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书籍

1、版刻

版刻印刷之术,萌芽于隋唐,宋时才有大发展,自唐以前,书籍的流传,全靠抄写。写本的书籍又分两个时代,周秦汉为简册时代,隋唐为卷轴时代。简册时代的书,是在竹片(简)或木片(牍)上用竹笔蘸漆书写,或用刀子刻的(《史记》称萧何做刀笔吏)。多简相连,则用绳子或皮革的带子连系起来,成为册子。秦汉间的漆书也写在缣帛上,大约因当时蒙恬已发明兔毛笔的缘故(所以《说文》序有“著于竹帛”的话)。但直到西汉末年,竹书依然很多。古人所谓“汗简”,就是去掉竹汁,“杀青”就是去竹上青皮,这都是预备竹简为写字之用的手续。《汉书·艺文志》上的书,有分篇的,有分卷的。分篇的即竹书,分卷的即帛书,因为缣帛是可以卷藏的。东汉时蔡伦因缣贵简重,不便于人,乃发明用树皮麻头破布造纸,书籍于是比从前轻便而价廉。但直到东汉末年,纸还没有普遍流行。魏晋时,松烟墨及凹心砚也发明了,文房四宝完成,于是到隋唐时,藏书机关,完全没有竹木的简册,而图书尽是卷轴了。卷轴就是将书页卷在木轴上,如现今卷对联的样子。

汉武帝时,鲁恭王拆孔子宅,于墙壁中得《礼经》《尚书》《春秋》《论语》《孝经》,都是竹简书。晋太康元年,汲郡民盗发魏安鳌王墓,得竹书漆字科斗之文,如《竹书纪年》《穆天子传》等,共十六种。那些原物早已不存。近时甘肃敦煌千佛洞发现古时书籍多种,包括汉武帝时木简漆书,唐懿宗时版刻印本,五代刻印本及其他写本,是现在仅存的古书原物之一重要部分。按敦煌县南有鸣沙山,其山麓三界寺之旁即莫高窟,有石室千余,四壁都是佛像,世称千佛洞。公元一九OO年,寺中道士于扫除之时,偶然弄破了墙壁,发现壁内有一藏书室,自汉至五代之书籍碑版,及手抄之书,贮藏极多。一九O七年,匈牙利人斯坦因听说,前往收买,运回欧洲,现藏于伦敦博物馆。法国人伯希和又来搜寻一批,运回巴黎博物馆。后经我国政府取缔,并收集其残余者保存之,方才没有全落外人之手。还有人从巴黎、伦敦抄回来一些通俗文学,印行《敦煌零拾》及《考古学零简》等书。又,敦煌附近沙漠地带亦发现汉简。王国维曾根据它著了《流沙坠简》等书。此外西北各地发现竹木简书,还有多起。

自印刷发明后,手抄本之古书,常常可以校正印本的错误,所以非常宝贵。清乾隆修《四库全书》,因卷帙浩繁,亦未曾付印,仅抄写七份,分存七处藏书楼。刻本以宋版书为最珍贵,但宋版不止一种,其中也有错漏较多的。其次元刻的书,也比较被人重视,清代殿版及私人刻本,有名的也不少。过去有些藏书家,专门搜集善本书,因而发生版本之学。其实版本的正确性是相对的,无论什么版本,经过数千年的传写与翻印,错误总是难免的,不过有多少不同或此正彼误的分别而已。现在印刷术进步,许多善本书,都经书商影印行世,我们如果不是古董收藏家,专为读书起见,那么有善本的影印书,就很可以满足了。

2、版本

版本学本是校雠学的一部分,每一书搜集众本,比较其好歹,分别评判而介绍之,就是它的任务。这门学问萌芽于西汉,刘向父子校书(参看第三七节),广集众本,想必他们对于版本的辨别,一定很精密。宋代岳珂刊九经三传,所根据版本二十三种,由专家反复参订,这也是为校雠而研究版本。至无锡尤袤氏《遂初堂书目》创一书兼载数本之例,凡讲目录学的也得研究版本了。清代版本之学发展而成专科,名家不少,如黄丕烈、顾广圻、丁丙、陆心源、莫友芝、叶昌炽、缪荃孙、叶德辉等。重要书籍有叶昌炽的《藏书纪事诗》,叙述藏书的掌故;江标所辑的《宋元本行格表》,讲版式;钱泰吉《曝书杂记》,莫友芝《宋元旧本书经眼录》,黄丕烈《士礼居藏书题跋记》,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陆心源《丽宋楼藏书志》,叶德辉《书林清话》等,讲各种书的版本。罗振玉《鸣沙石室秘录》,则系讲敦煌石室古书版本的。

