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缝千尸

“既然达成了协议,那我再隐瞒下去就没有那个必要了。”高桥次郎走到唐千林跟前道,“不过,你必须得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唐千林简单回答:“我的目的就是查明真相。”

高桥次郎又问:“查明真相之后呢?又怎样?公之于众?”

唐千林摇头:“要看真相是什么,有没有公之于众的必要,如果没有,我会将秘密继续尘封,这就是我的职责,那你呢?”

高桥次郎道:“等你救了我,我再告诉你。关于我,你已经知道得够多了,至于我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这种千足蜉的,到了地方我自然会告诉你。”

唐千林看向那尊佛像:“你至少得告诉我,你们在这尊佛像里到底发现了什么吧?”

高桥次郎去检查了下车厢门,确定已经关死了,这才转过身来,将一根撬棍扔给唐千林,示意他站在佛像腿部的位置:“看到那条缝隙了吗?撬开。”

唐千林和高桥次郎一起,一头一尾用撬棍将佛像人冢棺上层的棺盖直接撬起来,随后两人合力将棺盖推到一侧。

推开棺盖的那一刻,唐千林就吃了一惊,因为人冢棺中躺着一个穿着萨满神服,挂满各类饰品,面色红润如活人一般的长发漂亮女子。

唐千林正要问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身旁的高桥次郎比他还吃惊,竟直接退后了一步:“怎,怎么会这样……”

唐千林问:“什么意思?”

高桥次郎紧盯着人冢棺内:“这里面,里面明明躺着的是一具,一具干尸……”

高桥次郎这句话一说出口,唐千林就被震住了,他扭头看向棺材内,生怕自己是看错了,不要说其中躺着的是干尸,就是尸体都没有人相信。

唐千林蹲在人冢棺旁边,仔细看着里面那具栩栩如生的女尸,许久才问:“你确定,最早打开的时候,里面是一具干尸?”

“确定,无比确定,我们还拍了照片,也用摄影机把打开的过程全部都拍摄下来了。”高桥次郎咽了口唾沫,蹲下来小心翼翼去查看,“唐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千林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没有打开过吗?”

高桥次郎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沿途都由我亲自押运,几乎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所以,不可能有人把里面的干尸替换了。”

唐千林摸出自己的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那具女尸的手背,手背被他触碰之后,立即出现了一个凹陷的小坑,许久才慢慢恢复原状。

同时,唐千林感觉到那具女尸的手部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恢复原状的时候,明显那东西在皮肤下层转了一圈。

唐千林想了想,又伸手触碰了下那具女尸的面部,面部较硬,并不柔软。

唐千林迟疑了下,略微使劲按了下那具女尸的脸颊颧骨的位置,随后收手想了想,又伸手慢慢地从女尸脖子部位一路按下去,一直按到脚踝的位置。

唐千林起身,摘下手套:“应该没有被人替换过,这的确是一具死后用特殊办法制成的干尸,就是你说的标本。”

“干尸?”高桥次郎盯着人冢棺里那美女,“这怎么会是干尸?之前看到的不是这样。”

唐千林道:“我问你,之前不是说要把这人冢棺运到新京存放吗?为什么还跟着这列火车?”

高桥次郎道:“那是个幌子,故意迷惑那些反日分子的,实际上计划是,把这东西直接运往大连,然后用船运回日本。你告诉我,为什么干尸又会变得跟活人一样?”

唐千林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如果我没推测错,半个小时后,这具女尸就会变黑,就像被烧焦过一样,如果真的是那样,麻烦就大了,事情也复杂了。”

高桥次郎疑惑:“什么意思?”

