美好,虽有关风月,却无关爱情。

她感觉这次自己必须要为姐姐做点什么了,哪怕最后一切都是徒劳,她也能问心无愧。她的脑海里一直在寻找一个“最优解”,能将这件事对姐姐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并让姐姐从中解脱,进入全新的人生。

用另一个人填补姐姐心里空出来的一块,这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方案。

本来魏景夏对姐姐还颇有好感,但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魏景夏就跟陆黛儿好上了,果然有钱人家的公子都是这般吗?总是在很短的时间爱上一个人,又在更短的时间放弃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

可是长情又未必是一件好事,比如龚子游,比如姐姐。

……

她在电话这头胡思乱想,电话那头的龚子游也大气不敢吭一声地等着她回应。

“你没错,那我姐她错了吗?她活该被你践踏,被你抛弃?”林悠悠质问他。

“佐佐她是个好女孩,是我配不上她……”

“别再说了,在我姐姐得到幸福之前,我是不会谈恋爱的。”

林悠悠觉得,自己只有说这般决绝的话,才能彻底断了龚子游的念想。

这是最坏却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毕竟当初就是因为龚子游没有快刀斩乱麻,所以造成了今天纠缠不清的后果啊。

林悠悠挂掉了电话,突然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一看没有备注,以为还是龚子游打来的,于是一接通便不耐烦地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哎,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开口了,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林悠悠沉默地听了许久,又“嗯”了半天,最后说:“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林悠悠无助地看向夜空,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她觉得自己此时也像是一只茫然的小鸟,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这个陌生的电话,让林悠悠本来就低落的情绪坠落到了更低更黑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