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摸骨人
古镇的小庙曾经香火很是鼎盛，可是终于还是衰落了，新年之后，随着最后一个道士黄静轩的离开，小庙就成了无人之所。
三月里的一天，陈拐子正在小镇的街上闲逛，突然被一个人给叫住了，回头一看，是一个身穿白袍眉须飘逸的老人，他的身边立着一支幡，上面写着：只算有缘人。
陈拐子昨天听人说过镇上来了一个算命的老人，虽说算命，却不给别人算，有人问其中缘故，老人只是指指身旁的幡，安然不语，于是，就有了诸多的猜测和流言。
难道自己和他有缘？陈拐子一下子来了兴致。
看到老人准备给人算命，旁边的人马上围了过来，一会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老人身前的空地都给挤满了。
陈拐子坐在老人面前，有些紧张，也有几分期待，他有点结巴地问道：“要生辰八字吗？”
老人摇头，“我只摸骨。”
陈拐子颤抖地伸出手来，老人细细地摸捏，然后说道：“你可得道成师，力挽沉疴。”
“大师说话还真是雅致，我听都听不懂。”陈拐子是个文盲，不知道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正要继续追问，却见老人起身收了幡，就要远去。
陈拐子连忙说道：“哎呀，大师你怎么说个不明不白？你要说就说个清楚嘛！”
老人摇头微笑道：“只可点拨，不可点破——天机不可泄露。”
然后翩然远去，只留下陈拐子一头雾水木鸡般呆立，旁人的猜测和解释他也无心听得下去，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第二天，鳏居多年的陈拐子收拾了衣服用具，搬进了庙里，有人前去看他，他不管不顾，只在观音殿打坐冥思，仿佛正在追求得道之法。
此后数月，人们都可以看见陈拐子每天都在庙门前打太极拳，而且他还刻意蓄起了须发，偶有轻风拂过，须发飘舞，很是飘逸，很有仙风道骨的风采。
有一天恰逢集市，八乡十里的村民都来赶集，人潮汹涌很是热闹，陈拐子去市场买菜，熟悉的人们惊奇的发现，如非刻意地观察，陈拐子走起路来似乎不瘸了。
有人于是问道：“陈拐子，哦，不是，陈大师，你的腿好了么？”
陈拐子停下脚步，只是微微一笑，却并不言语，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汪深深的潭水，藏着很深沉的秘密，使人看起来分外的高深莫测。
于是陈拐子在整个镇子的人惊奇的目光中稳健地走过街道，每个人都在想，难道，那个算命老人说的都是真的？
然而，更令人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陈拐子居然背起了药筐上了九龙山去采药。
两天后，他背着一大筐药草下了山，健步如飞。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有人前去庙里看个究竟，却见庙前挂起了一块布，上面写着：专治风湿。
古镇的人都知道陈拐子就是因为类风湿性关节炎而导致了残疾，而经过那个神秘的算命先生的点拨，他肯定悟得了什么妙方，并身体力行，以自己为实验对象，治好之后也是最佳的活广告。
于是，古镇的人们轰动了。
很快，很多患有风湿病患者来到了这个已经沉寂多时的小庙，陈拐子的布上面又加上了几个字：只给有缘人治，每日十人。
陈拐子在菩萨的泥像下正襟危坐，他闭着眼睛，并不看来人，嘴里面却念念有词。每次只允许进来一个人，先是给菩萨磕三个头，然后把自己的病情告诉给陈拐子听，说完之后，陈拐子就会起身给菩萨鞠躬，然后拿起竹卦，往地上一丢，只见是保卦，到这时，陈拐子终于开口了。
“菩萨与你有缘，先给菩萨上炬香。”
病人接过香，虔诚地再度跪下，磕了三个头之后小心翼翼地把香插在香炉里。
陈拐子详细地问了一些病人的具体情况，然后说道：“你放心吧，这是菩萨赐给我的药方，保证药到病除。”