唐千林往旁边一靠:“耐心等半个小时吧。”

就在唐千林与高桥次郎在车厢内耗着时间等待的同时,远在哈尔滨的唐子程被贺晨雪领回了柳府。

虽然天寒地冻,但两人并未坐车,而是步行走回。

沿途唐子程哈欠连天,因为晚上没有唐千林的陪伴,这孩子睡得很不踏实,可以说噩梦连连。

贺晨雪独自在前面走着,唐子程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因为地面太滑了,作为一个在南方长大的孩子,他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娘——”唐子程下意识喊了一声,“牵着我。”

贺晨雪驻足停下:“男子汉大丈夫走路还需要人牵着吗?自个儿走,摔倒了就爬起来。”

唐子程有些不满,也不吭声,刚走了两步,贺晨雪又停下来,叮嘱他道:“从现在开始,不允许叫我娘,叫我小姑妈。”

唐子程抬眼看着贺晨雪:“为什么呀?你不是我娘吗?”

贺晨雪面无表情道:“叫我小姑妈,明白了吗?如果你叫错了,你会受罪的。”

唐子程皱眉:“为什么呀?”

贺晨雪也不再解释,只是继续往前走着,直至走到柳府大门口,她才停下来等着唐子程,然后牵着孩子冰冷的小手,换上笑容走进了门。

门口的仆人见贺晨雪回来了,赶紧迎上去:“夫人回来了。”

贺晨雪微微点头,让仆人把貂皮大衣给脱下来:“老爷呢?”

仆人回道:“老爷在书房里。”

“书房?”贺晨雪想了想,“是不是有客人来访?”

仆人道:“对,马王爷来了。”

贺晨雪冷笑了下,自语道:“马王爷?真把自己当王爷了。”

说着,贺晨雪就要上楼,走了两步停下来,对仆人说:“这是我家亲戚的孩子,你带他去换套家里穿的衣服,弄点热乎的东西给他吃。”

贺晨雪想了想又对唐子程说:“你想吃什么,就告诉他们,不要乱跑,等一下会给你安排房间,听懂了吗?”

唐子程微微点头,贺晨雪又道:“听懂了就回答是,不要点头,你不是哑巴。”

唐子程心里很是不快,但还是强忍着道:“是,小……小姑妈。”

听到唐子程叫自己小姑妈,贺晨雪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但就在她转身上楼的那一刻,她心里却有些隐隐作痛。

贺晨雪上楼走到书房前,站在那儿安静地听着,同时将仆人端来的托盘拿在手上,示意自己送进去。

书房内,柳谋正坐在那儿抽着雪茄,笑看着马延庆道:“马王爷,你要的人和装备,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用都可以。”

马延庆背着手站在窗户处:“暂时不用,你暂时把这些人藏起来,不要让他们露面,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柳谋正起身走到马延庆跟前:“今儿早上,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有人在半路上伏击了皇军的火车。”

马延庆侧头看着柳谋正:“怎么?你认为是我做的?”

柳谋正打着哈哈道:“怎么会,我就是和您闲聊呢,不知道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去伏击皇军的火车。”

马延庆则是冷冷道:“柳掌门的消息挺灵通的,昨晚发生的事,今儿就知道了,看样子,关东军方面你有不少朋友呀?”

“也算有些朋友吧,给点薄面,毕竟这么大的事,必须撒开网来调查,要知道,我们八相门现在也属于保安局的一分子。”柳谋正依然是满脸笑容,“马王爷,我思来想去吧,觉得您给我那委任状,对我来说,有点过了。”

马延庆皱眉:“过了?什么意思?柳掌门直言吧。”

柳谋正看着自己手中的雪茄:“我不愿意做个文官,既然我和保安局已经有关系了,您看,我是不是可以去保安局呀?”

门外的贺晨雪听到柳谋正的这句话,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中的托盘,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什么想去保安局呢?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胸怀大志了?

