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棕一黑“两匹马”

马克思一家在梅特兰公园附近找到了一所小房子,离汉普斯泰特荒阜和樱草丘不远。

经过第恩街贫困区的龌龊之后,现在看到这绿草如茵的环境,出门不远就是公园,燕妮和孩子们真是入了迷。他们添置了一些家具,也不再拥挤在一起了,马克思也有了属于自己写作的“书房”。

这个公园附近的格拉弗顿坊离城区较远,到英国博物馆得走整整5 公里,幸好马克思是个健走健谈的人,他可以利用散步的机会同时完成去图书馆借书的任务。

当马克思的黑脸容光焕发的时候,燕妮预测他要有什么喜事了。

果真,马克思要准备动手写《资本论》了,这是他一生中准备时间最长、付出精力最大的一部巨著啊!

“你应该先好好休息几天!”燕妮见丈夫高兴得近乎发狂,立即央求他先休整一下。

“休息?!”马克思却惊异地反问。提起休息,他忽然感到几个星期都没有和孩子们好好地一道玩了。于是,他遵从燕妮的安排,把女儿们叫到身边来。

一般女儿们不到星期天是不敢走进马克思的书房里的,可一到星期天就是孩子们的天下了,马克思把星期天的指挥权全交给了孩子们。

“我们来玩玩海战好吗?”马克思提议道。

“好呀!”孩子们高兴地抱着马克思的脖子。

马克思用旧报纸做小船,做完一艘再做一艘,每一艘外表都不一样,很快便做好了一个完整的舰队。

马克思带着女儿们到小澡房装满一大木盆水,然后把这些小纸船浮到里面,让这些船互相撞击,并大声叫道:“纳尔逊公爵在特拉法尔加!”(英国舰队大败法国、西班牙舰队)每当一个姑娘说了一句诙谐的话,或者机智地回答一个问题的时候,他那在浓眉下面隆起的、乌黑的眼睛便更加炯炯有神。

“孩子们可以教育父亲。”马克思这样对孩子们说,在游戏中他并不独断专行,他对待他的女孩子们像对待大人一样,从不向她们发命令。

马克思能就这样同她们玩个把小时,一旦他的精力得到了恢复,他又惦记着他的写作,他把船一艘一艘地点着火,让全体“舰队”在姑娘们一片响亮的欢呼声中化为灰烬。

“穷开心是消愁的最好办法。”马克思常这么对朋友们说。

恩格斯在长时间的分别之后来到了这里。

这往往也就成为家中的节日了。孩子们都收到恩格斯送给自己的礼物,然后,大家丰盛地吃一顿。在这之后,马克思就带着写作方面一些不好解决的问题把恩格斯引进了书房,他们谈了看法,再回顾各人分别后生活上的经历,谈到生活中遇到的有趣的事时会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感染屋外的人。

忽然孩子们记起了今天是星期天,小燕妮带着大妹妹就大胆闯进了书房。

小燕妮生得像父亲,脸色黝黑,头发漆黑。劳拉两颊绯红,前面的卷发金光闪耀,就像经常有夕阳照耀着似的,很像她的母亲。小燕妮看看这两位笑得前仰后合的朋友,严肃地说:“今天是星期天,不准你们坐在书房里!”

马克思听女儿说是星期天,连忙拍拍自己的头,觉得冷落了孩子,应该出去带孩子们一块儿玩。于是,他斜眼看了看恩格斯,互相埋怨起来。

“对对,星期天,只因为是你恩格斯叔叔来了才这么特殊一下,爸爸以后一定记住,一定改正!”马克思向孩子们承认错误。

“不,要马上改正!”小燕妮又严肃地说。

“对,马上改正!马上马上,上马,上马……”马克思说着,立即弯下腰,两只手支在地上,长长的腰弯成马鞍状。

小燕妮忙着把劳拉推向前去,并指使说:“我骑爸爸!你骑叔叔!”

“走吧,驾——”小燕妮第一个骑上马克思的背,并喊起了口令。

两个孩子从书房里“骑马”出来,燕妮骑马克思在前面走着、摇着,好像真的是一匹黑鬃马;后面的恩格斯紧拉着劳拉的脚,弯着腰,一边跳一边走,好像一匹真的上了鞍的棕色马,棕褐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驾——驾——”全家乐得连燕妮和琳蘅也真想跨上“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