3、校雠

校雠之学有广狭两义。广义的校雠学,包括校勘学、版本学及目录学三部分的内容,其任务是:搜集图书,辨别真伪,考订误谬,厘定部次,装潢保存,即整个整理书籍的专门事业,有一部分和现代图书馆学极相类似。狭义的校雠学就是校勘学,只是比勘篇籍文字而求其正确,而改正古书因传写日久而产生的错误,尽可能地恢复其本来面目。校雠两字的意义,就是刘向《别录》所谓“一人读书,校其上下,得谬误,为校;一人持本,一人读书,若怨家相对,为雠”。校勘的法子以后者为好,因为单用一种本子,校其上下,所得的谬误是有限的,必须用不同的本子对勘,“若怨家相对”,方才可以发现较多的错误。

公认为校雠学的先驱者是刘向、刘歆两父子。汉成帝时,使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诏光禄大夫刘向校经、传、诸子、诗赋,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太史令尹咸校术数,侍医李柱国校方技。向死,他的儿子歆继其业,总群书而为《七略》。刘氏校书的方法是相当精密的,大约可分几点:(一)根据许多版本,互相对勘,错误则改正,遗漏则补充,重复则删除;(二)古书多没有载篇名书名的,他们按照内容替它分篇,加篇名书名;(三)写内容提要及介绍批评的文字,并叙述学术源流派别等。后来唐代陆德明,宋代岳珂、周必大、彭叔夏,对校雠学都有成绩表现,周、彭校刻《文苑英华》一千卷,方法尤其切实。

清代朴学盛时,校雠学成了一个重要部门,包含考订文字及事实,辑补逸文等工作在内,重要的成绩表现,有顾炎武的《九经误字》,齐召南的《注疏考证》,阮元的《十三经注疏校勘记》,王引之的《经义述闻》,俞樾的《群经平议》《诸子平议》等,这些书都是由校书所得的材料编成的。此外,以校雠著名的还有戴震、卢文引、丁杰、顾千里(广圻)等,连上面

那些人共计,有三十一人之多。

4、章句

“章”的本义就是乐曲的末段,引申之,则凡文字意义已经完足的,也可叫作章。“句”的原义就是在文字可停顿处,用钩状记号以作识别的意思。《说文》上有“V”“、”两字,都是古人点句的符号。所谓章句之学,最初当系指分段落、加标点的两件事说的。但因古书相传久了,不是单用符号所能指明,甚或在传写时把符号省掉了,应分行的,也因省地方而不分,就更弄不清楚了,于是又不得不附加说明,因此章句之学的内容,又类似传注了。西汉时不独经书有某家某家的章句,就是法律也有某家某家的章句。但当时章句之学,流于烦琐附会,说五字之文,至于二三万言,故有章句鄙儒的称号。因而章句与训诂有分别,训诂乃解古今语以通大义,不贵烦琐。

古书因传写将章句弄错的很多,如将前后间颠倒,遗漏,注释混入正文等。作注解的也常常将章句弄错,或将应属下文的连在上文,或将应当读断的地方连读下去。例如《论语》:“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夫字应属上。《孟子》:“圣人既竭目力,焉继之以规矩准绳,以为方圆平直,不可胜用也。”焉字作“于是”解,应属下。朱子注《大学》《中庸》,称“朱熹章句”,即因为他曾依自己的主张把段落句读重新分过,没有依汉儒的原本。

标点符号失传以后的古书,行文上多能注意用文字代符号,如用“曰”字、“所谓”字代引号(两人对话则省“曰”字),用“云云”代删节号等。后世公文为求更加精密起见,用“令开”“等因”当引号。但用文字总不如用标点的明显精密。今后整理古书的章句之学,必采用标点符号。

5、目录

目录学原本是校雠学的一部分,以后才独立起来。章实斋《校雠通义》认为目录不过是校雠的结果,没有独立成为一科的价值,但图书编目,包含书籍分类标准问题,次序排列问题,不是深通学术源流及修学程序的,便不能适当地解决以便利学者的参考,这类具有指导意义的目录编制,自应成为一种专科。