不对,柳谋正平常不是这样的。

贺晨雪想到这儿,抬手敲门。

柳谋正坐在那儿懒洋洋地看着道:“进来吧。”

贺晨雪带着贤妻良母的笑容把门打开,端着托盘走进来:“老爷,马王爷,喝点热茶吧,暖暖身子,今天是够冷的。”

马延庆笑道:“不用了,我还有事,下次吧,下次我上贺会长那儿去喝咖啡。”

说完,马延庆冲着柳谋正一笑,径直走出书房。

当马延庆离开之后,柳谋正恢复了平日的模样,长叹一口气道:“这些达官贵人呀,可真不好伺候,我有时候在想,咱俩要是满人就好了,或者你是,要不我是,就不至于这样了。”

贺晨雪给柳谋正端了一杯茶:“老爷,八相门现在也站住脚跟了,我们什么都有了,别那么拼了。”

柳谋正却是脸色一沉:“我这不是拼,我这是贪,做人要是不贪,怎么活着呀?”

贺晨雪闻言也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老爷,对了,我家亲戚来满洲了,做买卖的,有点急事要去佳木斯,就把孩子放我这儿了,让我照看两天。”

柳谋正也不好奇,只是点头道:“哦,行,好好招待吧。”

贺晨雪点头:“老爷,那我先出去了。”

等贺晨雪要走出门的时候,柳谋正冷不丁问了一句:“什么亲戚呀?你不是说你在关内没亲戚吗?”

贺晨雪驻足转身道:“远房亲戚,算起来算是我的堂哥,孩子得叫我小姑妈。”

“哦,这样……”柳谋正点头,“行,远房亲戚也是亲戚,好好招待,等你亲戚回来了,我请他吃饭,叫他务必赏脸。”

贺晨雪笑道:“那我先代我堂哥谢谢了。”

柳谋正大大咧咧地笑着:“谢什么呀,我不是也得让我老婆的娘家人看看,她嫁给了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

贺晨雪笑着离开了,离开书房之后,她收起笑容,她不明白柳谋正这个原本没有任何追求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贪婪?当上八相门的掌门,手握哈尔滨黑道一半权力的人,为何想在政府中谋个一官半职?得到了委任状还不满足,竟然想去保安局供职?

肯定是有人怂恿他,会是谁呢?贺晨雪把柳谋正所认识的人,全都想了一遍,没有任何一个人符合她推测出的条件。

带着疑问的贺晨雪走下楼,却在下楼的那一刻,看到马延庆正坐在沙发上,搂着换好了衣服的唐子程有说有笑。

“子程。”贺晨雪面无表情地上前,“该去吃饭了。”

唐子程“哦”了一声,从马延庆身上下来,跟着仆人去了偏厅。

马延庆也慢慢站起身来,下意识看了一眼楼上,走到贺晨雪跟前道:“贺会长,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把你和唐千林的儿子领回柳府。”

贺晨雪冷冷道:“马王爷好走,不送了。”

马延庆怪笑了两声:“这孩子也挺聪明,嘴严,不说你是他娘,说是小姑妈。你教的吧?这孩子不错,真的,要是愿意,我收他当干儿子。”

贺晨雪面无表情地看着马延庆:“马王爷慢走,不远送。”

马延庆打着哈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等贺晨雪将目光从门口移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柳谋正已经走下了楼。

柳谋正打着哈欠道:“有点困,我去睡会儿,你要不要陪我呀?”

贺晨雪笑道:“你想要我陪,我就陪着。”

说着,贺晨雪上去挽住了柳谋正的胳膊上楼了。

偏厅内,听到两人对话的唐子程放下了筷子,面对那一桌子好吃的,他突然间没了胃口,这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在这一刻真正意识到,爹是爹,娘是娘,他是他自己,和所谓的家没有丝毫关系。

在那列飞驰的火车上,高桥次郎眼睁睁看着人冢棺中的那具女尸逐渐变黑,最终变得如一个人形焦炭。

高桥次郎指着棺材内的那具女尸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果然……”唐千林微微摇头,“事情麻烦了,而且是很大的麻烦。”

高桥次郎忙问:“为什么?”

