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壶酒带来的微醺里,摇摇晃晃,碎了失意,爱了世界

古龙曾说过:其实,我真正爱的不是酒,我爱的也不是喝酒的感觉,而是喝酒时的朋友,还有喝过酒的欢愉和趣味,这种气氛只有在酒的乾坤里才能释放。酒,酝酿而出的境界是:在一壶酒带来的微醺里,摇摇晃晃,碎了失意,爱了世界……

我们都是这世间的行客,匆匆而过时,便把岁月踩成了或悲或喜的模样。

这世间,有苍白,也有绚烂,一切在于看风景的心境。世间从不缺风景,缺的是看风景的人。“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有趣的生活意境从未走远,是我们的心,在繁忙的尘世中,忘了山水,失了清味。

于是,为了打捞意趣,我决定带着大家,温一壶酒,在纵逸微醺间,开始与时光对饮。

李清照少女年纪心事重重时,“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划着小船,就着月光,那一丝妙趣,心事便有了盛放的地方。那一夜,又是心思沉郁,几杯酒下肚便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后,忽然惊觉“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那是怎样的惬意,再烦恼的事,一壶酒,一场梦,还有那化不开的残酒,都是最清雅写意的时光。

熟悉李白的人都知道,他的仕途并不顺利,但是因为有了诗酒流连的时光,纵然寥落,跌宕处也总有寄情之所。左手酒杯,右手诗行,摇摇晃晃间,便走过了半个盛唐。“花间一壶酒”“看花上酒船”“酒倾愁不来”“且须饮美酒”“酒酣心自开”“开颜酌美酒”“乐极忽成醉”……这一盏盏酒杯,是他醉意中的意趣从容。

但凡舞文弄墨的人,总会借酒怡情。就像辛弃疾,纵使身上有股忧国忧民的气质,但是他爱国,同样爱酒,他一辈子在抗金的路上挣扎,有心护国,却无能为力。他的快意愁苦,何以依托?曹操说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于是,辛弃疾便有了“身世酒杯中,万事皆空”“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的词句,很多时候,一杯酒下肚,便盛得下世间万种风情。

不信你看,那个在焦虑时吟诵“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辛弃疾,也曾在品酒的无限意趣中,发现了“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烂漫柔情。

所谓,铁骨柔情,大抵就是来源于这样的生活意趣吧!

如果你问都市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疲惫之余最有趣的生活方式是什么,那一定是品酒的时光。

有美酒的生活,就像咖啡遇见了糖,苦涩杂陈中忽然有了甜甜的甘醇,那段因为有了酒而点缀的人生,才有了豪情满怀的味道。

我的一位朋友就是其中的一个。每当夕阳落下,他都会伴着夕阳迈着下班的步伐,白天的繁忙与夜晚的阑珊在松弛愉悦中交会。这时的他,会放下心里的工作,约三五知己,于酒馆的某个角落临窗而坐,一壶酒,一段心事,边饮边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或高谈阔论,或吹牛装酷,或开怀大笑,三分豪情,七分醉意,说不尽的潇洒恣肆。

他说,朋友与酒,是盛放意趣最好的一隅。那些以酒会友的时光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打开升腾着酒香的瓶盖,便能相识于江湖,相醉于江湖,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杯下肚,那是情之所至的精彩。人生偶尔需要疯狂的感觉,才证明我们也曾年轻过。

或者干脆在辛劳一天回到家中后,将疲惫的身体丢在沙发深处,这时,他会静静地将满腔心事在夜色中沉淀释放,直到聆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找回最初的静谧。继而站起来,炒一盘小菜,就着昏黄的灯光,在温暖得仿佛可以忘记前世今生的房间里,在这个此刻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坐在桌子前,抿一口甘醇的清酒,此时的自己,已然就是自己的国王……

听着朋友的故事,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时,经常看到父亲吃饭时,一个人端着一杯白酒,喝得津津有味,下酒菜也只是一盘花生米。母亲在一旁不解其中味地唠叨着:“一个人有什么好喝的。”父亲嘿嘿一笑,带着满足的笑容一饮而尽,继而闪着狡黠的眼神说道:“你们不懂得。”

