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响震京华1
1907年正月23日。冰雪覆益的乌鲁木齐市街头。一个法国人正在同店铺里的老板谈古懂。他同汉族人说汉语,同家族人说藏语同蒙古人说蒙古语。他说,他还精通梵语、突厥语、波斯语、回鹘语、粟特语、吐火罗语、龟兹语、西夏语安南语等。从他流利的谈话中,老板丝毫不怀疑他自信而坦诚的介绍。有几个大老板表示愿出高价聘用他做翻译。因为乌鲁木齐市来往的客商有各种人,而且外国人也多了起来,往往语言不通,影响了做生意。这位法国人哈哈大笑:“如果我能分出100个来,可以给一个为你当翻译。”这个法国人就是有着异乎寻常语言天赋的保罗伯希和,世界著名东方学大师沙畹最器重、并悉心教授亚洲与中国古代文化的学生。因丰富的知识和卓越的语言才能,伯希和被任命为法西中亚考察队队长,并于1906年6月率队到达新疆,开始大规模的挖掘与考察,力图同其他欧洲国家的探险队较量。现在,他已经获得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准备在乌鲁木齐市作短暂的休整后继续往沙漠中的文化遗址挖掘。
他离开寓所,单独到古董店转悠,以期从这里能发现一一些有价值的文物。忽然,他被一名汉族商人手中的卷子吸引住了。便过去看。
汉族商人叫安罗,这些经卷是他从千佛洞王道士处购来的,现在店老板想以极低的价格收买。他说:“这些文字没人认识,是废品。”
“我要!”伯希和激动地接过了经卷细看。这个经卷主体是栗特文,也夹杂着梵文、突厥文和波斯文,以纸质和这特殊的书写方特成限快判断出这个经卷绝不晚于唐朝,有着价值连城的珍费!“你说,要多少钱?”
“半两银子。"安罗说。
“不!我给你十倍于它的价钱。”伯希和接过来,给了他钱。大真过望的安罗说:“我还有几卷,早知道能碰上这么个大买主,应该多购些!”
伯希和试探着问:“从哪里购买?”
“敦煌千佛洞呀!谁都晓得那里发现了藏经洞。”
“什么?千佛洞除了壁画和雕塑,还有藏经洞吗?”“是啊!里面的经卷很多,王道士带我看了呢!”
伯希和知道他获得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他给安罗50两银子,又要了其它几个卷子,然后兴冲冲地跑出了门。
老板和安罗被惊呆了。半晌,他们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做梦,一致认为安罗运气好,遇到了一个“不识货”的愚蠢外国人。
伯希和回到寓所,召集所有人,说:“快!往敦煌进发!那里有很多宝贝等待着我们!”
一名队员说:“先生,难道你没发现天已快黑,而且下着大雪吗?"
伯希和说:“我的心中只有藏经洞,快!向东方的艺术宝库,进发!”
经过长途跋涉,他于1908年2月26日到达古沙州。似乎这座古老的城市不欢迎他,那日刮起了大风。
伯希和没有在县城停留,他在进行了紧张的补给后,带领考察以直接到达千佛洞。他们把营地选择到一所没人居住的院落里,然后沿着简陋的栈道参观。测量摄影师夏尔努埃特惊叹道:
“天哪!天堂原来在这里!”
伯希和笑着说:“如果我们伟大的雨果先生到这里参观过,他肯定不会写《悲惨世界》了!”
“我要把这里所有的壁画、塑像都拍摄下来这将是我一生有意义的事!”
在一个洞窟里,他们碰见了一个中国画匠,他叫布隆吉,有中国大多数平民艺术家都具有的朴实与憨厚。他说,他正在拉主持的意愿将这些操体的飞天改绘成唐僧取经故事的画面。伯新和遗憾地发现已经改造成的“避画'与整座洞窟显得不协调不论不类;在另一座洞窟里,有一帮人在进行修葺工作。很显然有中的主像已经经过改造。伯希和问雇工:这座像人的神像是谁”
“王灵官。
“王灵官是谁?干啥的?’精通中国文化的伯希和一连列举了姓王的人士50多个,然后问雇工:“王灵官是哪一位?”
