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街大院子3

白子行索性也就不坐回自己的**上,将屁股坐在办公桌沿儿上,双手操在胸前:“你是老同志了,这些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呀;为什么干得快?区长亲自抓、魄力大呗。地块儿为什么低廉?开发商在补偿上为了照顾老百姓是出了大血本的,你不给人家一些甜头,人家凭什么替你的经济建设、民生工程出力卖命?我们是和商人打交道,在商言商本就是个基本规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老秦并没有被气势逼人的白子行给镇住继续说:“可我以前并不清楚有些事情的具体操作,最近这一个多星期以来,我仔细看了看最近几个地区的由国家承担的拆迁赔偿金的支付情况,金额比其他地区同期同样情况的高出好几百万来,这就不不太正常吧?既然目前我开始负责这个部门,恐怕首先就要查查这件事。虽然这些款项国家所占份额也只是一部分,也不能单纯为了追求拆迁进度和搞一些浮在表面的政绩胡乱赔付,从另一角度这也损害了开发企业的利益也不对嘛。”听得出来,老秦的这些话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他不过是个传话的机器而已。

白子行看着老秦其实是很为难地说着这些话,颇有些同情他。这家伙原本是单位里出了名的老好人,虽然名义上是他白子行的副手,实则完全不管事。每天他都是看着报纸喝着茶的混着日子等待安全退休,现如今突然被顶上前台,完全也就是惶惑的。他很清楚老秦那种头顶官帽却险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尴尬。不过这家伙也真算是应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老话,他虽然不是管事的,但同样身处这巴掌大的地方,会不知道白子行是奉谁的命令在做这些事情?白子行依然笑着,对这样一个扑面而来的“上司”他还真没什么敬意。他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表现让老秦有点发毛,说你要没有意见我可就通知开会呢,脚步散乱地退出去,不像是下通牒反倒是像汇报工作的。

白子行转回自己的**上坐着,操起桌上的电话想让李雪玲进来,但转念一想又放下了电话。从主持全面工作的负责人到没有任何具体职务的半截子领导,他再大声武气地单独叫人进来,无疑就会是一出喜剧。李雪玲要是在办公室笑他这种虎死威不倒的气质那就会让事情更加不可收拾,他是不会给人落下任何可乘之机的。

但更喜剧的事情即刻上演。老秦在会议室里一改平日里的窝窝囊囊,大讲“新型**”的问题,并且一再强调要从自身抓细抓透的问题,这让底下的人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晓得又有什么风暴将要刮起来了?

老秦在台上说着说着就发现了周文君在打瞌睡,嘴角还有些口水流出来,于是拍着面前的桌子叫唤。周文君一个激灵醒过来,站起来就说:“地球很危险,你还是回火星去吧?”老秦差点没直接从台子上摔下来。

7

午饭的时候,周文君、李学良、王俊几个硬拉了白子行坐进了牛街出名的“硬走”江湖菜馆儿。

刚一坐下周文君这个看上去脸上毫无血色,说话嗓子有些鸭公样的家伙就开炮了:“我说子行,老秦该不是昨晚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他有事没事,刚当上位子就要整疯,都整疯了看谁给他做法事驱鬼?”

白子行拍拍周文君的背:“你也是,发什么神经,对自己不好嘛。”心里掠过一丝微澜,似乎真如周文君所料,有风暴在不远处的海上正聚集着,空气里已经充满了一种危险的味道。不过在白子行看来,所有的风暴或者危险都不算什么,除非头顶的那棵大树被连根拔起,若大树都已经被连根拔起,他还能独善其身也不太符合逻辑。

周文君依然气不忿:“嘿!我就是一个办事员,怕个锤子,大不了让我去收发室和老彭儿做伴,又不是没去过。”周文君还真在收发室呆过很长时间。

王俊一向是沉稳的:“子行说得对。老秦突然跟疯狗似的乱咬绝不会是钻了油菜花地给春天的蜂子蛰得神经错乱了,只能是得到了更上级的金牌令箭。他今天的话看上去是冲着子行来,实际上枪口是瞄着别处的,所以我倒觉得子行没必要太在意。神仙打仗多半就是这样的,老秦这种狗腿子弄不好就会被直接牺牲掉。”

李学良捞了一筷子的双椒木耳笑道:“老秦眼神儿真是不好,我也担心他耍大刀的结果是最后砍着了自己。”

白子行见该店的名菜盘龙黄鳝端上来,便站起身给每人夹了一条,然后说:“你们不要管我的事情,管好你们自己就好了,凡事有领导操心;领导吩咐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按规矩办事错不了……但我也要提醒哥儿几个,现在我被冷藏起来已经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不可能再时刻罩着你们呢,你们几个也不要过于放肆,老秦是个老实人,虽然一定不会作你们的怪,但要指望他帮你们扛事儿是不可能的明白吗?”

