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大臣剧团

1594年春天,伦敦的瘟疫渐渐消歇了。当年,宫内大臣剧团成立,莎士比亚便加入进去,在该年宫廷的圣诞节表演中,他曾是接受酬劳的三位演员之一。

在以后的十六年里,莎士比亚一直都待在这个剧团里。莎士比亚与团员们情同手足,就某一方面而言,他的这些艺人伙伴们使用的字句也逐渐成为他艺术中必备的工具。最理想的状态是,他以剧作家的身份操纵着他的同人们,并透过这个媒介向观众传递着情感。幸运的是,与他一起工作的这些人们都是能力高超又聪明灵巧的。

伊丽莎白时期的剧团,成员们荣辱与共,休戚相关,他们的财务情况完全依凭无私而透明的合作来维持。戏服、道具、剧本皆为团员共有,在莎士比亚所在的剧团中,甚至实行了一大创举,那就是共有戏院。

剧团里的人共同负担买戏服、剧本、租戏院、雇用收钱人与其他助手的费用。票房收入于扣除演出费用之后,每星期分配给各团员。大家共同拥有财产而不发生纷争,所依赖的不是法律条款,而是友谊,各个演员必须心甘情愿地以团体福利为先,个人利益为次。在以后十年中,另一剧团的股东们唯一关心的只是金钱,他们费尽心思在许多条文上,结果两年不到就在纷攘的官司中关门大吉了。

除宫内大臣剧团外,另一个重要的戏院是弗朗西斯·兰利兴建的天鹅戏院。

莎士比亚在伦敦没有固定住处,因为他的太太和孩子都不在城里,后来他在城西的一户人家里租了一间屋子居住。总之,他是个伦敦城居民,定期赋税,却恐怕是团里唯一没有永久住处的人。

莎士比亚既然没有自己的家,大概也不可能有徒弟了,因为收徒弟是需要家里有个女人来操持的,师娘会把徒弟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抚养,莎士比亚无疑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莎士比亚所在的剧团里的演员们原是最眷恋家庭的一群。团员们把这种爱家的感情和气氛也带到戏团里来,在遗嘱中彼此互赠财物,并相互指定为财产信托人,或遗嘱执行者,把孩子、徒弟相互托付。

就事业的眼光来看,一个剧团要在伦敦成功,大展宏图,单靠团员间深密的情谊是不够的,还需要具有高度的职业水平。宫内大臣剧团中的很多演员们都是远近驰名的,当他们去世时,整个伦敦城都为他们哀伤,而其他演员们也都是光芒四射、富于魅力的。

莎士比亚的剧团还做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保持着莎士比亚原作的完整,最后又费心让它们全部出版。在那个时期里,没有哪个作家有这样的待遇,通常写于这时的剧本,有五分之三都逸失了。如果不是这些伙伴们,莎士比亚一定有许多剧本不是失落了,便是以讹误的版本而传世,因此,莎士比亚的剧本能够得以保存传世,实在应该感谢他的演员同仁们。

莎士比亚的职业生活轻松而愉快,他与世无争,也从未参与任何的文学争怨。与他同时代的一位爵士曾无限赞赏地称赞莎士比亚:

您没有怨责之心,却有着驾驭的智慧。

莎士比亚不喜“怨责”,部分应归于他天生的好脾气和与生俱来的谦恭,这些为他换来了“温雅的莎士比亚”的封号。莎士比亚在剧院中工作了16年,在他所选择的这门艺术里,他没有受到压抑也没有摩擦,对于自己、自己的职业和自己的成果充满了信心。就职业而言,他真是个幸运的人,而与他同样幸运的,则是与他共事的人们。

当时唯一有关他曾参加伦敦一场戏院争吵的记载,出现在1596年的一份文件中,上面写着莎士比亚与另外三个人不得破坏和平,因为有个叫威廉的家伙作证说,莎士比亚和天鹅戏院的老板弗朗西斯·兰利曾威胁过他,会让他“死亡或断手断脚”。从文件中可以看得出来,这原先是兰利的纠纷,莎士比亚和兰利定然私交甚笃,才会介入他的纠纷里。不过两人并无业务上的往来,兰利在伦敦经营着他的新戏院,莎士比亚则做着自己的大牌演员。

宫内大臣剧团成立后不久,将《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和一出圣经剧各演了两场。

《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剧的出版者说该戏共有三个不同的剧团演出过,因此宫内大臣剧团便是第四个演出的剧团了,由此可见《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剧历演不衰。此外《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剧的出版商还依据相同的题材发行了一首歌谣,使得伦敦街头人人口中哼着“命运是我敌人”的调子,唱述着泰特斯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