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低眸,倪大野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打转的年泡泡:,“喂,我问你个问题。”

“唔?什么?”

“从刚才我就想问你了。,你对每件事情都恨吃惊吗嘛?”

“吃惊?没有呀。”

“那你干吗嘛总长个大嘴站我旁边,我是没喂你吃饱还是怎样?整天像个馋鬼一样呆张个嘴。”

=()= 唔……

“习惯了。啵——”一个水泡泡。

除了吃,就是吐泡泡,没有一文钱用。

看在他给她个住的地方,就不会帮帮手,帮他探听一下苏眉山庄的消息嘛?像一条傻鱼一样嘟着个嘴巴,看着零食就流柳哈喇子,就这副德行还敢扬言要对他报恩——看看看看,又凑到哪个摊子前去了。

“大野人,大野人,你快过来!”

“谁是大野人啊!”心眼都缺成碎渣了,还敢给人取外号?

“你快过来呀!”她奋力地朝他挥爪子。

心不甘情不愿,他挪了步子,走到一个零食摊前。

“喂!你方才已经吃了不少了,你又要吃啊?!你是来报恩的,不是来讨债的吧?”

“可是……这个是虾条!好吃呐!”她捻起小摊上的一撮小虾干,眼睛都快放出光来,“这个味道我知道,咪咪虾味鲜,5个铜板一小包,我这次出来就好想吃这个的说!”

此话一出,摆摊的小贩可不爱听了:,“这位姑娘,谁告诉你这虾条5文钱一包了?您也不看看这放得是哪家的招牌——苏记点心铺。谁不知道宫里的点心都是钦点苏记给做的啊?百年老字号,皇上钦点的进贡品,5文钱一包?您说的是几百年前的价格吧?”

年泡泡点点头:,“对呀,100多年前就是这个价格呀,5文一包,师父给我买了两包,可好吃了!”

“……100多年……您现在贵庚啊?”

“我?我250呀!”

“……你就是个二百五,吃吃吃,就知道吃。”一记铁栗子敲上年泡泡的脑袋,倪大野叹气,也懒得与她计较,掏钱替提她称了两包。

看不出,这女儿家吃的小点心,还挺贵。

饲料买完,年泡泡踮着脚儿朝他摆笑脸:,“给我,给我吃,好吃的。”

拎高了小袋,倪大野就不想让她满意:,“你知道什么是吃货吗么?”

“不知道,给我好吃的。”

“别闹。”他推开她几乎爬上来的小肉身,耐心地给她讲道理,“吃货啊,就是管所有的食物都称为‘好吃的’。”

= 3 = ### 骂她是吃货就是了,还要名词定义什么的,哼!

“哟,嘟嘴巴啊?生气了?”他颠颠零食小袋,哼哼一笑,“不要好吃的了?”

“要。”气归气,东西还是要吃的。

“想要啊?哼,来!想要就笑一个给大爷看看。”

“嘻嘻嘻嘻嘻,啵——”

咧开好大一个的笑脸,牙齿全部露给他看,够有诚意吧。

他嗤笑一声,不再逗她,将包塞进她手里,摇头叹道:,“傻丫头。”

= =||||等等……傻丫头,傻丫头傻丫头傻丫头……

他刚刚……是叫她傻丫头嘛?!

——娘,为毛爹总叫你傻丫头?我觉得你已经够老了。

——你屁股在痒是不是!你爹那是对我的溺爱!

——还溺爱哩,不叫你傻丫头,你就会发飙咬人,用菜刀飞他,他完全不得已的好吧。

——你懂什么!将来你就知道这仨字的玄妙了。等你碰到一个让你苦笑摇头叫“傻丫头”的姑娘,你就……

——就?

——嘿嘿嘿,就完蛋了!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脑海里飘**着娘恶鬼一般诅咒的无限回音。眼前是……某个圆滚滚的胖萝莉卖萌的吃相。

“嚓嚓嚓嚓嚓嚓……好吃。啵——”

像松鼠吃松果一般欢快颤动的嘴唇……红润润得挠人心窝。偶尔还会像条小金鱼调皮地吐着水泡泡。

红扑扑鼓囊囊的脸蛋,还有方才趴在他身上又蹭又撒娇的圆球身板,软绵绵得就像一坨撩人的棉花糖——

啊啊啊啊啊啊!他在想什么啊!他刚刚脑子里的画面……跟那种变态怪叔叔有什么区别!?

= =||||他竟然饥渴到把红润、撩人这种下流的词用在她身上,她根本没成年,这是犯罪啊啊啊啊啊啊啊,娘!你浑混蛋,就不能教儿子点好吗么?

“唔?你干吗自己拧自己大腿?你是被虐狂哦?”他干吗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离我远点,走开走开!”对,别靠近他,他现在脑子不清楚,眼前里有一万头禽兽呼啸而过。那些牲口嘴巴里还喊着:扑倒她扑倒她扑倒她——

要死了!

“别担心白霉仙女了,来。吃个虾味鲜吧,乱好吃的哟。”

年泡泡说罢,抽出一条香脆酥软的得虾条,踮起脚来,顺势喂进他的嘴唇里。

她喂他吃虾条她喂他吃虾条她喂他吃虾条——

炯炯的杏眼,虽然刚遇见的时候像死鱼眼,可现在怎么就觉得氤氲又充满水雾朦胧感,睫毛弯弯的,鼻梁小小翘翘的……

其实,这些形容词用在谁身上都可以,可是……为毛在她身上,他就怎么看怎么顺眼?

“你怎么不吃啊,很脆很香呢。虽然和一百多年前的味道有点不同,不过,还勉强能吃啦。”

“你……比较好吃。”看起来是这样……

“咦?你说什么?!”听到“吃”字,年泡泡总是比较敏感的,听到“她比较好吃”,她就更敏感了。

莫非他发现她是一条超级大鱼!要把她从头到尾给吃掉?

“你——你要吃我?!”她戒备地往后退去。虽然她正在鲤精报恩,可她不打算“以身相许”的说。

“我……呸!谁,谁要吃你啊!想太多!我才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被戳穿的少爷尴尬地转身,一手撑腰,一手忙着掩饰脸上的表情。

听到此处,年泡泡放下心来:,“呼——好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吃掉我呢。”

= 皿 = 她呼什么呼,呼个屁啊!那副松口气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要是他就是想吃掉她呢?她打算呼天喊地叫救命,顺带给他一巴掌嘛?混蛋,没良心的,他给她吃给她住,她就没有一点点小娇羞,小期待,小动心吗?

那干吗做这么暧昧的事情,喂他吃什么东西!

谁要她吃喂的东西啊——

不准吃,不准嚼,不准像个哈巴狗一样没出息得啃她喂的零食,倪大野,你给我呸掉,呸掉嘴巴里的零食,你还嚼!

唔。等等,这个味道……

舌尖一颤,他敏感的味蕾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

再放慢速度,抿紧薄唇细细品尝……

果然——

“呸!”急忙吐出嘴里的虾条,他箭步冲倒她身边,猛力地拍打她的脊背,“快吐出来,东西有毒!”

“唔,啥米?呕————” 掌风一推,年泡泡完全没有意识发生啥米事。

很好!

她又吐了一地。

= “ =这种脏兮兮又没心眼的呆瓜,到底哪里有资格被他称为“傻丫头”啊!

可是——

“傻丫头,你没事吧?”

吼!他绝对是摔坏头壳!

就让他搭错神经吧!谁也别管他了!

