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街大院子2

男人再没了**,丢下钱走了。余风打电话告诉璇姐自己太累不接了,便想沉沉睡去。可瞌睡这东西左等不来,右等还是不来,回忆却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惊涛般拍打着她的床沿,甚至不能安静地躺着。

所有的经历在暗夜深处窥伺着,一旦有了空隙便会毫无征兆的跳出来踩痛她的神经。岁月是一条追着咬且甩不掉的疯狗,她注定了无处可逃。莫名其妙踩进了这行里,就一直在心底里隐隐期盼着有个真正的男人某天会拉她上岸。似乎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已经踢给她一个隐隐约约的男人,但这个男人却似乎又注定不会是她的,那不是一个可怜人。他不过是厌倦了奇花异草,偶尔来这野花堆里逛逛碰巧撞上了而已,自己就算想想也都是可笑的,但越是可笑就越是要想,想得脑仁疼。隔壁又传来灵灵有一声无一声的**,她接的是个常客,一个瘦瘦筋筋的男人让灵灵在完事之后经常摆弄他的笑话。瘦男人说自己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小时候在老爸的汽修厂偷了一瓶汽油回家。可拿着汽油越走越害怕,**过一个公厕就趁着四下无人把汽油瓶扔进尿槽里去。他刚扔完出来就遇见一个叼着烟的男人器宇轩昂地走进公厕。等他走出不到十步,就听见公厕里轰隆一声,回头一看火光冲天,进去的男人提着裤子就跑出来,那叫一个好玩。所以他现在决不抽烟,见着火就有尿急的感觉。

瘦男人是很钟情,虽然跟上班似的每月必要来个七八回,可每回来就只点灵灵这道餐,弄得灵灵一看见瘦男人就黏糊糊贴上去猴哥猴哥的叫个不住。余风心里越发烦躁起来,就大声喊出一句:“床垮了哦。”里边就瞬时传出笑声来,有尖细的男人声音说:“你激动了吗,一起嘛,不,不,哎呀……呀呀……灵灵就笑骂起来,说一个泪蜡烛还要玩**,不要脸到家了。正在那屋的笑闹间,男人的电话就响了,接了电话男人就再顾不得玩笑急火火地跑了。

灵灵洗净了自己,便跑到余风的**来说真累呀,看来这工作也不轻松完全是重体力劳动呀。余风笑着揪了一把她的**说连劳动模范都觉得累了,看来是真辛苦了。灵灵就势也就来呵她的痒,两人就光溜溜的在**闹作一团。

余风搂着灵灵问今年究竟多大了?灵灵说快18了,不过自己可是**湖了。余风问是怎么混出来的?灵灵说就是不想读书图城市好玩儿嘛,一个人跑出来,钱用完了经人指点就来这里了。她说也奇怪,像璇姐这种经纪人总能找到失魂落魄的她们,并且很容易就把她们骗上船了。余风叹口气说这就是物以类聚吧,本就说不清的事儿,也许前世大家就都是这行的,今生才会来重操旧业。

灵灵玩着余风披散长发的发梢说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遇上拉自己上岸的人。又可惜地说娟子是个十足的傻妞子,居然就会被一个混混男人骗得团团转还不自知。接着小女子就又感叹了,说女人啊一旦痴情可就是把自己甩进老君炉里了,不炼个皮焦肉烂是逃不出来的。女人真应该要独立一些,有钱没钱不能丢了性格。

余风笑着拍了灵灵光溜溜的脊背,说她简直太可怕,这么小的人儿就有了这些中老年妇女的感悟了。灵灵说大约是最近荷尔蒙分泌太多的缘故吧。娟子要是有自己这些想法中的一星半点儿也不至于整天的发花痴了。问余风知道不,娟子又被一个老男人迷上了,经常偷偷跑出去和那老男人约会都不收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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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璇姐开门进来,张口就骂不知这娟子又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彻夜不归了。三人相视愣愣却依然忍不住大笑。璇姐提议说出去吃点宵夜吧,反正你们今天也挺累的,就当犒劳大家。

余风推说太累,还是被灵灵拉出来又叫上了露露,去街口的摊子吃夜宵。刚走到老贺的摊子前,余风便看见了起身离去的白子行,不由得心头又是一颤,这顿夜宵就吃得没滋没味。

吃着吃着露露就几乎带着哭音向璇姐借钱,说是家里老父亲病了,摔断了脚,连住院费也凑不齐了。璇姐随即就苦着脸说自己现在也是小本经营,就靠着她们做事分得一点,哪里有什么钱,说着掏出三百来便没有了。灵灵眨巴眨巴眼睛,喝着啤酒一点没听见的样子。余风说那自己还有千把块钱,一会儿去取了给她。没提防灵灵低着头在桌子底下给了余风一脚,细声地骂道,**。

等着回到屋里,露露被客人叫出去包夜,灵灵凑到余风跟前哭丧着脸说:“姐姐,俺娘死了,借点钱给我嘛,我要回去葬她。”璇姐在一边吼道,你妈不是几年前就死了吗?

