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乔迁之喜以外的话题2

第二天，申宗民单独来为忠祖庆贺。素娥做了点吃的端给二人，便仍然忙忙地赶制衣服。没过几天，忠祖照例吃过晚饭出去迟迟不归，素娥本想不关院门，但这里给人荒郊野外的感觉，虽然前方一二十步不远与梅必公家为邻，可素娥还是晚上害怕，因此关上院门。聪聪和敏敏两个孩子早已睡着了。素娥缝了一件裤子，不见丈夫回来，接着又缝第二件，边缝边等，好给他开门。第二件缝完了，又缝第三件，还是不回来。素娥也累了，上炕睡下，却有点露天睡觉的感觉睡不着。她就想：在老庄上，你夜不归宿，有婆婆小姑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我不怕，到了这边你还是这样，你说你去了申宗民那里，我哪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对我防贼似的，经常猜疑，难道你不管干什么都是对的？素娥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睡睡不着。半夜不能入睡，正气得没处抓寻，外面却响起了脚步声。素娥想你来的正好，我不给你开门！

脚步声响到门上，来人边敲门边叫：“开门来。”是忠祖的声音。素娥想赌气不去开门，然而半夜三更的，声音很响亮，让邻居听见不雅，人家会想到什么？只好起身去开门。忠祖进来转身关上门，口里唯唯诺诺念叨：“刚坐了一会就这么迟了。” 素娥不搭理，赶紧回屋钻进被窝面向孩子睡下，对身后的丈夫再不理睬。忠祖见状便说：“又生气了。我又没找别人的婆娘去，干嘛对我这样？”素娥生气故意回道：“那你去找啊，我不挡着你，我不但欢迎你找，还欢迎你和别人再结婚呢。”忠祖笑答道：“唉，我以前看着只要是一个女的都很漂亮很吸引我，如今怎么看那些个女的都变丑变难看了。现在要我找一个还真找不到了。” 素娥一听不答话，又一想他是在说，我对他来说就是那“随便一个女的”。他曾经说过婆娘嘛，随随便便找上一个，只要有一个就行。素娥忽然悟出他在玩世不恭，于是反唇相讥：“ 你以前是个无名之辈，如今是这三川两县赫 赫有名的武术大师，当然眼光不一样了。别说得天花乱坠骗我，你经常夜不归宿，我哪知道你干什么去了。”忠祖赶紧说：“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我不**人妻，人不**我妻。”相比之下忠祖说话还算文明，不说低俗的话。她宁愿相信丈夫，因为她很自信。她再问丈夫：“这荒郊野外的，你就不怕把我鬼背了去？”忠祖回答：“鬼背不去，只会你跟了人去。没有你，我只有死路一条。”素娥便说：“你夜不归宿我就去。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拉电，你知道吗？” “咋不知道呢？” “要钱不？” “要呢，大家都说一下子要两三百元，太贵拉不起呢。” “咱家拉不拉？”忠祖低声说：“你拿主意我都同意。”素娥故意说：“我猜你的意思是拉不起就不拉。”忠祖赶紧说：“再拉不起咱家非拉不可，有了电，咱们就能用上电熨斗了。再不用拿煤油炉烧烙铁了。有了电灯，再不用端个煤油灯赶活计了。我明天就去买个电熨斗。”素娥揣摸着对丈夫要正话反说才能引出他的正话，他就是你说左他偏说右那样一个人。

电刚刚拉到户，忠祖就急忙筹划着要买电视机，他问素娥：“ 我把电视机赊来咱先看着，到年底给他们付钱？” 素娥说：“电视机别急，先打口水窖把吃水的问题解决了。” 忠祖不言语，过了些日子，果然抱来了一台十七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素娥也无可如何，年关前才付清了钱。

小妹荣祖出嫁时，大家又忙了几天，婆婆就和老三继祖两个人一起过日子。继祖的婚事因彩礼没够数继续拖着。大姐过年时回娘家来和三个弟弟还有妈妈一起商量：姐和老大老二每人给老三帮一把，老三再打工挣上些，赶前半年把继祖的婚事办了。继祖外出打工走了。婆婆孤单，晚上三岁多的敏敏就去做伴，有时老大的女儿甜甜也去陪奶奶睡。聪聪不会听话，留给素娥教孩子学说话。聪聪只学会了叫一声爸爸或妈妈，还不是经常叫。再不说别的话。