年年有条小鲤鱼

星野樱

鱼的脾胃是很脆弱的。

年泡泡不懂倪大野为何要下此毒手——在买给她零食吃进以后,又亲手把肚子里的渣粑粑拍出来。

看着自己吐一地的食物残渣,她觉得很心疼,它们本应该化作一部分养料,助她飞跃龙门的,现在……

“傻丫头,你是不是咽下去了很多?”

= =是又怎么样。

“该死,走。看大夫。”牵起她的手,他径直往药铺走。

“干吗要看大夫?”她老大不愿意,被他拖着往前走,“这点毒根本死不了人的。”说罢,她不信邪地捏起虾条继续吃得津津有味。

“啪!”

手里的零嘴被倪大野一把拍掉,沉下嗓音,他脸黑黑的:,“你尝出有毒还继续吃?”

“唔……”抬袖擦擦嘴,她点点头,她好歹是一只有修为的鲤精,这东西刚进她舌尖她就察觉到味道不对了,该怎么说呢——

“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毒物呀。只是加进去了以后会让东西变得鲜一点,香一点。”这话说得保守了,这几味香料加进食物后,会让食物不自然得鲜香倍至,远远就能飘出香味,而且……还会使人染上瘾头。

长期食用的话——伤人脾胃不说,搞不好,肾脏脾胃都会坏死。

不过……嘻嘻,她现下才不告诉他,否则他肯定会把这把好吃又昂贵的毒物直接扔在路上踩踩碎。

“嚓嚓嚓”——就好像发出这样的声音,耶?

“嘤嘤嘤!我只是随便想想而已,你干吗如我所愿——真的踩碎它呀!很贵的啵!”

“看!大!夫!”

“不用看啦!我健康到随时被吃掉也没关系!”不含任何毒物污染,红烧清蒸欢迎预定哦亲!

“就算你说黄色笑话也说什么也得给我去看大夫!”

“啥米黄色笑话?我才没有说那种东西!”

片刻后,一个浑身金灿灿的男人半拖半就地拖住一个粉红的肉团迈进街角的药铺。男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不合作的家伙按在大夫看诊的椅子上。

“大夫,给她看病。”金灿烂的少爷说罢,俗气地拍出一张银票,向大夫表示他不惜重金,这个小娘们对他很重要,至少比银票重要,看他甩票子甩得如此潇洒,什么天山雪莲,千年灵芝都尽管给他送上来没关系。

可是小娘们就没那么合作了,被按在椅子上也不安分守己,不知好歹地闹闹。

“你才有病,你才有病,你才有病。!害我吐一地的人是你耶!”

不理会她的胡闹,他单手将她两手一握,往后一掰,朝大夫努嘴:,“虽是吐了,但还不能确定是否完全无恙。有劳您。”

“……有劳是可以啦,但,公子,好歹放她一手给老夫把脉吧?”

“呃?”看着自己将她两爪牢牢握在手里,他尴尬地搔搔头,赶紧放出一只,按在桌子上,“看吧!”

“好,待老夫来把把脉。”大夫摸着白胡,单手号上年泡泡的手脉,左捏捏,右握握,忽然,面色一沉,凝重地抬头看了一眼付钱的金大爷,眨眨眼,又满脸不解地看向被号住脉门的小姑娘。

年泡泡开始不安了。

唔……莫非这大夫把出她脉搏异于常人了?不仅异于常人,还有点像水产动物。=口=身份要败露了吗么?

“大夫?她是不是……”大夫的表情瞧得倪大野浑身不舒服,果然很严重吗么?这个没心眼的呆瓜,还说没事,一直吃吃吃,想到此间,不觉火焰上腾,伸手就拍向她的脑门,“饿死鬼投胎啊!有毒还吃吃吃,这下好了,出事了吧!”

___ 痛!不要拍鱼脑袋,最好吃的精华部分全在这里的说。

被大野人整个按在桌上,年泡泡根本没办法挣脱,只能闪烁着鱼眼泡委屈地求助面前慈爱的大夫——不要揭穿她,虽然拿她熬汤可能会有点好喝,;不要暴露她,虽然她是个妖类,但是她完全没有杀伤力,也不会危害人间,只是找个尘缘报个恩的,很快就滚回山里继续修炼了,真的……她保证!

“这位姑娘她……”大夫开口,随即又叹下一口气,咽下半句话。

这可急煞了在等答复的两人。

“……大夫大人,您是好人,嘤嘤嘤……不,、不要……”

“大夫,你快说,她到底怎么了?!还有办法吗?”

“哎,这位公子,恕老夫无能为力啊。”

“什么?!当真如此严重?!”

听他嗓音莫名的沉下几调,扣住她的手无谓得一紧,年泡泡觉得有点吃痛了,抬眼望去,他的眸子里竟闪着几许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种眼神——嗯,好像她再也看不到虾米和水草般郁闷。嘶——又好像不完全一样。

那厢大夫又徐徐地开了口。

“当然严重啊。这位姑娘她根本没有怀孕啊。”

“……”

“……”

“就算是吐了也不代表一定就是怀有身孕了。你们俩新婚小夫妻还有将来嘛,就算传宗接代的任务再重也不应该给对方太大的压力呀。”觉得自己特别在理的大夫摸摸长须,“听大夫一句话哦,要放松心态行房才更有可能蓝田种玉,要是一直想着孩子孩子孩子,就算不停做做做也很难怀上的啦!记住,一定要放松地做,沉浸在**里就一定轻松怀上了。”

……大夫,你确定你不是来拉仇恨的吗么?

“怀什么鬼啊。你当大爷我是禽兽还是变态啊!这种毛都没张齐的小鬼,你叫大爷我跟她行行行行……”

“房?”她多嘴接道。

“你走开!谁准你给我接这句话的!”拍飞她。

“嘤嘤嘤!我是看你卡壳好久,我好心帮你接耶,干吗拍我。啵——”

= 3 =粗暴的人类!

“不过看这位姑娘嘴巴特异,能随时吐出泡泡来,看来需要老夫再把一次脉,也许这就是所谓不易受孕的体质,若当真如此,那这位公子就不要再难为人家姑娘,可以考虑纳一两个妾室哦。”

“纳妾纳妾纳妾,鼓掌!”虽然听不懂,但是听大夫的话总是没错的,于是年泡泡附和地拍手。

“……大夫。”怒极反笑,倪大野轻柔地勾了勾唇。

“啥?”

“我家呢,是真的蛮有钱的。”

“耶?”

“所以呢——买凶踩平个药铺,抑或追杀个大夫,又或者我突然想亲自动手,买通官府草芥人民什么的,统统问题不大。”

“……呃。”再迟钝也感觉到自己被威胁了。

“而且呢,我家阳盛阴衰,我上头有哥哥,下头有一堆混账弟弟,所以呢——这个傻丫头能不能怀孕,会不会生儿子,具体能生几个,传宗接代也好,延续香烟也罢,我一点都——不——在——乎!”

最后三个字,中气十足地吼出来。

“现下,只烦劳您跟我说一句,这傻丫头她——中毒没有?!”

“咦?中毒?中什么毒?”大夫眨巴眼,看着趴在桌上的死鱼眼,“你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

“……唔,我也不知道。他非说我中毒了。”指指头顶上很有钱的少爷,真心表示他很难沟通。

“脉象平稳,没什么事情呀?”

“……”那您老人家到是早点说啊!

“对吧,我就跟他说,那个东西根本吃不死人的啵。”

“……不许你再跟他说话!”