然后他先从一个竹筒里拿出一些黑色的渣子，仔细一看，里面竟掺杂着蚂蚁晒干之后的尸体，又拿起一个碗，倒了一碗水，再画了一张符，点燃了，在符即将完全烧尽之时猛地插入水中，递给病人说道：“一起喝了。”
病人虽然对那些蚂蚁的尸体感觉有点恶心，但是想着它有着神奇的疗效，于是也都毫不犹豫地一仰脖咽了下去。
等病人喝完之后，陈拐子说道：“把钱投到功德箱里去。”
病人问道：“多少？”
“不少于二百。”陈拐子淡然说道。
病人于是再度给菩萨磕头或鞠躬，然后恭恭敬敬地把钱投入功德箱，揣着陈拐子开的药方，提着陈拐子用瓶子装好的蚂蚁酒，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陈拐子最后还会交代病人在蚂蚁酒喝完之后就来复诊。
既然只给有缘人治病，自然就会有一些无缘人，不管那些人怎样地求情，陈拐子都会拒绝，哪怕对方搬出难以求证的亲戚关系，他也毫不动摇，他说：“回家去吧，保持一颗善心，初一十五别忘了给菩萨上炬香。”
无缘人自然被说到了心虚之处，只好悻悻的离开了。
时间一长，陈拐子独创的秘方的疗效就慢慢地显现出来，病人的疼痛减轻了，关节也变得灵活了，起床后晨僵减轻或者慢慢地消失了，那些去复诊的病人，出于对陈拐子和菩萨的感激，往往出手更加阔绰。那公德箱里的钱，也越发的满了。一时间，陈拐子像神一样地被人们传诵着。
也有些人劝说陈拐子每天多看些病人，不是可以赚更多的钱么，陈拐子却不为所动，微微一笑：“这钱非归我所有，我会把钱送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
过后不久，陈拐子果然拿出一笔钱修葺了镇上的养老院，而且，他还想成立一个教育基金会，帮助那些成绩优异却上不起学的孩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陈拐子的神奇的秘方，在古镇的人们开始流传着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
那天，神秘的摸骨人离开古镇之后，陈拐子一头雾水地回到家里，他始终想不通摸骨人言语之中的奥妙。
晚上，他躺在**，熄了灯，继续想，却还是猜不透。
夜深了，所有的声音都静寂了，这时，他听到了门发出“吱吱呀呀”地声音，一个黑影慢慢地走进了屋子。
他像是很熟悉家中的一切，直接来到了陈拐子的床前，陈拐子睁眼一看，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黑影竟然是他的父亲。如同他的晚年一样，他的眼睛依然是瞎的。
陈拐子又惊又怕，呆呆地躺着一动不敢动，想蒙上被子，却害怕被子被父亲一点点地掀开。
古镇的人们都知道，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而且，在他生前，陈拐子因为游手好闲，与他的父亲的关系并不和睦。这才是他害怕的根源，如同每一个心虚的人总是会感到莫名的恐惧一般。
在黑暗中，他的父亲却似乎看得见所有的东西，他先是将放在墙角的箱子搬开，然后又掀起箱子下面的木板，掏出来一个油纸包，他慢慢地走到陈拐子的面前。
“这是一个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的秘方，当年，我四处游走，给人看相看风水，有一天，在一棵很老的树下看到一个老人，他正靠着树坐着，嘴唇干裂，像是很久都没有喝过水了，于是我给了他一点水喝，老人喝完水之后精神了很多，然后递给我这个油纸包，说是治疗风湿病的良方，今日有缘相见，所以传给了我，但吩咐我要回家之后才能打开，并且以后再不能给人看相看风水。我答应了，歇了一会，继续赶路，回头再看树下，却发现老人已经不在，以常人的脚力，绝不可能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我这才明白过来，那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呀。