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千足蜉
很快,被活捉的代号为西河的特工就被钱斯年带到了高桥次郎跟前,同时被拖拽来的还有孤江的尸体。
高桥次郎只是看了一眼西河,也不说话,只是示意旁边的一名军曹。
军曹点头,带着士兵将龙江和汉江的尸体也拖拽了出来,和孤江的尸体堆在一起。
看着这三人的尸体,唐千林和李云帆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仅仅是惋惜和痛心。
高桥次郎深吸一口气,看着旁边发愣的军医官:“你愣着干什么?”
军医官回过神来,上前消毒,随后拿出针管准备给高桥次郎注射。
高桥次郎制止他道:“我不需要吗啡。”
军医官看着高桥次郎好一会儿,这才服从命令开始在天寒地冻的天气中给他取子弹包扎。
在这个过程中,唐千林注意到高桥次郎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唐千林立即想到了先前明明中枪却又爬起来的那些日本士兵。
高桥次郎靠在那儿,看着被押跪在地上的西河:“姓名,军衔,所属部队番号。”
腿部中弹的西河咬牙骂道:“姓爹,军衔是干你娘,所属部队番号是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高桥次郎用很惋惜的眼神看着西河。
钱斯年见状立即道:“高桥长官,把他交给我吧,我保证让他开口。”
“如果你们保安局真的有那个本事,今晚的事就不会发生了。”高桥次郎看向旁边的军曹,“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
军曹摇头,表示什么都没有。
高桥次郎道:“不用问就知道,这四个人,不是中统的就是军统的,但从身手来看,军统的可能性大一点,应该是从一线部队挑选出来的精英,如果不是我事先有准备,今晚他们就成功了。”
李云帆知道很危险,但还是问:“高桥长官,这么说,您提前获知了这些反日分子要来破获火车的情报?”
高桥次郎点头:“对,我又不是神,没有预知的本事。”
李云帆原本还想问下去,但太危险了,而且就算问,高桥次郎也不可能说出情报来源,再者,他还是重点怀疑对象。
“把佛像转移到前面的车厢内,最后一节车厢留下。”高桥次郎攀着军医官,一瘸一拐朝着前方走去。
钱斯年上前问:“高桥长官,俘虏怎么处置?”
高桥次郎道:“我们不是一线作战部队,不留俘虏,就地解决。”
李云帆要上前制止的时候,唐千林拽了下他,自己上前道:“高桥先生……”
“浑蛋!”旁边的军曹闻言道,“叫长官!”
唐千林瞪着军曹:“我不是军人,我没有必要称呼长官吧?”
愤怒的军曹要上前,被高桥次郎喝令:“他说得有道理,他可以称呼我为先生。唐千林先生,有何指教?”
唐千林道:“留下他或许有用。”
高桥次郎则问:“有什么用?”
唐千林道:“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他又知道些什么,你先前也听到了,他们连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竟然就来炸火车,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狗汉奸!”西河在那儿骂着唐千林,“老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高桥次郎转身就走:“就地处决。”
旁边的军曹立即摸出手枪,对准了西河的胸膛,唐千林正要继续劝阻的时候,军曹手中的枪响了,西河直接倒地。
高桥次郎上车的时候,扭头看到胸膛中枪的西河身体还在颤抖,怒道:“浑蛋!处决犯人要对准头部!”
军曹赶紧鞠躬道歉,重新持枪,凑近西河的头部补了一枪。
第二声枪响的时候,唐千林浑身颤抖了一下,不知道为何,他忽然间有些害怕,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习惯了这种场面,为调查萨满灵宫而放弃了作为中国人的尊严。
众人重新上车,唐千林落座的时候,看到日本士兵直接将龙江等四人的尸体扔在旁边的雪地之中,而先前死在车厢内的那些日本士兵的尸体却都被堆积在一起,淋上汽油烧掉了。
唐千林瞟了一眼远处正在闭眼休息的高桥次郎,低声问李云帆:“日本人有火化的习俗吗?”