“年轻人,占有欲太强,也不适合怀孕的哦。”

“——怀孕的哦!啵……”

“也不许学他说话!”

= 皿 =##########

爆着青筋,倪大野及时将年泡泡拖出药铺,拒绝让那怀孕上瘾的大夫继续和这呆丫头沟通,免得纯洁心灵的萝莉被荼毒……

不过,斜眼——

她真心不是什么心灵纯洁的好东西。

算了,只要没有身体无恙就好,不过有一件事他还是很在意。寻着思绪,他默默踱步走到之前的卖零食摊贩前。

眼见他再次走回零食铺,年泡泡激动了,凑过脑袋心花怒放:,“你觉得你方才踩掉我的零食很过分,还要买给我吃,是嘛是嘛是嘛?我很感动哦,看我闪烁的眼睛!”@ 3 @

“……闭上你的眼睛,你给我一边去。”

“不闭,鱼是没有眼皮的。”有时候,她连睡觉都在长张着眼的说。

“那你就睁着死鱼眼给我闪开。”推开她脑袋,他直接丢出钱,再次买下一包虾条,捻一小撮放入嘴唇一舔。

果然不出所料。

不是只有他们买得零嘴有那种毒香料,而是每一包都参了那玩意——

苏记点心铺,身为宫廷御用的点心,竟然用这种下作的香料提高商机,榨取利润,定是欺上瞒下,进贡给皇宫的点心精挑细作,而往城镇贩卖的东西就参加带慢毒的香料,惹人上瘾。

那苏随柳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倪大野的推断,在他频繁打听苏眉山庄的事情的几日后,彻底得到了应证,因为——

苏眉山庄的当家,苏随柳要成亲了。

一封红彤彤的请柬送到了食为天的妓楼,由苏家家奴恭恭敬敬地送到媚小娘的厢房前。不理会旁人代收,他执拗地一直待到媚小娘开门相待。

留下一句——“家主交代此贴务必亲手送到媚小娘老板的手里”,然后转身告辞。

这姓苏的倒真是行事风格异于常人,请柬发来妓楼青楼,邀请老鸨参加婚宴不说,落款人更是稀奇,除却新郎官的名字,那新娘无名无号,也不写明哪家的姑娘,单留一“白”字。

白……

——有人说曾在满月夜,看到一位白衣谪仙般的女子,衣抉飘飘站在那山庄最高守卫最严密的塔楼尖……

——死色狼……会怎么对你那位仙女妹妹呢?听说她后来就没有踪影了哦。

魂浑蛋淡,干吗这些女人都喜欢穿着白裳白来白去的!

……不会,当真……这么巧吧?

“呀,你老婆要嫁人了。你好悲催哦。!大野人,啵——”

“……”

年泡泡,你敢不出来拉仇恨吗?!

年年有条小鲤鱼

星野樱

事到如今,要想确认那位“白”姑娘到底是不是他那位没福气过门的娘子,只有——

他大爷的!夜探苏眉山庄!

夜幕漆漆黑,月圆大大饼。苏眉山庄如往常一般戒备森严。蜿蜒山路,三步一灯,五步一哨,整条上山庄的路被高挂的灯笼照得一览无余。

山庄正门口建有灯塔两座,从灯塔高处直接可以鸟瞰整个山坡,与其说向跟皇宫有关系的富家山庄,倒不如说——

“根本就像个山贼窝。”

参天高树上,倪大野嗤声判定。

他背贴树干,以枝桠盖过自己的黑影,用内力隐去吐纳,再慢慢地豹般俯低身体。

放哨的家伙如此多,而且距离又近,敲晕一个必会有连带反应。

上山路被照得灯火通明,还有十人一组的侍卫在整条山路上下巡逻,稍有**必然会引起注意。

既然如此,那边——

跳过去!

脚尖轻轻点地,一簇黑影从树杈飞快窜出,轻若一羽地掠过大灯笼。

高挂灯笼的灯架陡然一颤,便即可恢复静默。

咩哈哈,谁要苏随柳那白痴把灯架之间建得如此贴近,他大概还觉得自己的设计很**带感,以为灯火通明就能照到贼人嘛?根本就是给他们这种轻功风雅的俏公子流派制造偷香的机会好不好!

= =呸呸呸……谁要到色狼家里偷香,这破山庄里,压根没有什么香踪可寻。

若非他拿混蛋老娘,和对任何事都淡然,淡然到连老婆都塞给他的大哥,他才不需要夜探色狼窝呢。

“咻咻咻。”

快速地从一座灯架跳向另一座,倪大野轻松地躲过岗哨钻入苏眉山庄。

人是进来了,问题才开始——他得上哪去找那“白”姑娘?

没想到区区一个生意人的府邸,里头丫也忒大了,。池塘、,假山、,廊桥、,院楼无一不全啊。这边一片柳林风雅地随夜风摇,那边飘来几阵花簇淡香。

这家伙也太会享受了吧!想想自己房门前尽是一堆残剑破铁,还有练功用的破靶子,倪大野心中忿忿不平,改明儿回山庄,他也在房门前种一片桃花,哼!桃花运到房门前,各色萝莉随他选!

“——人家不好嘛?为毛还要找其他的萝莉?啵——”

“哎呦,我就是随便想想。没有佳丽三千随便换的梦想,那还叫男人嘛?我,我就想想,我不会的得,嘿嘿嘿嘿——呃……我去,刚刚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男人——在幻想自己坐拥后宫千千万的时候是无坚不摧的,这种关键时候她的声音竟然会钻到他脑子来,还把他男人的梦想给彻底镇压下去。这丫头现在是气焰越来越嚣张了,她以为她是他的谁啊,竟然连他的幻想都不放过——

更没出息的是他,他竟然答应,他绝对不要其他妹子什么的。浑混蛋,这货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啊!

他正蹲在草丛纠结无比,忽然庄门口传来一阵颇有玄机的对话——

“喂!山下又有一批货送上来了!”

“家主可有吩咐怎么处理?”

“应该还是如往常送到塔楼那边吧?”

“可是——没有家主的令牌,谁也不得擅自靠近塔楼。”

“怎么今日突然又有货物送上山庄?不是每月定期才送来吗么?”

“这些货是半路从零售贩子那儿截过来的,现下需要立刻向家主禀告才是。”

“哎!家主近日要准备大婚,都说了不想理这些烦心事儿。现在正在翠园同那白衣姑娘在一块呢,我可不敢打扰。”

“可这些货不能不理啊。”

“家主一向阴晴不定,若烦扰了他与白姑娘相处,发起火来,谁人能应付?”

“这……”

“暂且先把货停在院里,等明晨再向家主禀告吧。”

“哎——只好先行如此了。”

几辆马车载着货物走进山庄,正停在倪大野躲藏的暗角,他轻轻掀开货布一角,鼻头凑上去一嗅——

果然……是那些参有毒香料的吃食。

看来,自家吃食里有毒料这件事,苏随柳不但知晓,而且一清二楚,真是个黑心商。

黑心商绑架美貌女子成亲什么的,简直太顺理成章了,男人谋取暴利,腰缠万贯以后,不就是为了享受美人嘛,魂淡!身为男人的他,太懂这种邪恶的心思了。

得赶紧赶去翠园——

这油满肠肥的黑商,竟然连新婚之夜都等待不到,在大婚前就要把人家姑娘给就地正法。

翠园翠园——既然是翠园,找绿油油的地方就应该没错吧?

