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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充满希望。埃德娜看不到任何挫折,只觉得无尽的快乐在前方等待。她醒着躺在**,明亮的眼睛里写满期待。“他爱你呀,可怜的傻瓜。”只要她把这信念牢记心间,别的还有什么要紧?她觉得自己昨晚真是幼稚又愚蠢,竟完全被沮丧左右。她又细细琢磨了罗伯特束手束脚的原因,觉得只要他真心爱她,那些都不是不可逾越的障碍,都不会构成问题,也无法阻挡她炽热的**,终有一天,他会知道她的心意。她想象他早上走进办公室的情形,想象他穿了什么衣服,如何转弯、走路,想象他伏案工作,与进来的人交谈,外出午餐,或许还会在街上寻觅她的身影。到了下午或傍晚,他就会来这里找她,像昨晚那样坐下来卷烟,跟她聊上几句,然后离开。可他要是能留下来陪她该多好啊!就算他依然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也不会遗憾,更不会去拆穿他的伪装。

埃德娜随便换了身衣服,用了早餐。女仆给她送来一封可爱的信,劳尔在信上用稚拙的字迹表达对她的爱,又请她寄些糖果过去,还说他们那天早上发现猪圈里多了十只白花花的小猪崽,全都整整齐齐地躺在利迪耶那只大白母猪身旁。

她还收到丈夫的一封信,说他打算三月初回来,然后他们就去旅行,那是他老早就答应她的,现在终于负担得起了;最近,他在华尔街的投资大获成功,所以他们可以体面地旅行,不必在乎那些小钱。

最令她意外的是,阿罗宾也寄来一张字条。条子是午夜时在俱乐部写的,他在信中问候她早安,祝她睡了个好觉,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永远是她忠实的仆人,并相信埃德娜也对他有所回应。

这些信都让她心情舒畅。她愉快地给孩子们回了信,保证给他们寄糖果,祝贺他们发现了那窝可爱的小猪。

她给丈夫写了一封亲切却闪烁其词的信——不是有意误导他,而是因为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现实感。她把自己交付给“命运”,漠然地等待着结果。

阿罗宾的条子她没有回复,而是把它放在塞莱斯廷的炉盖底下。

埃德娜画了几小时画,状态绝佳,一个人也没见,只接待了一位画商,还被问起是不是真要去巴黎学画。

她说有这种可能,那人就跟她商量,想让她在十二月的假日交易季到来之前给他寄几幅巴黎的画。

那天罗伯特没来。她失望极了。第二天他还是没来,第三天也是。每天早上她都怀着希望醒来,每天夜里又被沮丧击溃。她很想去找他,又抗拒着内心的冲动,尽量避开他可能出现的场合。她没再去瑞兹小姐家,也没再像他还在墨西哥时那样,刻意经过勒布朗夫人家。

一天傍晚,阿罗宾劝她出去兜风,她答应了——他们沿着贝壳路去了湖边。他的马强壮矫健,甚至有点不服管束。她喜欢在街道上飞驰,听马蹄在坚实的路面上发出声声脆响。阿罗宾行事十分谨慎,两人中途没在任何地方停下用餐或小酌。不过他们一回埃德娜家就到小小的餐厅里吃东西、喝酒——此时傍晚刚过,时间还早。

他离开时已是深夜。对阿罗宾而言,与她见面、陪在她身边已不再是一时兴起。他察觉到她心底的欲念,敏锐地迎合了她本能的需求,发现她的欲望蠢蠢欲动,热烈而敏感,宛如绽放的花朵。

那晚,她不再伴着沮丧入眠,早上醒来时,也不再带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