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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引护使团的主要理念:对民众要有意引导。辩论的目的在于改变真相的本质,这一点深深地烙刻在我们的信仰里。在这些事情上,我们应当利用我们的权力,而不是武力。

——终章

对邓肯·艾达荷来说,自从他对幻象和尊母行为的洞察不断加深之后,无舰上的生活就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棋局气氛。特格的加入不仅是多了一个玩家,更是欺骗性的一步。

这天早上,他站在控制台旁,意识到这场游戏中有雷同之处,他自己也曾是个死灵儿童,在贝尼·杰瑟里特的伽穆主堡里,老去的霸撒是他的武术教师。

教育。无论那时还是现在,教育都是首要考虑的事。还有警卫,在无舰中不怎么引人注目,但总是在岗位上,如同他们在伽穆时一样。还有她们的监视设备,经过艺术性的伪装,与环境混为了一体。他在伽穆时已成了逃脱它们的高手。在这里,有了什阿娜的帮助,他把逃脱升华成了艺术。

他身边的警戒活动已降低到了很低的水平。警卫不再携带武器。但她们大多是圣母,带着几个高级侍祭。她们并不认为自己需要武器。

无舰中的某些东西创造了自由的幻象,主要是它的规模和复杂程度。这艘船很大,他不清楚有多大,但他能前往好几层甲板,而且走廊的长度足有一千步那么长。

管子、隧道、用悬浮小舱运送他的交通管路、升降机、传统的门厅和宽阔的走廊,它们的舱门碰一下就能咝咝地开启(或保持关闭:禁止入内!)——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记忆中定格,成了他自己的赛马场,他自己的私人领地,一个在警卫眼里截然不同的地方。

将飞船降落到地面并保持运行需要巨量的能源。姐妹会无法以普通的方式来计算成本。贝尼·杰瑟里特财务部的审计师所审核的不仅是钱,不是宇宙索或其他可比的货币。她们还计入了她们的人民、食物、千年后才到期的应收账款—— 通常以实物形式支付的款项,包括物质材料和忠诚。

付钱,邓肯!我们在向你催账!

这艘船不仅是座监狱。他做出了几种门泰特推测。主要功用:它是座实验室,圣母在此试图破除无舰影响人类感官的能力。

一张无舰棋盘—— 一座巨型迷宫,只是为了关住三名囚犯?不。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这游戏有秘密的规则,有些他只能靠猜。但是,当什阿娜加入游戏时,他安心了许多。我知道她有自己的计划。当她开始练习尊母技能时,这开始变得明显。打磨我的训练对象!

什阿娜需要默贝拉私密的信息,还有更多—— 他的多重生命对所结识的那些人的记忆,尤其是对暴君的记忆。

而我需要贝尼·杰瑟里特的信息。

姐妹会让他保持着最低的活动量,想以此来增强他的门泰特能力。他感觉到飞船外有件天大的事正在发生,但自己并不是那件事的核心。在欧德雷翟向他提问时,会透露有关困境的丁点信息,透露一些诱人的碎片。

这丁点信息足够设定新的已知条件吗?缺了那些他的控制台拒绝显示的数据就不行。

这也是他的困境,该死的!他处于她们困境之中的困境中。他们都被困住了。

一周前的下午,欧德雷翟站在这台控制台旁,殷切地表示姐妹会的数据资源已对他“门户大开”。她就站在这里,背冲着控制台,随意地靠在了上面,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她与成人米勒斯·特格有时相像得怪异,甚至是交谈时必须站着这个习惯(是一种强迫症吗?)都一样。她也不喜欢犬椅。

他知道自己对她的动机和计划有一个相当粗浅的理解。但他无法相信她们,在伽穆之后再也不会了。

把他当作陷阱和诱饵,她们就是这么利用他的。他尚属幸运,没有随着沙丘星一起毁灭。那星球已是一具空壳,贝尼·杰瑟里特榨干了它。

每当烦躁时,艾达荷就喜欢陷在控制台前的椅子里。有时,他会坐上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头脑试图去理解船上强大的数据资源的复杂性。系统能辨认出进入的任何人。它肯定配备了自动监视系统。

它必须知道谁在说话,谁在提要求,谁是当前的指挥官。

飞行电路拒绝了我想突破封锁的企图。断开了?警卫是这么说的。但是,飞船自有一套辨认出谁进入了系统的方式——他知道他自己的钥匙就在其中。

什阿娜会帮忙吗?相信她也是场危险的赌博。有时,她看着他在控制台旁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欧德雷翟。什阿娜是欧德雷翟的学生。他清醒地记得这一点。

她们对他如何使用飞船系统有什么兴趣吗?这还用问吗!

