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失 落 的 人 儿 排 成 队

那天上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太阳暖暖地打在办公室的窗棂上，微风中，窗下几棵垂柳羞答答地左顾右盼，发出轻微的响声，颇有些情致。这是个闲暇时刻，爱侃大山的同仁，总喜欢捧着茶杯凑在一起，于是，一场关于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是否引领终身的话题，由此展开。

张律师满脸绯红，颇有些激动。

他读书时一直是学生干部，在老师眼里是棵苗子，在同学眼中是个骄子，他昂首挺胸满面春风地走遍校园的每个角落，荣誉感、成就感充盈着每一个肌体细胞。大学毕业后，他到了一个正处级单位，忍着冷眼耐着性子被人呼来唤去，差遣了七、八年，秘书还是秘书，同期参加工作的其他人都成了科长、副处长，成了单位头头的身边人物，他不免有些怀才不遇，慢慢地变得不听使唤，工作之余捧起书本，把大学阶段学的法学知识重新捡起来，首次参加律师资格考试他大获全胜，领到资格证书的当月，他就打了辞职报告，走出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办公楼。他说，那天他真的感到很阳光，天空湛蓝，风也清爽。他认为，学生时代基本上是以学业成绩定春秋，有两把刷子自然就风光一些，给你平台让你展示，虚荣心和自我膨胀意识较其他同学大得多。但走出社会，情况就大不相同，有些单位甚至有些领导，需要的不一定是能力和水平，当理想与现实发生碰撞的时候，当初的天之骄子心理落差最大，放不下架子，怀念过去的荣光，其实，这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大腹便便的郝律师，慢条斯理地讲述自己的历史。

他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个默默无闻的人物，谨小慎微，不善交际，没有过大红大紫，也不存在受屈受辱。22岁那年分配到一家银行，从职员一路升至单位副职，职位高了，工作量大了，但他的身份似乎没有改变，正职依旧对他指手画脚，陪餐桌上，让他喝八两白酒他不敢喝七两九钱，二类机构负责人从骨子里瞧不起他，分管的工作自然也安排不下去。他还喜欢到头头屋子里闲坐，许多与领导心存芥蒂的员工就怀疑他是否打小报告，有好事者背地里称他为“和珅”大人，他一怒之下辞去副职，钻进法务部，总算是专业对口，但工作仍然不顺心，他想到自己大学时期的不少同学，都在从事律师行当，过得还算舒心，于是，3次参加律师考试，最终获得证书。他认为，学生时代没有得到锻炼，是一生的遗憾，没有自立意识，缺乏自信心，落下了永久性的软骨病。

看来，每个人天生就是一部大书。再平凡的人，内心深处都有一段最动人、最精彩的片段。

“现在轮到代律师发表高见了！”几位八零后律师，几乎同时喊叫起来。

我如梦初醒般地揉了揉太阳穴，眼球酸胀酸胀的。我能说什么呢？我若说人生无常，人生是不讲道理的，人生充满艰辛，真怕伤了这些一脸绒毛的孩子们的心；我若说人生是大舞台，每个人都有当主角的机会，人生处处是春天，你们便是那春天的幸运使者，又有粉饰太平和误导之嫌；我只能模仿一部战争题材的电影中，那位汤司令的腔调说：“不是我等无能，只是社会太复杂了！人的一生无论怎样选择，都不可能尽善尽美，我们只能把握自己，不能把握命运，还是踏踏实实，面向未来吧！走，喝酒去！”于是几个人嘻嘻然鱼贯而出，钻进一家橘黄色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