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曙光乍现

随程巍然来到证物室,果然非常顺畅,管理员二话没说主动将两人引至证物具体存放位置,还殷勤地送上两瓶水。

戚宁望着架子上塞得满满的证物,说:“看来局里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草率。”

“那是当然,上面催得再紧,郭诚胆子再大,必要的工作程序也一样不敢少。别说这么大的案子,任何案件物证不充分谁敢结案?”程巍然扬扬头,“专案组把吴良志家里能搬来的东西几乎都搬回来做鉴定了,你看看吧!”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要看什么,只是想来碰碰运气,也许吴良志人生的某段经历被我们漏掉了。”戚宁一脸茫然地在一堆证物之中来回审视。须臾,她将目光定格在装着被害人器官的玻璃容器上,问,“这些玻璃罐上采集到的指纹都是吴良志的吗?”

程巍然点了下头,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些玻璃罐如果是栽赃的话,它们是怎么运到吴良志家中的?这可是个很大工程,而且做到不被任何人目击也是相当难的。就拿这一点来说,局里也应该没抓错人。”

“这个事情怪我,还是经验太浅,要是早跟你沟通就好了。”戚宁黯然地摇摇头,“很惭愧,来队里前我刚去过铭湖小区,没找到潜在目击者,物业方面说整个小区早前的监控录像已经被覆盖了。”

“国家规定不是三十天吗?他们这才保存一个礼拜?”程巍然诧异地说,“铭湖小区也算不错的住宅区了,开发商这么抠?”

“可不,不舍得多花钱,硬盘容积太小,而且还不做备份。”戚宁紧着鼻子说。

程巍然又想了想,说:“那咱们继续以‘替罪羊’的思路看待这个问题,并且假设不存在监控录像被自动覆盖的问题,想把这么多瓶瓶罐罐运到吴良志家里,做到不被监控拍到且不被任何人目击可能吗?要是被监控拍到或被住户目击,那他的栽赃岂不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戚宁拿出手机,调出相册,翻给程巍然看,然后解释说,“你看,这些是我在铭湖小区拍的。铭湖小区地下停车场有专门的入口,而且从停车场中通过消防通道和电梯可以直接上到住户楼层。而停车场采用的是蓝牙自动控制系统,车辆出入时系统只认卡,不记录车辆信息。要命的是,这种感应卡非常容易复制。就算停车场出入口的监控录像能够保存,那也顶多能拍到车而已。凶手若是挂着个假车牌,再躲避点停车场内为数不多的监控摄像头,是完全有可能悄无声息地完成被害人器官的转移的。”

“不错,细节研究得很透彻。”程巍然说,“不管怎样,就像你前面分析的那样,感觉凶手与吴良志是认识的。”

“这也是我正在极力追查的方向。”戚宁随手从架子上取下吴良志的笔记本电脑,用胳膊托着,按下电源开关,一脸纳闷地说,“电脑中怎么会什么线索也没有呢?会不会被删除了?”

“吴良志可能不太喜欢用电脑,技术处查过他的上网浏览痕迹,也查了他的QQ记录和E-mail信箱,甚至对硬盘进行了数据恢复,都未找到有用的信息。”程巍然说话间,眼睛无意中扫过架子最底层的一个纸箱子。箱子里面装着大大小小七八本相册,他蹲下身子,拿出一本翻了翻,问戚宁:“这些相册你看过吗?”

“什么相册?”戚宁将笔记本电脑放到一边,凑了过来。

两人将纸箱子从架子上搬出来放在过道上,席地而坐,一本本翻看起来。

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两人交换着将几本相册都看过了一遍。程巍然将相册扔回箱子里,沮丧地说:“也没啥特别的。吴良志这家伙倒是去过不少地方,估计都是公款消费。”

戚宁此时却没回应,正出神地盯着一本大相册。

“有发现?”程巍然见她特别专注的样子,便问道。

戚宁思索了一会儿,又把相册前后翻了翻,才缓缓地说:“好像有些不对劲。”她把相册递给程巍然,指着自己刚刚看的那页,“这页里少了好几张相片。”