李云帆摇头:“就算有,也不会淋上汽油烧掉。”
唐千林道:“那十个日本兵,连同那个高桥次郎都有问题,你刚才没看到,那些日本兵明明中了枪,却又爬起来了。”
李云帆皱眉:“什么?你是说,我刚才看到的那几个人,之前已经中枪了?我还以为是杀红眼了……”
唐千林道:“中了两次,而且还经历了一次爆炸,但依然爬起来厮杀,我想起来在旧侨民区时日本人投放的那种病毒还是什么东西,只是上次那种东西不受人控制,而这次这些日本兵似乎会服从长官的命令。”
李云帆道:“不管怎样,只要能杀得死就行了。”
唐千林看向窗外:“天底下没有不死的东西。”
旁边座位上的易陌尘、庆全、烟屁股、张大根等人都沉默着,因为这个夜晚太不寻常了,发生了太多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接下来直至到达新京,再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车厢内也平静得出奇,因为高桥次郎没有去前面车厢睡觉的关系,其他人都只得坐在车厢内,与那尊瘆人的佛像待在一起。
火车缓缓驶入新京站之后,唐千林发现与哈尔滨一样,站台上四下都是关东军的士兵,这种级别的护卫,无疑是告诉其他人,这列火车很重要,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高桥次郎注视了窗外一会儿,起身对车厢内的人说:“你们都下车。”
众人起身依次开始朝外走,就在唐千林经过高桥次郎身边的时候,高桥次郎对他说:“唐先生,你留下。”
唐千林驻足,站在一边,让其他人离开。
其他人陆续下车后,高桥次郎又对军曹下令:“拉上所有窗帘,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军曹与士兵一起拉上车窗的窗帘,向高桥次郎微微点头后离开车厢,将门关上,自己亲自带领两名士兵在那儿把守着。
站台上,李云帆、易陌尘等人看着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车厢窗口,还有被日本士兵死守的门口,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高桥次郎又为何要把唐千林单独留下。
易陌尘低声道:“老唐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云帆看着车厢:“不知道,但应该没有危险。”
此时,烟屁股走过来:“大哥,我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说。”
李云帆观察了四下,掏出烟,与烟屁股走到较远的地方。
易陌尘站在那儿,看了一眼庆全,又看向在远处交谈着什么的钱斯年和乔铜,张大根就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而在另外一个方向,金古思在那儿活动着四肢,显得十分松快。
车厢内,唐千林扭头看着那尊佛像,又问高桥次郎:“有什么事吗?”
高桥次郎脱下军服,连里面的衬衣都脱掉了,然后转身朝着唐千林。
高桥次郎转身的一刹那,唐千林看到他左肩背部的位置,有一条奇怪的伤疤,像是被砍了一刀后又被缝合过一样,不过那伤疤却是血红色的,而且还在微微跳动。
“看清楚了吗?”高桥次郎侧头问道。
唐千林依然在仔细看着那古怪的伤疤:“这是什么?”
高桥次郎却道:“这个问题我还想请教您。”
高桥次郎忽然间用了尊称,这让唐千林意识到,这个所谓的伤疤不仅仅是在困扰着他,还有可能会危害到他的性命。
唐千林摇头:“像伤疤但应该不是伤疤,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
高桥次郎也不直接回答问题,只是边穿衣服边回答:“有人告诉我,只有你能救我。”
“谁告诉你的?”唐千林立即问,同时也明白,的确有同行在帮助日本人,否则高桥次郎不会说出这种话。
高桥次郎系好纽扣:“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是谁。”
唐千林知道,此时再绕圈子没有任何意义:“我想,就是这个人告诉了你们关于萨满灵宫的事情,对吗?”
高桥次郎注视着唐千林道:“我现在就想知道,我有没有救?”
唐千林冷冷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对我而言,我恨不得你们这些侵略者全都惨死。”
高桥次郎闻言也动了怒:“你救我的命,我保你们平安。”
唐千林冷笑道:“你自身难保,怎么保我们平安?”
“非似山我比你们都熟悉,我在那里待了六年,这是第一。”高桥次郎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第二,特种情报处为你们设了一个局,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局是针对李云帆的,即便是他不承认与张大根认识,但只要不入这个局,他迟早会暴露,只要李云帆暴露,那么将他父亲李清翔所属的军统驻哈尔滨情报小组连根拔起,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高桥次郎的话,让唐千林无比震惊,他完全没想到,日本人连这些情报都已经获知了,可他们为什么不对李云帆动手?另外,高桥次郎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高桥次郎看着唐千林道:“唐先生,请坐,我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聊聊,十分钟内,你听完我的理由和条件,再做决定,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做交易,那么咱们最终面临的就是鱼死网破。”
唐千林落座:“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想成为实验品。”高桥次郎严肃地说,“我不想被带到给水防疫部队去当活标本,这就是我的理由!”
高桥次郎的理由让唐千林有些诧异,但他只是明白了一部分。
唐千林问:“你的意思是说,你身上的那个伤疤,如果曝光了,你就会被军部带到那支神秘的部队里去?”