我急忙调头往家里赶路，却不料，在路上没有经受得住一户人家为看风水开的大价钱，于是给他选了一块地，说也奇怪，那地方我也去过好几次，前几次就没有发现那块宝地，那一次，我却一眼就看到了。事后我虽然惴惴不安，却还是心怀侥幸，以为不会受到违背诺言的惩罚。可是到家之后，我却突然昏了过去，醒来之后，眼睛却瞎了。菩萨赐给我的秘方就在眼前，我却不能看到，也许这就是违背诺言惩罚吧。我想把秘方传给你，但你当时心术不正，我怕你趁机敛取钱财，所以只好将秘方埋藏在箱子下面，到死都没有透露。今日你既然得到高人点拨，相信时机已到，我就将秘方传给你吧。”
说完，他将油纸包放在陈拐子的枕头旁，飘然而去。
陈拐子冷汗涔涔，猛地惊醒，开了电灯，却赫然发现枕头旁边真的有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记载着治疗风湿病的药方，而再看那箱子，却依然摆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过。
陈拐子将油纸包仔细地包好，这下，他终于明白摸骨人所说的话了。
暑假期间，就读于湖南中医药大学的祝明明回到了老家祝家庄，他惊奇地发现被风湿病痛折磨了几十年的爷爷竟然恢复了健康，一问才知道是陈拐子的秘方起的作用，祝明明乃是医药大学的高才生，自然知道自古以来蚂蚁就是治疗风湿的常用药材，不过有这么明显的疗效，却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祝明明决定明天就去庙里看看。
第二天，恰好祝明明的母亲也有轻微的类风湿性关节炎，由于前段时间过度劳累，睡觉之时疼痛难忍，也想去找陈拐子看看。
母子二人来到了庙前，只见一条长长的队伍沿着庙的石板路蜿蜒而下，足足有一百多米长，祝明明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于是让母亲排队等候，自己前去庙里看个究竟。
祝明明来到庙前，却发现庙门是关着的，于是像有些人一样，从窗户里往里看去，只见庙里面烛火高照，一个病人正在苦苦哀求，甚至拿出了一千块钱要塞到功德箱里去，却发现放钱的那道口子被陈拐子用手给堵上了，他说道：“回家去吧，保持一颗善心，初一十五别忘了给菩萨上炬香。这不是钱的问题，有的人只给两百，但是有缘，我就会给他看；也不是不给你看，只是时机未到，请回吧。”
那人只好悻悻地走了出来，然后，另外一个人满怀期待地走了进去。
一连好几个人，陈拐子都不给看，即使病人愿意出再多的钱也没有用，祝明明先是被陈拐子所感动，看病不为钱财，像他这样有良心的人，现在真是越来越少了，但同时又有了疑惑，他为什么不给别人看呢？
难道，真的只是没有缘吗？
一天十个名额很是有限，短短的一个上午就已用完，排在后面的人们只好无奈地散去，等待着明天的机会，而下午，就是陈拐子接待复诊病人的时刻。
祝明明的母亲也没能看上，母子俩也只好回家。
祝明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导师，详细地叙述了关于陈拐子的情况，导师听了很是兴奋，当即表示马上就赶来古镇，看个究竟。
一天后，导师来到了古镇，当他说明来意后，陈拐子破例请他进入到庙里，让他近距离地观摩他给病人看病的全过程。
祝明明发现，和昨天一样，陈拐子依然拒绝了很多人，只选择了其中的十个人。
就在这时，祝明明终于观察到了这十个人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有着最少三十年以上的风湿病史，而低于三十年的，陈拐子就会推脱，并且毫无例外地他们都会得到一个阴卦，以示无缘。
祝明明将这一发现告诉给了导师，导师于是说道：“陈大师，我能从你这里取一点药回去做研究吗？”
陈拐子欣然同意：“当然可以。”然后他从竹筒里倒出给病人吃的一样的黑色渣子，并且写了一个和给病人的一样的药方，递给导师，然后说道：“古人就已用蚂蚁治疗风湿，《本草纲目》记载，蚂蚁有除风祛湿、治关节炎、风湿、类风湿的作用，并且‘非贵人不可得也’。”
