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竞争对手
冬冬在电话里抱怨,家里其实也不吵,父母上班后白天只剩她一个人,可不知怎的就是学不进去,看来学习像炖红烧肉,柴火灶大铁锅粗放式产出的才好吃。崔璨深有同感,与她一拍即合,比正式开学还早两天就拎包回了寝室。
陈峄城听说她俩也提前返校,一大早就发信息过来:[来理财教室,人都齐了。]
看来在家待不住已出现人传人迹象。
自崔璨抱着她的小笔记本踏进理财教室,陈峄城就敏锐地发现她和顾浔有点情况,两人看天看地看小伙伴就是不看对方,这种现象一般称之为“做贼心虚”。但陈峄城不想深究,因为麦芒也不怎么拿正眼看他,显然是出于另一种原因,相较之下过于扎心。
崔璨跟麦芒打过招呼,帮陈峄城问:“寒假去忙什么了?陈峄城和我打你手机都没打通过。”
“陈峄城打电话我接不到好正常,我没他号码。骚扰电话太多,我开app把陌生号码屏蔽了。”
男生挠挠脑袋,还有这种操作?
麦芒说着才想起,掏出手机转向他:“存一下吧。”
真是令人惊喜的展开。
她一边新建联系人一边继续和崔璨聊:“可你的电话我没看见呀,你找我有事?”
“……嗯,我本来想问你们系有哪些学起来轻松点的通选课。”
“看麦芒的状态就知道,她们系没有不轻松的课。”韩一一顺口吐槽,“她寒假连专业书都没翻开过,又熊又轻松,整个人都轻松熊化了。”
活动室里空气瞬间凝固。
韩一一觉出异常,蹙眉抬起头:“……别告诉我你们都没有翻开过专业书。”
三个人同时指向心理系之光:“顾浔肯定翻开过。”
“我们专业还是很难的,”顾浔安慰韩一一,“他们只是自暴自弃。”
“说到这个……”崔璨开始了她的抱怨,“这学期专业必修也太惨烈了!居然有两门统计课!我们到底是心理系还是数学系?”
韩一一说:“我们没有统计,我们还在学高数。”
“数学系都还在学高数!”崔璨声泪俱下。
“她们学的高数和你学的高数不是同一个物种。”顾浔提醒。
“就像梦比优斯奥特曼和皮克特奥特曼都叫奥特曼。”麦芒举例说明。
崔璨坐回椅子上。
韩一一宽慰道:“从乐观的角度考虑,统计课多意味着上机课多,意味着自由时间多。”
崔璨没跟上这个思路,陈峄城转过头问:“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吗?习题课、上机课、讨论课原则上可以不选,如果保证成绩的话可以跟任课老师协商。”
听见“如果……”之后大家就知道和自己无关了,只有一个人除外。
顾浔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眼:“是么?”
“不是!”崔璨和陈峄城跳起来疯狂挥手阻断他和韩一一的视线交流,“没有这样的事!”
“你们俩干什么?”
“我们俩统计课没有你的帮助很可能挂科。”陈峄城夸张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可我上机课时间有想选的体育课。”
“什么体育?”
“篮球。”
“为什么要选篮球?你不会打篮球吗?会打篮球为什么还要学篮球?”
陈峄城的三连问顾浔回答不了,这似乎已经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
“而且崔璨体育课选的是体育舞蹈。”陈峄城又说。
“欸?……是的。”在桌下被踩了一脚的崔璨立刻点头。
“她需要一个跳交谊舞的舞伴。如果你不选体育舞蹈,她肯定会去找裴弈。”
陈峄城调动了一切聪明才智,却百密一疏忘了关键要素,激将法从来没有对顾浔产生过作用。
“哦,那去找裴弈吧。”男生扫了崔璨一眼,平静地给陈峄城补了个刀,“上机也可以找裴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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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第一次舞台剧排练冬冬没露面,这情有可原。
她忙着准备英语补考,上学期只有她一个人有挂科科目,导致最近在理财教室她都不怎么说话,融入不了插科打诨的气氛。
身为男二的陈峄城也没露面,考虑到缺勤专业户一贯都缺乏责任意识,这属于意料之中。
所以这笔账又被算在了顾浔头上。
特别是问男主这么不出现的对话发生在她宣布男主换成顾浔之后,在场的同学虽然没说,但神态表明并不十分相信,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崔璨气鼓鼓地冲出舞蹈教室,正打算去寻仇,有人直接往枪口上撞过来。
“嗯?怎么五分钟就散了?”顾浔诧异。
“你!陈峄城!冬冬!一个都不在!不散能干嘛?”
男生转了个方向和她同行:“我只是去找老师商量不选上机课被拖了一会儿,这不是来了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
崔璨冷哼一声:“商量成功了?”
