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刘田在四川成都郊区的一座破庙里束手就擒。李宪章所长带领王江等六名干警在成都郊区发现了刘田的形踪。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助下,他们包围了那座破庙。刘田手持利刃,扬言谁进庙就和谁同归于尽。干警们喊了半下午话刘田就是不出庙。傍晚李宪章令干警强行抓获。王江和三名干警破门而入。刘田挥动利刃朝最先进去的王江刺了一刀,王江躲避不及被剌中右臂。他躲过刘田的第二刀,一脚踢中刘田的腹部。刘田倒地的一霎那朝王江拋出了利刃,王江早有提防,一侧头利刃从耳边闪过插进墙中。几名干警一拥而上将刘田捆了。历时月余的大追捕任务顺利完成,各路干警陆续返回。

李所长一行在城外县交警大队门口下了车。这里正在紧张地进行着沣京路施工,路基刚刚开挖,石子沙子堆满路两边。他们押着刘田徒步走过坑坑洼洼的沣京路,在东关十字一人吃了一碗扯面,才回到派出所干警们疲惫不堪。他们得到了一个礼拜的假期。王江先在县医院换了伤口的药。那一刀刺的不重,只伤了肉,未伤着骨头。然后他在一家个体理发店理了发才回家去。傍晚的幼儿园冷冷清清,玉华也没在。他在柜里找衬衣衬裤时发现了一叠像片,上面几张是蓉蓉的,再翻时大吃一惊,有几张竟是玉华的**照!他一阵目眩。

第一张是**照。玉华站在一张床前,手不自然地捂在胸前,两腿紧拢,脸部有些紧张扭曲,目光迷惘。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放大了的男人照片,模样清秀,二十来岁的样子,第二张背景是在家中。玉华卧在**,双臂枕在头下,目光显得柔和了些,表情也较第一幅自然了些!整个照片色调阴暗,显然是光圈和速度未掌握好的缘故。

第三张依然是**。玉华一手举着一束鲜花,另一只手捂在**上,女人最神密的部位暴露无遗。明亮色调下那十分自然的微笑,像是在展示和炫耀自己肉体的魅力。

第三张照片的背面,是她用圆珠笔写的两行字:

女人的肉体并不仅仅属于别人。

它属于整个世界。

王江把手中的照片狠狠地扔到了地上。你属于整个世界?那要世上这些男人干什么?他妈的你疯了,你的肉体属于整个世界,那你光着尻子在大街道走一回试一试,让整个世界的男人都看,都抢着跟你睡觉?王江有些歇斯底里地在房子里转着,转了一会和衣躺在**,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地心里发烧,便赤脚下了床把地上的那些照片愤愤地踩了一通。

谁照的这些照片?那个挂在墙上的男人是谁?王江冷静下来时,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玉华的变坏一定有人教唆,那个教唆犯会不会就是照片上墙上挂着的那个小伙子?他又焦燥起来,在房中踱过踱去,脑子似要爆炸,伤口也在隐隐发痛。一连串的疑问闪出来:这些照片是何时照的?和他结婚前还是结婚后?这狗女人难道有了外遇?她为什么要照些净尻子像片……他索性拉灭了灯颓然坐在凳子上。

这时有人用钥匙开门。

王江霍地站起来。灯亮了,是玉华引着蓉蓉回来了。玉华在灯亮的一刹那吓了一跳,“你啥时回来的,咋也不打个招呼。”

“打啥招呼?”王江气呼呼地责问:“你干啥去了?”

玉华一低头,发现了地上散乱的像片,横眉责问:“你凭啥乱扔我的像片?”她弯下腰拾起那些像片。

“凭啥?”王江冷冷道:“你是我的老婆!”

“可是我不是你的私有品。”玉华拾完照片站起身,“我有保留个人隐私的权利。”

“你放屁!”王江扑过去揪住玉华的头发,“你这不要脸的婊子!”

蓉蓉吓得抱住玉华的腿哭起来。

玉华一动不动,黑眼睛充满委屈和愧疚。王江使劲一推把玉华推倒在地上。蓉蓉也随玉华倒下了。玉华起来把照片装进提兜里,拉着蓉蓉开门走了。

当王江寂寞地拥着被子躺在**时,疲乏得连眼也不想睁了。他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醒来后房子仍是空空****。他起来擦了把脸到街上吃了点饭,一个人在街上漫步。他希望能碰上玉华,让她把那些照片说清楚,说清楚了也许他会原谅她。再说四十多天没有挨过女人的身子了,他也真有些受不了了。街上的路灯下或是夫妻或是情侣悠闲地散步,更引发了他思念玉华的渴望。他踱回幼儿园又在屋里翻了起来。他突然闪出再看玉华**照的念头来。此刻闪出的这个念头使他有些激动,体内溢起无法遏制的欲望。

他翻出了一本绿皮日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十几面,像是抄下来的,又像是玉华自抒的内心自白。

第一面是首诗:

“是谁在呼唤,在我的心灵深处?

啊,是你吗?我的爱情!

我爱你,诉不尽千言万谚,

我爱你,傾不尽千丝万缕。

爱你,以童年的真诚和少女的温柔,

爱你,以眼泪、微笑以及整个生命!

要是没有你,我的心就注满了空虚,

要是没有你,我的心就没有了**。”

第二页是玉华的反思:

“认识了他,才惑到自己像是一抹被爱情遗忘在路边的小草。我反复扪心自问:我有爱情么?我和他的结合是爱情的产物么?和沈毅号虽然只有短暫的一夜,却铭骨刻心。那是灵与肉的交融,是陌生的碰撞……恨他?爱他?说不清道不白。人常说女人是一个谜,可他难道不是一个谜?我不后悔,永不后悔。他为什么那么看重女人的贞操呢?贞操真的就是女人的全部吗?

贞操是女人的椽皮筋。

这个比喻多么有意思啊。”

第三页则更为露骨地赞美**:

“婚姻是一口陷阱。有了它就得恪宁各种制约,什么道德、伦理、贞节……但爱情在哪里呢?这个世界谁承认它呢?

这就是东方女性的悲哀。

西方国家的女性,讲究的是一生不结婚,一生都在恋爱,那是多么有意义多么自由啊!

**,没有味的**一生不如有味的一次,那才令人销魂呢。只那一次,死了也值得。

我能从这种没有爱情的束缚中沖出去么?

我向往,但又惧怕。

怕什么?鬼晓得。

谁来拯救我?难道是他!!!”

那三个歪歪斜斜的惊叹号如三把推子刺伤了王江的心。他叹道:完了,玉华完了。女人一旦糊涂到这种地步掐鼻子都救不醒了。他无法入眠,寻了一盒火柴想把那**邪的绿皮日记本给烧了,想了想他又放下火柴,把日记本塞到枕头下。他此刻想不出保留这个日记本会有什么用处,反正得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