唐千林道:“等我们到了非似山,看了你沾上千足蜉的地方,看情况我再做解释,我得休息了。”

唐千林说完离开,剩下高桥次郎一人站在那儿目瞪口呆地看着棺材内的那不知道应该称为什么的东西。

他原以为这六年来,自己在非似山看到的、经历的已经够匪夷所思了,没想到,那仅仅只是开头。

高桥次郎靠着车厢慢慢滑坐在地上,伸手摸着自己肩后有千足蜉的地方,自言自语道:“我还能活着回日本吗?”

唐千林回到第二节车厢内,闭目养神,李云帆和易陌尘坐了过去,等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边后,易陌尘忙问:“什么情况?”

唐千林也不睁眼,只是道:“麻烦了,缝千尸也卷进来了。”

“什么?”易陌尘一惊,“你说那些赶尸的也掺和这件事了?”

李云帆一头雾水:“什么叫赶尸的?你们在说什么呀?”

唐千林终于睁眼:“人冢棺中那具尸体的特制方式,只有缝千尸才懂,所以,我可以肯定,几百年以前,萨满教中的恶萨就和缝千尸搭上了关系……”

说到这儿,唐千林便将先前在人冢棺中看到的一切告诉了两人。

易陌尘听完脸色都变了,李云帆还是不明白。

李云帆问:“缝千尸到底是什么?”

唐千林解释道:“川西开棺、晋西地师、湘西赶尸,这三个行当是异道之中最神秘的,缝千尸就是湘西赶尸匠的别称。”

李云帆完全不懂这些:“为什么要叫缝千尸?”

“这算是赶尸一族的另外一个身份,最早这群赶尸和那些砍头的刽子手是相辅相成的两个职业,刽子手负责杀,缝千尸负责补。”唐千林说到这儿,问李云帆,“你知道负责补是什么意思吗?”

李云帆摇头:“不知道。”

易陌尘在旁边接话道:“一般的犯人,刽子手在行刑时是不能直接砍掉脑袋的,需要在颈部留一层皮,这是个讲究,一是为了留全尸,二是为了让缝千尸能够沿着那层皮重新把脑袋给缝合回去。”

李云帆迟疑了下问:“赶尸是真的吗?”

易陌尘看向唐千林,因为他也不确定。

唐千林道:“这么说吧,我们旄捕曾经也调查过异道中最神秘的这三大门派,我只能说不能解释的事情实在太多,不能说传说都是真的,但也不能彻底否定,但据我所知,我们平日内所知的让尸体像活人一样走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易陌尘问:“但是我听说都是可以用法术驱赶尸体行走呀?”

唐千林解释道:“我曾经去湖南和广西一带的时候,亲眼见过这种所谓的赶尸,尸匠们在上路之前,换上与死者一样的衣服,再用竹竿穿过死者所穿衣服的袖筒,前后各一人抬着两根竹竿,从而架起死者的尸体,因此在夜间看了,还以为尸体自己在走路,加上民间的各类谣言,就演变成了赶尸。”

易陌尘想了想道:“难怪赶尸匠还有个别称叫悬空足,就是因为死者尸体被架起来,双脚离地的原因?”

唐千林道:“没错,的确是这样。不过赶尸一派,在清末的时候和我们一样分裂成为了两派:一派自称药金,一派自称八方。”

李云帆问:“为何?”

唐千林解释道:“因为贪婪,清末时期鸦片泛滥,尸匠中有人觉得有利可图,加上有人找尸匠合作,利用尸体藏匿鸦片,这批人就干脆诡辩称鸦片为药中之金,可治百病,故自称药金一派,而剩下的尸匠认为他们是在做有违国法,甚至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为了替本门证明,立‘八方’为神,开始对药金一派清理门户。”

李云帆点头:“那么,和恶萨有关的,到底是药金还是八方?”

