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凶手联盟（7）

霍自立一时目瞪神呆，哑口无言。他站在原地，脑海中快速想对策，却想不到任何对策，被梁梦这么一激，他发现自己无论在编织什么谎言，都会于事无补。只能是越描越黑。

他转念一想，既然梁梦拆穿了他的鬼把戏，那这件事就不能强求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者说，一条金手链，也不能证明什么的，因为叶梅已经说出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当然，那也可能不是借口，而是事实。

“好吧，”霍自立叹了口气，“你去把这条金手链还给原主人吧！”

“你知道吗？”梁梦原本带着微微愤怒的目光一时间竟变得深情起来，“我希望你不是警察卧底，这样对谁都不好。公司高层发生了这么多的丑闻，若是有朝一日，被你这个卧底公诸于世，我想······到那个时候，异日集团也不要干了······”

言毕，梁梦走出了房间。

霍自立反复揣测着梁梦话中的含义，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是他后面到底又该怎么办······

在一行人离开荒岛的最后的这个夜晚，霍自立对所有人阐述了李呈然作案的始末，动机，当霍自立讲述到李呈然想利用梁梦并非梁真亲生女儿这件事，来迫使梁梦放弃做董事长接班人的时候，曾欲言又止，数次偷瞄梁梦，梁梦却始终靠在一张椅子上颔首低眉，漠然以对，自始至终没有看霍自立一眼，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你讲你的，你讲的那些也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霍自立讲完前因后果后也感到很释然。他非常坦白地告诉大家，唯独让他感到遗憾的是，李呈然死得太过突然，不禁让他完全想不明白，如果李呈然不死的话，那么李呈然接下来又会干些什么。

“死都死了，反正也已经确定他李呈然就是凶手了，”杨万钧说，“就不要追究以后他会干些什么了。”

“是啊，”霍京华叹道，“自立你应该清楚，如果李呈然不死的话，你就会死。你若是死了，你就更不可能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倒是。”霍自立唏嘘道。

“怎么说呢？一将功成万骨枯吧，”柳华南感慨道，“董事长当初花了那么多的钱，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要了那么多智障少年的命，最后也总算是把‘大脑芯片’研究成功了，只可惜李呈然这人太能装了，就连董事长都没有看出来这个杂碎生出了二心，竟然自己偷偷把‘大脑芯片’据为己有，然后又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私自让公司的科学家们自行研究改进，最后改进成功的‘大脑芯片’竟然被安装在了他自己的脑子里，真是可恨，无耻，卑鄙啊······”

杨万钧随口说：“董事长不是善类，可他李呈然连走狗都不是！”

霍京华说：“他早就不是人了，竟然连董事长都一而再，再而三地谋杀，他李呈然这辈子任何人都可以得罪，但他竟然得罪董事长，要知道没有董事长，哪里会有今天的李呈然？”

“这李呈然到头来被一个机器人一枪毙命，也算是罪有应得了！”柳华南愤恨难平，“我现在想到李呈然那张阴阳怪气的脸，都恨不得给他两个大耳光子！气死我了，我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竟然会胆大包天去杀人犯法！以前每天跟着这么个浑蛋在一个公司进进出出，现在想想怪瘆人的······”

“算了算了，不提这个让人恶心的家伙了，”杨万钧一脸厌恶地摆着手，“我们还是考虑考虑怎样收拾残局吧！”

残局······霍自立愣了一下，“什么残局？”

杨万钧接着说：“是这样的，我有个提议，华哥（霍京华）不是以前曾经和董事长两个人背着公司做过一些倒卖公司技术机密的事情吗？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们谁都不要去计较这件事了，你们说行吗？”

霍自立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杨万钧在这个时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心里也说不上来是感激还是颇为意外，但他总觉得怪怪的······

柳华南站了出来，笑着说：“行，我没问题，我们几个都这么多年了，华哥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我的大哥，我非常敬佩他，虽然他是犯过一些错误，但那是在董事长的胁迫之下完成的，我觉得这个不能怪他。现在董事长和李呈然这两个罪魁祸首都去了那边，我们就不要在为难别人了，华哥他又不缺钱，当年做过的错事也是被逼无奈啊！”

叶梅这时候也开口了：“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被老杨先提了出来，华哥一直都是我们的老大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非常敬重华哥的，再说了，华哥就是犯了法，也是肉烂了在锅里，这是公司内部的事情，只要公司不追究，华哥又没事。”