“相册没插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程巍然说。

戚宁凑到程巍然身边,来回翻了几下相册,说:“你看,前一页、后一页相片都是满的,而且这一页也只是少了中间几张照片。”

“你的意思是说,照片有可能被连环杀手取走了?”程巍然说。

戚宁“嗯”了一声:“有这种可能。”

“如果是他拿走的,只能是意图隐蔽他的身份,也即是说他和吴良志确实存在某种亲密的关系,那这种关系究竟是什么呢?”程巍然盯着相册说。

“他们也许是大学同窗或者校友。”戚宁进一步解释道,“这几本相册中照片的摆放其实是有规律的。有几本是专门保存他爱人和孩子的照片,还有几本是吴良志多年以来出差旅游的照片,而你手上这本则更多的是吴良志的成长记录,从他出生、读书到初参加工作的留影都归集在这本相册里。”戚宁指着册页中的留白:“你看这几个空白处的周围,分布的都是他大学时期的照片,有他和老师还有一些同学的合照,有他刚入学军训时期的照片,有他参加校运动会时的照片,所以原本插在这里的也一定是他在大学时期的留影。”

“这样分析是挺在理的,可凶手会那么蠢吗?他干吗不把整个相册带走,给我们留下这样的破绽?”

“也许他觉得那样会更显眼,也许他大意了,他终究不是神,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程巍然凝神想了下,道:“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吴良志自己把这几张照片取下来的。你不是一直没有找到引起吴良志精神畸变的因素吗?也许那个因素就发生在他的大学时期。可能照片上的人就是他的刺激源,他不愿意再面对那些照片或者憎恨照片上的人,所以把照片取下来销毁了。”

戚宁哑然了,程巍然的分析不无道理,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吴良志大学时期的生活,她了解得并不多。

在这一次对吴良志人生经历的探寻中,有关他大学时期的生活,戚宁基本上都是从他父母口中听来的,并未实地调查过。一方面是由于吴良志就读于外省的一所传媒学院,距离本市有700多公里,路程太过遥远。另一方面,戚宁认为,一般的人到了大学时期,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已经基本确立,很少会因为某个突发事件导致他们后来形成反社会的人格。虽然近年来大学校园不乏恶性案件发生,但那其实和大学校园本身并未有太大的关系,他们罪恶的种子其实早在幼年成长的过程中便埋下了,在那个时期爆发,只能说是命运使然。基于上面两个原因,戚宁将吴良志大学这段生活经历忽略了,现在来看这是个错误,不管照片是被连环杀手取走的还是被吴良志自己取下的,肯定都跟大学那一段生活有关。那段时期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戚宁盯着相册的眼神空洞起来……

看她这副模样,程巍然大抵猜到了她的心思:“你想去那所学校调查?”

戚宁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对,研究总要善始善终。如果吴良志是因为在大学时期被某个重大打击颠覆了整个人生,倒确实是一个特别的案例,对我来说是个非常宝贵的研究机会。如果凶手不是吴良志,也许此行会捕捉到真凶的一些蛛丝马迹。”戚宁装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其实也不远,开车走高速公路也就八九个小时。”

见她心意已决,程巍然知道无法阻止,便道:“好吧,我现在也是个闲人,总在局里晃,别人还觉得碍眼。帮人帮到底,我陪你走一趟,两个人轮着开车也安全些。”

“那太好了,真的太谢谢了!”戚宁一阵感激。

“和我客气啥!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我这边没什么可准备的,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行。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今天晚上就走,连夜开车,明天一早便到了。”

程巍然看看表,差不多到下午5点了,说:“这样吧,先出去给车加满油,再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然后跟我回去换件便装,咱们就出发。”

在外边吃过饭,两人来到程巍然住处。

戚宁是第一次造访程巍然家,果然和料想的一样,非常整洁。东西被规整得利利落落,处处都擦得锃明瓦亮,根本不像是一个工作缠身独身男人的住所。但让她很意外的是,墙壁和电视柜上仍然摆着很多柳纯的照片。他不怕睹物思人吗?戚宁在心里暗念。

