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解风情
“短期内都没票了，5天后的比较好买，可以吗？”崔璨边刷手机边问。
顾浔手机还在继续罢工，只能倚仗她刷票。
“得尽量明天赶回去。本来计划后天回附中做招生宣讲。”
顾浔可不是什么亲善大使，让他做招生宣讲就不怕赶客？
崔璨狐疑地眯起眼：“这种任务怎么会交给你？”
“宣讲有别人负责，我只需要做好海报，然后……到场。”
“到场？”女生露出揶揄的笑，“噢——”
差点忘了他在高中母校可是有“后援会”的，带他出场想起什么作用不言而喻。
这“噢——”的意思双方心照不宣，顾浔又挂不住面子，只能祈祷她别穷追猛打。
崔璨善解人意：“我们学校也有这传统，回来的都是些传奇人物。”
“你不算？”
她摇摇头：“排不上号。”
“那时候为什么要放弃数学竞赛？”
“我没放弃，我只是没考好。”
顾浔同样没有穷追猛打，沉默下来。
崔璨却反问：“你才是放弃的吧？为什么？”
他认真考虑着该从哪说起，半晌才开口：“东大也是我妈妈的母校。”
那个年代，感觉含金量很高。崔璨问：“她做什么领域的科研？”
“工科，航天。”
“真硬核啊。”这么一想，连顾浔都没到青出于蓝的地步。
“我说过吧，小时候和她不在一起，距离造成崇拜。东大就像个遥不可及的目标，等到了唾手可得的时候，突然感到很迷茫。有了保送也想不出应该学什么专业才有价值。大概马拉松跑到终点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会有点心慌，怀疑是不是方向不对，是不是跑错路了。顾浔本来心不在焉地玩着桌上的电话线，不经意抬起眼，正对上她过于关切甚至于有点紧张的眼神，先笑起来，“干嘛用这种慈祥目光看我？又想用精神官能冲突结构模型来解说？”
崔璨别开脸，也跟着笑了：“我没打算说，虽然我是这么想的。”
“你就不能就事论事？好歹是理科生。”
“学理科对你有帮助吗？”
顾浔正色：“我觉得比牵强附会感觉好。”
“你真认为有了病理结论吃过药很多事情就会好转了？”
他低头想了想：“那总比听一席话就豁然开朗可能性大。”
“我高中时有个好朋友得了抑郁症，被父母送去精神科做病理治疗，把导致她抑郁的事忘记了。”
顾浔听她的语气，这故事不像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精神科的一些治疗副作用很大，细节还是不问为妙，不动声色地悄悄转移话题：“你是因为这个朋友的经历才选心理学？”
“我只是不想再无视一些怀疑。”
“对什么的怀疑？”
“成功学。”
顾浔愣了一下，噗嗤笑了：“谁给你灌输了成功学？”
“我爸妈。”
“他们自己信吗？”
“他们是登山爱好者，你说呢？”崔璨很随便地聊，垂眼去看手机。
“是什么事让你开始怀疑？”
“每一件事。”
他试探地看她一眼，那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不是玩笑。还想追问，被她突然地打断，赶紧转开视线。
“太好了！刷到一张明天的票。”
“只有一张？”他讪讪地问。
“我又不用赶回母校宣讲。”崔璨提醒道。
顾浔微微蹙眉，觉得她有时候挺……不解风情的。
她手指动作飞快，同时顺势安排下去：“你明天晚上就能到东海。还有一天半时间，做海报吧，做了发给陈峄城让他帮忙印好直接到学校去碰你。”
“可我没带电脑，你带了吗？”
“……我也没带。那我们可以做好设计画好图示发给陈峄城，让他照做。”
“你画的示意图么？”顾浔紧绷的神色松动下来，想起了舞台剧布景的示意图。
与招生组在填报志愿前进校宣传不同，寒假里的这种宣讲多半由考上名校的学长学姐自发组织，自卖自夸的要点也更有亲和力一点，回答的通常是“住宿条件、餐饮设施、就业方向”这类偏实际的问题，海报自然不能走公事公办的严肃路线。
顾浔暗自庆幸有崔璨帮忙做海报，他这个人可没什么幽默细胞，想在一堆友校的搞怪宣传中脱颖而出不太容易，这对崔璨来说倒不是难事，只花了不到三小时她就设计完了。
顾浔扫两眼，slogan至少劝退了一半考生——
[全国排名前三的十所高校之一]
[远离闹市喧嚣，尽享静谧人生，坐拥双一流学区房，收获基建开荒的乐趣]
[知乎治校，退课致富]
[学术氛围浓厚，无缝衔接高考，告别爱情困扰]