导师连连称是，《本草纲目》确实有这样的记载，不过疗效却没有如陈拐子这般神奇。
陈拐子又补充道：“不过，这个药方之所以有如此神奇的疗效，一是患者与菩萨有缘，再就是这碗水的作用。”
在古镇，确实有一些利用符水治病的方法，而祝明明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有一次他的喉咙卡了鱼刺，不管用什么办法，鱼刺始终稳稳地卡在喉咙里，不管是喝水还是吞白米饭都没有用，那鱼刺就像是在他的喉咙里生了根一般。他的父母就请来村里的一位老人画一张符，老人将符点燃，一边念咒语一边手舞足蹈，最后将符的灰烬放在一碗水里，他喝下之后，鱼刺顺利地滑到胃里去。这件事他虽然是亲身经历，但他依然怀疑是一个巧合，或者是老人在水里面偷偷地加了一些能使鱼刺变软的药物。
总之，许多秘方在科学越来越发达的今天，神秘的光环正在逐渐地褪去，而陈拐子的秘方却似乎依然被神奇所笼罩。
导师拿到样本之后和祝明明一起告辞，马上赶回了学校，使用先进的仪器，对样本进行了分析研究，但是令他失望的是，这些确实是一些非常平常的药，并没有他事先所猜想的有加入激素成分。使用醋酸泼尼松等激素治疗风湿性疾病，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使患者减轻病痛，但危害却远大于疗效，加速患者的瘫痪或者残废的进程。
难道陈拐子所说的是真的？
古镇的人们都说陈拐子以前也是风湿病人，如果他知道激素的危害，肯定不会服用的，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祝明明接到了导师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并没有在样本中发现有激素成分，不过，他还是嘱咐祝明明有空再去看看。
祝明明在这几天通过走访一些去找过陈拐子的人，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怀疑，他决定晚上独闯小庙，他断定，陈拐子的秘方的背后，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月光皎洁，祝明明悄悄地从庙外的木柱子爬了上去，虽然多年没有爬树，但他的速度却并不慢，只用了十多秒的时间，就爬上了小庙的二楼。
他推开二楼的窗户，钻了进去，沿着木梁小心翼翼地走近陈拐子的卧室。
陈拐子正在喝酒，桌子上摆了四个菜，一道蒸鱼，一道孜然牛肉，一道青椒炒肉，还有一道爆炒肥肠。这四个菜全是荤菜，香气扑鼻，就连祝明明都能闻得到，他不禁咽了口口水，幸好自己是吃了饭才来，要是没吃饭就贸然过来，现在的肚子肯定汩汩叫了，不被他发现才怪。
等候了大半个小时，陈拐子才喝完了酒，他收拾了一下，把一些剩饭菜倒在了一个盘子里，然后又从桌面上捡起几根鱼刺放了进去，搅拌了一下，这才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祝明明觉得很是奇怪，陈拐子这是做什么呢？他不像是在收拾，而像是给另外一个人送饭菜，可是他为什么又特意加上几根鱼刺呢？
祝明明等到陈拐子出了门，急忙顺着柱子滑了下来，然后从窗户往外看，发现靠最里面的一间房亮着灯，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窗户是用薄薄的黄纸糊的，祝明明鼓起勇气，学着电视里古人的样子，用手指头沾了点唾沫，将黄纸濡湿，再轻轻地戳出一洞来，然后朝里看去。
这一看真使他蓦地惊呆了。
房间里竟然有两个陈拐子，一个站着，一个却躺在地上。
很显然，有一个是真的，另外一个是假的。
祝明明断定白天给人们看病的陈拐子是假的，果然，从他们的对话就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假陈拐子把饭菜推到了真陈拐子面前，说道：“陈拐子，给你送饭菜来了，吃吧。”