灵灵回头白她一眼说:“反正你们都这么好心,就让我妈再死一回吧。”说完就跑开说,露露一定又是欠了赌债,编瞎话弄钱呢。她说露露在来璇姐这之前,就曾因欠了赌债没钱还,被六个男人当众**,差点给弄死求了。

璇姐说你这丫头怎么知道的?

灵灵圆嘟嘟的脸上那一双大眼睛忽闪闪的诡异一笑说她有她的**数不劳多问。璇姐就揪一把她的脸蛋儿,骂死妮子。可等灵灵回到自己的**却大叫起来,说快来看,有东西。余风和璇姐跑过去,见床靠里边有一个小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个移动硬盘,还有个皮夹子在旁边。灵灵不认识移动硬盘,抬手就要扔,余风要过来说这小东西里边保不齐就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卖钱,灵灵便让余风拿去保管。她自己抖开皮夹子里边除了七八百块钱还有些银行卡,不用想便知道是那个瘦男人的。

余风说你赶紧给人打电话呀,就说东西你拣着了。灵灵瞪一眼余风:“你这是真不开窍还是装糊涂我的姐姐?他是我什么人啦,我告诉他?”

余风说,你平时叫老公叫得那么亲热,搞半天还是没把人家当回事哟。”

“当回事?当什么事?他有钱拿钱搞我,我没钱收了钱让他搞,不就这么回事吗?再说了,我又没抢他的,是他自己掉了关我什么事?”

璇姐咂咂嘴:“这妮子不得了,属狼的,咱们以后得加小心。”

灵灵飘过去双手搂住璇姐的脖子说:“你是我亲爱的姐姐呀,来吧,我免费让你亲。”余风笑得差点从**滚到地上来。

果然,那叫猴子的男人第二天找回来的时候,灵灵大睁着的眼睛水汪汪的:“哥哥,我要见着了不给你就让我得遍所有的病。”

猴子倒赶紧捂住了灵灵的嘴说不用这样,也只不过问问而已,没有就没有吧,只是有个东西掉了,会被骂的。玩一回也就溜溜达达走了。灵灵关上门就说,怎样?这些人不在乎的,他们有钱。

娟子说你也太狠了吧,咒自己得遍所有的病,你还活不活了?

灵灵往沙发上一倒长叹一声说人都是要死的,何必又太在意死法,不过是**死**埋,倒在阳沟里就是棺材,这妞儿居然也看过金瓶梅。

余风趁着店里的快活拉过娟子问,“那老头究竟对你怎么样?”

娟子有些羞涩:“还,还可以;昨晚在他家他给我看了存折,有好几万呢,他说我要答应嫁给他就把那上面的钱都交给我保管呢。”

余风用手揉揉娟子的头发说你怎么尽遇见这么奇奇怪怪的事儿。两人偷笑着,璇姐一边骂着门口的流浪狗,一边斜着眼睛看娟子,气氛就很奇怪了。

白子行走进牛街大院办公室,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化解的凝固空气被狠狠砸到脸上,有一种隐隐的生疼。拆迁办的办公室本就不大,外边一间约50平米的大房间坐着白子行前期管事时从各个口子调来的几个年轻人,自然这些人都自觉地把他当成了“更衣室里的老大”;但今天这几个年轻人看到白子行进来陡然间笑容从脸上升起却偏偏就落不下来,于是只好僵在那里。

白子行倒是干脆,依然把右手伸出来往下按一按,示意大家安静,继续工作。里边约40多平米的小间被隔成各20平米门对门的小房子,分别是他和老秦的办公室。今天老秦特意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自以为满怀敬意地看着白子行走进来。白子行于是也就满怀敬意地看了他一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不曾想老秦跟了进来,有些秃顶的方脸汉子此时严肃了表情,看那意思是要急不可耐地和白子行交接工作。

白子行笑一笑:“秦主任,前一段铁**片区的工作基本结束了,一会儿我让小周整理了给你汇总过去,至于所有的印鉴之类都在李雪玲手里管着,她负责财务上的事儿你也清楚,以后她就直接向你汇报工作了。”

老秦笑起来有些突兀似乎又有些为难:“小白呀,我是想一会儿开个小会,特意来先给你通气的。”“通气”这个词似乎有官那年便有了这个方便快捷的说法,意为提交讨论前先统一思**说法,以便于大会上能够顺利通过一些具体方案。不过此刻老秦的用“通气”这个词并不准确,他是奉了上级的命令来向白子行兴师问罪的。

老秦把话在嘴里嘟噜半天又才说:“是这样。最近市里面有领导觉得我们这南区的拆迁工作进展得有些诡异,原来是老牛拉破车,一年的任务三年还干不完,这是可以理解的,南区是老区,扯皮房子多也是常事;而这两三年特别是最近大半年时间却是风起云涌,按领导的说法这推土机都来不及推房子就自己倒了,就要查问一下这里边是不是有些问题,拆得是不是太快了一点?而交给房地产商的地块儿是不是又太便宜了?昨天我被叫去问了几个小时,要我今天回来开会讨论此事,有问题要尽快自查自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