我国目录学的创始者是刘歆。刘歆将群书分成六类,每类作一说明,然后将书目排列,称为一略,并于六略之外,另编提要一种,名叫《辑略》,总起来称为《七略》。班固的《汉书·艺文志》,以刘氏《七略》为蓝本,也分成六类,每类作了一个说明,无异于一篇学术源流考。

这种于书名、卷数、著者的记载之外另加图书内容说明或提要的体例,成了后来历代编书目的模范。清代编纂《四库全书》,即有书目提要二百卷,每部及每类有总说明,每书有提要。《汉书·艺文志》对古籍作了系统的介绍,为研究国学者必须参考的书(因为国学精华全在周秦古籍里面,后世陈陈相因,很少新的创作)。现有顾实讲疏的单行本可读。如果要略略知道汉以后的书,可翻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各类的说明文字(另有《四库简明目录》,册数较少)。国学书太多,精彩的很少,我们没有博览群书的可能和必要,所以读目录提要,是最好的办法。

清末张之洞著《书目答问》,就他所认为较重要的国学典籍,介绍了两千余种。胡适之、梁任公也曾各开一个最低限度的国学书目。这都是给初学者用的。张氏所开的书太多,胡、梁两氏所开的书虽不多,但胡氏偏于文学,梁氏偏于史书,亦不甚合适。近年来编这种书目的还有李笠、钱基博、丁福保诸氏以及浙江省立图书馆等。

6、分类

我国图书的主要类别,在刘歆、班固时代,是六分法;自隋唐以至清,大致可说都是四分法。刘、班二氏分群书为六艺、诸子、兵家、诗赋、术数、方技六大类。荀勖改分为甲乙丙丁四部,《隋书·经籍志》也分四部,并确定经、史、子、集的名称。清修《四库全书》,就是分群书为经史子集四部,四部之下再分四十三类。我国目录学家认为图书分类可以表示学术源流,我们试就六大类变为四大类的这一点来看一看学术变迁大势吧。

刘、班六大类的子目:(一)六艺,分《易》《书》《诗》《礼》《乐》《春秋》《论语》《孝经》《小学》等目;(二)诸子,分儒家、道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家、杂家、农家(以上九家称为九流)、小说家等目;(三)诗赋;(四)兵家,分权谋、形势、阴阳、技巧等目;(五)术数,分天文、历谱、五行、蓍龟、杂占、形法等目;(六)方技,分医经、经方、房中、神仙等目。

刘、班这个分类,有些不合理的地方。比方六艺,本来以古代官书为限,不应将《论语》《孝经》(这应入子部儒家)列入,《小学》也应列为诸子的一家。诸子中的杂家不能算家,小说和近代文学的小说不同,大约只是一些没有形成系统的笔记之类,也没有成家。兵家应该列为诸子的一家。阴阳家包含科学与宗教迷信,应该和术数、方技合为一大类,而分天文、方技(方技一类全属医学)、卜筮及其他子目。但从刘氏当时与其同事分工校书的情形看来,他那种分类不过是为了分工的方便,较少学术的意义。如果照我们修正的办法,就应分成六艺(历史)、诸子(哲学社会科学)、诗赋(文学)、阴阳或五行(科学)四大类。但后来事实上的四大类,却又不是这样分的。原来的“六艺”分成了“经”“史”两大类。过程大概是这样

的:因为尊重六艺为经,又有许多经师作注疏,六艺就改称为经部,且仍居第一位;又因为史书逐渐增加,不能再附在春秋家后面了,于是就另辟了史部。原来的“兵家”“术数”“方技”都并入了子部。原来的“诗赋”改称集部,内容扩大了很多,包括古文、骈文、词曲之类。四部之中,只有子部包含有价值的内容,如哲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艺术、应用技术等科,完全属于子部,但子部的书反而不及其他三部的多,这实在表现了中国学术的退步。同时编目人主观上也怀抱着士大夫轻视儒家以外各家学术的心理,如《四库全书·凡例》就说:“以阐圣学明王道为主,不以百氏杂学为重”,所以科学、艺术都没有独立作为一部,甚至把墨家、名家等类名取消,一律归入杂家。

现代图书编目,因为要用号码,所以用十分法,主要类名及号码如下:

0——总类

1——哲学

2——宗教

3——社会科学

4——语文

5——自然科学

6——应用技术

7——艺术

8——文学

9——史地

如各大类之下再分小类,小类之下再分子目,则将号码增加位数,通常为三位,除类码外,还有著者号码附在下面。插架时按号码排列,寻找起来就不困难。同时现在图书分类也符合学术上的类别。

从前各图书馆,新书及外国书都用新分类法,编号码,旧书则沿用《四库全书》的分类法,并不编号码,自从王云五发起中外图书统一编目以来,过去经、史、子、集的分类已经打破,各种旧书都按照性质归入新的类属了。例如经部的《易经》、“四书”归入哲学;《诗经》归入文学;“三礼”、《尚书》《春秋》都归入史地;《小学》归入语文。子部中的艺术,归入艺术类;术数、释家归入宗教类;道家一部分入哲学,一部分入宗教;杂家按其性质分别归入哲学等类;天文、算法归入自然科学;法家、兵家归入社会科学;医家、农家,归入应用技术。至于子部中的类书及史部中的目录,则归入总类。子部中的小说及集部诸书归入文学。这个目录编制法,有一个很大的意义,就是纠正了把国学与现代学术对立的观念,使大家知道中外学术是可以沟通的。

7、辑佚

辑佚及辨伪是校雠学里面两个重要贡献。所谓辑佚就是将已经失传的古书恢复起来的工作,所用方法是从许多别的书里面将引用的文字一点一滴地摘抄出来,再加以整理编辑。这样辑成的本子虽然不能和原书切合,但至少可恢复原书的一部分。从事辑佚工作著名者如宋明时期的王应麟、陶宗仪、祁承,清代的马国翰、黄奭、洪颐煊等。马国翰的《玉函山房辑佚书》,经部四百五十三种,史部八种,子部一百七十三种。黄奭的《逸书考》(一称《汉学堂丛书》),经解一百一十二种,纬书七十二种,子史八十四种,又《通德堂经解》十七种。洪颐煊的《经典集林》,内佚书三十六种。严可均辑刻《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七百四十六卷。清代辑佚书对于清末今文学派的兴起,大有帮助,因为久已失传的“三家诗”等今文家著作,已有了辑佚本。

辨伪是辨别古书中伪托的作品。有些古书全部系后人伪托的,例如《伪古文尚书》(参看第四十六节);有些古书是经后人掺了一部分文字进去或修改过的,例如“四书”、《史记》(司马迁在扬雄以前,竟说及扬雄)。经部伪书还有孔安国《尚书传》,郑玄《孝经注》,孙奭《孟子疏》(晋人作)以及《汉魏丛书》中的《子贡诗传》等。史部有《越绝书》(汉人托名子贡作)、《飞燕外传》《汉武内传》(宋人作,列入《汉魏丛书》)、通行本《竹书纪年》(明人作,王国维另有古本《竹书纪年》辑佚本)等。子部有《吴子》《文子》《列子》(均两晋六朝人作)等。辨伪的方法是多方面的,最重要的是思想、事实、文字时代性的辨别,其次是别的典籍的旁证,篇章语句的分析等。关于辨伪书的名著,首推清阎若球的《古文尚书疏证》,所提证据达一百二十八条之多。清姚际恒《古今伪书考》,则罗列各种伪书,可资学者参考。近人康有为《新学伪经考》,主要论点是,秦焚书没有烧六经,西汉经书都是足本;孔子时所用的篆字,秦汉时也用,当时字体没有今古文的分别;所有古文经传,全系刘歆一手伪造。近今一般学者多认为康氏的考据含有成见,全凭主观,不大可靠。最近学者又主张辨秦前之伪,如战国时人托名虞夏时人而作《帝典》《禹贡》等,也当辨明。

8、类书

类书是和辞典相类似的工具书,编制方法是把各种学术的材料荟萃在一书之内,按性质分门别类,或按照标题文字的笔画或声韵,依次排列,以便检查。过去有若干失传的书,幸赖某些类书的引用而保存了零段的内容,因此有一些类书更增加了它们的重要性。宋以前类书流传后世而可考见古籍逸文者有三种。(一)《艺文类聚》一百卷,唐欧阳询等撰。(二)《初学记》三十卷,唐徐坚等奉敕撰。(三)《太平御览》一千卷,分五十五门,宋李昉等

