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记者岗位
罗伯兹很快又攻下一座城市,然后他成立了一个军报社,开始发行一份刊物。在罗伯兹的邀请之下,四名记者负责办这份报纸,其中之一是《泰晤士报》派驻南非的记者。罗伯兹希望吉卜林参加军报社的工作,于是吉卜林重回记者岗位,写稿、编辑、校对、赶截稿时间。
回到老工作岗位,却不像以前那样压力巨大,同事间相处得也很好,大家团结一致,这对吉卜林来说是件很开心的事。他写信告诉一位美国朋友:“这里碰巧有一场战争,而我享受到了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吉卜林之所以很快乐,部分原因是第一次目睹实际的战斗。他在散文和诗中描写的战争情形已经很多了,他的描写被认为逼真且传神,但在这之前,他一直无法真正体会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场并不十分重要的战争,胜利对于英国人来说似乎是一定的,而失败则是不可能的,因此士兵们很高兴让记者到前线来闻闻火药味。吉卜林和一名记者坐着一辆马车,悠闲地向前线而去。一名卫队军官和他们同行,沿途为他们讲解道路两边战壕的安排。
他们通过英国步兵的阵线,一直到与波尔部落军对峙的阵地前。这期间,他们路过了一个农庄,农庄的房子上插着五面白色的旗子。农庄里有四名波尔平民,两男两女,以冷淡的态度迎接他们。他们准备离开马车到别处看看,并叫驾车人等他们,但驾车人不愿留在那里,他说波尔平民虽然采取中立态度,但偶尔会偷偷射击英国人。后来,每当吉卜林想到这个农庄时,就会想起驾车人的话。
这场战斗并没有结果,罗伯兹原希望骑兵能够把波尔部落军包围起来,然后再由步兵展开攻击。但是英国的骑兵远没有波尔部落军骑兵的速度快,他们在被包围之前就先行撤退了。不久后,吉卜林回到英国,他投身于战争宣传,他和当时英国最有影响力的政治家张伯伦共进午餐,他建议在南非建立一支部队,专门练习射击。这是波尔部落军精于射击给吉卜林的教训。
这年圣诞节时,吉卜林又要动身前往南非,在那之前,他完成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梦中的军队》。这个故事热烈地提倡全英国从幼童一直到年老的男性都应该参加不同形式的民兵组织,把他们所有空闲的时间用来参加无终止的训练、作业和演习。这种倾向军国主义的构想代表了吉卜林期望看到的国家形式,当他在1901年初回到开普敦后,他遇到一位几乎把这个构想的一部分实现了的人。
罗勃特·贝登堡上校是一位出色的指挥官,他的仗打得不错。他受派指挥一个机动部队,负责保卫英军占领区的边界,不让波尔部落军侵入。
贝登堡的文笔也相当不错。他曾经写过一些军事规范,风格轻松活泼而且具有可读性。贝登堡驻扎的地方被波尔部落军围困了很久,他在指挥突围的同时写了一篇文章,内容生动。后来这篇文章刊登在了伦敦的报纸上,对主战派人士产生了莫大的鼓舞作用。
等到突围成功时,贝登堡俨然成了全英国的英雄人物。他是非常合乎吉卜林心意的人。他的穿着极绅士化,有时候出于维持秩序的需要,也拳打脚踢一下。贝登堡才华横溢,写作、表演、绘画、雕刻都信手拈来。他和吉卜林一样喜欢用虫形钩钓鱼。他有许多故事和经验可以作为写作的素材,他有孩子般充沛的精力。他在南非发起了童子军运动,这与吉卜林全国皆兵的梦想有部分的重合,不过贝登堡毕竟不是军国主义的拥护者,他没有进一步实践吉卜林的设想。
战争开始相持下去。以罗伯兹的军事才能,英国人不至于失败,但也不是居于必胜之境。波尔部落军避免正面接触,采用快速小部队撩扰突击。基契诺接替了罗伯兹,这时英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疟疾,大量士兵的健康受到威胁,官方却一直没有提出什么有效的措施。吉卜林对官方的无能大为气愤,而且他始终认为英军在这场战争中没有表现出该有的勇气和智慧。相反,波尔部落军倒是做到了这一点,这使得吉卜林非常不痛快。
为了减除烦恼,吉卜林开始思考殖民地的未来。他认为南非必须由英国人来统治,当然被征服的波尔部落应该得到平等的公民权。不过,像许多英国军人一样,吉卜林似乎并不满意住在开普敦一带的波尔平民,因为他们对英国人不友善。
当战争结束的时候,吉卜林一家人已经回到了英国。乔琪姨妈当时极为不满英国滥用军事力量**小国,她在自家墙上挂了一块黑布,上面写着:“我们杀了人,夺了人家的地方。”这种反战思想在民众已经被殖民狂热所蛊惑的时候自然要受到排斥,村民很生气地包围了乔琪姨妈家。吉卜林急忙赶到现场,运用他作为主战派“爱国”诗人的声誉恢复了秩序。尽管他跟乔琪姨妈政治观念不同,但正如乔琪姨妈所说的,他们一直互相关爱。
对吉卜林一家来说,生活是非常惬意的。夏天住在英国,冬天到南非的艳阳天下,还有开普敦美丽的海滩让孩子们游泳玩耍。加洛琳还养了一头幼狮。不过当夏天他们回到英国时,小狮子得不到妥善的照顾,最后死掉了。
这次离开南非之后,吉卜林再也没有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