在这里的第三年,他做到了让系统替他隐藏数据,而且是用他自己的钥匙完成的。为了骗过犀利的摄像眼,他用日常行为隐藏了他的秘密。明面上是植入了供今后取用的数据,但暗藏着有加密的第二信息。对门泰特来说很容易,这通常只是个把戏,用来探查飞船系统的潜力。他把自己的数据埋入了一个随机垃圾箱里,不期待能恢复。

贝隆达怀疑过,但当她质问他时,他只是笑了笑。

我隐藏了我的历史,贝尔。我作为死灵的一系列生命——所有的生命,一直回溯到初始的非死灵。我记得的生命中的这些私密,都被丢进了这片鲜活记忆的垃圾场。

现在,坐在控制台前,他感慨万千。禁闭折磨着他。不管监狱的规模有多大,内容有多丰富,它仍然是座监狱。一段时间以来,他知道自己能够逃离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默贝拉,加上他对他俩的两难境地不断加深的理解,拖住了他的手脚。他觉得自己成了思维上的囚徒,如同他的身体是这个庞然巨物和警卫们的囚徒一样。无舰是个装置,是个工具,是一种在危险的宇宙里潜行的方式,甚至是一种在有预知能力的搜捕者面前都能隐藏你和你的企图的手段。

通过多次人生累积的技能,他能够用精确和天真的目光来审视四周的环境。门泰特培养的天真。觉得自己懂得了什么,必定会导致自己的盲目。渐渐踩下学习刹车的并非你年龄的增长,而是不断累积的“我懂了”。

姐妹会对他新开放的数据资源(如果它们靠得住的话)引发了新的问题。在大离散时期,针对尊母的反抗是如何组织的?显然有组织(他觉得称他们为势力不合适)狩猎过尊母,与尊母狩猎贝尼·杰瑟里特的方式一致。如果伽穆的证据可靠的话,她们也被杀死过。

混合人和驯兽师又是怎么出现的?他做出了一个门泰特推测:某个特莱拉的旁系在第一次大离散时实施了基因操控。他在幻象里看到的那两个人:是他们创造了混合人吗?那对男女是变脸者吗?和特莱拉尊主无关?在大离散时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该死的!他需要接触更多的数据,更多有效的资源。他目前的资源离充分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尽管只是功能有限的工具,他的控制台却有被改造来匹配更大需求的潜力。然而,他的改造进展缓慢而艰难。他需要以门泰特的步伐大步向前。

我被束缚了手脚,这是个错误。欧德雷翟不相信我吗?她是个厄崔迪,该死的!她知道我欠她的家族什么。

欠了不止一条命,债从未被偿还!

他知道自己在烦躁。突然,他灵光一现。门泰特的烦躁!这是个信号,表明他已站在了突破的边缘。一个基本推测!她们还有什么跟特格相关的事没告诉他?

问题!没有提出的问题抽打着他。

我需要背景透视!并不一定跟距离有关。你在体内也能实现透视,只要你的问题没有扭曲变形就行。

他感觉到,贝尼·杰瑟里特经验在某处(或许甚至在贝尔高调守护的档案里)有缺失。贝尔应该感谢我!一个门泰特同伴肯定能体会此刻的激动。他的思路像是一堆散落的马赛克,他已掌握了它们中的大多数,即将能拼成图案了。马赛克和答案无关。

他能听到他的第一位门泰特老师在说话,头脑里回响着他的声音:“用平衡的方式组织你的问题,并将已知数据丢入天平的一侧或另一侧。在任何情况下,答案都会造成不平衡。不平衡揭示了你寻找的东西。”

