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归 途
天空是多么的蓝啊
那些富足，那些繁华
请倒退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贫困在把我召唤
一些熟悉，一种陌生
它们静静地伏在雪上
那么白，那么安详
这颠簸的旅程，如此漫长
害得游子的心
总是比脚更先抵达
被月色洗净的清澈故乡
雪啊，请在毛茸茸的月亮上
再为我覆上一层
明亮的清霜
在夜间，也能照见崎岖的归途
在寒冬，也能拾取久违的温暖
……
2009.1.19
2009，深圳天空的第一场雨
走在雨中，很多思念都在滋长
如同梦中时刚刚发芽的麦子
在雨中迅速拔节
一不小心，就把单薄的诗句
丢在风中，下在无眠的今宵
故乡，颠沛流离了这么久
除了你的名字，我拿什么取暖
那些灵魂的雨丝啊
湿漉漉的愁绪，正趴在
童年的窗棂上张望
村庄的母亲，伫立在
风雨交加的路口
我多想把它涂抹成
一副立体的油画，挂在心灵
又不忍撞见你在画中躬身
艰难地叩开残酷的四季
却从不诉说沧桑
这漫天风雨，我该以
怎样的姿势，才能触摸到
那些疏远的情节和细节
风联结着漂泊和岁月
雨拂动着乡愁和伤痛
故乡，我把你捂在胸口
把日日走失的头发
送回红头绳的归宿
2009，深圳天空的第一场雨
我只看见大地，苍茫的大地
一直表情木然，一直沉默
那些和我一样的游子
看着远去的车辆
坐在明净的石头上
明净的石头上坐着忧伤
那些挨得很近的石头
香烟把愁绪传递了一圈又一圈
然后我看到，天空的泪
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2009.1.19
驶过过往
每天，当你从公交车上看见这幢灰蒙蒙的小楼
你一定止不住地泪流，过去的每一个傍晚这里都是终点而现在，你仅仅是这里的一个过客
怨恨如同窗台的灰尘般越积越厚
生活结满了蛛网，闻得见腐朽的霉味
曾经痛彻心扉的分离却逐渐消隐
周而复始的生活突踩刹车，戛然而止
哀伤刚刚探除头来，来不及安抚和慰藉
生活的汽笛已在催促你前行
真切的伤痛飘如柳絮，现实的飓风啊
你可曾掌握得了过去和未来的方向
厚厚的棉被捂着你的睡眠，捂着你孤单的梦境
柔软的棉絮其实是一种压迫
你必须睡眠，哪怕睁着眼睛，哪怕心在滴血
窗外的风清脆而连绵，而你像一口古老的铜钟
心中灌满沉闷，在枯燥和单调中重复岁月
夜半的呓语周而复始，像鬼魂的嚎叫，像婴儿的啼哭大风在过道上呼啸而过，惊醒的不是睡眠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大风会把我像柳絮一样吹走寒冷就是一种现实，你呵着手，翻身下床
遗忘的铁炉被重新带回生活
哪怕炉膛中还残留着过去的煤灰
你拾起生锈的铁钳，像一个负义之徒
未燃尽的煤块被你拾起，点燃了新年的第一炉火焰这个冬末，你将偎住这炉火焰，尽管火炉的往事将会把你一直深深地缠绕
寒冷渐渐退去，大雪消融成泪，春节了
像水消失在水中，你消失在城市的人流中
新的房客入住，他捡起锈迹斑斑的铁炉
连同这个火炉的所有故事
“通”地一声，扔进了垃圾堆中……
2009.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