哪儿树多就钻哪儿。

跳过一座又一座屋顶,倪大野总算找到翠园二字。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园子如此坑爹。

“喂,我那件真丝薄纱绸可是家主最喜欢的,不准给我洗破了。”

“花瓣准备好没有,赶紧洒进浴盆里,还有精油,这可是从家主那儿讨来的赏呢。”

“肚兜呢?我的新肚兜呢?”

“我今天葵水来了,好不舒服哦。”

“哎呦,真巧,我也是今日葵水来呢,来,喝点红枣茶吧。”

……这个就是所谓男人背后的后宫嘛?

为毛和他想象中偏差好大?

一人一间的雅间,姐姐妹妹一起出来看星星看月亮,试衣服的试衣服,擦脂粉的擦脂粉,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原来媚小娘说的家妓成群就是眼前这群货么吗——

“喂,这盒水粉是我家主给我的,你偷偷搽什么!”

“哟,瞧你小气的,不过是一盒水粉。如今家主都要成亲了,以后见不见得他都还是问题呢。搽这水粉给谁看啊?”

“呸!你少乌鸦嘴,那女人来历不明,又冷冷冰冰的,无端端穿得一身素白出现在塔楼,都不知是人是鬼,家主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这么说来也是,苏眉山庄的塔楼多少人看着啊,而且那么高的塔楼,那女人是怎么上去的?搞不好真是什么妖精来着!要不然家主为何一见着她,就跟三魂丢了七魄似的,就算家主当真娶个当家主母,也不应该是那种妖里妖气的女人啊!”

“你上不去,人家就不能上去了。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东西叫轻功吗?身怀绝技的江湖人,蹦跶蹦跶就能跳上去了,搞不好啊,咱们那屋檐上现下就趴着什么会轻功的大侠在偷窥咱们呢!”

“哎呦,那咱们可得提防着点,别给那些不要脸的变态下流坯子占去了便宜!”

……变、,变态下流坯子,妹的……算了……

潜在屋顶上的倪大野哑巴吃黄连,忍住郁闷,默默地从屋顶跳下,蹲在暗角继续搜寻线索。

“哟,晚上好。不要脸的变态下流坯子。真巧啵——”

“是是是,真巧,你又到我脑子里来玩啊。”她的声音又出现了,他现在没有包养后宫的欲望了,不用再对他撒娇。

“咦?什么到你脑子里?”年泡泡听不懂。

回头,他突然咧开笑:,“就算少爷我允许你在我的脑子里走来走去,但是你也不要太放肆好嘛?给我保留点自我行不行?”

“……我哪有在你脑袋里走来走去啵。”

微笑微笑,他突然抓住眼前“幻影”的肩膀,转过身,想将她塞进旁边的墙壁去:,“好了,我想你想你很想你,滚回角落去,等我办完事再想你。”

塞!

“你要做什么呀!”

塞塞塞!

“把我按到墙壁去做什么?”

唔?

塞不进去……

不是吧?!这货她是……

“……你很过分喂!师父还没有教过我穿墙术,你硬塞我也过不去啊!”

=口=真的?!

“我去!你是怎么跑来得的!?你想死啊!?”

“我来报恩啊!帮你!嘿嘿!”

“谁跟你嘿嘿,快给我滚回去!别耽误我做正经事!”这是什么狗屁山庄戒备啊,连这货都能混进来,是在侮辱他们门派丰神俊朗的轻功吗么?!

“……正经事?玩肚兜吗么?啵——”

“哈?”

“你头上挂到人家晒在外头的肚兜了,嫩绿小丝绸什么的——”

“……”

情非得已,报恩心切的年泡泡强行插入了倪大野的夜探队伍,完全不顾当事人的意愿。两人很矬地蹲在暗角,完全没有方才他独自一人雷厉风行,侠风翩翩的感觉,倪大野终于明白为毛**的侠客总是特立独行,拖家带口真的很容易降低自己整体素质和品质。

斜眼看她,倪大野开口:“你是怎么潜进来的。”

“游过来的啊。”原来镇里的河直通这边的山庄,还是条近路哦,“你斜眼看着我,是瞧不起我的意思嘛?”

“是不怎么看得上。”啐。游过来的,谁信啊,一个女娃大晚上跑去投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又开口问。山庄这么大,他现在还没摸透,她竟然能找到他?

“因为,你很好找啊。”

“啥?”

“到处都黑呼呼的,就你这儿亮呗。”第一次见到有人穿着金灿灿的衣服夜探别人家的。是想达到“金光霹雳一闪,大爷闪亮登场”的轰动效果么吗?

“……你懂什么!我这是对自己有自信的表现。哼,夜探就要穿夜行衣?谁规定的?”

“是啊,秃子一定也这么想。”

“啪!”

“唔!又拍我头。”抱住脑壳,她喏喏地开口。

“嘘……别吵。”那厢女人们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那白衣女人,他似乎听到了些线索。

“话说,家主今天是不是又去那女人的厢房了?”

“想也知道。迫不及待定在月末大婚,所有的东西都在临时操办,是又多迫不及待,八成又在她那儿吧。”

“那可是整座翠园最好的厢房,人家做梦都想在那住一宿,翠竹环绕,小桥流水的。”

“你呀,也就这点出息,一辈子都走不出翠园。谁都知道,苏眉山庄只有住进塔楼边的柳园才是家主心里真正的自己人,若那女人成亲之后也只住在翠园,地位也就可见一斑了。”

“这么说,家主只把她安排在翠园的竹翠轩,根本也没有对她另眼相待咯?”

“当然。”

竹翠轩——隐在竹林后的小筑。

好样的,这回总算知道在哪儿了。

“你待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回头,倪大野对年泡泡交代,起身便要走人。

“我跟你一起去啊!”

“你跟去做甚?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拖累我的速度,我快去快回。”

“哼!”谁三脚猫了,只要有水路,谁也不是她的对手!她方才明明听到有流水的说。

见她不满生气,倪大野叹一口气,拍拍她的脑袋,保证道:“我就看她一眼是不是我娘订的妹子,就一眼。顶多——再问她一句,是不是白梅仙子,我就出来找你。”

“……啥米?”

“就一眼。我去了。”

蹬地上房,倪大野轻松地掠过一片房屋,直蹦那竹林深处。

朝接力几片竹叶,他轻轻落在竹翠轩的屋顶。

幽静僻壤的木屋内,射出几许微弱的烛光。背贴窗沿,倪大野小心地探过头去,用眼角余光瞥进屋内。房内陈设简单却使精巧,古董架上放得一看便知是值钱的好物,桌上摆放的水果和食物一看都是新鲜的,应该是刚送来不久,却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豪华的床榻,透明的白纱床幔垂地放下。

莫非——

浑混蛋……他真心没有这方面的癖好,可是,情况使然……他不得不往深处望去。

交叠的身影什么的,没有。撕得到处都是的衣物什么的,没有。床榻吱呀吱呀动什么的,统统没有……

怎么回事……床榻上,根本没有人?!

“唰啦”一道幽然的白影从他面前略过,鼻尖刷过一道淡雅的清香。

那人以极轻的步调落在屋顶,若非脚尖点地,他险些以为她要飞舞起来。

“……何人?”

