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之一
谢井原又在放学时被晾在教室了，这次还不太好跟着。
云萱和京芷卉几乎是互相抱着出门的，看来她果然还是比较喜欢云萱。
“你想怎么庆祝？”
“我想吃关东煮。”
“你就没点新创意？”
“你有什么创意？”
云萱想了半天：“换我也就打一晚上游戏。”
“说到游戏……我怎么忘了把这事告诉你，钟季柏就是那个骗你装备的‘婊婊女孩’！”
云萱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跟我说过的游戏里那个‘婊婊女孩’，其实是钟季柏，他开了变音器在调戏你。”
“不会吧？”
“我上次去谢井原家亲眼看他打游戏，他还把屏幕上的你指给我看。”芷卉一脸嫌弃，“太恶趣味了。”
虽然也知道钟季柏长期没个正经，但疯到这个地步还是出人意料。
云萱沉默半晌，发表不出什么高级评价。
“他……是有多幼稚啊。”
芷卉想了想：“他老是故意调戏你。”
云萱摇摇头：“他就是单纯的幼稚。他还在打游戏时问过我，问我怎么想的要喜欢人。”
“不喜欢人难道喜欢动物吗？”芷卉无语，“他啊，感觉个子一直在长，心智还停留在小学。”
“其实我一直就怀疑‘婊婊女孩’是小学生，直觉太准了。”
“不过……”芷卉又眯起眼睛，“喜欢你就欺负你，这不就是小学男生的套路？”
“他就没那根神经。但凡情商高一点，能和冰箱做朋友吗？”
“冰箱的情商没他那么低。”
穿过中心广场，看见常年不作为的学生会终于出门营业，校园各高点都挂上了“圣华70周年校庆暨元旦联欢”的红色横幅，花坛前正在搭建临时舞台。
云萱想起每一年这时候的盛景，有点感慨：“跨年晚会又快到了。”
“是啊。”芷卉回头看着舞台，微笑起来，“最后一年了。”
学校里节庆气氛日渐浓厚，气温下降，校园却越来越热闹，最近几天课间的话题总是围绕跨年晚会展开。
云萱又得到了小道消息，兴奋地跑回座位：“听说这次除了知名校友，还请了很多明星，可能有我偶像。”
钟季柏插问：“你偶像是谁？”
云萱白他一眼：“不告诉你。”
钟季柏又问芷卉：“她偶像是谁？”
“她偶像三天一换，我不知道来的是哪个。”
钟季柏回去呛云萱：“咱们学校这么抠门，哪有钱请大牌，顶多18线小明星。”
“18线里也有我偶像。”
钟季柏没话说了。
芷卉笑：“不一定啊，今年的晚会和校庆一起办，十年一次，没准还真有惊喜。”
顾钦钦隔着座位伸出头问芷卉和钟季柏：“今年还是你们主持吗？”
芷卉摇摇头：“听说是高二的两个小孩，外加两个主持人校友。”
钟季柏好奇：“高二的谁？”
“风间、小静。”
“黎静颖就算了吧。”钟季柏冷笑一声，“那小白花的台风，主持70周年校庆？”
芷卉瞪他一眼：“总比你强。”
“是比我强，但不如你啊。”
钟季柏突然的谦虚让她接不上话。
云萱跟着对芷卉说：“我也觉得，跟你相比，黎静颖有点沉闷。这么大活动怎么不换你上啊？”
“小静控场很稳的。”芷卉说。
“但也就是稳啊，她的搭档又不像我。”钟季柏难得正经，向云萱透露内幕，“其实我老背错词，笨京每次都是持续四小时无限循环救场，而且除了主持，她还得表演节目。”
“我说怎么你的主持词老那么烂呢，怀疑你遭到文艺部霸凌。”云萱笑起来，“终于解开了三年来的迷思。”
钦钦说：“但我还是喜欢看阿京和钟季柏搭档，更有亲切感，钟季柏正装一穿，说什么也不重要了。”
钟季柏什么也没说，起身走过去给她一个拥抱。
芷卉笑着问他：“文艺部上上周没找过你吗？”
钟季柏摇摇头，反问：“找过你吗？”
芷卉点点头：“我给推了。”
“我受到了伤害。”钟季柏捂住胸口，“她们是觉得你不在，没人带得动我吗？”
芷卉安慰他：“应该只是觉得风间和小静更有默契。”
“干吗推了呀？”钦钦露出很遗憾的表情。
“要每天去练走台和彩排的，没时间学习了。”芷卉解释道。
“那你们等会儿留下来看晚会吗？”云萱问。
“我就不看了。”芷卉说。