是的!用合理的问题制造不平衡属于门泰特式的杂耍。

默贝拉在前天晚上说了某些话——说了些什么?他们躺在她的**。他想起他看到了投影在天花板上的时间:九点四十七分。他当时还在想:投影也消耗能量。

他几乎能感觉到飞船能量的流动,这个巨大的幽闭之所与时间隔绝。精密的机器制造了拟态,没有什么装置可以将其从背景中分辨出来。除非它处于目前的待机模式,只能阻隔预知力,无法阻隔肉眼。

默贝拉在他身边,她是另一种能量,他们俩都意识到了有某种力量试图将他们拉在一起,而压制这种相互吸引需要能量!性吸引在增强、增强,不断增强。

默贝拉在说话。是的,没错。奇怪的自我分析。她的生命已抵达了一种新的成熟,成了一名贝尼·杰瑟里特——这增强了她的意识和信心,一种强有力的东西在她体内生长着。

每当他识别出这种贝尼·杰瑟里特转向的变化时,他都感到哀伤。我们分开的日子又近了。

默贝拉仍在说话:“她(通常这个她是指欧德雷翟)一直让我评估我对你的爱。”

艾达荷回想起这个场面后,便让它在脑海里继续回放。

“她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你怎么说的?”

“Odi et amo。Excrucior。”

她用一个胳膊肘支起了身子,低头看着他:“这是什么语言?”

“非常古老的语言。雷托让我学过。”

“翻译。”她的态度霸道强硬,源于她旧时的尊母自我。

“我既恨她,又爱她。备受折磨。”

“你真的恨我吗?”她半信半疑。

“我恨的是自己被关着,无法做自己的主宰。”

“如果可能的话,你会离开我吗?”

“我希望可以随时重复做出这个决定。我想要做主。”

“它是一盘棋局,其中有个子动不了。”

就是这句了!她的话。

想起来之后,艾达荷并未感觉兴奋,只是觉得仿佛在长眠之后,双眼突然睁开了。一盘棋局,其中有个子动不了。棋局。这就是他对无舰和姐妹会在此处进行的勾当的认识。

还有更多的棋子可用来兑换。

“这艘舰船是我们特殊的学校。”默贝拉说道。

他只能同意。姐妹会加强了他的门泰特能力,他能更快地检索数据,更有效地辨认未曾访问过的数据。他感觉到了这将引领他去往的地方,并因此而忧心忡忡。

“你清空了神经通道。你阻挡了分心和无用的幻想。”

你将你的反应调整到了那个危险的模式,每个门泰特都被警告过要避免。“你会在那里迷失自己。”

学生们被领着去参观植物人——“失败的门泰特”,维持他们的生命只是为了展示危险。

然而,多么诱人啊。你能感觉到那个模式的力量。没有未知。一切都成了已知。

在那恐惧的迷雾中,默贝拉在**朝他转过身,他感觉性欲几乎快要爆炸了。

还没到时候。还没到时候!

他们中的一个还说了些什么,是什么?他最近在思考,逻辑作为揭露姐妹会动机的工具,其局限性在哪里。

“你经常尝试分析她们吗?”默贝拉问道。

她太诡异了,能说出他内心的想法。她不承认她有读心术:“我只是读了你,我的死灵。你是我的,你知道的。”

“反之亦然。”

“太正确了。”有点像是在嘲弄,但它掩盖了某种更深层、更扭曲的东西。

任何对人类的心理分析都有个陷阱。他是这么说的:“觉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给了你做出很多出格行为的借口。”

出格行为的借口!这是他的马赛克拼图中的又一块。棋局已入中盘,但回馈他的却是罪恶和诅咒。

默贝拉的声音几乎像是在开玩笑:“我猜你差不多能把一切都怪罪到心理创伤上。”

“焚烧整颗行星也能如此怪罪吗?”

“这里有一种残酷的自我决断。她说做出坚定的选择能锻造你的心理,给你一种在重压之下可以仰仗的自我身份认同。你同意吗,我的门泰特?”

“这个门泰特不是你的。”他的声音里没有力量。

默贝拉笑了,躺回到她的枕头上:“你知道姐妹会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吗,我的门泰特?”

“她们想要我们的孩子。”

“哎,何止啊。她们想让我们自愿加入她们的梦想。”

又一片马赛克!

