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深理解

从2008年开始，我和理查德·霍利与国际男校联盟合作，探究男孩教育中的有效因素。通过一系列的研究，我们搜集了丰富的故事和案例，这些素材出自40多个各类学校，来源于2 500位处在青春期的男学生以及他们的2 000名老师，涉及16个英语国家。

在探索性研究的初期，我们简单询问了老师和男学生们，在他们的经历中最有成效的是什么。虽然，在很大程度上老师和学生们的回答高度重合，这也让我们对他们描述的成功案例有很大的信心，但是他们的回答有一个重要的分歧。老师们对于学生的描述，更侧重于课堂技巧，更多地运用一些学术性语言。反之，孩子们会讨论老师们的一些品质和个性，虽然我们指导意见里面特别提出不要透露老师的名字，但孩子们还是忍不住说出改变他们人生轨迹的那些老师或是教练的名字，他们会滔滔不绝地描述关于他/她的经历。老师和学生们对问题回答的差异性，让我们开始关注师生关系。孩子们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他们如此清晰，而老师们则恰恰相反呢？对于那些帮助过激励过他们的老师们，男孩对他们给予充分的肯定，我们逐渐意识到，在成功的教授和学习过程中，“关系”就是那个特别的媒介。

当我们发布了研究结果后，很快收到了频繁的要求，希望我们能讲一下在会谈和学校拜访中发现的信息。确实，帮助学校以便让老师们在处理关系上付出的努力更有成效，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尽管学校的老师和管理者很有决心，但是对他们来说，将师生关系放在工作中心位置是很难的。老师们虽然知道在良好的师生关系中，男孩会努力付出，但是他们几乎没怎么系统性地考虑过这件事情。当老师们被问到为什么这么做时，他们自己都很难解释清楚。这种关系型的教育通常都会在本能的层面对孩子产生影响，在潜移默化中变化就会发生。如果教育人员还只是专注于男孩的传统文化观念，他们很难知道男孩到底在想什么。

另一方面，男孩头脑格外清晰。有一个很典型的小组，当我们问到与他们相处得很融洽的老师时，一个男孩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这位老师是如何“点燃”他的。其他的男孩子也七嘴八舌地加入其中。孩子们说自己的老师非常暖心，把自己的教室描述成了一个好像很神圣的地方。“这个课堂，”他们说道，“你根本不用假装表演什么。”老师的存在并不是一种严厉和苛求的象征。反而，孩子们觉得自己必须要认真对待，因为老师就非常认真。而且孩子们还提到了老师的“**”和对他们的关心、耐心、坚定、乐于助人，孩子们用这些词来形容老师。“他有些特别，”一个男孩说道，“如果不做作业，或者不全力以赴就会感到很羞愧。”

我们认识到，如果要帮助学校使师生关系更加起作用，就要把师生关系绘制得更加详细。在首次研究的后续追踪研究中，我们梳理出了有效关系和无效关系的特征，最后发现，无论何种文化背景，哪个国家，什么类型的学校，与学生关系融洽的老师具备的品质始终一致。

我们列了一个教师品质清单，我们发现具备这些品质的老师能够征服学生，和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学习合作关系：

·精通学科知识。积极的师生关系不仅是建立师生间的双向喜欢，其实，在一段师生关系中，清晰地掌握学科知识才是让男孩用心学习的基础。

·高标准。男孩经常赞扬的那些老师都有共同的特点，他们对课堂有着清晰甚至严格的要求，男生们对这些老师也是非常信任。

·对学生个人爱好和特长有回应。当一个男孩意识到，老师对自己的认识并不局限于自己只是一个七年级的学生或者英国学生，男孩会加深与老师的关系，更加愿意完成自己的学习任务。

·与学生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同样，不管是在体育、音乐还是机械方面，如果老师能和学生有共同的兴趣点也有助于建立信任的关系，对学生的表现起到正向促进作用。

