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回来了
周笑天没有想到搁在他们手里这么久的案子,陆以恒竟然带着个女人回来两三天就给破了。一方面,他高兴自己手下有一个如此强力的干将,一方面又气这个干将现在竟然赖在汀市不肯回来了!
要不是当初领导说什么看重这个小伙子,想把自己的闺女许配给他,然而人家陆以恒又看不上,干脆闹翻了,现在也不会到这个境地。
周笑天看着穿着便服,一脸无所谓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陆以恒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皱起眉来问:“怎么,还有事?舍不得去警校重修的名额了?”
陆以恒耸肩,“哪能啊,不过是好好看您两眼。”
他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陆以恒,“我有什么好看的?”
“这次回汀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所以好好看您两眼。也让您好好看我一下,哪天破不了案,说不定想想我的样子又破了呢?”
周笑天顿时邪火噌噌地往上冒,“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江市刑侦支队没你不行了啊?!我告诉你陆以恒,还真没这回事!”
陆以恒呵呵笑了两声,“那就好,省得我又被连环夺命call叫回来破案。”
面对这个流氓脾气的人,饶是风风火火嚣张了半辈子的江市刑侦支队队长也束手无策,他只得不耐烦地让陆以恒滚,其实心里隐隐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局长逼着陆以恒跟黎法医处对象的时候他稍微拦着一点儿,现在陆以恒也不会铁了心的不愿意回来。
不过这些都已经成了废话,更何况现在这小子去了一趟汀市,还赚回了一个女朋友……
——
因为汀市那边不急着回去,陆以恒索性带着南舒在江市住了下来。南舒起初还觉得一直住在他家不太合适,后来就发现其实对于陆以恒回家这件事,他父母并没有那样热忱,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一样。
南舒偷偷拉住陆以恒问道:“你真是你爸妈亲生的?”
虽然她父母早亡,可在她看来,周围的朋友同学只要放了假回家,那绝对是被自己的父母围着转的,不要说别的了,光是吃饭这一项就足足能让从家里回来的人胖个好几斤。
可陆以恒父母也就第一天比较心疼他,其余时间都是在忙着自己的事,倒是对南舒比对陆以恒更加体贴。
陆以恒有点好笑,无奈地翻个白眼,“早就跟你说了,我们家是放养的啊。”
其实这样下来南舒的压力也要小不少,至少她在陆以恒家跟他过了一两天轻松的不用想事的日子。
白天两人就一起窝在房间里,看着陆以恒年少时读的那些书,极偶尔的,他不耐烦了,看到她入了迷,也会直接将人揽在怀里,让她坐在腿上自己看,然后自己就静静地抱着她。
好几次,就这样的姿势,陆以恒都直接睡着了。
南舒察觉到他没了声音,扭过头去看他,才发现陆以恒竟然靠着椅背,双眼紧闭,微微地喘着气,显然是睡死了。
她笑着放下书,又轻柔地抚上他的脸——陆以恒是真的累了。平日里案子多,他又不是一个喜欢让人分担的人,几乎有什么事都一力担着,碰到重案更是休息都很少,长此以往人的精神被绷得极紧,现在好不容易松懈了下来,自然容易睡。
可几乎是南舒的手碰到他的一瞬间,他就醒了。
陆以恒紧紧抓住南舒的手腕,因为疲惫,还是睡眼惺忪,不甚清醒的。
“……”
南舒轻轻挣脱,“你抓我干什么?”
陆以恒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清醒过来后也没放开,反而是将她的手移到唇边亲了一下,“偷摸我干什么?”
南舒犟,“没有偷摸!”
“都被我抓到了还不认账?”
“我自己的男朋友摸一下叫什么偷摸!”南舒气急,争辩。
“是,是,老婆大人,不叫偷摸。那我换个问法,你摸我干吗?”陆以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同时把玩着她的手。
没有他不要脸,在一起好几个月了,南舒还不能坦然地将两人之间的那些小动作给描述出来,她只好红着脸说:“你审犯人啊?还刨根问底的。”
陆以恒严重怀疑眼前这个女人的脸皮是纸糊的,有些不可思议道:“这哪算审犯人了?我要是成心审你,首先得把你捆在**,盯着你看一天一夜什么话也不说,直到你自己先心虚地招了再说,哪里像现在这样抱着你温柔地说话。”
南舒被他古怪的描述有些膈应到了,不由自主就脑补了一些奇怪的画面,霎时间脸更红了,耳朵微微发热。
陆以恒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右手抓上她小巧的耳垂,刻意侧下身不怀好意地问:“这是怎么了?红成这样了?”
南舒低头不说话,明显是有些难为情。
“想到什么了?”陆以恒拖长了语调,“我们madam南,我们miss南想到了什么……嗯?怎么不告诉我?”
或许是为了调戏她,他连英文都冒了出来。
性感的低音就这样在南舒的耳边响起,让她身子克制不住地发软。
她别过头去不看他,微微哼了一声,掩饰自己慌乱的眼神。但陆以恒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刻意抖了抖腿。
南舒起先没察觉到,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变化,在一瞬间她僵住了。
陆以恒将人牢牢地摁在自己身上,极具侵略性地问:“怎么?想逃?”他将女人素白的手隔着衣服悄悄地摁在了自己的身上。几乎是那一刹那,陆以恒大脑血液倒流,分明南舒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分明她一动不动,可是他忽然在那一刻就后悔起来自己的“肆意妄为”……
他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了。
陆以恒忍得辛苦,又想起那一天未竟的事业。
显然,有人跟他一样地默契,也想到了那一天。
陆以恒有些气息不稳,“来试试?”
