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事业模范”邹韬奋

邹韬奋(1895.11.5—1944.7.24),原名邹恩润,“韬奋”是他从1928年起经常使用的笔名,表示要韬光养晦,奋斗不懈的意思。祖籍江西余江县,生于福建延平,一生从事新闻出版工作和革命救国事业,是我国杰出的爱国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着名的新闻记者和出版家。1944年,他不幸在上海病逝,延安召开了隆重的追悼大会。由周恩来、邓颖超、周扬等同志拟订并经毛泽东同志批准的《纪念和追悼韬奋先生办法》,周恩来同志亲笔增加了“提议以韬奋为出版事业模范”的内容。这不仅是周恩来同志个人的意见,而且也是党中央代表全国人民对韬奋作出的最公允、最确切的评价。

韬奋作为出版家,一生作出的贡献是多方面的,下面仅就他的编辑生涯作一些简要的介绍。

“出了学校就踏上编辑之路”

1944年,韬奋在重病缠身的情况下,艰难地开始写作《患难余生记》。他在回顾自己的一生经历时说:“我差不多出了学校就踏上编辑之路”,这是韬奋自己定出的最早界说。

其实,认真说起来,韬奋的“编辑之路”的起点还要更早些。1919年7月,当他还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参加了上海学生联合会主办的《学生联合会日刊》的编辑工作,被称为“客串编辑”,在如火如荼的五四运动中,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如果论及韬奋对编辑工作的接触和了解,则还要更早一些。那是他在南洋公学当中学生的时候,为了解决生计,他开始给《申报自由谈》和《学生杂志》写稿。稿子有的登出来了,有的则没有,韬奋对此采取了谅解的态度。他说:“我在《学生杂志》里投稿也不是完全顺利的,总是去了好几篇才登出一篇。登了一篇之后,好像替我打了一个强心针,再陆续写几篇去,登后再等着多少时候。关于好多没有采登的稿子,我当时并不知道,也没有想到这应该埋怨编辑先生,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稿子并不是篇篇都好。我当时虽一点不知道自己将来的职业是编辑,但是说来奇怪,对于做编辑的苦衷,似乎已经了解。”

在踏上“编辑之路”以前,韬奋至少在两个方面已经作好了充分的准备。一是具备了广博的知识基础。韬奋在小学以前,进过私塾,虽然为此付出了代价,但打下了坚实的古文、国学基础。后来,他又进过福州工业学校,在南洋公学从小学一直读到大学机电科二年级,接着又转到圣约翰大学文科三年级直至毕业,文理科知识和英文基础都很好,这正是做一个编辑所需要的比较理想的知识结构。后来他办《生活》周刊时,曾一个人用了十来个笔名作大大小小、亦庄亦谐的文章,得力于他的这种广博知识基础不少。二是他的写作能力极强。在小学时,韬奋的作文就很出色。到了中学,一方面受了国文教师严格的教育和训练,另一方面由于他读书看报受到梁启超、黄远生等人的影响,他的作文更是经常获得教师的浓圈密点。《申报》投稿的成功,更是鼓励了他写稿的积极性。在他正式从事编辑工作之前,他的各种译着从数量上来看,已经很可观了。后来,韬奋编辑工作的得心应手,组稿、改稿、写稿又多又快又好,与 这一时期扎实的基础是分不开的。

韬奋正式踏上“编辑之路”大约要从进了中华职业教育社算起。1921年,韬奋从圣约翰大学毕业,原希望能当一名新闻记者,但在“毕业即失业”的旧社会,一时寻不到实现理想的机会,他就采取“曲线就业”的办法,先在一家纱布交易所里谋了一个翻译电讯稿的差事,不久,应黄炎培先生之请,进入中华职业教育社,担任编辑股主任的职务,主要负责“职业教育丛书”的编译和《教育与职业》月刊的编辑工作,同时还兼任中华职业学校的英文教员,并做过“科学名词审查会”的编辑审查工作。

在此期间,有一件事给韬奋的印象很深。他第一次编译“职业教育丛书”,热情很高,劲头十足,先是买了几十种有关的英文参考书,接着就按照他在学校时译杜威的《民治与教育》的经验,“依据着英文书的内容和顺序,依样画葫芦似的把它翻成中文”,一鼓作气,译了约3万字,拿给黄炎培先生看,原来期望会得到称许,不料得到的却是一盆冷水:

黄先生第二天却拿着我的译文,跑到我的桌旁,对我所编译的文字作诚恳而严格的批评。他所指出的要点是:我们编译这本书的时候,不要忘却我们的重要的对象——中国的读者。我们要处处顾到读者的理解力,顾到读者的心理,顾到读者的需要,而我所已写成的东西在编法和措辞方面都依照英文原着,合于英美人胃口的编法和措辞,未必即合于中国读者的胃口。我在那刹那间好像背上浇了一大盆的冷水;……尽管他当时“觉得一肚子的不高兴”,但还是接受了黄先生的意见,从头再译,结果得到了“大加称赞”的好评。韬奋以后追述这件事时说:“黄先生给我的这个教训,却很有益于我以后的着作方法,很有助于我以后办刊物的技术。……我认为这是有志着述的人们最要注意的一个原则:在写作的时候,不要忘记了你的读者。”以后,韬奋在言论上、实践上都特别强调“以读者的利益为中心”、“竭诚为读者服务”,显然与他这次“教训”。有着很大的关系。

这一时期对他以后的编辑生涯影响较大的还有一件事,便是他在《时事新报》任秘书主任的工作。当时任该报董事长的是张竹平,总经理是潘公弼,总主笔是陈布雷,韬奋的任务主要是处理除编辑部的通信稿之外的各部信件。这个工作使他“和全馆各部的事情,都有着相当的接触”,特别是老报人潘公弼“办事的经验,处理问题时的镇静安详,对人接物的恰当”,都给他很好的印象。韬奋说:“我在时事新报馆工作的一年,是我生平更有意义的‘练习’的时期。我常觉得我的这一年的‘练习’,比进什么大学的新闻科都来得切实,来得更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