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婚第一夜

身犯死罪的又刚从战场上下来,周身血气未散的五个男人站在一处,凶煞之气叫几个女人缩成鹌鹑一样不敢吭声。

新婚小妻子紧紧跟在陈玄身后,生怕被那几个活阎王看了一眼丢了小命。

“玄哥儿,你这媳妇有点意思,还没一个被窝呢,就这么粘着你!”

陈德三一张丑到小儿啼哭的脸,自眉弓到脸上还有一条骇人的疤,他一张嘴,唐瑾沂吓得登时不顾羞臊抓住陈玄的袖子,就差直接扑到陈玄怀里了。

陈玄上辈子竟在部队里混了,他拍了下小妻子的肩膀以示安抚,轻笑道:“三哥说笑了,三嫂不也紧跟着你!”

听见陈玄管女人叫三嫂,陈德三眼中浮现急切的光,不管场合上手就照着女人的屁股上拍了两下,“老子的女人,不跟着老子跟着谁!”

他感叹道:“真是峰回路转啊,想不到老子也有回乡种田的那天!”

于焕之道:“陈三哥就没想过再会大阳山重操旧业?”

陈德三眉头一挑,“重操旧业,行啊,只要你们跟我上山,管保吃香的喝辣的!”

于焕之二狗子,听了这话立马摇头。

一直沉默的王善却突然开口,“陈三哥,要回大阳山我跟你去!”

“你跟我回去?土匪窝里可容不下胡人的杂种!”

胡人杂种,命贱如狗,基本都是汉人女子遭玷污剩下的产物。

陈德三说完,王善神色肉眼可见灰败下去。

豫州距离永州一日路程,时下又是积雪未化的三月,几人在车行租了两辆马车,买了些干粮,又顾忌着女人们,买了两床棉被。

便是死囚,也是老爷们,兜里有钱没道理叫自己的女人跟着遭罪。

买干粮的时候,陈玄掏出一吊钱,叫二狗去买几袋麸糠,几坛子桐油。

二狗虽然不知为啥要买,但战场上陈玄几次救下他的命,他的话二狗子言听计从。

马车行驶出豫州城二十里以外。

虽是官道,但他们已然走出官兵巡逻范围,距离越拉开难民越多,五十里范围内,官道两旁已经出现不下三伙,把人捆着论斤售卖的恶人。

随着天色逐渐昏暗,马车后饿鬼一样的难民越来越多。

陈玄拧眉朝着后车震声道:“陈三哥你上前面来,跟我和王善打头车!”

陈德三毫不迟疑,身体一跨,便到了前头,甩了甩刀尖上的血珠,咒骂道:“奶奶的,豫州城的官老爷都是吃屁的,这么多难民,就是一茬一茬死,也得死到猴年马月!”

世道苍凉,从让难民充当肉军,就不难看出,大宴朝上位者如何当政。

但那些根本不是陈玄一个刚脱罪籍的死囚能考虑的。

“坐稳了!”

陈德三怒吼一声,拔出匕首就要往马屁股上扎,却被陈玄一把拦住,“三哥,官道不能走了!抄小路!”

数以万计的灾民全堵在两城之间的官道上,他们的车就算跑的再快,也架不住,前方有十几万灾民等着。

这个时候马车一旦慢下来就是个死。

车轮卷出烟尘,两辆马车在昏暗中跑出残影。

“他们要跑!”

“车上有粮!”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紧随不舍的灾民霎时间,犹如水滴入油锅彻底疯狂起来,数不清的灾民,宛如沸腾的蝗虫,不要命地往车上扑。

行将饿死的灾民,哪里还能算作是人。

在听见车里有女人叫喊后,灾民们更加凶残疯狂。

陈玄他们早已不在手软,不知砍了多少个人,也没能阻止灾民们蚁群似的疯狂攻势。

“二狗!”

陈玄怒吼一声,“把白面袋子划破扔一袋下去!”

二狗立刻把事先准备好的麸糠,开一道口子,扔到车下。

粮食二字,顿时吸引了灾民们的注意里,已经扒上前车轿厢的人,扑通跳下去,疯狂地扑在地面上,也不管是不是真的米粮,捧起带土的糠一把把往嘴里塞。

扔掉麸糠的位置,灾民已经一层叠了一层。

陈玄又叫二狗,继续扔了几次。

总算跟无穷无尽的饿鬼们拉开了距离。

然而不等陈玄他们松一口气。

偏离路线的马车,很快惊动了暗藏在山林里的难民,无数饿到发疯的人,泄洪一样密林深处涌了过来。

“他姥姥的!”

陈德三大骂一声。

陈玄扔了个桐油坛子过去,怒道:“三哥,一会人最多的时候炸开他们!”

陈玄这会心如鼓跳,他在战场杀人如麻,杀的是胡人蛮夷,但现在围堵他们的却是手无寸铁的灾民。

桐油几次炸响之后。

一行人总算有惊无险冲出了密林,逐渐到了永州范围内。

可即便快要到了永州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围堵的灾民少于多的区别。出豫州城时干净的马车,已然被鲜血刷了一层绛色。

陈玄让陈德三砍了十几个灾民的脑袋,挂在两辆车顶,这才在天将蒙蒙亮的时候,安然见到了永州巍峨的城楼。

永州城门卯时开,戌时关。

天际未见泛白,陈德三撵走二狗子和于焕之,火急火燎扯着自己的女人上了车,没过多一会马车伴随着暧昧的声音摇晃起来。

曾经是秀才的于焕之,尴尬地咳了两声。

王善有过媳妇还好些。

就是二狗子,被那羞人的动静,弄得两眼发直,裤子鼓囊,他对陈玄他们道:“玄哥儿,你们……”

陈玄满头黑线摆了摆手,骂了一声,犊子玩意,“我们没你那么猴急,赶紧滚吧!”

“哎,得嘞!”

狗儿哥撒欢似的,拉着自己惊叫的媳妇就上了马车。

城门还有半个时辰才开。

于焕之叫他媳妇跟王善媳妇待在一块,自己跑一边遛弯去了,王善则拢起一堆干柴,生了火堆拿出干饼沉默地烤着。

唐瑾沂靠了过来,小脸臊得通红,扯了扯陈玄的袖子。

“郎君……你能不能,不……”

陈玄居高临下看她,惊险一夜过去,这丫头脸上的红疹愈发明显,“能不能什么?”

陈玄明知故问。

“能不能,不在、不在……”

言语太过羞耻,小丫头羞臊得马上说不下去,额头一痛,却是被新婚丈夫弹了一下。

陈玄内心好笑,咳了一下正色道:“你是我落了婚书的妻子,我不会在这种地方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