事到如今,再扭捏矫情没有用。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南舒也不想再勉强自己和他了,只是从嗓子里闷闷地冒出一个“嗯”字。
得到首肯的陆以恒立马就要行动了起来。
他索性直接站起来,将人牢牢地抱在怀里。右手穿过她的腋下,就让她整个人腾空了起来。
没再抗拒,南舒只是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叮铃铃!!——”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还抱着一个人,陆以恒真的很想一个健步冲到手机面前狠狠地把它往窗外甩了。
第二次!第二次了!
“操!”他骂道。
南舒原本还迷蒙着,一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就一个激灵挣扎了起来,“我手机响了!”
陆以恒很是无奈,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探去,“南舒,我真的很难受了。”
也不知道是紧张得想要逃避还是什么原因,南舒现在更加关心那个电话。她软着声音求他,“我先接个电话好不好,平时给我打电话的人不多,肯定是要紧事的。”
他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直接抱着她走到了手机面前。
当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陆以恒用了百分之两百的耐心克制住了自己接起电话骂人的心。
“启庭?”南舒狐疑道,“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知道身边的人情绪不好,她特意凑上去亲了他的下巴一口,“我接个电话,你不要生气。”
说完就摁下了接听。
一秒、两秒、三秒……
陆以恒只觉得南舒窝在自己怀里的身子逐渐冷了下来,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僵硬和发抖。
他听见南舒不高不低地嗯了一声,拼命克制住了自己声音里的涩意。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她说完,然后便挂下了电话。
陆以恒将南舒放在地上。
南舒紧紧地握住电话,良久,说:“小纪出事了。”
陆以恒有片刻怔松。纪尘出事了?
——
两人订了最早的一趟高铁,赶回汀市。等到到汀市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神色匆忙。而张启庭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垂着头,手里还有一支燃着没抽的烟,烟灰断开来,掉落在地上。
但稀奇的是,虽然是医院,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拦着他。
“启庭!”南舒匆匆走上去,看着一地的烟灰出神。
其实他并不怎么抽烟,这些年来,能看到张启庭抽烟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可这一次,他竟然也忍不住点上了一根烟。
“小纪怎么样了?”她问。
电话里他没有说清楚,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声纪尘出事了,南舒便心慌得难受,赶紧赶了回来。
“吱呀——”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田原如同失掉了魂魄一样行尸走肉般地走进来。
他眼下的乌青很严重,眼眶里全是血丝,显然是哭过的模样。
“南舒姐……”田原哑着声音叫她,“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小纪才会……”
他一下没站稳,直接跌在了地上,没忍住哭了起来。
——
那一日,田原罕见地没有跟纪尘一起回家。他又接到了骚扰电话,顿时心里怒火丛生,生气地跟纪尘说今天一定要亲自把这个诈骗犯揪出来,揪不出来他就不当刑警了。纪尘不乐意等他,就一个人回家了。
哪知道这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没了音讯。
起初田原还觉得没什么,直到后来他又看到了那个来电显示。
“靠,这么嚣张!还敢找上你大爷的门来!”他气势汹汹地接起电话。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电话没有被人挂断。反倒是那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带着颤抖,然后便是惨叫。
“啊!!!!!”
田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扔掉电话。
“什么毛病啊!”他捡起电话,嘟囔道。
电话很快就挂了。
可是事后田原回想起来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那个女声怎么听着怎么熟悉。某个瞬间,他福至心灵,拨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按号码的时候他一直在抖,也说不上为什么,突然心里巨大的恐惧就快要将他吞灭。
他艰难地按下一个又一个数字。
蓦地,电话接通了。
“唔……啊……”又是熟悉的喘息和痛呼声。
女声朦朦胧胧,似乎是被打了药。
然而这一次田原却像是彻底意识到了什么,他抓紧了电话大喊道:“纪尘!你在哪里!”
意识到纪尘出事了的他,立马抓起外套,联系技侦队,定位纪尘的位置。
没过多久,他们就顺着定位找到了纪尘。
一条狭窄阴暗的巷子里,刚还跟他分别没多久的纪尘,手脚血肉模糊地躺在黑暗里,胸脯一上一下微弱地起伏着。
见到脚步渐近,纪尘朦胧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清醒。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剪影,她眯着眼睛唤了一声“田原”,然后便晕死了过去。
——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不清醒了,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之后我们才发现小纪的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了,现在正在手术室。”张启庭说。
“手筋脚筋?……”南舒有些不敢置信。
陆以恒适时地站在她身后,扶住了步伐不稳的她。
“查出来是谁做的了么?”陆以恒问,声音里有一丝冷酷。
张启庭抬起头来看他,没了心情再在上级面前维持平静,答道:“没。”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张纸条。”
纸条?
“上面写着——‘我又回来了’。”
南舒如坠冰窟,大脑一阵轰鸣,手脚发软。
刹那间世界天旋地转。她往后退了几步。
“我又回来了。”
她很清楚是谁回来了。是杀害南夕的凶手,是七·一六特大杀人分尸案的凶手回来了。
是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