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府建城

家康在悲伤之中料理完了母亲的丧事。庆长八年(1603年)二月十二日,家康被朝廷任命为右大臣和征夷大将军,更加名正言顺地掌理国事了。在高兴欣慰之余,家康又不禁想到:如果母亲能看到的话就太好了!

62岁的家康已经位极人臣,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安享晚年的意思,他准备像源赖朝和足利尊氏一样,在天皇之下设立幕府。幕府一旦开设,各地诸侯就必须到江户来,那么江户的建设就更加紧迫地提上了日程,法律典章制度的制订,都成了刻不容缓的事。他时刻不忘记学习,一有空闲就勤奋地研读《东鉴》,并聘请当时有名的学者藤原惺窝共同研究施政宝典——《贞观政要》。

然而许多人都看不到家康的努力,将他的成功都归功于运气。谣言就在这时出现:“家康运气好,要不是因为信长遇害、秀吉早逝,他哪能当得了‘将军’?”“这一当上‘将军’,一定会据天下为己有,丰臣家眼看就要没落了!”

家康一直很关心秀赖母子,他把秀赖的监护人片桐且元召来,一见面家康就说:“且元,这些年来担任秀赖的监护人,辛苦你了!”且元是秀吉在世时的“贱岳七枪”之一,与家康私交甚笃,已逾知命之年。

二人简单聊了几句,然后家康说道:“今天请你来,是因为我奉命出任将军之后,有人谣传说我会不把秀赖公放在眼里,你听说过吗?”

实际上且元在城里早有所闻,只不过他知道秀赖并无与家康竞争之意,所以回答道:“根本不会有人这样说的。”家康听说后,便提议把自己刚满七岁的孙女嫁给秀赖,想借此和丰臣家结成亲家。且元听了很高兴,说:“这真是再好不过了,他母亲淀君更不晓得会有多高兴哪!”

德川家和丰臣家如今已经结了好几门亲事了,家康的儿子秀康是秀吉的义子;秀吉的妹妹旭姬又嫁给了家康;而秀忠的妻子又是淀君的妹妹。家康给出了自己这样做的理由:“这样做,既能平息外人的猜疑,又能巩固我们两家的感情,你说对吗?”且元兴匆匆地回去,不久就来信表示秀赖母子同意。就在当年的7月28日,家康将孙女千姬由江户嫁到大阪。

千姬是家康非常疼爱的孙女,家康把她都送到了丰臣家,外界的议论却并未就此平息。有些人一口咬定家康想篡夺丰臣家的权势,并私下商议有机会就要消灭家康。这些人包括淀君的宠臣大野治长、治房、道犬三兄弟,木村重成、薄田兼相、织田有乐斋和真田幸村、长曾我部盛亲、后藤基次、塙直之,还有增田长盛之子盛次等等。家康命令部下严密侦察这帮人的动静。

与安南国的贸易顺利开展已经两年了,吕宋太守又前来要求通商。家康高兴地回信说:“日本现已十分安定,若有意来此,请即派船至浦贺或江户均可。”紧接着柬埔寨的船也来到了日本,献上象牙及鹿皮等厚礼,想要正式开始贸易。家康回送他们华美的头盔和宝剑,送他们离开了。

秋末的一天,家康忙里偷闲来到江户神田山(位于千代田区骏河台)的山丘上。那里海风送爽,景致宜人,右面是皑皑白雪装点的富士山,海的那一边,是朦胧可见的房总山峰。家康将江户城里急速增加的民房和熙来攘往的人群尽收眼底,心中无比舒畅,不禁对身旁的伊奈忠次和板仓胜重说:“日比谷的海填平之后,民家增加了不少啊。”

忠次也跟着感叹道:“是啊,各国人民都相继来到江户。”

家康问起这里的人口总数,胜重想了一下说:“大约15万人。”

家康的双眼闪出自豪的光来:“来到江户还不到10年,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简单了。”然后他得意地看着本多正信说:“正信,想想当初我决定从小田原迁居此地时,还有那么多人反对,是我力排众议来到这里,才有了今天的崭新局面。”

正信依然有些不服气,说现在谈这些未免言之过早,谁也不能预料将来的事,他还是喜欢骏河和三河。家康自信地打断了他的话,让正信拭目以待。正信、忠次、胜重都感染了家康的愉快,笑容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家康又指着忠次拿来的江户地图,说道:“把这一段海填起来,就用这神田山的土吧。暂时填16平方公里好了。这样一来,神田被夷为平地,浅草村就不再是离岛了。”

当时的浅草是一个小小的离岛,有一座观音寺很出名,寺四周是村庄。家康计划把浅草和品川连接成一片广阔的平原。这将是一项很浩大的工程,他下令各国诸侯根据俸禄派出工人。当时家康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接到命令的附庸诸侯如上杉景胜、前田利长、加藤清正、细川忠兴、伊达政宗等人,都纷纷派出了工人。

那一年的雨非常多,填海工程进行得非常缓慢,填好的部分还不时被雨水冲回海里。就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填成了后来位于东京中央区的滨町、八丁堀、银座、新桥等处。工程期间,每逢晴天家康就亲自到工地去鼓舞士气,工人们感动不已,可是工程总是受到天气的影响,进行得十分不理想。而当时亚当斯正在制造第一艘船,正是频频受挫的时候,家康感到沮丧极了。正在郁闷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帖“兴奋剂”——黑田长政送来一部完整的《东鉴》。过去,祖洞和尚所赠的部分,家康早就看完了,如今终于看到了完整版的,家康便迫不及待,如饥如渴地研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