钟季柏越过芷卉的脑袋问谢井原：“看吗？”
谢井原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钟季柏说：“那我也不看了。”
云萱有点失落地说：“到了高三，跨年也没人看，有种人走茶凉各奔东西的感觉。”
梁涉进教室喊了一声：“班长，有人找。”
有个清秀的小姑娘在后门口探了个头，冲芷卉招招手：“学姐，我又来了。”
钟季柏认出她，大喊：“不找我吗？”
女生不好意思地笑着摇头：“不找。”
钟季柏被气得不轻。
云萱打听：“谁啊？”
“文艺部的许欢。”
云萱一听文艺部，飞速追了出去，正赶上听见许欢对芷卉说：“原本跳压轴舞的领舞把脚扭伤了，但是晚上就要表演，现在临时根本找不到人顶替，所以我才想到来找学姐帮忙。”
“可是这么临时通知，神仙也来不及准备啊。”
“不用准备！学姐只要表演去年的压轴节目就好了。”
云萱回想起来：“对啊，去年跳得挺好。”
芷卉尴尬地摆摆手：“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已经高三了，没时间搞这些。”
“我们可以把节目挪到开场。和开场舞对调一下。这样你的节目一结束，你就可以早早回家了。”
“这样倒好。”云萱推推她。
“你们应该也有其他备选节目可以替换吧，不能找别人吗？”
“这次跨年和校庆一起办，又有很多知名校友要回来参加活动，所以学校特别重视，所有节目包括备选，都是经过校领导审核通过才能表演的。因为被毙掉太多节目，时长本来就有些不够，现在我们手上哪还有能用的备选。”
“那我们的节目也没被审核过啊。”
“去年看过演出的所有老师都点头了。”
“但是我……”
云萱抢在前面代她答应：“行啊，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云萱！”
许欢没给她改口的机会，一秒都没等就跑远了：“那我去回话了，谢谢两位学姐！学姐晚上见！”
“你怎么能瞎答应啊？”
“你怎么那么磨叽啊？最后一次晚会了，我也想再看一遍嘛，毕了业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想看也看不到了。”
芷卉苦恼地捂着脸叹了口气：“这舞是我和李悦她们一起跳的。”
云萱一愣：“哦，我没注意过别人，只看你了。”
居然是那个混账三人组。
面对突然找上门发出跳舞邀请的京芷卉，李悦愣了十来秒，确定不是什么整蛊游戏之后，表情才松弛下来：“阿京你是不是傻？高三了，哪有时间跳舞？”
“我们是开场，跳完就能走。”
“我连动作都记不清了。”
“我还记得，我可以教你。”
“你看，这不算时间吗？”
“底子都在，半小时最多了。”
娜娜小声劝李悦：“我也还有印象，要不再跳一次吧。”
小雅也跟着点头。
盟友的反水让李悦脸上有点挂不住：“要跳你们跳吧，我晚上还有补习班。”
“就算你偿还欠我的，怎么样？”
芷卉的一句话停住她回教室的脚步。
“我欠你什么了？”
“欠我一个A班的座位。”
空气凝固。
李悦能猜到，这件事瞒不住，总会有人告诉芷卉的，所以她才尽量绕着她走，一方面是心里有愧，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尴尬。但追到面前来打脸，是京芷卉的一项重要特长。
许久，她才慢慢开口：“意思是，跳了这个舞，这事就过了？”
芷卉点头。
“这舞有这么重要吗？”
跳个舞和被挤出A班这两件事，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分量等同吧。
“重要。为了它一帧一帧扒视频编动作，每天练到晚自习后才各自回家，到处去找更便宜的录音棚录歌，周末去逛街挑合适的演出服……那些经历对我来说很重要，一起经历的人更重要。”
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李悦垂下眼：“对不起，是我自私了。”
