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履霜33
佩筠一把将文博推出屋子,背着身材,靠在门后,啜泣着。文博想推门,怕院子里给孩子做饭的女人起疑,只好一声:“姐,我走了!”
佩筠确信文博走后,躺在炕上,回忆六年前和文博在宁夏打工的情形:一个腼腆瘦小的高考落榜生,一车子沙灰都推不稳,吃饭抢不到人前,一看见他,就想到自己的弟弟。由自己的处境,不觉同情这个高考落榜生来。后来又看见他推车将脚崴了,老板最怕的是学生娃,笨手笨脚,所以,借此打发他回家。可他只干了几天活,连路费都没有,佩筠只好掏出给孩子舍不得买奶粉的二十元钱,打发他回家。已六个年头了,虽记忆犹新,但她不是一些人说的斤斤计较的人,要求投桃报李。自己的一颗善良心,误导了文博至今不娶。
佩筠想:今天一时冲动将文博推出屋子,做得也不对,毕竟自己是个过来人,理应心平气和,给文博说明自己和他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原因。也许,他是出于对自己处境的同情,希望拉扯孩子成人,但同情不等于爱情,自己决不能因为曾经帮过他,希望地位变了的他娶了自己。这无论对双方都是不利的,别人会指着自己的脊梁骨说,就是这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勾引上了一个正式的国家教师。
当然,另一类人也会指着文博的后背说:“这么一个精干端国家铁饭碗的干部,怎么和一个修补臭鞋的女人搅在一起,可能有啥病,不然,多少刚参加工作的女教师,等着嫁人呢。
佩筠猜得不错,和文博一同大学毕业的女孩,有几个至今追不到文博不死心,她们多次听说文博心中有个救过他的女人,年龄比他大好多岁,至今还没找见。
其中,和文博一同分派在中心小学的杨艳艳,自感“近水楼台先得月”,文博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之中。文博是教导主任,每天审阅教师的教案,艳艳总是等别的老师检查结束了,才一个人走进文博住宿兼办公的房子,借给文博整理零乱的书籍,故意拖延时间不走,有时逗趣文博“男人就是懒,**汗腥味十足,晚上拿来我给你洗!”文博不是一把夺过,就是一句“不劳大小姐了!”
艳艳不但不恼怒,反而侧身一躺,在文博的**就不走。文博只好一句:“你躺着,我出去一会儿!”艳艳只好嘴一努:“榆木疙瘩,冷血动物!”
这一学期,艳艳发现二年级一个叫汪志强的新转来的学生,晚上放学趴在文博的桌子上写晚作业。她感到惊奇,文博姓张,这个学生姓汪,定不是他的侄子,又没听说过文博有个亲戚娃在这里读书。
艳艳乘文博不在,溜进他的房子里,借看志强做的作业,问他张老师是他的什么人?他的妈妈干什么?志强认得燕燕是五年级的语文老师,在老师面前不敢说谎,一五一十说得清楚,艳艳高兴地在志强头上摸了一下,怕文博来赶紧溜出。
下午放学,艳艳吃完饭,乘志强在文博房子里做晚作业,按照志强说的地址,很容易找到佩筠住的房子。佩筠正好收拾了修鞋的用具,准备做饭。
一看艳艳食品袋里提着一双休闲鞋,艳艳一声“姐,给你找个活干。”
一声“姐”将佩筠叫愣住了,她望着眼前这位装束素净,文雅的女孩,不知她怎么认识自己,又怎么摸到这里的。
艳艳看见佩筠惊异地望着自己,主动介绍;“我是文博的女朋友,和文博一块的老师。”
从未听说过文博有个女朋友的佩筠,还纠缠在昨天一时冲动之中,现在艳艳突然出现在面前,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
性格开朗的艳艳,为了和佩筠套近乎,说:“姐,你和面,我给你拣菜,削土豆皮。”接着,艳艳讲她和文博从大学相识到至今半冷半热,自己已二十七了,是大龄女子了,嫁不出去了,文博也二十七了,超龄青年了。
又说,佩筠是文博的什么亲戚,希望佩筠好好劝说文博,她俩的个人事不能再拖下去了,玉成他俩的事,会感谢佩筠的。
艳艳怕志强做完晚作业来,借故说去学校改作业,让佩筠慢慢补,不急,补好了她抽空来取。
“一对郎才女貌的佳侣!”佩筠送出艳艳,望着她的背影叹息。
再说,被佩筠推出屋子,堵在门外的文博已经铁了心,非佩筠不娶,经过一夜折腾,思前想后,决定将自己的心思向他尊敬的校长说,希望校长做自己的“红娘”。
多次听文博讲过佩筠的校长,乘佩筠一个在公路边修鞋,说明了文博的心意。可听了佩筠的陈述理由,校长认为佩筠的认识很对,文博只是出于感恩,抱着帮助她的心意和她结合,这样的婚姻是不长久的。或者是文博从小离开母亲,“恋母情结”。至于文博和艳艳的事,他早看出,以前一直不明白这么开朗,活泼的女孩,文博为什么无动于衷,原来文博心里一直记着另一个女人。
佩筠三言两句陈述事情的经过,校长才相信文博和这个女人之间是纯洁的,那个叫汪志强的二年级学生不是别人猜疑的文博的私生子。
他只好遵从佩筠的意愿,希望文博和艳艳早结婚,又将她的话带给文博,说她其实早有人呢!
可校长的话,文博一点不信,既然早有人,怎么不见过他和佩筠在一起过,他知道是佩筠怕他不死心,有意这样说的。
一连几天,他都想找机会向佩筠表明自己的心思:爱一个人,与年龄大几岁并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职业,地位与两个人相爱也没多大关系。他甚至想到和佩筠成家后,让佩筠搞服装生意,现在那些个体户挣钱并不比他们这些端国家饭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