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街大院子4

两人的电话几乎同时响起来,老秦和璇姐在电话里催促着问怎么还不回去?两人相视一笑,又几乎同时说了句:“**子可着急了。”

白子行出去谈了心高高兴兴走回办公室,老秦急火火追过来要他具体解释一下那些高得离谱的赔付是怎么回事?颇有点关心地说让他不用急,若与他无关自己一定会向上面解释的。

白子行将腿翘上桌面来说:“那你问我干吗,问老大呀。”

“你亲自指挥的,当然问你。”

“哦,我指挥的。那很多事也是你秦副主任,哦,不,秦主任。你老人家在我指挥下具体分管的,至于你管没管我就也不知道,现在你觉得问题多多,不先问你自己怎么倒问起我来呢?”

老秦本不是个善辩的家伙,被白子行这一枪打得几乎要憋过气去。他尽量用发狠的声音看着白子行说:“小白,我可是为你好。”摔了门出去,把一声空旷的余音留在了这有些寂寞的空间里。

白子行嘴角挂住一丝笑容,当然知道老秦这老实人突然大着胆子四处下口也一定是有些缘故的,不过这确实提不起他的兴趣来。神仙斗法百姓遭殃的道理他是懂的,但这会儿雨毕竟还没有下过来,似乎也就不必急着去寻伞。

新型**?这又是一种全新的界定,而究竟什么叫**呢?

8

下班的铃声响起来,这也算牛街大院里保留着上世纪传承下来的唯一特色,他刚走出大门就看见劳顿站在喷水池边上抽着烟,这个眼眶里白多黑少的男人自然是在等着他的。

在名为“沁苑”的茶社包间里分宾主坐下,劳顿让上了普洱茶。他似乎很醉心于这全是竹木结构的房间,眼光四处浏览,看着墙上的几幅字画以及靠墙的博古架上摆放着的各式紫砂茶具。他说:“你喜欢普洱吗,如今喝普洱可是很有身份的事情。”

“我对茶倒是一般,总觉得只要是开水泡叶子,出来的味也差不多。”

“嗯。你倒是有了一种新解,对茶没有了解对人心倒是很在行?”

“大秘书,不兴打哑谜的,我文化浅听不懂你这种官话。”

“听说过最近流行的一个词:新型**吗?”

“我们办公室刚有人唱过了,听不大懂但觉得这意思倒很新奇。”

“很简单嘛,以廉洁奉公的姿态来积极处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看上去解决了老百姓的疾苦,安抚了众多的百姓需要,又解了政府的难处,但实际却是无原则的慷国家之慨,同时又在整个过程中饱私囊,口碑钱包两不误。这叫做红皮白心苕,煮起来也不太好吃。”

“你又研究饮食了?”

劳顿略感疲倦的笑一笑,说看他体格不好,还是不要上场踢球了,如果在场边抱着衣服太累了,不妨交给自己抱抱,累坏了可不太好。

白子行喝着茶,许久之后才嘘出一口气说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而是自己压根儿就没想去看比赛。说劳顿其实也是多虑了,最近这几天牛街大院子的旋风是刮得比较大,依据他的经验旋风一旦撞到墙上也就自然会停止了,所以他倒觉得不必大惊小怪的。

劳顿依然是一种很淡然的笑,但这种笑容里却分明有了一些犀利的成分,仔细看着桌上的紫砂茶具,仿佛有了一种“入定”的情境。等了许久抬头又看看白子行,倒也不说话了,只自顾自喝起茶来,把空气调节得有些沉重。

白子行也就跟着慢慢地喝,渐渐的便也觉得平时不太在意的茶水里有了几分味道,越喝便觉得那水里有了漩涡,似乎正借着他的一口口品味,想要把他拉下去一般,不由得就皱皱眉。

没等他喝完也等不及被这茶水拉进去,徐区长的电话又到了,还是喝茶。他与劳顿告辞,只说是老友相邀。劳顿点点头说这几天忙是好事,只是别慌忙火气的又走错了**。

白子行站起来笑笑:“你又是奉了哪**神仙的命令?”

劳顿继续喝茶:“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被章书记发配到区纪委呢吧?”

白子行立刻坐下:“那你今天是代表组织来的?”

劳顿第一回大笑起来,这个和白子行一向彼此敬重的男人说:“今天恰恰是代表个人,不过我真的不希望也不喜欢代表组织来。”

白子行把手一摊:“这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事。”

他走进徐区长办公室的时候还想着劳顿的话,什么叫又走错**?那沉稳的男人看来是拿自己当朋友了。但可惜他不明白,自己是从来不去辨别什么**好走或者不好走的,没有一条**会是完全的好走或是不好走的,**就是**,摔了是你自己补钙不足的问题,与**何干?

徐区长今天没有穿惯常的套装,而是一条宝石蓝的连衣长裙,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看上去很悠闲。见着白子行进去,示意近前坐下。他这才看见旁边的长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正是那天在马头巷17号见着的。那人冲他笑一笑。

徐区长先介绍了,说这男人姓李,叫老李就可以。此人是一家在本区搞地产开发的老总。白子行便隐隐约约觉出了徐区长叫自己来的意思了。他安静地听着徐区长的介绍,说老李的公司对风街那一片的开发非常有兴趣,也有实力,所以已经提前在搞规划设计了。她说鉴于区里要从规划局抽出一个班子专门针对风街这一片特殊的老城区进行规划管理,所以他考虑还是把白子行抽过去帮忙,管一管这个班子的协调工作。

白子行以沉默来表示了接受新工作的指派,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收拾东西。但他突然却发现徐区长给自己安排的职务跟上一个比起来是越发奇特,“协调工作”?难道规划局派出来的专家都是聋哑人,需要他来接电话?而徐区长没说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报道,不由得一时就愣在那里,遂又哑然失笑,不知道是自己这木偶发昏,还是提着线的那位大师在发昏。他想总之是发昏就对了,既然看起来是安全的退出一个游戏,就不用再花心思去想了。

他抱着自己的东西走出办公室的大门,把老秦如释重负的笑容留在了办公室里边。自己的游戏早已做完了,早一点离开倒是对领导的一种安慰。不过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看来蔡玲男人的计划很可能要泡汤了,老华原本是奉命要拿下风街的拆迁改造地块的。不过这真的是神仙考虑的工作与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