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同学事件和三胎3

盖房子还没定下日期，素娥的第三个孩子快要降生了。一岁半的儿子丁丁会在院子里跑了。这个时候，村干部才上门催促素娥去做结扎手术。如果没有怀着孩子，素娥一定爽快地去做结扎手术了。可如今孩子快要出生了，据说月份大了手术有危险，只好等着孩儿出生后再去做手术。每年督促计划生育总是在农闲时节突击搞两次 ，上半年一次，下半年一次。刚进入二月，干部们隔三差五上门来催促素娥去做人工流产。这些事倒不用素娥费心，有丈夫和婆婆应付着。婆婆每次满口答应去落实，打发村干部一走了之。忠祖着急火燎的，生怕干部们拿走什么物件，听说别人家有卸走房门的。二月下旬的一天，孩子半夜里在家出生了，是个女孩。忠祖早就说过他预测出的是个男孩。婆婆看着熟睡的丁丁说：“这下我的这娃弟兄一个了，单得很了。”素娥想：婆婆以为我生得这么频繁，就会生出十个八个来，因此丁丁出生后她不理不睬，不像别人家生了男孩全家高兴，而且她生丁丁时，婆婆提前去了大女儿家不在跟前，过后几天才回来的。素娥虽然因为生了个男孩而高兴，但由于她太忙了，疲于衣食奔波，对孩子疏于照料，这才成为她终生的遗恨，永远的痛！

昨天素娥还在缝纫机上劳作，今天缝纫机闲下来了。忠祖怕干部们来，紧急将缝纫机藏进驴圈，藏了一台，还要抬第二台，婆婆说：“ 你放着，我看着干部他哪个胆大的把缝纫机给我拉走！我家里儿娃女娃都生了，又不是光养了女娃的人家赖着不结扎去，怕啥呢！过些日子去就是了。我说你就是这个样子，平时牛皮得很，事到临头就没主张了。”忠祖这才作罢。

干部们果然又来了，忠祖答应十天后去落实结扎，他们一听孩子已经生了，转身就走。忠祖这才放下心来伺候老婆坐月子。素娥看到婆婆对自己待理不待理的样子，丈夫关心自己了，婆婆反而对别人说“两口子都坐月子着呢”。一日三餐丈夫都为素娥另做白细的吃，他自己吃粗黑的。一次素娥对正在煤油炉上为妻子做饭的丈夫说：“你就多做点你也吃上一碗。”忠祖笑笑说：“你吃了好恢复身体，我吃一碗能怎么样？”说得素娥心中记挂了好多年。素娥吃的月子饭原本都是娘家拿来的。爸爸妈妈、两个弟弟轮换着来过，拿来了油，拿来了蛋，还拿来了自家杀的鸡，挂面是妈妈从商店里买的。收成不好，平常就没得细白的吃。因此忠祖都尽量做着让素娥吃。素娥心想自己无能连累父母，出嫁都四五年了，三个孩子都出生了，还要吃父母的，拿父母的，父母没靠得着做女儿的丁点儿孝敬，因此总觉得于心不安。嫁得一个要指望老婆养活的男人，不说什么时候能够报答父母，别再啃老她都觉得遥遥无期。

生孩子两周后，素娥愉快地去卫生院做了结扎手术，从此再不用经常挺着大肚子、生孩子、坐月子了。乡政府还奖励了二百斤平价小麦。于是这半年素娥连续休息在家。忠祖也在家中闲着，刚开始还要干家务伺候老婆孩子，后来素娥自己能做饭了，洗洗刷刷，家里明显整洁了许多。忠祖便趁空跟申宗民切磋了半年武艺，自称是申宗民的师傅。素娥趁着空闲拖儿带女回娘家去，心想多住几天。

在娘家父亲问丁丁话，丁丁不理睬，素娥说孩子还不会说话。父亲说两岁的孩子应该学着说话了，拿着手中的碗在丁丁背后敲着，丁丁转过头来看碗。姥爷说：“听得见，为啥还不说话？”妈妈说：“娃娃学话有的早有的迟。有三四岁上才说话的娃娃呢。”