“你随便坐,我换件衣服,拾掇一下,咱就走。”程巍然边说边走进卧室。

“不着急,你慢慢来,去早了也没用。”戚宁随口应道,眼睛仍未离开柳纯的照片。

程巍然是个极为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居住环境、穿衣戴帽虽不一定要豪华品牌,但一定要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基本上每天不管怎么忙,也要拾掇拾掇家、洗个澡,把屋子和自己都弄得清清爽爽的。

可现在不行,把一个女孩子领回家,然后自己去洗澡,感觉怪怪的。于是程巍然只简单地洗漱一下,里里外外换了一套,又在抽屉里拿了一些现金,便准备出卧室。走到门口,他又返身从衣柜里取出两件外套,一件给自己,另一件当然是为戚宁准备的。吴良志就读过的传媒学院在邻省的省会城市,程巍然以前曾经在这个季节去过,那边这时候温差很大,白天太阳足的时候,穿件衬衫或者T恤衫就行,可早晚就得穿上外套。

程巍然拎着两件外套出来,戚宁竟还站在墙边注视着柳纯的照片。

“小纯刚出事那会儿,这些照片和她的东西全都被我收拾起来,我怕看到它们,甚至都不敢进这个家门,家里的一切都会让我想起小纯。”程巍然走到戚宁身边,对着照片温情脉脉地说,“不过现在,每每下班回来,对着照片回忆我和小纯以前的点点滴滴,是我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光。”

“你们怎么认识的?”戚宁问。

“在公交车上认识的,说起来算是美女救英雄吧!”程巍然被戚宁的问题带到回忆中,眼神更加柔和了,“那时我刚到刑警队没多久,在公交车上抓了个扒手。那扒手是老油子,随手把钱包扔到地上,不承认是他偷的。我想请周围的人帮着做证,却没人搭理我,甚至连事主也不愿意接茬。我当时还没啥经验,一下子就蒙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我既尴尬又愤怒的时候,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站出来帮我解了围,她就是小纯。后来,她和我一起将扒手扭送到派出所。录完笔录出来的时候,我们互相留了电话,之后就水到渠成地谈恋爱、结婚。”

“那再以前呢?”

“什么再以前?”

“就是你们认识之前她的工作情况啊、求学啊、交友,等等?”戚宁好像突然对柳纯的生活感起兴趣来。

“问这些干什么?”程巍然不解。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程巍然侧过脸看了戚宁一眼,带着满脸疑惑答道:“小纯是在外省读的大学,专业是商业管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她在大学时期交了个男友,毕业之后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

“毕业之日即是分手之时,这在大学校园里算老套的故事了吧,没什么为什么。那男的我也见过,我们结婚的时候他来了,人还不错,现在在外地工作。”

“那后来呢?”

“毕业之后,她回到本市,先是进了团市委工作,我们结婚第二年她才调到规划局的。到底怎么了?”

戚宁没立即应声,和下午在证物室一样,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我们,不,主要是我,我可能犯了个错误,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调查方向。”

“什么方向?”

“柳纯嫂子!”戚宁指了指墙上的照片,“树木有根才能生长,树根即是开枝散叶的起点,而本案中凶手杀人其实是始于柳纯嫂子的,她才是这件案子的‘原点’。可在我的意识里,一直将她的遇害当作偶然事件来看待,所以忽略了她和凶手原本可能存在着某种交集,也就从未认真调查过她的社会关系。”

审视案件原点,由原点重新切入,这在案件侦破中并不新鲜,但是程巍然不同意戚宁最后一句话,便纠正道:“不,在小纯遇害之后,我们对她的社会关系进行过仔细的排查,之所以这次忽略了,是因为以前查过。”

“我知道,我看过以前的报告。只是当初你们的排查主要针对的是可能具有作案动机的人群,而凶手与柳纯嫂子真正的交集也许不会那么直接和频繁。比如:他们只有虚拟的交集——凶手和柳纯没有实际接触过,只是从他自己的角度妄想地认为柳纯嫂子的一些言辞和行为都是针对他的,从而让他受到了伤害;或者,他们只是在某个特殊情境下偶尔地接触过一次。”