长大后,经历多了,终于明白了父亲独饮的乐趣。

每当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我便回到家,做几份小菜,为自己倒一杯红酒,为老公倒一杯白酒,一边漫无目的地闲聊,一边细斟慢酌,一颦一笑间,一天的负累随着蔓延的酒香升腾飘散。酒足饭饱后,我们依然会端着高脚杯,静静地坐在各自的角落里,看看书,看看电影,那日子,便是清风明月。

如果因为工作繁忙懒得回家做饭了,我们就会在家的附近找一个小饭馆,在临窗的位置落座,看着窗外的夜色阑珊,继而几样小菜,一盏小酒,在城市的一隅,用酒过腹暖的情调,来驱散生活的寒意风霜,品读着真正的“人间有味是清欢”。

正如古龙曾说过的:其实,我真正爱的不是酒,我爱的也不是喝酒的味道,而是喝酒时的心境和情趣,还有喝过酒的欢愉和趣味,这种气氛只有在酒的乾坤里才能释放。酒,酝酿而出的是一种怡然自得的心情,是在纵逸微醺间与时光对饮的豪气。

这份豪气,放逐了烦恼,升华了格局,于是,我们便可揽月乘风,跃马扬鞭,以胜利者的姿态,在或温暖或清冷的春风里,无限旖旎。

就像我们都熟知的陶渊明,作为一个来自东晋末年的隐士,他必须要去承受那个纷乱的年代下,更为孤独无助的境遇。

官场的跌宕起伏,让他无奈,直至绝望。有一天,他看懂了江水东去,繁花凋零,学会了用清雅的酒意情怀,点缀在宽阔的天地间。于是,他逃了出来,带着生活的无限意趣,抵达了狂歌五柳的安宁田园。春耕,秋收,南山,黄昏,饮酒……安贫乐道间,他是在用这种更为剑气如虹的力量,与那个纷乱的世界对抗。

某次重阳节,他在黄昏中的庭院里独坐。东篱前的**开得正旺,却无酒可饮,正不知所以然之际,忽然好友王弘带着酒及时赶到。于是便有了《己酉岁九月九日》里的那句“何以称我情,浊酒且自陶”,有什么可以使我称心愉悦,一杯浊酒喜相逢,多少心事,都在这杯酒趣中,付之笑谈。

读过陶渊明诗文的人都知道,他本不会抚琴,但每次朋友相聚,他却“抚而和之”,这也是他内心的意趣所在。手中无琴,心中有琴,万物皆是琴,兴之所至,抚而和之,是一种洒脱逍遥的意境。而且,凡是前来拜访的人,不论贵贱,他总是热情款待,觥筹交错间言尽人间快意。他若有了几分醉意,便会心直口快地告诉客人:“我醉欲眠卿可去”。意思是,我已经醉到昏昏欲睡了,你们可以回去了。这就是他的直率可爱之处,李白特别喜欢他这句话,于是便写了《山中与幽人对酌》一诗,诗句改为“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那时的李白脑海中浮现的,一定是有趣的陶渊明,和那把有趣的无弦琴吧。

还有一次,朋友前来拜访,看到他正在裹着头巾酿酒,一边酿一边美滋滋地嗅着眼前的酒糟,一脸的满足。随即他忽然从头上摘下头巾,饶有兴致地筛着酒,筛完又若无其事地将头巾戴在头上。那不拘小节、天真烂漫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心无尘埃的孩童……

在离世时的《拟挽歌辞》里,他曾写道:“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他希望带着一生最美的乐趣离去,就像他活着的时候曾经那样深爱这个世界一样。

是的,他曾经那么有趣又炙热地爱过这个世界。

酒,酝酿而出的境界是:在一壶酒带来的微醺里,摇摇晃晃,碎了失意,爱了世界。

这也是每一个在这个世间有趣的灵魂,共同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