聪聪已经快五岁了，家里人都有些着急。一天等一天，孩子渐渐大了，怎么办 ？有一天，素娥对丈夫说：“ 把娃娃领到医院里查一下，什么原因。转眼到了上学的年龄，还不说话怎么上学呢？” 忠祖沉默不语，他宁愿相信会发生奇迹，某一天某个时候儿子突然说起话来。他心里绝对不愿相信聪聪不说话。怎么会呢？从先人到自己，都是好人，从来没有做出过头的事，怎么会出世一个不说话的人呢？人人都说儿子机灵漂亮，他一定会说话的。见丈夫不言语，素娥不好再逼问。没人的时候拉着聪聪的手，对着孩子的脸张大嘴巴说：“爸爸。” 孩子勉强说出爸爸。素娥教：“妈妈。”孩子也学：“妈妈。”还是这么两声。再教“ 吃饭 ”时便不学。怎么下力气教都不学。刚会说话的敏敏则妈妈说什么学什么。素娥笑着硬拉住聪聪再教时，孩子挣脱妈妈的手摇摇头笑着跑了，转身对着妈妈将食指竖在嘴上嘘出声来，素娥不由地笑了：“ 倒会这个，嫌我吵着你了。好！好！只要是发声的，你都学。”

这天半夜忠祖和素娥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吵醒，忠祖穿上衣服出来开开门，是庄里常与老大耀祖一起贩菜的夫妻俩。二人告诉忠祖：老大耀祖在去拉菜的路上翻了车，离这儿二三公里的地方，人受伤了，手扶拖拉机摔坏了，连人带车还在路上。忠祖赶紧进屋加了件衣服，告诉了素娥，拿上手电筒去看了。

第二天将近中午，忠祖回来了。说老大主要是胳膊受到擦伤，其他还好。车是要大修的了。婆婆一早进来把情况对素娥说过。于是忠祖早一趟晚一趟过去给大哥洗创换药包扎，从来不去大伯家的聪聪也天天跟着爸爸去大伯家。大伯大妈也忽然对聪聪又疼又爱，给吃给喝。惹得聪聪一出门就去大伯家。素娥想亲兄弟和睦着总比生分好些，因此把家里的活都干了也无怨言。

隔三差五来一回的婆婆这天来到忠祖家，忠祖去看老大不在，素娥和徒弟们在忙活。婆婆还是一脸怨气不散，看着大家说：“ 聪聪这几天也不来我那里了。我现在就像个臭虫一样，小的都躲着我了，我又没钱又没势地。老大老二两家子现在好得连锅都要端到一搭去了，我都不敢上两家的门了。好长了才算呢。荣祖还给我说妈人家两家子如今那么亲香，你就防着点。”

当着徒弟们的面素娥不想说婆婆什么，皱着眉头只顾干活。心中在骂：你的两个儿子亲和一点就吓着你了。老大出车祸的当天你进来说的多么悲苦，说你是如何担惊受怕，如何寝食难安，老大住寒窑多可怜。今天不知想起了什么事，又是这等话说。素娥想说又没说，没分家的时候都忍过来了，现在没必要得罪婆婆。一说定是吵嘴，论吵嘴自己可不是婆婆的对手。婆婆说了一会没人应她，便不说了。

耀祖受伤后在家休养，手扶拖拉机修好了。一家子两个大人三个孩子挤在一孔土窑里，低矮、阴暗，耀祖却没有一点要修房子的迹象。趁着大家还和气的日子，老娘提出让大女儿、老大、老二各帮五百元，给老三结婚，小女儿刚结婚花费过没钱不算。又要求老大，把老三和他未婚妻二人的生年八字找个阴阳先生给了，算一算，定个好日子，给老三结婚。继祖去煤矿挣钱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