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搬回老家 风雨亲情4

中午了，她起身去厨房做饭，忠祖跟到厨房，挡住妻子，说：“ 今日不做饭了，不解释清楚不准做饭，不吃饭了。” 素娥平日里还算口齿伶俐，这时却想不起说句什么话才能把他问住。张了张口，说：“ 那为什么先前这老师的女人拿来布料的时候你不把她挡在门外，你就对他说，你们家的衣服我们不做。从现在开始，你挂个草绳在门上，别人一看就知道你家忌门着呢，自然不来了。要不你写张通知贴在门外，写上名单，什么人的衣服做，拿来；什么人的衣服不做，不要来。” 忠祖马上说：“ 少给我胡说，我没说做衣服不对。我就不明白的是，昨天我说今日我出门去呢，今日这种人就来了，这你如何解释？” 素娥说：“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随你怎么想去，反正你都看着呢。”忠祖质问：“ 如果我今天真走了呢？” 素娥说：“ 凭你的想象去，你的想象力多丰富。”

素娥不想和他白磨牙，闭口不言了。她无助地听凭丈夫胡言乱语，对他无可奈何。只是中午了，她和孩子们都饿了，却不能做饭吃。素娥拿起什么，忠祖就砸什么，素娥只好什么也不拿，呆站在厨房里，忠祖蹲在门槛上，红着眼睛大骂不止，脖子上脸上的青筋根根粗暴，他又扯上了甜甜妈，骂到生气处就动手打。素娥没办法，只能干生气，只能默默等着，只等他什么时候打骂完。两个孩子悄悄拿了点干馍啃着，素娥饿了一会后又不觉得饿了。忠祖整到应是吃过午饭到午觉时间了，也许他困了，起身走了。素娥一下子觉得好清静，赶紧收拾做饭。聪聪早把洋芋削好了，敏敏帮着哥哥生火，素娥把面和好揉着。忠祖过来了，一把抢过面团，狠命地甩在地上并踩上一脚，成了一张脏面饼，再也不能吃了。素娥气得乱颤，却不敢说什么，争什么，只能默默站着。只听忠祖骂道：“ 我给你说了别动这一切，你动那样我砸那样，我看你还牛皮得很呢，想做饭？给你没饭吃，不醒悟不准吃饭。饭是给人吃的，不是给你这么个猪货吃的。我一年出门去，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我容易吗？你还倒好，我这里刚说出外去，你认下的这些人就找上门来了。你在家里胡作非为，我在外面能顺利吗？我看你别这样了，你给我留上一口气，你把我们一家子都赶尽杀绝了。我求你了，为了你的父母亲，为了你的儿子、女子，你改了吧，你给死剩下的一个我留上一口气。” 素娥被人家骂得莫名其妙：我怎么就把你们一家子赶尽杀绝了？你们家死了人，把帐都算到我头上来了？她想说我杀了人你赶快去报案呀！素娥挨骂还在其次，倒为这个算不过来的帐苦思冥想，却怎么也想不通。他的意思是我克夫，是个扫把星，可我的丈夫是你，你还活着呢？她被人家骂成了个呆人。一个呆子为了人家的几句疯言疯语而绞尽脑汁，这真是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可恨之处才使她成为可怜之人。

转眼又到了做晚饭的时候，忠祖的咒骂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整个下午一家人什么也没干，也没吃饭。两个孩子进进出出也不知该干什么，馍已经吃光了，肚子还饿着。忠祖对敏敏说：“ 你看看有没有剩饭，热了和你哥两个吃去。” 一句话提醒了素娥，昨晚的饭确实剩了两碗，今日中午被人家骂昏沉了没想到。她赶忙找出盛在搪瓷缸子里的两碗剩饭，闻了闻还好，准备生火为孩子们热了吃。却被忠祖一把夺了去，交到女儿敏敏手上，并嘱咐：“ 热了和你哥两个吃去。” 然后转过来指着素娥的脸骂道：“ 你还是个屡教不改！还不珍惜你的这个家，把你这号货色能过上眼前的这么个日子就来之不易了，你还不珍惜，把福神爷拿败脚踢呢。我劝你别踢了，知足一点，把自己收敛着。”

素娥不理会他，干坐着不能做任何事，肚子已瘪了进去，只是乏累，却不知饿了。每日忙碌惯了，这半日不做事闲着，反而有一点闲着放松的感觉。这时夫妻两个都灰头土脸满脸憔悴，忠祖更是气得脸上一阵青紫一阵煞白。素娥因无处生气而变成无气可生，只盼着人家早点骂完。

忠祖则越骂越生气，不知怎么样才解得心头之恨，便不断地忍不住动起手来，拿起什么砸什么，对妻子扇耳光打嘴巴。素娥咬着牙一声不吭，也无计可施，她走到哪人家跟到哪骂，只能默默忍受。心里说：但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

敏敏胡乱热了点饭，和哥哥两个吃了，熬不住便上炕睡下了，在爸爸骂人的吵扰声中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素娥也犯起困来，只听忠祖的骂声变成了嗡嗡声，已不知他在讲什么，迷迷糊糊也睡着了。忠祖则没有睡意，骂一阵，说一阵不停歇，过了一会，素娥又被吵醒，只听忠祖说：“ 你永远记着，我是个男人，我活了这么大，还没有谁骑在我的头上，只有你和梅必公打把儿害过我。如今又想着要和这些个人作弄我，没门！只要我活一天，婆娘不得反！你看着甜甜妈把男人逼死了又找别的男人，你眼热得很。我多少年在家里伺候着一个跛子，到头来落了个我忠祖不是人的骂名，我受够了！” 忠祖一边骂，一边指头直戳到素娥的脸上，素娥在心里回道：是你不让聪聪上学去，孩子只能学些扔石头撂瓦渣的本事，是你把事情做得让别人讹你。口中并不应付他，知道自己的辩解和说实话只能招致挨打，只要少挨打就是上策。忠祖丝毫没有停止辱骂的意思，他问：“ 你为啥不说话？你哑巴了吗？我知道你的意图，沉默是最大的抗拒，你念的书比我多，你比我手段高明，比我阴谋，把事做了还要装好人，我最恨这种人！” 素娥听着忠祖提不出来妻子具体干了一件什么事，只是戴高帽子找些诬蔑性的词加在她头上，令素娥益发看不起他。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半夜三更不知是谁？是不是来劝架？由于忠祖时常不听别人劝说，骂人打人又是经常的事，因此时空见惯已无人来劝说了。忠祖一听敲门声赶紧去开门，心想说不定是那老师又来了？真来了我和你们一对狗男女才好说话呢！开门一看是约好和他一起出门去打工的庄里人丑平。忠祖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语气一下子温和起来，平静地说：“ 太早了么？” 丑平说：“六点发车，现在五点半了，还早？赶紧赶车走。”说着二人来到屋里，素娥在炕头边地上站着。丑平和她招呼说：“ 起的早得很。” 素娥 “ 嗯 ”了一声，再没说什么，看着两个人背上行李出门去了。临出门忠祖口中说：“ 我叫你试一下，时常我把你伺候周到了，你还当是你能干着呢。” 本来应该送一送出远门的人，素娥恨得咬碎银牙没挪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