“嗯，真自私。”芷卉说。
李悦看了看表，笑起来：“离开场不到一小时，你怎么老让我们挑战极限呢？”
云萱注意到，转折出现在听说芷卉跳开场舞的那一刻，所有声称不留下来看晚会的K班同学都留了下来，就连谢井原都不例外。
不过他没去前排找座位，只是远远倚着教学楼的楼梯，应该是打算看完开场就走。
云萱下了台阶靠在另一侧，故意揭穿他：“不是斩钉截铁地表示不看吗？”
“没看过跨年，好奇。”男生注视着舞台淡淡地说。
往年这时候他一般在各种竞赛的冬令营。
梦幻的灯光中女生们摆好造型，小幅度地跟着节奏开始左右摇动，看起来很可爱。
“我看过，很多遍，网上能找到同学拍的。我最喜欢十秒之后的亮相。”
舞台上她开始点翻。
五，四，三，二。
前面两个女生并肩把她挡住了，她突然腾空越过她们，一个侧空翻，从天而降到台前，落地时一束彩色强光追到她身上，全场惊呼。
再看多少遍还是这么漂亮。
云萱笑着一转头，却见谢井原惊慌地站直了，不知所措地问自己：“这么高危？”
“她4岁就开始学舞了。”
好像这么说也没能缓解男生的紧张。
云萱因为他的神色，笑得更深了：“你很关注她对不对？”
这么明显。
男生回过神，把关切的目光收回来一点：“啊，对，但希望你能暂时保密，她很容易分心。”
台上高难度动作一个接着一个，和不断掀起声浪的其他观众不同，他焦灼地犹豫着看还是不看。
“她没问题。”云萱笑着劝他，“我们从幼儿园就认识，班里27个人，我学号26，她学号27。放学时全班要按学号两两拉手排队下楼等家长接。是因为我选择了和她做朋友，学号1的同学才不得不去和老师拉手。”
听她说这些琐事，他再看台上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云萱很了解她吧。
“3岁的她就有了粉丝，经常被遗憾于没生女儿的男生妈妈追着叫‘小公主’。
“4岁的时候，她变得不听话，她妈每天放学都满幼儿园抓她穿外套，她不穿，第二天就会听说她又因为疑似流感去儿童医院报到了，害得我们班老被全校隔离，只能走一个边角楼梯。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怪她，大家会在她确诊咽峡炎的消息传来时欢呼起来。”
男生笑了。
“5岁，我们都不太听话，总爱把图书室没看完的绘本偷运回班级。但我不喜欢跟她一起做这件事，只要路上遇见老师，她就心虚，忍不住主动打招呼。”
可不是嘛，她十几年以后还在“Hello，谢井原”呢，没点长进。
“她的蠢事可多着呢。每周会有一天，幼儿园举办集市，大家用代币交易，她老是随便把钱借给不认识的同学，用光了又随便找个同学借，凭一己之力破坏货币系统。”
难怪到现在数学还学得马马虎虎。
“6岁，她掉了第一颗牙。”她指着自己下面中间往右第一颗，“这颗，从早上八点一刻哭到下午四点半。”
男生倒抽一口冷气：“这么能哭？”
她点点头，笑着递来同情的目光。
“这个可爱叛逆，又虎又蒙，杀伤力却很大的女生……”她重新看向舞台，“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之一。”
她在舞台上发光。
“她从小就不怎么自信，春游要看我选座才能做决定。你可以喜欢她或者不再喜欢她，也要接受她可能不再喜欢你，万一感觉变了，请坦坦****把话说清楚，不要让她自我怀疑。”
谢井原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云萱。
她问：“像你这样的天才，应该从小一帆风顺吧？”
“一般。”
她说：“但是如果你故意挫败她，我敢保证，不会再顺了。”
男生怔了一秒，朝她笑起来：“你这是恐吓吗？”
“嗯，是恐吓。”她有恃无恐地点着头，“因为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