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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克斯塔独自在家,丝毫没有担心丈夫和儿子的安全,她坐在一扇侧窗前,一心一意地伏在缝纫机上拼命赶工,根本没察觉暴风雨就要来了。不过她觉得很热,不断停下来擦脸上豆大的汗珠,还解开了白色上衣的领口。天色骤然暗了,她这才发现不妙,连忙跑去关门关窗。
博比诺特星期天上教堂的衣服还挂在外面狭小的门廊上晾晒,她想趁雨还没下赶紧去取,结果一踏出家门,就看见奥尔西·拉瓦利埃骑马走进院门。她婚后就很少见到他,更别说单独相处了。她站在那儿拎着博比诺特的外套,硕大的雨点开始砸落下来。奥尔西骑进屋侧的一座棚子,里面挤着好几只鸡,角落里堆放着犁和耙。
“卡莉克斯塔,我能在你家前廊上避会儿雨吗?”他问。
“来吧,奥尔西先生。”
经过这一问一答,她才如梦初醒,连忙攥紧博比诺特的外套。一阵狂风吹来,差点吹飞毕比的一件镶边外套,奥尔西跨上门廊揪住它,又抓住一条裤子。他本来只打算待在外面,但霎时间,横飞的雨幕冲刷着板条,门廊根本挡不了雨,跟露天没什么两样。他索性进了屋,关上门。就连在屋里也得把门缝堵起来才行,否则就会进水。
“哇!这雨可真大!有整整两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卡莉克斯塔感叹着,推来一只包袱,奥尔西用它堵住门缝。
跟五年前做姑娘时相比,她变得丰满了,但身上那股活泼劲儿丝毫未减。她蓝莹莹的眼睛还是水汪汪的,一头金发刚刚经过风吹雨淋,乱糟糟地支棱在耳朵和太阳穴周围,比过去更不听话。
雨点噼里啪啦地狠狠抽打房子低矮的木瓦屋顶,好像随时会攻进来吞没他们似的。他们待在餐厅——同时也是客厅——总之就是生活起居的地方,旁边是她的卧室,她的床边放着毕比的小床。房门开着,室内窗帘紧闭,里面摆了张高大的白床,显得幽暗又神秘。
奥尔西坐进一张摇椅,卡莉克斯塔开始心神不宁,从地上拾起刚才缝了一半的一大匹棉布。
“这雨要是再这么下,天知道(1)防波堤还顶不顶得住哇!”她大声说。
“防波堤跟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而且博比诺特和毕比还在外面淋雨呢——但愿他们留在弗里德海姆店里了!”
“嗯,卡莉克斯塔,希望博比诺特知道待在屋里避避。”
她走到窗前,一脸焦虑地站在那里,擦拭着窗框上凝结的水汽。天气闷热难耐。奥尔西起身走到窗边,在她旁边站定,越过她肩头望着窗外。大雨倾盆,雨帘遮蔽了远处的木屋,给遥远的树林披上一层灰蒙蒙的水汽。闪电一道接着一道,不断劈向大地,终于击中了田边一棵高大的楝树。天地间霎时迸发出刺眼的光芒,楝树断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他们脚下的地板好像都在震颤。
卡莉克斯塔大叫一声,捂住眼睛,踉跄着后退一步,正好倒进奥尔西的臂弯。他一个激灵,立刻把她抱紧。
“天啊!(2)”她喊着,挣脱他的怀抱,离开窗边,“下回该轮到这栋房子了!毕比到底在哪儿啊!”她越说越激动,不肯坐下。奥尔西抓住她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她。刚才他情不自禁地搂住她时,她身体温暖的悸动又唤醒了他往日的迷恋和欲望。
“卡莉克斯塔。”他说,“别怕。不会有事的。这房子矮,不会被劈中的,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大树呢。好了!安静点好吗?嗯?好吗?”他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只见她面颊发烫,大汗淋漓。她润泽的双唇像石榴籽一样鲜红欲滴,雪白的脖颈和丰满紧致的胸脯让他心**神驰。她抬头望了他一眼,那双水汪汪的蓝眼睛已不再恐惧,变得惺忪迷离,无意间流露出深藏的情欲。他低头凝望她的双眼,只顾亲吻她的嘴唇。他想起了阿桑普申。
“你还记得——那年在阿桑普申吗,卡莉克斯塔?”他轻声问,激动得嗓音嘶哑。噢!她当然记得,那年在阿桑普申,他曾搂着她吻个不停,直到被**淹没,最后,为了保全她的清白,他只能无奈地离开。她那时虽不是什么纯洁的白鸽,却也不容侵犯;她越是**澎湃、毫不设防,他就越不能乘人之危。可现在,唔,现在嘛,她的双唇、她浑圆白皙的脖颈还有更加白净的胸脯好像都任他亲吻了。
他们不再理会窗外大雨倾盆,她听着狂风的怒号,在他怀里笑出了声。在幽暗神秘的卧室里,她宛如一道光芒,浑身的肌肤像身下的卧榻一样雪白。有生以来,她紧致灵活的身体第一次行使了它与生俱来的权利,就像一朵洁白的百合应太阳之邀,要向世间不灭的生灵洒下芬芳。
她慷慨的**是如此真挚、如此纯粹,像炽烈的火焰烧进他心里,在他从未抵达的欲望深处得到了回应。
他一触到她的酥胸,它们就激动地战栗,颤颤巍巍地引诱着他的双唇。她的唇齿间仿佛流淌着快乐的源泉。他占有她时,两人仿佛同时在眩晕中抵达了生命那未知的边界。
他伏在她身上喘息,头晕目眩,筋疲力尽,心怦怦直跳。她一只手搂住他的头,轻吻他的前额,另一只手轻柔舒缓地抚摸他宽厚的肩。
雷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不见。雨轻轻落在木瓦上,听得他们睡意蒙眬,却不敢合眼。
雨停了,窗外的世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一座铺满绿宝石的宫殿。卡莉克斯塔站在门廊上,目送奥尔西骑马走远。他回头对她粲然一笑,她也扬起精致的下巴,咯咯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