陈拐子似乎饿了一整天，不由分说就伸手出来抓了一口饭菜往嘴里塞，却不料，被鱼刺给卡住了喉咙，疼的他痛苦地呻吟着。
假陈拐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忘了告诉你，这里面有我特意给你加的鱼刺，哈哈。”
陈拐子似乎想站起来，却被假陈拐子轻轻地按住了：“还想打我？就你这快要残废的双腿，等着瘫痪吧。现在古镇的人们都视我为菩萨，我可是治好了很多人的风湿哦，你要不要我给你治一治呀？”
陈拐子正要破口大骂，却猛地收了声，他费力地将鱼刺咽了下去，然后继续用手抓着饭菜吃。
假陈拐子等他吃完之后，用毛巾堵住了他的嘴，又用铁链锁住了他的双手，这才拿了盘子出来。
祝明明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急忙一缩身子，悄悄地隐蔽在黑暗处，等假陈拐子进屋去看电视之后，才又小心翼翼地顺着柱子爬上二楼，推开二楼的窗户翻了出去。
他很快地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警察从庙里面搜出了大量事后经化验掺杂有激素的黑色渣子，而给导师的样本，是他特意没有放激素的，那也是给患者带回家吃的，为了以防万一，凡是给患者带回家的药都没有掺有激素。
另外还有一张用硅胶制作的人皮面具，精巧绝伦，连每一个汗毛都栽了上去，如不细看，还真以为是刚剥下来的人皮。
隐藏在人皮面具的人竟然是小庙的最后一个道士黄静轩。
很多年前，黄静轩请陈拐子的父亲给他即将离开人世的父亲选一块风水宝地，后来经高人指点，黄静轩知道了陈拐子的父亲选的不是“宝地”，而是“凶地”。
自此他怀恨在心，每每在人生的不如意处，就会怪责于陈拐子的父亲，他觉得一切的源头都是那块凶地，而不是他自己。
可是等他知道那是块凶地的时候，陈拐子的父亲也已经去世了，他于是将仇恨转移到了陈拐子的身上，父仇子还，似乎是天经地义的。
为了报这个仇，他准备的时间真是太长了。
他先是和陈拐子交上了朋友，然后不时地施点小恩小惠给他，使陈拐子完全信任了他，然后，他开始实施计划的第二步。
黄静轩从一些渠道得知一些激素可以治疗风湿，于是他先是悄悄地给陈拐子试用，并撒谎说是祖传的秘方，效果当然不错，陈拐子也信以为真，于是好心劝他何不利用秘方赚钱呢？黄静轩显出很为难的样子，说是怕秘方被人知道了，外传出去，不就保不住秘方了吗？这可是对不起祖宗的事！于是陈拐子苦口婆心地做着他的思想工作，黄静轩最后才勉强答应。
有时候，你还在绞尽脑汁为对方思量对策的时候，人家其实早就已经胸有成竹了，只是逗你玩玩而已，不必太认真。
黄静轩又提出，为了使这秘方更具有广告效应——毕竟现在这社会，不同于以前，酒香也怕巷子深了——他要陈拐子帮忙做一个活广告，陈拐子欣然同意，于是就有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陈拐子搬进小庙之后，黄静轩在酒里面下了药，将他迷昏，然后说出了他真实的目的，不仅可以报仇雪恨，还可以趁机大捞一笔。他根据激素的特性，选择那些重症患者，这样激素产生副作用的时间就会在一年之后，而那时，他早已经远走高飞了。为了不被人识破，他故意每天只看十人，这样就可以将那些不符合要求的病人排除在外。
那张硅胶制作的人皮面具再加上发型的改变，使人们根本没有怀疑陈拐子的真实身份。
而那个关于秘方的来源的诡异传说，自然也是他的杰作，利用人们迷信的心理，使人们更加相信秘方的疗效，顺便还能销售香烛纸钱，一箭双雕。
一切都真相大白。
后来，黄静轩为了减轻罪恶，争取立功，特别写了下面一段话：类风湿性关节炎在医学上素有“第二癌症”之称，缠绵难愈，迄今为止，世界上尚无特效治疗药物，所以，相信科学，千万别轻信那些虚假广告和某些所谓的秘方宣传的神奇疗效，请勿上当受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