“会是李小宛吗?”程巍然想起柳纯的闺密,柳纯被杀当晚正是和她在一起聚会的。

“不,不是她,我刚刚说了,凶手和柳纯嫂子的关系不会是特别紧密那种,凶手肯定是男人,而且我也和李小宛交流过,她的情感流露都很真实。”戚宁没等程巍然说完,便否定了李小宛的嫌疑。

“与小纯有交集,与石倩有私人恩怨,与吴良志有私人关系,同时又与另外几个被害人有关联,这会是什么样的人呢?”程巍然望着柳纯的照片默念着。

“除了李小宛,柳纯还与谁经常来往或者与什么特别的人接触过吗?”戚宁问。

程巍然想了一下,满脸愧疚道:“说实话,这几年我真的有些忽视柳纯了,对她的事情不太上心。你冷不丁这么问,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程巍然看看表说,“走吧,时候不早了,我先好好回忆一下,路上再详细谈这个问题。”

“嗯,那也行。”戚宁应道。

“等一下!”还没抬脚,程巍然好像想起什么,“对了,柳纯早几年曾经在规划局做过两年信访工作,经常与一些上访的群众以及媒体打交道,凶手会不会在这两种人群之中呢?”

“非常有可能!”戚宁肯定了程巍然的思路,问道,“在她做信访工作期间,有没有发表过让老百姓和媒体诟病的言论?有没有与上访群众起过冲突,或者与某个记者结怨?”

“应该没有,正是因为她这方面工作得出色,后来才会被提拔到更重要的岗位。对了,你等等。”程巍然说着话,将手里的外套递给戚宁,转身走进卧室旁边的书房里,一会儿工夫出来,手里多了一个旅行袋,他将袋子递到戚宁手上,“小纯平时喜欢将报纸上采访她的新闻剪下来留作纪念,我把它们都规整到这个包里了,你带着路上研究研究。”

“行。”戚宁接过旅行袋说。

晚上8点多,两人由程巍然住处出发。程巍然主动要求驾车,好让戚宁安心研究剪报。

近几年,随着房地产业的崛起,各省市区在土地规划方面的违规现象层出不穷,像什么农业耕地被强征为商品房用地、经济适用房用地被改建别墅、公共项目用地变身商业用地等不胜枚举。由于媒体一直对这方面的新闻给予热点关注,当时负责市规划局信访工作的柳纯,自然经常成为采访质询的对象。她出现在报纸上的频率便相当高,以至于剪报足足装了半个旅行袋。

戚宁坐在车子后座上仔细地看过每一份新闻剪报。给她的感觉,柳纯是个情商很高的女人。年纪轻轻的,面对媒体时冷静睿智,措辞严谨,鲜有过激言论,就算是官话在她嘴里也说得很委婉,不合时宜的发言从来没有出现过。

戚宁特别注意了新闻稿的记者署名,如果凶手是来自上访者和记者这两个群体当中的话,当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那么有没有既采访过柳纯,同时又与案子有牵扯的人呢?

答案是有。戚宁在众多署名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吴良志。

吴良志当时还在春海晚报社,《春海晚报》素以报道社会新闻见长,吴良志又分管社会新闻方面,他采访过柳纯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这就意味着他和柳纯有过交集,抛去所谓的心理层面的分析不说,越来越多的表面证据都指向吴良志。难不成吴良志真的就是连环杀手?

戚宁默想了一会儿,将剪报规整回旅行袋中。在准备拉上拉链时,发现袋子侧兜里有一个粉色的U盘。他将U盘拿在手中,冲程巍然问道:“这包里有个U盘你知道吗?”

程巍然显然知道U盘的存在,未回头便道:“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小纯工作上的文件。”

“我能看看吗?”

“当然!”