“嗯……他同意我不上课,”顾浔郁闷地顿了顿,“但是他让我做助教。”
这意味着——他还是得出现在这门课上。
崔璨错愕两秒,爆发出标准的反派式狂笑。
“哎哎,现在是选课周,”男生提醒道,“幸灾乐祸有损人品最遭报应的。”
“遭报应也是你优先,谁叫你想甩了我们去选什么篮球。”崔璨一边哼歌一边蹦蹦跳跳下楼。
“不觉得很荒唐吗?哪有让本科生给同班同学做助教的?”
“可你上学期差不多已经在做助教了,恭喜你终于有了名分。”
崔璨边笑边转弯,迎面遇上文艺部的部长姐姐,对方惊喜地拉住她:“欸崔璨!我正要去找你。你交的剧本团委老师看过了,说要改改。”
“嗯?怎么改?”
“说要配合校庆的欢乐气氛,得改得稍微喜庆点。”
“……喜庆的《歌剧魅影》?”女生石化在台阶上。
“嗯……是的,”部长自己也面露难色,同情地拍拍她的肩上了楼,“你……琢磨琢磨?”
崔璨望着学姐一去不复返的背影,对顾浔说:“不觉得这才很荒唐吗?”
顾浔耸耸肩:“都说了你要遭报应的。”
崔璨一筹莫展,懒得理他。
两人下到一楼又碰见陈峄城,顾浔挥手让他掉头:“散了散了。”
“怎么回事?”
“缺的人有点多,崔璨控不住场。”顾浔说。
“你才控不住场。”
陈峄城跟在一边解释:“我是刚才来的路上看见麦芒,跟了她一段耽误了。”
顾浔用鄙夷的眼神瞥他:“病态迷恋。”
“我又不是每天都跟着她。她今天有点奇怪,忙忙碌碌鬼鬼祟祟,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新的阴谋。”
“也可能是新的爱情。”顾浔指出。
“抱着四桶油漆,我看不出和浪漫剧情有什么联系。”
“正好一个字母一个颜色。”
陈峄城不受他干扰,回头问崔璨:“麦芒在忙什么你知道吗?”
“是为了帮她哥给女朋友制造惊喜吧,不是快到情人节了嘛,昨天她喊我和她一起做花球。”
“为什么要做花球?”顾浔感到一丝不对劲,“他们要结婚吗?”
“不结婚,但麦芒在按婚礼规模操办。考虑到她的求雨经验,情人节那天操场上一座教堂平地而起我都不会奇怪。”
“在军训基地造‘天坛’求雨的是麦芒?”顾浔不禁思索自己都交往了些什么朋友。
得到崔璨的肯定回答后陈峄城引以为傲:“我就说麦芒很厉害吧!”
顾浔认真建议崔璨:“喜庆版《歌剧魅影》怎么写,你可以咨询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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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将至,广播台公布了特大喜讯:“我校东校门外广场首次进入东海市烟花爆竹禁放区域名单,由于我校依然地处外环线以外,据专业人士分析,根据《烟花爆竹安全管理条例》,这意味着我校极有可能已经成为养老机构……”
“啊真的!”麦芒说,“东门广场总有人在跳广场舞。”
“我们学校真变成养老机构也不会是因为广场舞,而是因为有哲学系。”临近选课周“开奖”,韩一一愈发心理不平衡。
“你选了哲学系什么课?”顾浔凑近崔璨的笔记本屏幕,女生赶在他目光聚焦之前就已经飞快地抱起电脑往远处挪了一个座位。
麦芒捕捉到了这个异象:“他们俩怎么了?”
“BE美学。”陈峄城很高兴他们能在情人节前一拍两散,露出欣慰的笑容,“顾浔抢了崔璨奖学金。”
当事人无奈地回过头:“什么叫我‘抢’?我发了论文而已,你们也可以发论文,再说我GPA本来就比她高。”
“你发了论文、GPA比她高,是因为你把她投入舞台剧的时间投入了学术。舞台剧为我们系赢得了荣誉,组织者却没有评优加分。这里面存在不正当竞争。”陈峄城公正地离间,并得到了麦芒的点头赞同。
“别那么情绪化好不好?”这话是对崔璨说的,“奖学金和选课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
陈峄城打断道:“但本质一样,你跟她选同一门课就会降低她拿高分的概率,因为优秀段的比例是固定的。”
“劝我选上机课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上机课我和崔璨默认不在优秀段。”
没想到他居然能逻辑自洽,顾浔无言以对。
“你们注意到BBS上对心理学史的评价了吗?”冬冬难得插嘴,“优秀段比例5%,平均绩点2.2,什么样的专业必修会这样报复社会?”
“说明你不可能认识真正的历史。”麦芒感悟道。
“可以默认那5%里有崔璨,”顾浔说,“这门课从古希腊讲起,到精神分析学派结束,教的全是神棍理论。”
冬冬无语地盯了他半分钟,才缓缓开口:“我现在觉得,我们这里全员单身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韩一一忙里偷闲抬了次头:“我不是哦。”
“什么?!”顾浔一脸被背叛的表情,同样是学术派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我说我不是单身。”
“谁啊?!”轮到麦芒瞳孔地震。
韩一一想了想:“暂时不能公开。”
“是AI。”顾浔如释重负地断言。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