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肖家门族里第一个敢于退婚的女子肖金雁退婚后,她家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先是张涛不断带着不三不四的人上门闹事,风言风语谣言惑众,出尽了风头,耍尽了威风。三番五次激怒了金雁的三个哥哥,弟兄三人一气之下打了张涛他们,连夜砸了张涛家楼上楼下的窗玻璃。有人便报了警。弟兄三人惹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官司。

紧接着是来自肖家本族的压力。门族里无论是红白喜事,还是婚丧嫁娶,一律没人告知金雁家。肖华义不光当不成原来的主事人,就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在当时农村里是最叫人寒心、最失体面的事了。

过去,此地农家有一个习惯,就是吃饭喜欢端着碗串门子。肖家村人平日里吃饭则喜欢大老远端着饭碗,三五成堆聚在肖华义家门口,一边吃一边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谝。往往是，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碗里,盛着各家不同的饭菜，我在你碗里尝一口饭,你在我碗里品一口汤,圪蹴在一起,相互品评,耍笑逗趣,场景十分的热闹。自从金雁退婚的事发生后,村里人明显的疏远了这家人,他们普遍认为那件事说明肖华义这家人人品不好。他们不愿和人品不好的这家人来往,于是,端着碗串门的地点从肖华义家门口便转移到别家,而他们闲聊的焦点却从别家转移到肖华义这家人身上。

直到一年后,村西头玉娥的哥哥订婚,这种情况才稍有改善。

当时，玉娥的父母邀请肖华义当主事人时,邻里朋友立马群起坚决反对,众口一词:谁当主事人都成，他肖华义绝对不能当！玉娥父母早想为肖华义鸣不平了,他们义愤填膺,当下激动地陈诉了金雁退婚的事实真相,再加上玉娥在一旁证明、补充和慷慨陈词,人们才知道是错怪了肖华义。

肖家村人就是喜欢人云亦云,只要大多数人认准谁是什么人,立即便有好多人认同和响应。人们对肖华义的看法和态度慢慢转变,对那件事的热情和兴致也慢慢减弱,这场退婚风波经人们不厌其烦地议论和反复咀嚼之后,终于淡漠了下来。

紧接着,肖家门族里又发生了第二次退婚事件。这二次退婚的是金雁本门里的一位姐姐红儿。红儿在订婚三年后,和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未婚夫去西安扯结婚布,没料到为二斤毛线俩人发生了口角,未婚夫竟然动手打了红儿。红儿哭着跑回家中,哭闹了几天要退婚。

“退婚是大逆不道,可咱的娃让人家打了同样不光彩。”肖家的几个拿事的研究了半天,还是不同意红儿的退婚要求,说不成了也得人家男方开这个口。性情刚烈的红儿便在一天夜里,喝下了母亲房里的老鼠药,幸亏被人及时发现,拉到医院折腾了半天才得以活命。红儿的母亲坐不住了,“咱不嫌弃他坐了两年牢,他却反倒凶咧!还没结婚就打,以后还不知咋样作践我娃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见人就说,跪在肖二爷面前不起来。无奈肖二爷才点了头,红儿的婚才终于退了。再后来,门族里又出了第三个.第四个乃至更多退婚的女子。也许是见多不怪,肖家村人慢慢适应了这种变化。肖家的几个“顽固派掌门人”相继去世以后,儿女们的婚事便很少和父母以外的人商量。再以后，不光退婚,离婚的事也逐渐多了起来。很少有人再为此大惊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