得到程巍然的许可,戚宁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将U盘插上。

点开U盘,看到里面存储了一些文档和几个视频文件。戚宁一一打开审视,文档都是诸如会议报告、工作计划、财务预算等与工作有关的文件,而视频前几个也都是规划局开会时的录像,没什么特别的,只有最后播放的文件与工作无关,看起来是一个电视节目视频录像。开头是一段悠扬的音乐,随即四个红色大字在音乐声中闪出——春海人生,紧接着一男一女正襟危坐出现在画面上,男主持人笑容得体地道出开场白:“各位观众晚上好,今天我们很高兴请到市规划局信访办……”没错,女嘉宾正是柳纯,而主持人让戚宁大吃一惊——没想到隋勤思竟然做过主持人,还采访过柳纯。这太让人意外了!戚宁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与隋勤思那次打交道的情景。

为确定石倩为连环杀手的第四个目标,戚宁与隋勤思接触过一次。虽然觉得这个人城府很深,但由于他是石倩的丈夫,又与石倩的死无关,所以戚宁从未怀疑过他是凶手。不过看了刚刚这段视频,戚宁将隋勤思的一些信息放在脑海里仔细检阅,顿有豁然开朗之感。

“你知道柳纯嫂子曾经做过一次电视访谈节目吗?”戚宁问话的语气里有一丝兴奋。

“听她提起过,她还专门从网上将视频下载下来留作纪念,但我没看过。”程巍然专心致志地开车,没太注意她的情绪,随口应道。

“你知道采访她的人是谁吗?”

“谁啊?”

“你自己看看吧。”戚宁探身到前座,将笔记本电脑屏转向程巍然。

戚宁神神秘秘的举动终于引起程巍然的注意,他放慢车速,盯着视频认真地看了几眼,一脸诧异地说:“这是隋勤思吧?”

“嗯,就是他。”

见戚宁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表情,程巍然说:“你不会认为他才是真正的连环杀手吧?”

“对!有这个可能!”戚宁重重地点了两下头,“隋勤思与柳纯有交集,与石倩有交集,年龄、职业、地位、智力、待人接物的修养皆在犯罪侧写的范围之内。还有,李小宛在认知谈话中也提到,在饭店停车场与柳纯聊天时看见背后车子里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会不会是因为她曾经在电视里看过隋勤思,所以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原因呢?他怎么会成为变态连环杀手的呢?”

“这恐怕就要详细检视他的成长经历了。”戚宁捧着电脑坐回后座上说,“这样吧,我先上网查查他的资料。他在春海也算名人,网上应该会有他的信息。”

“高速公路上能上网吗?”程巍然问。

“能,我用的是4G网卡,只要能收到手机信号就好用。”戚宁边说,边进入市电视台的官网。

戚宁在市电视台官网上找到了隋勤思的简历。令戚宁兴奋的是,隋勤思的籍贯就是他们本次行程的目的城市,而且他大学就读的院校竟然与吴良志是同一所传媒大学。

戚宁更加确信自己的怀疑。隋勤思与吴良志是大学校友,那么取走吴良志相册中照片的人无疑便是隋勤思。也就是说,是隋勤思连续杀人之后毒死吴良志企图嫁祸给他,随后担心照片泄露他与吴良志的关系,遂取走相册中有两人合影的照片。

隋勤思的简历中还显示,他曾经在电视台做过多档节目,口碑都不错,但奇怪的是,简历中并没有提到《春海人生》,难道是网站的疏漏?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戚宁在网络搜索引擎中搜索这档节目的信息,在“搜索百科”中显示:该节目是一档针对春海本地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和有特殊贡献的老百姓,以及关乎民生和城市发展的社会热点人物的访谈节目,开办于5年前,于去年停办。百科信息中还详细罗列了该节目各期的内容简介和接受访谈的嘉宾。从头看到尾,戚宁豁然发现了自己苦苦寻觅的那条关乎被害人与凶手之间的“纽带”,不禁使劲拍了一下大腿,语气笃定地对程巍然说:“隋勤思就是咱们在追捕的连环杀手!除了贾姗姗,其余9个被害人都在《春海人生》这档节目中亮过相,而贾姗姗同样在他制作的新节目中做了嘉宾。也就是说,所有的被害人都在他主持或制作的节目中出现过。”

之后,戚宁又在电视台官网上逛了逛,发现电视台的主持人大都开有微博。点开隋勤思的微博主页,最后一条微博的发表日期是8月22号,也就是他杀于梅的当天,内容只有一句话,是借用诗人顾城的一句经典诗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