但是,除了贝尼·杰瑟里特,还有谁知道那个梦呢?姐妹们都是演员,总是在演戏,面具之下实在没泄露过什么。真实的自我被紧闭在高墙内,只有在必要时才会显露点滴。

“她为什么保留那幅古代的画?”默贝拉问道。

艾达荷觉得自己的胃抽紧了。欧德雷翟给他带来过她保留在卧室的那幅画的全息记录。文森特·凡·高的《奥维尔的茅草农舍》。

差不多一个月之前的深夜,她把他从**叫醒。

“你问我对人类的感觉,这就是了。”她把全息图伸向他睡意蒙眬的双眼。他坐起身,盯着那东西,想要搞明白。她怎么了?欧德雷翟听上去那么激动。

她把全息图交到他手里,然后打开了所有的灯,立即让房间显露出坚固的形状,还有那种淡淡的机械味道,你期待在无舰上看到的任何东西都有这种味道。默贝拉在哪儿?他们一起睡的。

他注视着全息图,画作让他产生了莫名的感动,仿佛将他与欧德雷翟联结在了一起。她对人性的感觉?全息图在他手里感觉冰冷。她从他手里接过它,放在了桌子上。他仍然在盯着它,她找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了。坐下了?有东西推着她靠近了他!

“这是古老地球上的一个疯子画的。”她说道,并把脸凑近了他,两人一起看着画作的全息投影。“看!时间胶囊内的人类一刻。”

被抓取在了风景画里?是的,该死的,她是对的。

他盯着全息投影。多漂亮的颜色啊!不仅是颜色,还有整体。

“大多数的现代艺术家会嘲笑他使用的技巧。”欧德雷翟说道。

在他欣赏的时候,她就不能闭嘴吗?

“这个人是个伟大的记录仪,”欧德雷翟说道,“人类的手、人类的眼、人类的精华,都集中到了这个人的意识中,他挑战了界限。”

挑战了界限!更多的马赛克。

“凡·高使用了最原始的材料和画具,”她听上去就像是喝醉了,“穴居人都认得出的颜料!画在了他自己都能制作的画布上。很有可能是他本人用毛和树枝制作了画具。”

她触摸着全息投影的表面,她的手指在高高的树丛间投下了阴影。“按照我们的标准,文明的水平仍属原始,但看到他画出什么了吧?”

艾达荷感觉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找不到合适的词语。默贝拉在哪儿?为什么她不在这儿?

欧德雷翟抽回了手指,她接下来的话语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内心。

“这幅画说明了你无法压制野性,不管我们如何避免,野性仍然会在人类中产生。”

在她说话时,艾达荷的目光离开了全息投影,一直盯着她的嘴唇。

“文森特告诉了我们,我们的同伴们在大离散中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

这位早已死去的画家?诉说着大离散?

“在那里,他们做过和正在做一些我们无法想象的事。野性的事!爆炸性的人口离散确保了这些事的发生。”

默贝拉从欧德雷翟身后冒了出来,穿着件松软的白色长袍,光着脚。她刚淋完浴,头发还是湿的。原来她是去沐浴了。

“大圣母?”默贝拉的声音懒洋洋的。

欧德雷翟没有转身,背对着她说道:“尊母认为她们能预测和控制每一个生命。这是一派胡言。她们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生命。”

默贝拉绕到床脚,疑惑地盯着艾达荷:“我好像错过了你们的对话。”

“平衡,这才是关键。”欧德雷翟说道。

艾达荷的注意力仍然放在大圣母身上。

“人类可以在奇怪的表面保持平衡,”欧德雷翟说道,“甚至在不可预料的表面。这叫作‘跟上节奏’。伟大的音乐家都懂。我还是个孩子时,在伽穆上看到过冲浪者,他们也懂。有些浪会打翻你,但你做好了准备。你再次爬上板子,开始冲浪。”

不知何故,艾达荷想起了欧德雷翟说过的另一句话:“我们没有阁楼上的储藏室,我们回收利用所有的东西。”

回收。循环。圆的组成。马赛克拼图的碎片。

他开始发散思维,并知道得更多了,不是用门泰特的方式。回收——他者记忆不是阁楼上的储藏室,而是被她们视作可回收利用的东西。这意味着她们利用她们的过去,只是为了改变和更新。

跟上节奏。

奇怪的比喻,来自一个自称避免接触音乐的人。

回忆到了这里,他感觉着自己的精神拼图。它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位置都不对。每片碎片似乎都无法和其余的拼在一起。

但它们拼在一起了!

