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响马

第二天我刚起来,就觉得头痛的不行,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居然一觉的了中午,外面的太阳已经挂起来了。

陈胖子已经起床了,没在屋子里见到他。我单手捂着头,看向桌子上放着两根果子和一张纸条。

我拿起了纸条,上面写着:阿辞,我先去跟钱叔干活去了,桌子上有果子,你饿了就吃点。

我忽然想了起来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连忙穿上衣服,洗了把脸,嘴里叼着个果子就出门了。

我飞快的跑进了沈阳道大街上,找到了钱响堂的铺子,赶紧走了进去。

但发现门里面居然没人,我又把后院跟后屋都找了一遍,但还是没见一个人影。

正当我以为胖子跟钱响堂已经出发去京城的时候,他们两个却从门口走了进来。

看见两人,我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抱歉啊钱叔,今天起的有点晚,睡过头了。”

钱满堂笑道:“么事么事,我也是刚起来没多久,要怪就怪昨天晚上的酒太好咯。”

我笑了笑,陈胖子对我们两个说道:“不是我说你们两个,就这么小的酒量还这么喜欢喝,昨天晚上要是没我陈红军同志,你们俩今儿还在大马路上睡着呢。”说完还伸出了根小拇指来嘲讽我们的酒量小。

钱响堂笑道:“红军说的对,下次啊,不能这么喝了。”

我看着陈胖子得意的表情,忍不住给了他一脚:“中中中,就你能喝。”

陈胖子侧身闪过,愤愤开口:“宋辞同志,你这是在破坏我们之间的革命友谊啊。”

我不再理会胖子,而是转头问向钱响堂:“钱叔,现在去京城还晚不晚?要不我们现在赶过去?”

钱响堂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佛珠串,缓缓开口:“我和那位爷定的时间是晚上,这个不用急,有的是时间。”

我松了口气:“那中,没晚就行。”

钱满堂笑着说:“反正时间长,今天下午有个在东三省“搬砖头”的大行商要来我这儿来卖几个东西,到时候有你坐庄,我也是放心啊。”

“搬砖头”是隐晦的叫法,搬就是倒腾,砖头就是古玩。一般是指那些利用信息差,渠道多来赚差价的人。

这些人一般都是全国跑,而且只买好货,通常都是眼力非常老辣的才能玩儿的开。

我点头道:“既然是个大行商,想来眼力也是非常狠辣的,买漏怕是不太可能啊。”

钱响堂看着我笑道:“阿辞,你还真是不适合做生意。我和他就是承个香火情嘛,买东西只是顺便的,关键是要我和他手里的门路才是最重要的。”

钱响堂属于是坐商,就是指自己有铺子的古玩贩子。而与之对应的就是行商。

我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钱叔,受教了。”

钱响堂轻轻点了点头。

下午差不多三四点点时候,一辆面包车停在了后院门口。

钱响堂的后院门口外是一条小巷子,通常就是搬货的时候用,此时进了辆面包车,显得非常拥堵。

钱满堂听到了动静,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而院门外却是传出了一道洪亮的声音:“钱老板,久仰大名啊!久仰大名!”

来者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带着个墨镜。

钱响堂也是拱手道:“刘老板,久仰久仰。”

那刘老板说道:“客气了钱老板,我哪配得上您的久仰啊。”

钱响堂的眼皮狂跳一下,却还是伸手道:“刘老板,请。”

“请。”

伴随着两人进入前屋坐在了太师椅上,又从面包车上下来的一个人。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手里提着一个包裹。

如我所料,那个陈老板的眼光非常毒辣,带来的货里面基本上全是品相很好的俏货。

钱响堂象征性的买两件之后,便与那个陈老板聊起了正事。

只是我和陈胖子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去了后院里,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陈老板终于走了,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面容灿烂,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去了。

而钱响堂面色却是有些不好,我开口问道:“怎么了钱叔?”

钱响堂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即说道:“没啥事,聊的不太好。准备收拾收拾,准备去京城了。这两天估计都不回来了。”

我边走边说道:“中,钱叔。走胖子回去收拾衣服。”

陈胖子面露喜色:“那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京城呢,走走走感觉回去。”

胖子跑的比我还快,甚至于回到家没十分钟就收拾好了衣服。

我们两个背着个大包,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钱响堂的面包车已经到了我们住的地方的门口。

那个年代的商人大多都会买个面包车,黄色的,很有年代感。

我跟陈胖子两个人坐上了车,发现还有个不认识的人坐在副驾驶上。

是个女生,身材高挑,面容俊俏,穿着件冲锋衣。

而钱响堂坐在主驾驶上介绍道:“介位是李响马家的姑娘,叫李文清,之前一直走津门大学读书,毕业后就留在了津门,趁着这次机会回去看看他爷爷。”

李文清对着我们伸出手:“你们好。”

我礼貌的和她握了握手:“你好。”

说实话,这还是这辈子我第一次摸女生的手,而且还是个高材生的手。奶奶的,说不激动那都是假的。

车子很快发动,津门就挨着京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赶到。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期间李文清居然一直在跟我们聊天。

“听钱叔叔说你鉴宝的眼力很老辣。”

“一般一般。”

“那你喜欢历史吗?”

“还好,平时会读一些书,不过通常是关于文物的。”

“我在津门大学读文物保护学。”

“奥…奥。”

“陈红军你是不是参过军?”

“你咋知道?!”

“因为你的名字啊,给你起名字的叔叔应该也是个军人吧。”

“我靠,你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大学生!”

我真是不会跟女孩子打交道,一路上只有陈胖子那个没心没肺的一直在和李文清说话。

而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李文清爷爷李响马的来历。

李文清很坦然,说她爷爷以前是在山鲁那一片当响马,其实就是山贼。也算是一方劫富济贫的好汉。

只不过后来被招安了,加入了革命。

后来建国之后在京城退休,生了个三个儿子,开放以后全都下海经商了,现在京城李家也算是个大家了。

而李文清是李响马老来得的孙女,全家当个宝贝。捧在手心里的千金。

知道了李文清的身份后我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样的家族出来的千金小姐看上去却没一点脾气呢。相反还很平易近人。

似乎是看出来我的疑问,李文清开口道:“虽然我家很有钱,但我家其实家教很严的。我爷爷以前参加革命的时候因为出身不太好被当时的政委天天灌输革命理论。后来这也成了我爹的习惯,我小的时候天天在我耳边念叨。”

我点点头,心中的疑惑消失了,确实,既然是以前参加过革命的前辈的家风,想必是极其严格的。

车窗外的天空慢慢的暗了下去,这时我们也到了市区。

在陈胖子的强烈要求下,钱响堂不得不去天安门转了一圈。

看着对面红彤彤的城楼,一种说不上来感觉涌上了心头。

陈胖子打开车窗,指着天安门,兴奋的大喊:“快看快看阿辞,天安门!!”

我点点头:“看见了,看见了。”

当天晚上八点钟左右,钱响堂把车开进了京城中心的一处小区里。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小区没有想象中的高档,只是一处普通的老式小区。

像是六七十年代的那种家属楼一样。

李文清带着我们上了楼,开门的是位中年模样的妇女,看见李文清后,激动的抱了上去。“闺女,妈想死你了!”

后面又看到站着的我们,连忙让我们进屋。

屋子里的摆设很普通,就是几个老式的沙发,还有一个茶桌。

沙发上坐着一位约莫六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的居家服在安静的喝着茶,想来就应该是那位李响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