高桥次郎道:“对,他们不会放过这种大好的研究机会,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有研究价值,就会不管对方到底是谁,除非位高权重,否则的话,像我们这类的军人,能做的就是为天皇献出自己的身体和性命。”
唐千林知道,这是个机会,是个能挖掘到那支部队情报的好机会。
于是,唐千林追问道:“昨晚,在那节车厢中的士兵,就是那支部队的研究成果?”
高桥次郎迟疑了下道:“对,是一种药剂,但药效只有两天,两天后,被注射的士兵就会身体衰竭而死去。”
唐千林问:“那你呢?你也注射了吗?昨晚我见你取子弹的时候,都不用麻药。”
高桥次郎拒绝往下继续说:“刚才我所说的话,对于你来说,已经是攥在手中的把柄,我自暴弱点作为换取你帮助的条件,已经很有诚意了。”
唐千林想了想道:“你先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高桥次郎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你很聪明,知道起因在哪儿。我的确是注射了那种药物,我原本打算的是昨晚玉碎,没想到我没死。”
唐千林摇头:“听你这么说,注射药剂这件事应该不止你和那十名士兵知道。”
“那是当然,整个过程都有防疫给水部队派员监督。”高桥次郎淡淡道,“原本这种药剂是不允许用在我们的士兵身上的,但那些疯子坚持认为这种药剂因人而异,身体素质好的人就会没事。”
唐千林又问:“他们没有事先做过实验?”
高桥次郎冷冷道:“我没权利知道这些,只是服从命令,再说,这十名士兵都不是日本人。”
唐千林皱眉:“你开什么玩笑,不是日本人,难道是所谓的满洲国国防军的士兵吗?”
高桥次郎微微摇头:“其中五个来自朝鲜的20师团,还有五个来自台湾旅团。”
唐千林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日军的师团、旅团如何归属。
20师团是日本侵略占领朝鲜之后,所成立的朝鲜军麾下的一个师团,这个师团中大部分士兵是朝鲜人,并且这个师团还参与了“七七事变”,后来撤回到了汉城驻防。
而那支台湾旅团,则是日本侵略占领中国台湾之后,建立了一支总兵力达一万多人的台湾军,1937年参与过淞沪会战,因由台湾守备司令重藤千秋担任支队长,又被称为重藤支队,也称为台湾旅团,而当时台湾旅团中由台湾本地土族组成的部队又被称为高砂义勇队。
后来,这支部队又划归于日军华中派遣军,因由波田重一担任支队长,又被称为波田支队,一直到1939年,这支部队才正式更名为“台湾混成旅团”。
高桥次郎不屑地一笑:“除非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拿日本人做实验,当然了,如果有必要,也会有很多日本人甘愿为天皇、为帝国献出自己的生命。”
唐千林想了想问:“你为什么要注射?”
高桥次郎指着自己肩头:“我身上有了这东西之后,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等等。”唐千林打断他的话,“你为什么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你都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大概……”高桥次郎说了两个字,停顿了许久才道,“大概那是一种诅咒吧,那个人说了,如果你不帮忙,我活不过半年。”
唐千林点头:“你继续说,咱们还有点时间。”
高桥次郎抬手看表:“没时间了,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唐千林再次点头:“我答应。”
高桥次郎站起身:“好,火车再次出发之后,我们再详谈。”
高桥次郎说着准备离开,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扭头道:“小心那个叫钱斯年的人,他的身份不只是保安局特工那么简单。”
唐千林又问:“他到底是谁?这支队伍我不认识的人,又都是什么来路?”
高桥次郎不再说什么,只是慢慢走出了火车。
高桥次郎走出来的时候,李云帆等人的目光立即投过去,直到他们看到唐千林平安无事走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高桥次郎由军曹搀扶着,去火车站内休息换药,而唐千林等人则留在寒风刺骨的站台上看着日军士兵将那尊佛像搬运出来,放入重新挂在后方的一节车厢中。
李云帆四下看着,低声道:“昨晚原本装甲列车是一直跟在后面的,但出了点问题,没跟上,被军统的人钻了空子。”
唐千林问:“昨晚那四个真的是军统的?”
李云帆道:“八九不离十吧,这类的任务,一般都是由军统来执行,毕竟军统的人大部分都是军人出身,对了,烟屁股找到点钱斯年的线索……”
说着,李云帆就将昨晚烟屁股摸了钱斯年的钱包,发现了名片和通行证的事情告知了唐千林。
唐千林听完看向远处正在抽烟的烟屁股:“你这个小兄弟,关键时刻还真有点用。”
李云帆朝着站在远处的烟屁股点头示意,又道:“我怀疑钱斯年和朴秉政一样,都是朝鲜人,首先他有满洲出入朝鲜的特别通行证,从他随身携带这点可以判断,他时不时会去朝鲜。其次那张名片是哈尔滨一家朝鲜酒馆的,卖的都是朝鲜本地的食物和酒。如果钱斯年和朝鲜方面没关系,他大可不必掩饰这些,你说呢?”