奉敕撰,成于太宗太平兴国八年,引秦汉以来书,多至一千六百九十余种,这些书到清朝存不了十分之一二了。明成祖时敕修的《永乐大典》系清《四库全书》的蓝本(《四库全书》另一部分的来源是抄录或购买民间的藏书),从其体例看,也是类书,它将每种书全文割裂,分韵排列,例如《易经》先列《蒙》卦,《诗经》先列《大东》篇,《周礼》先列《冬官》之头,其中所采古书善本,也有后世不复流传的。清康熙时所编《古今图书集成》也是类书体裁,其引用古书,多不能尽载全文,即因受类目的限制。又康熙敕撰之《佩文韵府》,是分韵排列的类书之一。

丛书是将多种书集合在一起刻印的,原书全文贯串,不加割裂、颠倒及删削,便于阅读。这与给人检查的类书不同。丛书也有保存古书的作用,因为有些书卷帙很小,单行本不容易保存,只有编入丛书,才能够流传久远。唐宋人所谓丛书,实际上多是文集或笔记,只有宋代左圭所辑《百川学海》是有名的一部丛书。一般的丛书,都是古今人著述合刻,也有少数丛书,是一人著作合刻的。前一种丛书,张之洞《书目答问》中举出五十七部,是他认为保存了古书,有关经史实学,且校刊精当的,例如《汉魏丛书》(明人刻,收汉魏间著作七十六种,清人重刻,增至九十六种)、《清武英殿聚珍版丛书》(收书百十八种以上)、《玉函山房辑佚书》(见前,辑佚书六百余种)、《津逮秘书》(明毛晋刻)、《学海堂经解》(即《皇清经解》,阮元编刊)、《粤雅堂丛书》(伍崇曜刻)、《平津馆丛书》(孙星衍刻)等。第二种丛书,张氏也举出五十部与考订经史有关的,如《亭林遗书》《船山遗书》《东壁遗书》(崔述作)之类。中国古籍过去流传日本而本国反失传的也不少,清末黎庶昌、杨守敬从日本收回一部分,影印为《古逸丛书》。又日本人天瀑山人刊《逸存丛书》,其中都是中国久已失传的书。

就《四库全书》的体例看,也是一部丛书,不过特别庞大而已(这部书也没有包括当时全国一切的书,如佛经及《道藏》即大部没有收入,其他有触忌讳或认为无用处的亦不收或仅存目录。阮元编有《四库未收书目》)。这部书总编纂人是纪昀,分编纂戴震、邵晋涵等三百六十人。共三万六千册。抄写员一千五百人,经九年后抄成七部。分存北京(两部)、奉天、热河、扬州、镇江、杭州等处。民国九年赠与法国一部,太平军战争时毁去两部,英

法联军之战毁去一部。

《道藏》也是一部丛书,乃道家诸书的总刻,其中所收除儒家书《易经》等外,其他周秦诸子也多收入,且多系古本,清代学者多根据《道藏》本以校正通行的子书。

9、读书法

考证学的产生,原来是为了解释古书,包括文字的训诂,错误的更正及古代史实的寻绎等。在古书中,尤以经书为主,所以解经的方法很多,如(一)以经证经;(二)以史证经;(三)以子证经;(四)以汉人文赋证经;(五)以《说文解字》证经;(六)以汉碑证经等。因证经而引起子、史群书的研究,考证的范围就日益扩大。考证学对于书籍本身的贡献,就是校雠、辨伪、辑佚等事。考证学范围虽大,简单说来,就是把一大堆断烂材料,一点一滴地从多方面下整理工夫。考证学者的读书方法,总是把许多书互相比较对勘,可以说他们读书同时就是校书,他们的著作就是校书的报告,正如王鸣盛《十七史商榷》序所说,“独处一室,覃思史事,既校始读,亦随读随校,购借善本,再三雠勘,又搜罗偏霸杂史,稗官野乘,山经地志,谱牒簿录,以及诸子百家,小说笔记,诗文别集,释老异教,旁及于钟鼎尊彝之款识;山林冢墓,祠庙伽蓝,碑碣断阙之文,尽取以供佐证;参伍错综,比物连类,以互相检照,所谓考其典制事迹之实也”。专门考证的事业,不是一般读者所能做,但对于专门家考证的成果,却应当知道去利用;同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也可以采用他们的比较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