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乐,还要及时
余冠英先生《汉魏六朝诗选》一九五八年十月就出版了,一九七八年有了第二版,文字上作了些小修改,一九九七年又印了一回,余生也晚,手里握着的就是九七年的本子。这书好,好在诗选的好,注释注的好,该选的大致都选上了,该注的基本上都注了。今天读了《古诗十九首》的第十五首,全诗是:“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愚者爱惜费,但为後世嗤。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诗浅显易懂,说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不行了就晚上加班,打着灯光游乐,得道升仙的事都靠不住,为后世子孙的生计发愁就更为后人耻笑了。
读两汉魏晋人的作品,叹人生苦短的很多,但无名氏的突发奇想、及时行乐却还是让人耳目一新的。说《古诗十九首》中有消极的思想存在,这一首恐怕就躲不过。太复杂,不好说,不说了。其实人就是应该活得高兴些,世界上的任何政府,最终目的都应该是致力于这个目标的,除非它不是人民的政府。作为个体的人来说,中央台有一档节目的开篇词是,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与其不快乐,还不如快乐。大意是这样的,可能我不如它表达得好。但也何其难也,人生不如意者常十之八九,自我调整的效果终究有限,以我领会无名氏的意思,管他呢,能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吧,反正我要行乐。
及时行乐的方法,中国人最懂行,李渔的《闲情偶记》就很经典了,很有意思的。但人的行乐,终究还应该积极一点的好,黄永玉在岳麓书院讲演,好象说过一句,吵也不怕,亲吻也不怕,没有文化我怕。我的意思,行乐,有些文化,也是挺好的。“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论语`先进》)孔子带着弟子们春天里在河里沐浴,唱着歌回来,是他理想中的行乐方式了,我觉得是不错的。我此时能清茶一杯,读着《古诗十九首》,也是不错的,我也在行乐,有没有文化,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