飘渺淡薄的声音,有些低回,不似普通女子般细软娇俏。

圆月当空,纱绸飞扬,半遮住她的容貌,只露出两片淡粉微启的薄唇,竟**出几分空灵几分仙气。

这般气质,实乃常人少有……

唔!浑混蛋,他答应了傻丫头,只看一眼的,方才已经看了好几眼了,还差点沉沦啊,这个世界**太多,放平心态放平心态,吸气呼气,移开视线,美色只是乱花入眼,拨开便能重见天日……菠萝菠萝蜜,六道轮回,四大皆空,鸡鸭鱼肉,飞禽走兽——

“……你……”幽然雅致的声音轻轻响起,他脑门都沁出一层薄汗,赶紧出声打断。

“那啥,不许勾引心有所属的正经男子,你不用说话,点头摇头就好,我问你,你是不是那个啥白,白……白梅仙子!”

“……抬首,看着我。”她不答他的问题,竟然回以命令的口吻。

“呃?”倪大野觉得有丝不对劲,还未明白,下巴竟被眼前人挑起,她在暗处,他在明处,他看不清她,她却将他打量了个彻底,像——被调戏一般。

“喂!你干什么,放手!”

妹子漂亮是可以看看,但是他可不爱被反调戏,反感地打开她的手,他急忙退开几步,拉开与她的距离。

这家伙,功夫不弱啊,竟能趁他毫无反应凑到他跟前来,还摆弄他的下巴。

若这是比试或是兵戎相见,他早被切成刀削面了。

正思量间,那厢竟传来淡淡的冷哼:,“……哼。没想到,竟是你。”

“喂,你说什么?你到底是不是那白梅仙子啊!”

她不答他的问题,兀自低首:,“也罢,若是你……”

隐去后面的下文,忽然,一道劲风自倪大野的面前袭来,待他睁眼看清,那女人竟已飞至他面前,抬起脚来给他一记狠踹,直接将他踹至河水中。

“嘭!”

从水底探出水面,倪大野火冒三丈,开口怒道:,“喂!你这个女人,到底讲不讲理啊,我前来救你,你竟然踹我进河?”

这不讲理的泼妇,以为自己姿色几分就如此蛮横。他方才竟然还脑残得多看了她两眼,呸呸呸,真心对不起他家傻丫头,这刁女岂能跟他家那个呆呆笨笨的软妹子比,谁娶谁倒霉,谁娶谁怀孕!

仰面,他突然对上她的眸子。她站在河边居高临下傲慢地冷睨他,月夜之下,那双满是寒意的墨瞳竟让他觉得有几分相熟。

“……你,到底是……”

他正想开口问个仔细,忽然竹林外传来家丁奔走相告的声响。

“来人啊,有贼人闯入山庄了!”

“快!快抓住她!”

“钻进水里去了!快下去抓!”

“哇,那是什么东西,妖怪啊!好大一只水怪!”

“有妖怪啊!!”

“糟糕……”定是那傻丫头被发现了!

顾不上眼前这位白衣仙子,他现下得先救傻丫头才行,一个箭步冲上岸去,他轻身飞离竹林。

“……你还有用处,且留你一命。”

年年有条小鲤鱼

星野樱

——“孽畜,身为神界坐骑竟不修身修心,擅离天庭扰乱凡间。还不现出原形滚回天庭受罚。”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本神座面前叫嚣?”

——“私下凡间作乱,也配自称神座?”

——“就凭你也想叫本神座回去?哈哈哈哈,笑话。你以为本神座会怕你这小小神将?就算你乃上神界最强守御,在本神座眼里也不过是区区凡人得道。本神座可是堂堂灵兽。人类……哼!渺小。本神座一只爪子就能拍平了你。”

——“……”

——“想收复本神座,便叫那炼华尊者亲自前来。否则,本神座先搅翻南江,再**平了洞天神柱。让那些妄图修仙得道的痴傻凡人全部死绝于此!”

年泡泡捂紧了耳朵——

这是谁的声音,好吵。

如雷鸣般在耳朵里轰隆隆得作响。

正当她想睁眼看清面前吵闹的来人,一灌清流顺延而下浇在她的身上。吵杂声戛然而止,只剩潺潺的溪流水从耳边溜过。她好似整个身体被人双手捧起,一双平静无波澜的眸子透过指缝朝她看来。

她有点害怕,瞪大了鱼眼泡跟那人对视。

那人默然,只听一声轻轻的细叹,一缕仙幽的灵气自上而下笼罩。是真气,来自上仙之人的真气,吹拂在她身上,好暖好饱好舒服,她整个人,不,是整条鱼都沉浸在其间——**漾了。

“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咕噜噜噜……唔……要啵啵……舒服——”

“喂,傻丫头,别蹭过来。”

“啵啵啵……”

“你别再吐着口水泡蹭过来!”

“咕噜噜噜噜噜——”

“啪!”

“你给我清醒点!”

鱼脑遭到粗鲁的拍击,年泡泡一个激灵,噌得坐直起来。

睁开眼,环顾四周,怎么已经回到妓楼来了?自己还病恹恹地躺在**,她和大野人不是正在夜探苏眉山庄吗么?

她转过脑袋,看向站在床侧浑身湿嗒嗒的倪大野——金玉冠不知所踪,一头长发滴着水垂散在肩,半遮住眼帘,金灿灿的立领外套不知所踪,微露胸口的内衫彻底湿透,贴服在紧实的胸口。

“咦?怎么回事?!”

“你说怎么回事?!”双手交叠在胸前,倪大野没好气地哼声,“让你在那儿待着别动,你四处乱跑什么,还摔倒水里去溺水了。”

“我溺水?!”公子,开玩笑呢?全世界人都淹死了她也不会溺水好不好,“我是因为闻到了……”

“闻到了?闻到了什么?又是闻到吃的就溜出去了是吧?”

才不是呢!她闻到了一股好强大又暴躁的灵力,刚进山庄还没有的,可是那一瞬爆开的灵力强到足以把她震个魂飞魄散,她吓傻了,出于妖类本能,她跐溜一下钻进水里想要逃命,哪知道惊动了家丁,拿起兵器就往河里戳,她修为不足,在水里一受到惊恐就维持不住人形。

那股压倒性的灵力是怎么回事?那苏眉山庄里必有古怪……

更奇怪的是……

“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当时还是鱼形吧?就算爬再岸边也不过是一坨巨型鱼干而已,他怎么会认出是她哩?

迷茫地抬眼看着倪大野,却见他忽然紧张地左顾右盼,别扭地转过脸去,一丝可疑的红晕挂在耳廓边。薄唇开开合合,欲言又止,正发出一个音节却被端着热茶走进门媚小娘截在喉咙里。

“哟!泡泡,你终于醒了?”

“唔……醒了。”

“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啊?!姐姐这儿什么药膏都一应俱全哦。”

“……媚小娘,你敢不多话么吗?”

“哎哟,就准你做,还不准奴家说了?人家好好一个小姑娘——冰清玉洁被你带出去的,结果光溜溜地被你抱回来,浑身上下只包了一件外衫,你一件衣裳都不给人家留啊。禽兽!”

“喂!傻丫头,你别听她乱说啊。我把你捞起来的时候,你全身上下就已经……”

“被你看光光了?”媚小娘侍机接话。

“……是不着寸缕!”= 皿 =#####

“因为不着寸缕,你觉得不看白不看,就看了?”

“……我那是为了救人。”而且黑咕隆咚的,他能看到啥子,衣服一罩,他忧心忡忡,嘿咻嘿咻将肉球一般的她抱回妓楼,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什么占到便宜的快感好嘛!

“看吧,泡泡,他没有反驳。他看了。抠他眼珠子!”