一席话不软不硬,说得几个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称是,一顿饭就吃成了闷饭。白子行悠闲地啃着鸡骨头,看着这馆子里进进出出的人,大都是机关里的人因了什么事请人或者被人请来这里小吃一顿。如此边吃边谈有两个好处,既有效率也不担心廉洁的问题,所以这店里永远便是人声鼎沸的。他觉又突然觉出了一个道理,这官人官事就像煮这个盘龙黄鳝,火候不到咬不动,火候过头了又太腻,而这老秦真不知道是炖过头了还是火候太差的缘故,弄得他自己也搞不清方向了。

白子行并不担心老秦奉命“纠察”此事会有什么深远的发展,窝囊了一辈子的人能有什么手段来解开这一大片藤缠树来树缠藤的原始森林呢?虽然他并不清楚这场游戏的对手是谁,却也根本就不想弄清楚,棋子要想保全自己就只能在规定的格式中按规矩漫步,至于你身边矢箭如雨也罢,鼓声震天也罢,总会有人替你撑着伞的,何况这是一片繁茂的原始森林,什么样的弓箭能射得穿呢?

白子行真正担心的是另一个池塘里的事。落在何立坤手里的孙胖子一定早已吐露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虽然那傻子并不是自己这条河沟里的,但水的流向谁能说得清呢?欧阳卿的烟店被莫名其妙烧掉,那箭头分明就已经奔着自己来了,躲还是不躲,这是一个问题!

与王俊等人吃过饭白子行便溜溜达达走开了去,电话打出去余风正好有空。他在风街的街口下车慢慢悠悠走去。中午时分的风街不仅慵懒而且连活动的人也见不着几个,各家门店里坐着的小姐们都在打着瞌睡。风街的风吹在脸上几乎都是燥热的,让人无来由地就有些烦躁了。远远地他就看见余风站在门口,向她挥了挥手。今天的余风穿着简单的黄色短袖体恤和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裤,露出两条白白的腿。

白子行并没有走过去,按照约定他径直走向了街对面的紫檀花公寓。站在五楼的楼梯口等着女子。余风穿着拖鞋慢慢走上来,拖鞋前端还有着两只黄色的米老鼠。冲着他一笑:“大忙人今天有空了?”

“我想有空的时候自然有空了。”

“是啊,你比我们好,我们的时间永远掌握在你们手里的,我们只能等待。”

白子行进门先把余风搂住抱了抱,余风说自己要先洗个澡,汗唧唧的不**。他躺在竹**,听着余风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传出来快活的歌声,高声说还是她好,整天除了应付业务以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事可以烦着她了。

余风却探出个头来说:“你的烦恼我不懂,我的烦恼你也不懂,还是各自安分的开心才好。”可等着余风裹着浴巾赤着上身出来,白子行却衣着整齐地躺在**仅仅招了招手,余风过去紧紧挨着他躺下来。白子行的手就在她花蕾般的**上摩挲、游走微微叹了口气,余风说既然来了这里就把所有道理放下来,想多了老得快。

“是了,你们这里原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地方,那讲什么呢?”

“讲快感嘛,有了快感你就喊嘛。”

“我想要是有个写东西的成天和你们厮混,没准儿能搞出大名堂。”

“你是说我们将生一连串没有爹的娃儿?”

白子行一把将余风压到身下,说她根本就不应该在这行里混,要在古代也算得上花魁了。原本心里的一些郁闷给她这么一抖搂,便又给抖搂到九天外了。看来这里真是他的好地方。

余风笑说,那这不就是和那相声一样了,听相声就忘了烦恼,可回家一看,要债的可还在门口呢。白子行呵呵地叹口气说,是啊,现在说不定要债的就早已经堆了一门口了。她听了就又笑,说把自己带回去就能把要债的全都给**走了,然后再把这些家伙诳到坟地里卖了。

白子行乐歪了却始终没有动作,余风说怎么啦,连这功能也没啦?他说今天咱们就说说话吧,把那功能先存起来,下回一块儿用。余风用手**着白子行的胸膛说自己怎么尽遇到这种神奇事情,就说起那痛哭的男人来,说着却感叹了那人的可怜,出来做贼也做得跟要他命似的痛苦。白子行说男人和女人倘处到这份儿上,就算不离婚对双方来说也就都是可怜的。不过人生如梦,你梦见什么真还由不了你自己喜欢不喜欢,中国人的婚姻质量之所以不高,就在于他们既没有把婚姻当成坟墓,也没把婚姻当游戏,要命的是偏偏当成了“票证”,追求形式上的完整不惜几十年的肉搏厮杀……余风摇摇头,说早知道就不听这话了,听了这话怎么还敢上岸结婚去?白子行说那你要准备嫁人就先通知我一声,我来报个名。她在白子行脸上亲一口说我的哥哥呀,你何必让我大白天的就做梦呢,竹床虽不高摔下来可也疼哦。白子行说我这会儿可是认真的,她说怕就怕这会儿认了真,回去再后悔才是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