唐千林点头:“没错,钱斯年是有问题,高桥次郎亲口告诉我的。”
李云帆一愣:“高桥次郎告诉你这些?”
唐千林道:“我和他做了交易。”
李云帆忙问:“什么交易?”
唐千林把李云帆叫到一侧,将他和高桥次郎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李云帆听完,无比惊讶:“就连这种人都怕被弄进防疫给水部队,可想而知,那里简直比地狱还地狱。”
唐千林却道:“我现在可以完全确认,日本人方面有我的同行,就算不是旄捕,也是江湖中人,而且是个极其聪明,善于设局和解局的人。另外,钱斯年的确有问题,再者,高桥次郎也说了,设局抓你,也是为了把你父亲和军统在哈尔滨的行动小组连根拔起,这些方面我们都要注意。”
李云帆道:“他没说,会怎么设局吗?”
唐千林摇头:“没说,但我还会问他。”
李云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他身上那个伤疤到底是什么?”
“千足蜉。”唐千林低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东西叫千足蜉。”
李云帆问:“千足蜉?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小时后,等火车重新出发,在存放佛像的车厢内,高桥次郎也问了相同的问题。
千足蜉是什么东西?
唐千林站在佛像前解释道:“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有一种叫异文化,那是统称,也就是说怪力乱神、风水异术,都被统称为异文化。而千足蜉就是存在于异文化里的一种虫子,属于鬼虫的一类。”
高桥次郎显得很是疑惑:“异文化?鬼虫?我在中国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
唐千林道:“寻常百姓当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是一些随处可见的江湖门派,而在异道江湖中,不为人知的门派有许多,如我们猎旄一派就是其中之一,其余的还有开棺人、缝千尸、地相、孤军、逐货师、冥耳,等等。”
高桥次郎摇头:“没听说过。”
唐千林道:“而这些门派,虽然平日内不露面,但国难当头的时候,都会义不容辞站出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高桥次郎却是岔开话题:“我就想知道千足蜉是什么,你怎么救我?”
唐千林盯着那尊佛像看了许久道:“不同地方所产的千足蜉,都有不同解决的办法,像你身上这种能爬到这个部位来的千足蜉,我还是头一回看见,是靠近心脏了吧?”
高桥次郎点头:“对,那个防疫给水部队的军医也是这么说的,他检查完毕之后说我活不了多久,所以,我才决定注射那种药剂,拼死一战,就算死了,也算光荣,不会给日本的家人丢脸……”
一开始那名军医是拒绝的,因为有规定不允许给日军士兵注射这种药剂,但后来他却转变了念头答应了高桥次郎的要求。
注射的时候,高桥次郎看到军医那贪婪的眼神,他突然间明白了,军医是想等他死了,把他的尸体带回去研究,极大可能还会做成标本。
“我不要做成标本,我不要成为实验对象,哪怕是死了也不愿意。”高桥次郎攥紧拳头,“我决定,在我死之前,自我毁灭。”
说着,高桥次郎掏出一颗手雷:“我把自己炸得粉碎,就没有人会注意到我身上的那个千足蜉了,所以,我晚上偷偷把那名军医约出来,杀掉了他。”
唐千林看着高桥次郎:“可意外发生了,明明昨晚应该和那十名士兵一起身亡的你,却没有死,这又让你有了希望,你回想起了那个人的话,所以,你想到了我?”
高桥次郎点头:“没错,按理说,就算不注射那种药剂,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注射了那种药剂后,我相反不痛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产生了某种化学作用。”
唐千林却道:“你惨了,你或许会死得更快。”
高桥次郎一愣:“什么意思?”
“人如果丧失感受痛苦和难受的能力,身体就会麻木,进而失去基本的判断力。”唐千林抚摩着那尊佛像,还在想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就如人得了风寒感冒会咳嗽一样,如果人不咳嗽,无法感觉到难受不舒服,便不会采取任何措施,病情就会越来越严重,直至死亡。”
高桥次郎站在那儿沉思着,也不回应。
唐千林又转身看着他:“你要想活下去,就得告诉我,你身上的千足蜉是从什么地方沾上的,发生了什么。还有,这尊佛像里到底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