他正想开口辩驳,那厢某人披着他的外套,安详地喝着老人茶,磨叽半天吐出一句让他喷血的话——

“算了。他是救命恩人。”

“我去!你那种充满包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你看到我光溜溜,我不介意啊。”

我不介意我不介意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是什么意思?!”是被谁看都没关系,还是不把他当男人?混浑蛋,给他介意呀,介意!介意死!再顺便找他负个责任什么的,以身相个许,剥夺他终生自由什么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看得到摸不到,摸得到像洗澡。”

“噗!泡泡,你这是上哪学来的下流话?”

“楼下经常有客人这么说啊。”

“……倪家公子,重剑收起来。不许下去砍我的客人。”

“啐——”

被迫打消对楼下教坏良家姑娘的恩客们行凶的倪大野回房去换下湿衫,媚小娘拿了干爽衣裳替年泡泡换上。

帮她褪下披在身上的金色外装,媚小娘随口问她,“怎么溜出去连衣裳都玩没了?”

“呃……”

“倪家公子说,听见有人喊发现贼人就沿回路去找你,结果发现你光溜溜地浮出水面,还以为你是浮尸了呢。”

“话说,倪家公子这次是抱你回来的哟。”媚小娘一边替她扎着腰带一边提醒道。

“嗯?抱?”年泡泡歪头不解。

“可不似像第一次那般扛回来的哦。”媚小娘再次提示。

“嗯,看来我得报两次恩才能抵消欠债了!” 除了帮大野人找老婆,还有什么能给大野人报恩的呢?

见她依旧不开窍,媚小娘叹一口气,索性将话说破,“傻姑娘,你是装傻还是真呆呢?倪家公子他动心了。”

“动心?”什么意思?跟“动手动脚、动刀动枪、动胎气”有啥差别么?

“我干这行多少年了,男人那个心思我一眼就能瞅准。瞧他紧张的那模样,准是喜欢你!”

“喜欢?啥东西?能吃么吗?”能抵消一次她要报的恩吗么?

“……”这答复让媚小娘一顿,抬眼看着年泡泡,喷笑出声,“傻姑娘,你逗我呢?喜欢是什么?你不知道?”

年泡泡摇头:,“我没有那玩意。师父没教过。”

“……哎。倪家公子,看来任重道远啊。”

“嗯?又在说我什么?”换好衣衫,倪大野从门外跨入,外衫松散地披在肩上,带着水汽的直顺黑发倾泻披下,唇角噙着几分水润,两手随兴地剥着一颗橘子,捏起一片丢进嘴里,眼眸因为橘汁的酸楚微微紧眯。

“唔……怎么了?干吗都盯着少爷我?”

两只女人同时摇头,互看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去。

媚小娘在懊恼自己阅男无数,竟没发现倪大野这货正是那种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极品。褪去一身江湖痞味,洗尽铅华后竟**出一股俊俏的男孩味。

而年泡泡则在纠结,身为一条鱼类,人类在她的泡泡眼里只分为两种,一类是吃素的,满脸祥和——英俊,;一类是吃荤的,残忍可怕——丑八怪。

而倪大野一度被她归为后者……

被一度,残忍的,划入了后者的行列,可眼前这个人——

“傻丫头。”他突然叫她。

年泡泡抬头,一缕冰凉湿润的黑发刷过她的嘴唇,她的下巴被他霸道地扣住,闻起来酸甜交融的唇突然放大在她眼前,这个动作她有点熟悉,他是不是想……

“你……要干吗。”她怯怯地问。

“张嘴。”

“我现下还不需要……”

话没说完,嘴唇被撬开,一片橘子顶进她的嘴巴。

“想吃就说啊。干吗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哦。”原来他不是要对她那个……而是喂她吃橘子哦。

“好吃?”他挑眉。

“嗯。好吃。”

真容易讨好。咧嘴,他满意地揉弄她的脑袋,索性坐下来,专心致志地剥着手里的橘子。

看起来——有点萌。

一旁的媚小娘鸡皮疙瘩满身爬:,“你们俩差不多一点,别在奴家面前喂来喂去的。话说,倪家少爷,你可看到那个‘白’什么的女人了?”媚小娘磕着瓜子挑眉问,“怎样?是生的天仙花容吗么?”

“没注意看。”他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那两片嘴巴什么时候吃完一片橘子,什么时候“啊”的得再次张开。

痴呆的表情没有变,但在专注看着男人的时候,可以解读为“痴迷”。

哼哼,对他长发飘飘的样子痴迷了嘛?难怪娘亲说他只要不开口不发声长发披肩眼神忧郁,他们山庄立刻爬满萝卜头。以前他还觉得老娘在扯淡,女人都爱披头散发的疯子嘛?

喂喂,这种把他当种马在用的理论,他附议个什么劲。

“那你可打听清楚了,她是否是你要找的那位姑娘?”媚小娘再问。

他心不在焉:,“……不知道。我被她踹到湖里去了。”

“噗!”一口茶险些喷出,媚小娘看了一眼吧嗒嘴的年泡泡,叹气道,“是知道你变心了吗么?所以一脚踹你下水?哈哈哈哈!”

“……”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现下已经打草惊蛇,苏眉山庄那边肯定会加派人手,戒备会更加森严,你打算怎么再混进去?”媚小娘挑起下巴磕着瓜子,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模样。

最后一片橘子落进年泡泡的嘴巴,倪大野拍了拍双手,很肯定道:,“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混进去。对吧?”

“……哼哼。好说。”

方法呢,的确有。

就看倪家公子能不能合作了。

于是——

一辆脂粉味甚重的马车从食为天妓楼后院驶向苏眉山庄庄门,还不等两旁守卫询问,一双绣鞋自马车落地,媚小娘笑容可掬地走上门前微微福身。

“媚小娘见过两位。可否代为通传苏当家,食为天妓楼的姑娘送到了,请当家——验货。”

话音一落,她掩唇低笑,瞥眼马车里**起一阵不安分的**。

“浑混蛋!那个女人……”

“嘘——别乱动,小心妆花了。”

“……”

“终有一天,少爷我要宰了……”

“小姐,注意措辞哟。”

“……= 皿 =########”

马车里细碎的声音让守卫有些纠结:,“媚老板,这声音是……”

“哦。其实这次献给苏老板的姑娘——”媚小娘轻咳一声,提亮声音道,“还是青倌儿。”

“媚小娘,你说谁是青倌……唔唔唔——”后半截声音被人堵住。

媚小娘无奈地耸耸肩膀,朝守卫大哥表示无奈:,“不瞒大哥,前几回送来的姑娘,被苏当家嫌弃了,说奴家这儿货色不过尔尔,奴家是开门做生意的,苏当家又是奴家的贵宾,这不,变着法儿来讨好讨好嘛。”

“哎呦,没事儿,每回送来的姑娘也都全非自愿,可见过苏当家的,哪个还想跟着我媚小娘再回去的?哪个不都想留在苏当家跟前伺候嘛。苏当家御女有术,真需要我等操心。”

“……话虽然是如此说,可为了安全其间,还是让我等瞧瞧车上之人,也免得下次不认识姑娘,冒犯了。”

“那是自然。请随便检查。”走至马车前,媚小娘大方地拉起马车帘幕。

两名守卫走至车尾,探头向里看去,不觉愣在当场——

只见一名侧容媚艳的女子侧坐车窗边,淡紫色的纱绸罗裙上布满丝丝缕缕垂坠而下的如瀑黑发,长发半掩娇容,惹得高挺的鼻梁和殷虹的唇分外显眼。

“大哥?两位大哥?”媚小娘推推面前呆掉的守卫,噗嗤一声笑出来,“两位大哥莫不是看我家姑娘看傻了?我家小倪儿,是不是……美艳绝顶?”