[不限学时，时间自由，学信网可查，摸鱼翘课两不误，考试周从入门到入土]
“好吧，”男生点点头，“比我想象得好一点，我以为你打起广告来会走微商路线。”
崔璨才不把嘲讽当回事，充耳不闻，拍了图稿用微信发给陈峄城，继而拨通电话：“收到文件没？”
“招生？……这什么东西啊？”
“顾浔后天要回母校做招生宣讲，这是我给他设计的海报。你照着排个版找打印店做出来，到时候直接去学校帮他贴上。”
“哎哟，他自己在三亚逍遥，还能支使得动你？是不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崔璨看了眼顾浔：“没有。他情况特殊，明晚才能回去。我就顺手帮个忙。”
“那我就说我忘了，让他回来扑个空。”
“不行，这也是我的心血，你得好好完成任务。”
“啧啧啧，架也不吵了。叫人帮忙还让你传达。”
崔璨觉得陈峄城不太对劲，不依不饶地嘲，猜测麦芒依然没接他电话，人一失意就容易报复社会。顾浔不在跟前还没什么，当面这样闹着让人有点尴尬。她侧身背过去，避而不看他的脸，压低声解释：“他手机坏了。”
“那你怎么联系上的啊，哎算了一提手机我就郁闷，你别跟我秀。这海报打几份贴哪儿啊？”
崔璨没去过东大附中，也不熟悉环境，只好又转回头来：“呃……”
陈峄城那咋咋呼呼不用开免提也能听得见，顾浔小声说：“打一份就够了，贴到演讲厅路口前的布告栏。”
对方的声音又顿时高八度：“顾浔？！是你吗？”
这耳朵也太灵了。
“不是。”顾浔强行否认。
陈峄城在那边继续嚷嚷：“什么情况？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顾浔只好接过手机：“你别管，把海报搞定。”
“崔璨？崔璨你在哪儿呢？”
崔璨老实回答：“我在三亚……”
“千里追夫啊！”
“你你你你别胡说，我来旅游，正好碰上他而已。”
陈峄城恍然大悟：“哦懂了，不期而遇还协作产出了一些爱的结晶而已。”
女生拧起眉：“别把话说的那么奇怪啊。”
“那你们在那还干了些什么啊？”
“就……”崔璨挠挠头，“刷机票准备回去。”
“顾浔不是跟他爸妈一起去的吗？甩了爸妈跑去跟你刷机票？”
顾浔抢白：“和你没关系。”
“你闭嘴，我跟崔璨进行闺蜜絮语呢。你再捣乱，我就在你海报上加色情小广告，让你在母校身败名裂。”
顾浔无语，把手机还给崔璨。
崔璨笑：“你怎么这么八卦？哪有那么夸张，普普通通的同学会面好么，昨天还跟他爸妈一起吃了晚饭，今天做海报，明天赶飞机，就这样。”
“都见家长了还不夸张？这是完结篇剧情啊！人还在三亚，干脆就地结婚算了。”
“……”
陈峄城还在自说自话：“太可惜了，作为你们的至亲好友不能见证这一刻……”
顾浔见崔璨被闹得有点赧，轻描淡写直接把手机挂断了。
“去吃饭吧。”
顾浔刚在想今天崔璨表现良好还没挑起过吵架，一下楼两人就在吃什么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崔璨认为，到了三亚理所应当得吃海鲜。
“可东海也临海，你平时海鲜没吃够么？”
“海都不是同一片海，海鲜完全不一样！”
这算哪门子歪理？
“怎么不一样？三亚的螃蟹长翅膀了？”顾浔劝她成熟，“海鲜市场只有游客会去，你非要去那就只能被宰客。”
“我喜欢被宰，享受挥金如土的乐趣行吗？”
不讲道理。
“你去买道具砍价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我享受强取豪夺的乐趣。”
顾浔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冷笑一声拦下出租，由着她去了海鲜市场。
崔璨对旅游地物价有心理准备，但对于春节期间的旅游胜地物价还是预估不足。价格牌上写着“生蚝，120元/斤”。
要是顾浔不在场，她肯定掉头就走，豪言覆水难收，眼下有些挣扎。
偏偏顾浔还雪上加霜地站一旁报价：“每斤四五只那种大的，东海的价格是12元一只。”
崔璨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他还一脸“对事不对人”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