大圣母的声音仍然在他的记忆里继续着。对话还没有结束。

“懂得这道理的人都懂得它的精髓,”欧德雷翟说道,“他们警告你,不要思考你正在做的事。那肯定会带来失败。你只要做就行了!”

不要思考。要做。他感觉到了混乱。她的话让他启用了非门泰特的本领。

这是贝尼·杰瑟里特的把戏!她是故意的,她知道有什么后果。有时他能感觉到她散发出来的感情,但现在这感情在哪里?她对一个被她如此对待的人会有什么关心吗?

当欧德雷翟离开他们时(他没有留意她什么时候走的),默贝拉坐在**,并拉了拉膝盖处的睡袍。

人类可以在奇怪的表面上保持平衡。他的头脑在转动:马赛克拼图的碎片想要找到彼此的关系。

他感觉到宇宙中出现了新动向。那两个出现在幻象中的人?他们也是当中的一部分。他知道,但说不出为什么。贝尼·杰瑟里特是怎么说的来着?“我们改变旧的风尚和旧的信仰。”

“看着我!”默贝拉说道。

音控力?不怎么像,但他确信她曾试着用过它,而且,她并没跟他说,她们在训练她使用这种巫术。

他看到她绿色的双眼射出了奇怪的目光。他知道她想起了以前的伙伴。

“永远不要比贝尼·杰瑟里特更聪明,邓肯。”

她是对着摄像眼说的吗?

他无法确定。近来,这双眼睛背后的智慧牢牢吸引了他。他能感觉到智慧在生长,仿佛她的老师吹起了一个气球,默贝拉的智慧如同她肚子里的新生命一样在膨胀。

音控力!她们对她做了什么?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他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她们正在从他身边抢走她,把她变成一个姐妹。不再是我的爱人,我美妙的默贝拉。她成了一个圣母,冷漠地算计着她所做的一切。一个女巫。谁会爱上一个女巫?

我会。而且到永远。

“她们抓住了你的盲点,利用你为她们做事。”他说道。

他能看到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她已经从陷阱中醒来。贝尼·杰瑟里特真是太聪明了!她们**她进了她们的陷阱,让她瞥见了事物的丁点局部。她所瞥见的牢牢地吸引了她,就如同将她和他吸引在一起的磁铁。对于尊母,这是种异常愤怒的觉醒。

我们**别人!我们不会被**!

但是,这是贝尼·杰瑟里特的**。她们属于不同的类别。她们几乎要成为她的“姐妹”了。为什么不承认?而且,她想要她们的技能。她想结束测试期,在舱壁外进入真正的训练。她难道不清楚,为什么她们还在测试她吗?

她们知道她仍然在陷阱里挣扎。

默贝拉脱下了长袍,爬上床,躺在他身边。没有碰他。但是,在两个身体之间保持着紧张的接近感。

“她们原本打算要我替她们控制什阿娜。”他说道。

“就像你控制我一样?”

“我控制你了吗?”

“有时我觉得你很滑稽,邓肯。”

“如果我不能自嘲,那我就真的迷失了。”

“也会对你自我感觉良好的幽默自嘲吗?”

“最先嘲笑的就是它。”他转身看着她,左手握住了她的**,感觉**在掌心变硬,“你知道我从未断奶吗?”

“在你所有的……”

“一次都没有。”

“我能猜到。”一丝微笑从她的嘴角浮现,然后他们两个突然都笑了,紧紧地抱在一起,笑得停不下来。默贝拉说道:“该死,该死,该死。”

“谁该死?”在他的笑声逐渐平静下来后,他们分开了。

“不是谁,而是命运。该死的命运!”

“我不觉得命运会在意。”

“我爱你,如果我要成为一个合适的圣母,我不应该爱你。”

他痛恨这些近乎自怨自艾的话题。还是开玩笑吧!“你成为不了任何合适的东西。”他按摩着她怀有身孕的大肚子。

“我能!”