两名守卫忙不迭地点头,惹来美人别扭的怒火,站起身正要发作却被身旁的小丫头拽住香袖:,“小姐,淡定。妆花了,庄主大人会不疼爱你哟。”

“……”疼爱妹!那个老色狼若是敢靠近他,他就用剑把他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疼爱一遍!

两名守卫又问:,“那小丫头是?”

“哦,那是我家小倪儿的贴身丫鬟。这姑娘她娇贵,卖身的时候就带了那小丫头来,说只要她伺候。所以,我索性就买一送一,打包给苏当家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放下马车帘布,媚小娘一拍手,把两位守卫被美人勾走的魂给硬扯了回来:,“好了,两位大哥,这该看的看了?咱们可以进庄了嘛?”

“……”

“喂喂,别踮脚探头想偷香了,咱们姑娘都累着了。还不赶紧放我们进去?”

“啊——是是是,赶紧着,让姑娘赶紧进去歇息。我这就让人回禀家主。”

“那就谢过咯。”吐舌。

希望苏当家没有龙阳之好,否则,娇艳欲滴的倪家公子,你可惨咯。

年年有条小鲤鱼

星野樱

“两位姑娘暂时住在这间厢房,家主若想姑娘伺候,会派轿接您去柳园的。”

带路的丫鬟介绍完苏眉山庄的后宫制度转身走开,厢房门刚关上,倪大野拢起长发扯开罗裙就要往外冲。

“我定要宰了媚小娘那浑混蛋!这算什么馊主意!”

铃儿步摇发出清脆娇人的声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像生气,倒像在撒娇。

“要不是老板娘,咱们哪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啵。”年泡泡拦在厢房门口,不让他冲出去找人麻烦,不过转念一想,有点古怪,“奇怪……明明我才是姑娘,要送也应该送我嘛,为毛逼你换女装啵……”

为什么?!她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她!

“……”

“萝莉打扮起来,软软嫩嫩的,搞不好更能激发男人的兽欲哦,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泡泡,走,我们去换漂亮衣服!”

“……把裙子给我。”

“哟,你方才不是嫌弃吗么?”

“给我!”

“那还有这个胭脂,啊,步摇插这只,嘴唇抿抿,瞧这小嘴漂亮的!泡泡,你快看,你家恩公美不?”

想起媚小娘卑鄙下流的威胁,他浑身气血倒流又无可奈何。

抬手拆光了头上的小零碎,他背过脸去坐在桌前闷声不啃。不知他为啥突然安静了,年泡泡缩到他身边:,“你怎么了?”

“边去,别靠过来。我不想给你看到我这副德行。”

为啥?因为太漂亮,怕闪瞎了她的金刚狗鱼眼?还不待她弄明白,他突然咻得站起身,岔开了话题:“好了,废话少说,咱们赶紧去那个竹轩找那个女人。”事不宜迟,早点解决才能早点脱下这身绸绸缎缎。

门一拉开,倪大野大步就往外跨,脚步还没站稳,只见一顶轿子正停在厢房的正门口。两名苏家家丁走上前来向他抱拳恭身:,“倪儿姑娘,请上轿。”

=口= 喂,喂喂……不,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现在还没到夜里啊,光天化日啊,苏大当家——

“……你、,你们要干吗?”掐着嗓子,他伸出的步子往后缩了缩。

“家主请姑娘过去伺候。”

“……”

姓苏的老色狼,他这个姑娘才刚进门,椅子都还没坐热,他就如此饥渴,如此迫不及待了嘛吗?

“姑娘能上轿了吗嘛?还是有要随身带的东西嘛?香囊或是脂粉?”

“……”能准备把剑带在身上吗嘛?

“我!我我我!我就是他要随身带的!”年泡泡从门里钻出来,牛气轰轰地插腰站在家丁和美人中间,俨然一副江湖豪杰,护花使者的模样。

“对不住,姑娘。你在恐怕不方便。”家丁干笑着拒绝她。

“我在不方便?你们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么?” 回头,年泡泡无辜地看着身后的小倪儿。

他突然深呼一口气,两手握着她的肩,板起脸,沉下声音小声交道她:,“若我到夜里还没有回来,你就下山去,听到没有?”

“唔?那怎么可以?我才不会那么没有义气!”她担心地蹙起眉头,“那个当家会杀掉你么?”

“应该不会……”

“呼,那就好。”

“但我可能会宰了他。”

= () = 一定要你死我活吗么?大家相亲相爱不好啊么……

暴躁的人类啊——

于是,小倪儿公子坐上轿,被家丁抬去了柳园。

轿过回廊,倪大野撩开轿帘,印入眼帘是成排的绿柳,雅致沁人。回廊的扶手上每隔几步就放着一尊香烟袅袅的香炉,可见园主人的气质悠然的性子,可是……

装腔作势的老色狼!

轿子落定,轿帘被人撩起,他低身走出轿子,戒备地立定在厢房门前。

苏随柳的卧房设在柳园湖畔的楼阁,柳水风摆,临水而立,是个临水问柳的绝佳地点,住在这种地方——不愁得不上花柳病!

推门而入,他还没站稳脚步,身后的家丁就迫不及待地把门给啪得关上。

“叫什么名字?”

一道稳健低沉的男音从房内深处传来。

他皱眉,顺音望去,只见一帘缀珠帘将大厅与书房隔开两边,他只能模糊见到书桌前有个男人身影正在看着卷宗,见他迟迟不回话,那身影轻轻一动,复又开口。

“你的老板娘如何说服你来伺候我的?”

“……呃……”

“不想说也无妨。”他倒不多勉强,略略一抬手,“坐。桌子有茶,请便。”

“……”呃?怎么和他想的急色鬼不一样?他都已经准备好一脚踢得他不能人道来着,结果这苏随柳竟没有一开门就飞扑而来,还叫他喝茶?啐,谁知道这茶里有什么东西,鬼才要喝。

“既是进了我苏家大门,那便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

“我想要的?”

“对。金银首饰,绸缎绫罗,尽管开口。”

“省了。没兴趣。”谁要这些他从小到大看到烦的东西啊。

苏随柳玩味地哦了一声,颇有兴致地问:,“这倒是奇事,她身边也会有不爱财的女人?对了……她最近可还好?”

“她?媚小娘?”

“正是。”

“没心没肺,有什么不好的。”

“呵,你倒是说得极对。没心没肺。”苏随柳轻轻一笑,“好歹也曾与我良宵数日,如今却越发生疏了,送女人来我庄里,也不亲自过来同我打个照面。看来食为天果然日进斗金,你们老板娘财大气粗,谱儿真大。不过,既然你进了我苏家,我自然不能让你过得比在食为天差半分,案台上盒子里的东西,你且拿去,日后还有赏赐。”

这盒子里的东西给他?

倪大野打开礼盒,只见一串圆润的珍珠躺在盒子里。

这色狼……既不见他,也不扑他,问他一堆有的没的问题后,还送东西给他?脑袋进水了?被门给夹了?

“好了,今日没你的事了,你且下去吧。”

哎?这样就可以走了?真的假的?色狼今日改吃斋?