·与学生有共同的特征。事实上，如果老师和学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也是建立师生关系的一种方式，这些特点包括：禀性相投、背景、种族、创伤和克服过的困难。

·磨合一种应对反抗的方式。在面对男孩的反抗行为时，如果老师们不进行硬碰硬的对抗，而是选择包容或是更有幽默感的方式面对，不仅能够和这些难搞的学生打成一片，而且可以营造一种希望满满的班级氛围。

·乐于暴露弱点。有时，老师会给学生讲讲自己的奋斗历程，这样在学生面前的形象就更加具体了。更常见的一种方式是当老师做错一件事情时，他会向学生们道歉。

当老师们借鉴了上述中的一条或是几条策略后，与男孩成功地建立师生关系，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实效益，男生们获得了技能，掌握学科知识后，他们能顺利通过要求的测试。单单这个收益就是一个不小的成就，来看看下面这位少年的分享：

我上中学的时候，数学一直困扰着我，尤其是代数部分。我实在是搞不清楚，我越努力学习，反而越迷糊。上了几星期课后，另外的一位数学老师来到我们班上，我询问她如何解这些方程式，她讲解得很慢，我开始理解一点儿了。后来，她把解题的过程写到我的书上，我就理解得更好了。随后，在接下来的一些题目中，我按照她的方式进行解题，我开始会做一些题目了。这使我感到格外地受激励，我理解我们在做的这件事情，这种感觉很棒。这促使我继续努力，在一次测试中，满分50的试卷，我竟然考了48分。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我逐渐地摆脱了数学对我的困扰。

除了这些当下的提高，还有一些更重要的收获。当男孩培养了新能力，他们自我的概念逐渐产生，也看到了人生更多的可能性。男孩说，物理老师的启迪让他们想成为科学家，又或者受身边的一位**澎湃的语文老师的影响想成为一位诗人。下面这位男孩讲述了自己受一位历史老师的启迪，让他踏上了一条意想不到的道路：

对我来说，最值得纪念的课堂经历是在历史课上。从我踏进教室的那一刻，我就充满了对历史的兴奋和热情。这种感觉是以往从未体验过的。我的历史老师非常热爱历史，并为之疯狂，她对历史的这种狂热瞬间感染了我。我也开始被历史吸引并沉浸其中。这是我第一次对某一个学科付出这么真诚的努力。从此开始，我对各个学科都全身心投入，尤其是历史学科。这绝对是我在学校教育中的转折点。

成功地与教练或老师建立师生关系，不仅让男孩增长技能，扩大愿景，而且要让他们感受到被帮助，或者他们能够期望自己的需求也可以获得满足。他们会意识到即使面对困难，自己也并不孤单。下面这个男孩讲述的故事发生在计算机课上，但其中承载的意义已远超过了这个学科：

这件事情发生在我十年级的计算机研究课堂上。那时候我们开始学习编程，我实在不懂如何操作，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操作。然而，当时的老师非常理解我，全程都在帮助我。就算我一直都很困惑，她也没有放弃我。经过了若干次早上和午餐时间的额外授课，最后我就像灵魂开窍一般，所有的内容都弄懂了。在那一单元的大测验中，我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但这并不是这个故事的重点。这件事情之所以让我如此难忘，是因为老师一直没有放弃我，一直相信我可以做到。如果没有老师这么细致的帮助，我不会搞懂这一单元让人困扰又复杂的内容。老师真的做了很多额外的工作来帮助我。

男孩对帮助过他们的老师所表达的喜爱程度是非常深刻的。教育哲学家大卫·霍金斯著名的论文《我，你，以及它》（I,Thou, and It），其中捕捉了成功的学习关系这一视角，他写道，“对于这样对待你的人，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这可能不是我们所称的‘爱’，但我们绝对可以将其称为‘尊重’。你之所以看重这个人，是因为他在你的人生道路上帮助了你，对你来说，他是有用的，而且是独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