“她们制造你的时候,把合适这个词给忘了。”

她推开了他的手,坐了起来,低头看着他:“圣母绝不应该去爱。”

“我知道。”我的悲愤太明显了吗?

她仍沉浸在自己的烦恼里:“当我迎来香料之痛……”

“要爱!我不喜欢你和痛扯上关系。”

“我怎么才能避免?我已经上车了。很快她们就要让我全速前进了。那时,我会跑得很快。”

他想转头,但她的眼睛阻止了他。

“真的,邓肯。我能感觉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和怀孕差不多。过了某个时间点之后,再想放弃就危险了。你必须坚持到底。”

“我们彼此相爱!”他强迫自己的想法从一个危险走向了另一个危险。

“她们不允许。”

他抬头看着摄像眼:“监视者在看着我们。她们有尖牙。”

“我知道。我现在就在跟她们说话。我对你的爱不是个缺陷。她们的冷漠才是缺陷。她们和尊母一样!”

一盘棋局,其中有个子动不了。

他想叫喊,但是,摄像眼背后的听众能听到的不只是他的喊声。默贝拉是对的。觉得自己比圣母聪明是件危险的事。

她低头看着他,眼里似乎起了层薄雾:“你的样子太奇怪了。”他察觉到了她变成圣母的样子。

别再想这件事了!

谈论他奇怪的记忆有时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她觉得他的前世让他在某些方面变得像是个圣母。

“我死过好几次。”

“你都记得?”每次都是同样的问题。

他摇了摇头,不敢再说什么,以防监视者解读出什么不利的东西来。

不是死亡和再生。

这些事情重复多了之后就变得无聊。有时他甚至懒得把它们放到秘密的数据垃圾箱里。不……那是与其他人相比独特的经历,那一连串的回忆。

这就是什阿娜声称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亲切的琐事。所有的艺术家都想要。”

什阿娜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所有的这些活生生的经历创造了新的意义,模式中的模式。不起眼的小事,却成了他竭力想与他人甚至默贝拉分享的心情。

一只拍在我肩膀的手。一个孩子的笑脸。攻击者眼中的闪光。

还有无数的平凡之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我今晚只想跷起二郎腿,好好歇一歇。别想让我动。”

这些都成了他的一部分。它们都混入了他的性格。生命已将它们塑造成无法分离的一部分,他无法向任何人描述。

默贝拉没看着他,直接说道:“在你的那些生命里有很多女人。”

“我从来没数过。”

“你爱她们吗?”

“她们死了,默贝拉。我能保证的,就是在我的过去里没有妒忌的鬼魂。”

默贝拉熄灭了球形灯。他闭上了眼睛,感觉到黑暗笼罩了他们。她爬进了他的臂弯。知道她需要拥抱,他紧紧地搂住她,但头脑里仍在琢磨着自己的事情。

一份古老的记忆展示了一条门泰特的格言:最大的关联也可能在一瞬间变得无关。门泰特应该视这种时刻为喜悦。

他感觉不到喜悦。

所有在他体内延续的生命都蔑视与门泰特的关联。一个门泰特的宇宙在每刻都是不同的——没有旧的,没有新的,没有古代的继承,没有真正的已知。你是网,你存在的目的只是检查网中的捕获。

什么东西没能钻过去?这次我用的是多密的网?

这是门泰特的观点。但是,特莱拉人不可能使用了所有的艾达荷死灵的细胞来创造他。他的细胞在一系列的采集中肯定有缺失。他已经识别出了许多缺失。

然而,我的记忆没有缺失。我记得一切。

他是独立于时间的网。这就是我能在那个幻象里看到人的原因……网。这是门泰特意识唯一能提供的解释,如果姐妹会猜到了,她们会恐惧的。不管他拒绝多少次,她们都会说:“又一个魁萨茨·哈德拉克!杀了他!”

那就快想办法,门泰特!

他知道自己掌握了大部分的马赛克碎片,但是,呃,它们仍然无法拼在一起,拼成门泰特认为有价值的问题。

一盘棋局,其中有个子动不了。

出格行为的借口。

“她们想让我们自愿加入她们的梦想。”

挑战了界限!

人类可以在奇怪的表面保持平衡。

跟上节奏。不要思考。动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