“哦。你且等等。”

看吧!就知道没那么便宜。没关系,来吧。索命追魂踢腿已经准备好了,他决定今日替天行道,收缴他欺凌妇女的作案工具!

“若有人问起,便说你已是我的女人了。”

= 口 =是你女人!?是你妹啊!给他滚边子去,死变态!一副不能人道的**模样,竟还好意思要他在外头替提他做口碑!以为用一颗破珍珠贿赂他就够了嘛?

结果,苏随柳始终躲在帘幕后,连个面都不与他照,更缺德的是,为了证明自己某方面实力很强,他竟然厚颜无耻地故意拖时间,磨叽到半夜才放他出门。害他无聊地灌了几大杯茶下去,憋了好半天……,出门之后只想赶紧找地方解决生理问题。

浑混蛋,他分明是坐着轿子来的,为啥回去的时候要自己走步啊!

这么大个山庄走了半天也没见个茅房,入夜以后出来走动的人又少,于是,顾不上什么公子风度,他决定——

就地帮助植物生长。

男人,最方便的就是——不用解裤子,路边一站就能解决问题!

缩进绿物遍地的小角落,倪大野粗野地掀起长长的绸裙,将裙角咬在嘴里,手指抹上裤腰带。

“你在干吗?”

“废话,两只眼睛不会看啊!小解!”

“穿着女装,站着小解?”

“……”呃?谁在他后头?

“你竟有这等癖好。”

一回头,一道鬼魅般的人影不知何时立在他身后,一袭白纱迎风飘起掠过他的鼻尖,泛起一阵淡雅的清香,是那个踹他进水的家伙!

想起那晚,倪大野腾空一个筋斗立刻拉开与危险分子的距离,免得又遭到踹击,谁知脚尖刚落地,脖上突然多出一柄折扇,扇柄垂吊一朵红莲,扇面寒气若冰,锋利若刀。这家伙不仅追上他的速度,还步步紧逼。他忙侧身朝后闪躲,哪知对方一记震袖,那折扇竟在空中回旋几番,顺势在他脖间刷下一道血痕。

洁白如羽的广袖如翼般从空中划过,咻得背在身后,红莲一闪,折扇瞬间收起稳稳落在手里。

“离她远点。”

“什么?”

“若是你的话,我不同意。”

这占有欲极强的话听在倪大野耳里,觉得几分讶异:,“……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

没有反驳没有反驳没有反驳!竟然没有反驳!

“我去!搞了半天,原来你是真心要嫁那个苏随柳啊?”以为他和那个色狼有染,要他离远点,还亮兵器要宰了他。女人嫉妒起来都这么可怕的!嘛?既是她存心要嫁,那他还激动个毛?敢情好,他可以回去复了母命,就说——他被甩了,这女人跟苏当家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天雷勾地火,四见差不多可以蓝田种玉、残花败柳了。

就这么办!不用繁文缛节去退亲,原地满血回复无婚约的自由之身,还顺便可以拐骗那傻丫头一起回剑权山庄见过老娘!

只要哄她一句,山庄里有好吃的,她就会屁颠颠地跟过来!

真是快哉!

“你在**笑什么?”

“呃?谁在**笑?!”压下奸计得逞的快感,倪大野擦擦嘴角,“既然姑娘是真心相嫁,在下不必多扰,那就祝姑娘和色狼……呃,不,是苏当家,百年好合,百子千孙,后会无期啊,回头剑权山庄必定厚礼相待,告辞。”

甩开他的手臂,冷冷的声音轻压而下:,“毒已走四肢,一月之内,寻不见解药,等死吧。”

什么——

解药?什么解药?他何时中毒的?是她下的毒吗?混账,她到底是何人,究竟与他有何仇怨,竟要对他下毒。

“嘭”

倪大野应声倒地,白靴在他身边停留片刻,便旋身离去。

热……

好热。

全身仿若掉入岩浆之中,被极热戳穿了身体,可偏偏下一瞬又仿佛掉进了寒湖冰窟,刺骨的凉意钻入骨髓里,抽筋扒皮般的钻心疼痛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牙关打颤,他难以抑制浑身发抖。

“……很难受吗嘛?”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欠揍的废话!他现在何止难受,若手里有兵刃,他几乎痛得想杀人!

“嘘……乖乖的,别动。把嘴巴张开。”

“哎呀,别咬得这么紧呀!张开,张开,……张开!”

“嚯,总算扳开了!”

“那么,接下来……气沉关元,神阙鸠尾,紫宫璇玑,气舍承浆,起——”

一道暖流如清泉缓缓流入口中,顺膛而下,顷刻间游走在他身体各处,化了热解了寒,抽走了钻心刺骨的痛,也让他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皮——

一双瞪大的死鱼眼正死死地盯住他,距离近得模糊了焦距,他压根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只觉得嘴唇上有两片软绵柔糯的东西正小小的蠕动着——

“唔……你醒了。”

随着年泡泡的话语,那两片软东西蠕动得更快了。

不,不会吧?那两片正在他唇上磨蹭的莫非是她的……嘴唇?!

两片高高嘟起的红唇,亲密地贴在他的嘴唇上,见他稍稍转醒,眼睛一亮,非但没有害羞退却,反而捧起他的脸更卖力地扑身向前:,“别动,我再给你一些——”

心头一颤,他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启开嘴唇,呆坐在原地,任跪在他双腿间的她揉圆搓扁。

再给他一些?别说是一些,即便全部给他,他也绝对吃得下!

浑身渐渐恢复了气力,手也能缓缓抬起,扶住她的腰杆,他忽然动情地仰头迎唇,将她压向自己,舌尖不安分地动作起来。

“唔……”察觉到有异动,年泡泡急忙闭紧牙关,想要向后撤退,可腰杆子却被男人死死地扣住。

“嘤嘤嘤!你……做啥子呀!啵——”

一个碍事的泡泡冒出,隔绝了两人的亲密,他不以为意,弹指戳破,继续贴近过去。

“做你在做的事。”

她不依,绷着脖子向后撤退,他皱眉,索性伸手扳过她的下巴强势地要啃上去。

他更加卖力地诱哄:,“没事的,别躲我,来,过来。”

“不行的,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们……”

“你情我愿,有什么不对的,我就是喜欢对你这样——”

“可是,我好好的,不用你给我输真气啊!”。

“……输真气?!”

“对呐,我刚把真气吐给你,你再呸回给我,那不等于白搭了嘛?没有真气护体你会毒发爆血管嗝屁的!你嗝屁了,我还怎么报恩呐?”怎么中毒了还不安分?方才趴在地上像个死人一样,还吐了一大缸血,多亏她将他捡回来。

“你说你刚才对我这样那样是在——”

“输真气啊。”点点头,年泡泡正气满身,两手握拳肯定道。

面前的男人一脸苦愁地将脸埋进手掌里。

“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难受?”

“没事。”

“哪里没事,你一脸扭曲喂,快告诉我,还有哪里难受,我帮你——”

“那个地方你帮不了。”

他还以为自己可以被萝莉推倒了,再不济,他也可以很霸道地推倒萝莉,结果她那副饥渴的模样——又是抱住他的头,又是使劲亲他的嘴……是在输真气?!坑爹呢?!

“到底是谁教得破方法啊!嘴对嘴输什么真气?!”嘴对嘴的时候还有许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干呢!输什么狗屁真气。

“我师父啊。”

“……”她是听不懂反问句和疑问句的区别吗?谁要她回答这个问题的,而且,“你师父……不会也用这个法子对你输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