雇工们见此人汉语极其标准,而且对一些历史人物如数家书,都感到亲切。但遗憾的是他们只知道王灵官是神,再无其它的知识。而仅有的这一点,还是他们的主持告诉的。
伯希和用母语对夏尔说:“看来,你的摄影要早点开始尽量在破坏以前。这是在异国他乡保护文物的唯办法。”
夏尔爽快地说:“我马上开始。”
伯希和在廉工的指引下,往太清宫去。他要借着”王美官是有许人也”这个问题做桥梁,与王道士进行联系。
王道士正与一帮建筑工进行项工程的价格争论。建供工因王道士对木料砖石等价格的熟悉,不得不一再让步。有见收外国人进来,他立即明白了他的来意,但主遗士只朝他点点头,特有一个空位,示意他坐下。这样,不但有利于造成他与来人心理上的距离,而且使建筑工们不致于有任何怀疑。
伯希和安静地坐在一边,耐心地听他们争论。有到收方协有意,建筑工才离去。王道士先叹息声
“买砖划不来,我要建座砖窑”。
然后才作出发现伯希和的样子.比划着说:““你没带师答?就你一个人?”
伯希和微笑着说:"“没带师爷,只有我的助手和队员们。”
“你会说汉语?”王道上惊奇地问。
“还会方言和少类民族语言。”
王道士另服用看这位温和的法国人。单从口音里,能根本无法法断定他是一名外国人。在接下来得谈话中,他已经能用地道的陕西话同他交流了,这使王道士觉得很亲近,他特意泡上了好茶。但他又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是个外国人。外国人有钱而且出手大方。我必须得用冷静的目光盯着银子。上次交易的成功助长了他的野心党金和尕艳姑的来访更增添了他的勇气。既然洞子里的经卷能卖钱,何不换些银子为神多建几座楼,多塑几座像呢?这比化缘催募来的快多了!
“道长先生,那位王灵官是位什么样的神?”
“道教的神。’
“他是负责什么工作的?”
“肯定是保百姓平安无事嘛!”王圆箓有点不耐烦:难道迢迢万里来此地,就是为了知道王灵官是干什么的?他大概想同我套近乎,不用花银子就可以把经卷搬走!看得出,这人倒像吝啬的中国香客,而不像斯坦因那样的外国人。我需要的是银子而不是“中国话”!你这只外国的鹦鹉学舌学得再像,也是白搭!
果然,伯希和把话题转到了藏经洞上。王道士想:你连见面礼都没备,就想看洞子了,没门!
“不巧的很,前日去县城,把钥匙丢到了一个施主家。现在门打不开。你等等吧,你不会马上就走吧?”
“不马上走。但要我们等多长时间呢?”
施主会把钥匙送来的,短则半月,长则半年,反正也用不着门。藏经调不会轻易给人看的。”
伯希和沉默了。
王道士说:“你们住下了吗?”
“住下了。”
“这里太偏,常有附近的土匪来打劫,要小心。”“我们带着枪。”
“这是佛门净地,最好不要用枪声惊扰神灵。”
伯希和再聊几句,垂头丧气地来到营地。天已快黑,夏尔也停止工作了。他问伯希和接洽的情况。
“很糟糕!这个小人物很怪!他跟其他的中国老百姓不一样。我在怀疑他有没有常人的智力,因为他连笑都不会。”
夏尔笑了,说“亏你还是个中国通呢,你的礼数没做到,才遭到了拎遇。在中国,是个很讲‘礼数’的国家。”
伯希和想一-阵,说:‘在官僚阶层间讲礼尚往来,百姓也这样吗?”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是不是产生于中国的谚语?”
伯希和笑了:“我还以为东方民族的老百姓到处都一样地淳朴呢!一对了,刚才我忘了给他大殿里的神像上香、叩头,而这些礼数我早就练习会了的,大概是这惹他不高兴的。”
“不!最重要的是你没有向神表献忠心!”
伯希和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我本来想这样做,怕伤了他的自尊心!现在我明白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没必要通过无能的、平庸的地方官!”
第二天早晨,伯希和备一封银子,到太清宫,烧香、叩头,然后送上银子,对做完功课的王道士说:“这是我对神的一点敬意,还请以后多提供方便。王道士眉头舒展开来,说:“谢了。有啥事只管说。”
伯希和急忙说:“道长,如果我能进到藏书室里观膽一下,我会
捐献数目不小的银子,这样有利于你修造砖窑。”
王道士说:“我今日正好要进城,取了钥匙回来再说。”
伯希和说:“为了我的捐献不给官府上税,就没必要伐惊动他们了,也不要惊动本地乡民,免得他们以后不再给你类似的捐献。“”
王道士高深莫测地说:“我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