就在素娥回娘家的第四天，忠祖坐班车来接老婆孩子回家。正好前一天妈妈因为有事去舅舅家了，当老师的父亲和上高中的二弟素屏还没有回来，素娥说等第二天妈妈回来了自己再回去。忠祖马上翻脸说：“你干脆别回去了，我和孩子走。”说完抓起炕上孩子的一件棉衣几把撕成了片扔在地上，然后从地上抱起大女儿婷婷和儿子丁丁，左胳膊上一个，右胳膊上一个，悻悻地出门而去。出门十来步远就是公路。他沿公路朝小镇走去，到镇上或路上有班车就坐。他边走边对孩子说：“我们回家，我们有去处，我们才不受别人的气呢。回去！回去！”

正好收工回家的大婶远远看见了忠祖父子，看着不太对劲，进来问是怎么回事，。素娥气得在哭。在小镇中学当老师的父亲放学回来了，路上看见过忠祖，不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父亲骂道：“去！都去，以后全家都别登我的门边了。”大妈笑着走了。高中读书的大弟弟素斌回来了，进门喊着婷婷、丁丁的名字，没人应才知道小外甥不在，素娥告诉了他怎么回事。上初中的小弟弟素屏也来了，知道后问：“婷婷跟上她爸爸回去时背馍馍着没？”看着父亲和姐姐生气，素斌哂笑着说：“去就去么，过不了两天还不是找上门来的。”于是帮着姐做好午饭，吃饭时父亲对素娥说：“吃完到外面坐两点的班车回去。”两个弟弟上学去了。素娥收拾好家里，父亲迟一步到校，打发素娥抱着婴孩坐上班车回婆家去了。

进了婆家的门，两个孩子在玩耍，素娥钻进婆婆的堂屋赌气不去见丈夫。深知儿子脾气的老娘已经从儿子口中知道了今天的事，坐在炕上大骂儿子无礼：“看你还有脸没脸再上丈人家的门，真是一个畜生。”忠祖坐在自己屋里一声儿不吭气，悄悄听着。素娥坐了好大一会才过去，忠祖窃笑着低眉顺眼地，素娥板着脸和他不说话。后来素娥领着婷婷见到母亲正要诉说自己的委屈，妈妈接过外孙女笑着说：“我听说忠祖左边抱一个娃娃，右边抱一个娃娃，我想那样子就像牛郎一样老可怜了，我还哪来的气呢？”这个让自己额外操了心的女儿如今女娃男娃都有，丈夫健康年轻又麻利，两口子磕磕碰碰，那都是正常现象。素娥便无话可说，只是笑不起来。又把婷婷留给妈妈。

休息了半年后素娥又开始上街市接收衣服。忠祖则着手修房子的事。从此以后，忠祖再没有打理过做裁缝挣钱的事。素娥领着徒弟们干，徒弟有学成出师离开的，也有投师学艺新来的。这个时期，女孩子学裁缝的很多，一条小街上十多个上市的裁缝，而且多个裁缝都有几个到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人数不等的徒弟。素娥家修房子也多亏了徒弟们帮忙和村里人帮工。

新家忠祖选在离老家两百米之外自家的一块地里。方圆有三四户人家。到了盖房子要开工的前一天，忠祖才找上车去外地拉砖瓦之类的材料，由于忠祖两口子都不懂修造，加上缺少资金，房子盖好后不上半年，三间房子中间稍大的一间由于椽子细跨度大被压弯，房面明显地凹下去了。买的一头粗一头太细椽的却下剩三分之一还多，后来自己盖了厕所、猪圈、柴房之类的小简易房后还有剩余。素娥才明白这不是浪费吗？应该买少买好才是。到这时已没必要说什么了，往后再盖房时就知道了。忠祖认为自己的计划周全，该有的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