唐千林听完就笑了,刚想说话,易陌尘就笑道:“你什么脑子,都说了是清末时候分家的,那尊佛像一看就是明代的。”

李云帆一拍脑袋:“对呀,我都糊涂了,事儿太多,一时半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唐千林道:“好好休息吧,到了抚顺,咱们要办的事情还很多,现在怕就怕药金和八方两派得知消息,都闻风而至,到时候可就糟糕了,我们的计划就彻底乱套了。”

易陌尘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默默点头,换了个座位继续喝闷酒。

李云帆则坐在那儿,把所有事情一件件从脑子中拿出来,试图理清楚,可结果却是越想越复杂,越理线越乱。

火车依然在疾驰着,正如他们所经历的这一件件复杂又诡异的事情一样,持续向前,根本不会停下来给他们喘气的时间。

同样,远在哈尔滨的李清翔此时此刻也喘不上气来了。坐在军统安全屋中的他,拿着那封刚收到的来自军统长春站的电文,捂着自己剧烈疼痛的胸口,觉得都快要窒息了。

电文上称,他们从抗联游击队那里收到了四具遗体,长春站站长因为认得其中一人是哈尔滨站的成员,已经妥善收殓,来电询问下一步如何处理。

站在李清翔旁边的那名发报员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李清翔道:“组长,我们要派人去接收吗?”

走神的李清翔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却还是摇着头,但他的摇头是疑惑和惋惜。

发报员道:“汉江等人的遗体是在铁路边的雪地中被共党抗联方面的人找到的,因为不是他们的人,他们就猜测应该是我们抑或中统的人,于是想办法联络了就近的长春站。”

李清翔终于回过神来:“可是,怎么会,他们去干什么了?都发生了什么?”

发报员听李清翔这么一说,奇怪地问:“不是您发密电来让他们去执行的任务吗?”

“什么?”李清翔猛地起身,“我发的密电?什么时候?”

发报员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一封电文道:“您看,这是您前天发的紧急电文,我按照惯例,留了底子。”

李清翔一把拿过电文,仔细看着:“我根本没有发过任何密电,我正在被保安局的人监视着,根本没机会开电台,这命令不是我下达的!”

发报员更加疑惑了:“可是发报的手法就是您的,电台的频率也没错,而且电文也是用我们特制的密码。”

李清翔捏着电文彻底陷入了迷茫当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关东军和伪满方面已经解读了昆仑小组的联络方式和相关密码?不,不可能,如果是那样,自己早就被捕了,这个安全屋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清翔重新落座,突然间他明白了什么——日本人强迫他成为秘搜课的顾问,并不是因为他过去是逐货师,那只是个幌子。

李清翔想到这儿,自言自语道:“他们是冲着昆仑小组来的,一开始就是。”

“会不会是我们哈尔滨方面有人变节了?”发报员猜测着,说完他又自我否认道,“可是这套密码只有您和我才知道。”

李清翔闻言抬眼看着那名发报员。

发报员一愣,忙解释道:“组长,我绝对没有背叛党国!”

不会是他。李清翔点头,把目光从发报员惊恐的脸上移开,这个人虽然聪明,但没有那个胆子,那会是谁呢?

这套密码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军统的上层才知道,难道是军统的上层出现了问题?

不可能,哈尔滨的昆仑小组是戴老板和毛秘书秘密组建的。

李清翔把电文拿起来扔进火盆之中,等着电文烧尽之后才对发报员说:“这件事,你如实汇报重庆方面。”

“如实?”发报员迟疑着,“您不是说,不是您下达的命令吗?”

李清翔道:“这件事我们得慢慢查,你汇报的时候,就说命令是我下达的,至于执行任务中发生了什么事,就说我们还在查。”

发报员点头:“是,我明白了。”

李清翔又道:“日本人去抚顺调查非似山这件事,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我们能联络奉天站方面,让他们配合吗?”

发报员道:“奉天站方面之前出了岔子,正在被警察厅和地方保安局调查,近段时间一直处于蛰伏状态。”

“糟了,重庆方面派来的人,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李清翔满脸愁容,“但必须制止他们,只能去找募兵了。”

发报员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很疑惑:“募兵?”

“就是西方人称的雇佣兵。”李清翔看着火盆道,“在咱们中国,也有一支雇佣军,江湖上称为募兵,他们自称‘堑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