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消失的部族保留地

采访组离开边境的那扇生活之门，坐着霍塞的车，沿着边境线一路向西。左侧的隔离墙和路障绵延不断。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干枯河道上穿行，大约在20分钟后，隔离墙不见了。眼前出现一座半高不高的岩石山，乘车无法翻越这个天然要塞。

美墨边境全长超过3000千米，沿途不乏蒂华纳和圣迭戈之类的大城市，然而绝大部分地区人烟稀少。即使把墙筑起来也难免有人越墙而过或者从地洞里钻过去。所以，除了为后代刻下一段历史的见证，筑墙是没有意义的。

环视周围，发现一种名叫“Tepary Bean”的野生菜豆。据说这种菜豆耐热耐旱，曾经是“沙漠人”不可缺少的蛋白质来源。

在部族生存的这个区域，每年七八月间，雷雨夹杂的风暴从天而降。雨水淹没道路，人们无法出行，部族的祖先们便在这个季节里利用雨水人工栽培菜豆。这种菜豆在发芽阶段要求土壤水分充足，一旦发芽便开始疯长，在干燥的环境里也能结果。于是，菜豆便成了托赫诺奥哈姆族几千年来在索诺拉沙漠里生存的救命粮。

他们还把沙漠里的花草作为草药，用来煮水泡脚治病、泡茶养生。自然环境虽然特殊，但他们因地制宜，以行之有效的方式奠定了农业基础。从这个意义上说，有点类似于日本的大山深处。在这个丰富的自然环境里，托赫诺奥哈姆族的人们渐渐有了自己独特的语言，并且培育出舞蹈和音乐等民族艺术的花朵。

其实，托赫诺奥哈姆族的传统生活在悄然消逝，这个古老的民族已经从内部开始逐渐瓦解。

开诚布公地说，这个部族的问题根源在于贫困和依赖。

让霍塞感到自豪的是，美丽的索诺拉沙漠一如既往，将大地的恩泽源源不断地奉送给托赫诺奥哈姆族的人们。然而，这片远离繁华的都市、没有就业可言的边境地带，已经被经济发达的美国社会彻底抛在了身后。失去劳动欲望的人们要么坐等救济，要么嗜酒成性，还有不少人陷入美式快餐的生活怪圈患上了糖尿病。

看看部族的经济指标，他们的惨淡生活一目了然。

据“美国社区调查”（American Community Survey）统计，2012年～2016年托赫诺奥哈姆族的失业率为28.2%，为同期全美失业率7.9%的近4倍，比其他原住民保留地的平均值高出1倍以上。许多人找不到工作，劳动参与率为52.5%，低于全美平均值10个百分点。家庭收入的中值为25430美元，是全美平均值的2/3，贫困率也相应达到了45%。

“这些都是我们必须解决的问题！”霍塞手握方向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