“哈哈哈哈······”杨万钧笑了，“嫂子好度量，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求嫂子你帮个帮。”

叶梅瞟了杨万钧一眼，“你太客气了老杨，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显得那么生分了。”

“那好，”杨万钧笑着说，“梦梦并非董事长亲生女儿这件事，我想······大家能不能不要往外说，梦梦现在都这么大了，说出去对于梦梦的名声也是毁灭性伤害，何况董事长自始至终都知道梦梦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还要传位给梦梦，董事长那么坏的人，他也知道自己对梦梦有所亏欠，当然了，梦梦以后自己怎么做，怎么选择，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只希望我们大家能做到自己不要往外去传。”

霍京华叹道：“这个你放心吧，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梦梦那么懂事的孩子，如今被李呈然那个浑蛋整这么一出，真是委屈了梦梦了。”

柳华南说：“老杨你放心，我也不会出去乱说的，你知道我什么脾气，当年你们伙同董事长合伙坑我，我都没有往外面说你们几个一句不是，我这人吧，活了一辈子，也游戏了一辈子，我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梅。”

他深情地看向叶梅，接着说：“小梅，我看你也不要再和梦梦斗气了，这些年来，你们两个的矛盾都是因为老梁造的孽，现在老梁不在了，你和梦梦应该和解了。”

叶梅垂眸苦笑，“梦梦也是被伤害的人，我为什么要和她一般见识？我和梦梦其实都一样，都是可怜人，我想，不止是我对梦梦释然了，梦梦的心里······现在也早就不恨我了吧？”

梁梦仍然半低着头，半失落半伤感的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看叶梅。

叶梅见状又笑了笑，“我和梦梦现在早就没事了，我以后也不会为难她的。老梁虽然是个魔鬼，但他在临终前几天，还算是良心发现，知道自己亏欠了梦梦，让梦梦做代理董事长，以后等到天启好了，和天启一起经营公司，老梁在异日集团的股份，理应是他们兄妹二人的。”

“梅······”柳华南用充满怜爱的眼神温柔地看着叶梅，“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高兴。”

“我本来就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都是这些年被天启他爸爸逼的，”叶梅说，“自从老梁死后，我真的放下了很多事情，我现在也不怎么恨老梁了，我对他的恨，都让李呈然那么丧心病狂的手段给磨平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太可怕了，一想到李呈然，我到现在还心惊肉跳的。”

“梅，别怕，”柳华南说，“该过去的总会过去的。虽然老梁和李呈然干了那么多坏事，但老梁是为了天启，如果李呈然不死，只怕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大脑芯片’已经研究成功了，这还要归功于自立和梦梦，如果不是他们俩调查出了李呈然的阴谋，只怕到现在我们还稀里糊涂地蒙在鼓里呢！”

他轻轻地拍了拍叶梅的肩膀，“梅，天启的智障有救了，以后你再也不需要为了天启自怨自艾，顾影自怜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叶梅叹道，“天启虽然有救了，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能摆脱智障，还不知道多少无辜的生命因为研究‘大脑芯片’被拉去做人体试验惨遭横死呢······”

“你也不要这样想啦，”柳华南继续安慰叶梅，“老梁他们并没有用正常人做实验，他们都是用一些智力上有问题的少年做实验，从这点上来看，老梁他们还是有良心的，要我说……梅，你应该换个角度想事情。”

叶梅一头雾水，“换个角度？”

柳华南说：“你应该这样想，谁都知道你这些年来，因为天启的智障，内心承受了太多的煎熬，你爱天启，但是你又恨天启，因为天启没有恢复智力，夺去了你这一辈子的笑容，但是，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其她做妈妈的身上呢？她们这辈子，守着自己的傻孩子，是不是也同样如你这般落落寡欢，一辈子就这样没有了笑容？”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所以说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至于那些从父母身边被剥离拐卖的智障孩子们，从此离开了父母的身边，他们的父母们从此到底怎样，我想······应该不比把孩子留在身边快乐多少的······”

“既然不快乐······”霍自立质问柳华南，“那身为做妈妈的，为什么······还要把天启哥留在身边，不离不弃？”

“自立啊，你这人就是太爱较真了，”柳华南笑着说，“你婶子把天启留在身边，是一种躲不开的责任，她总不能把一个大活人丢弃不成？”

霍自立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反驳道：“那么······那些被掳走的孩子们的父母呢？又有谁有权利剥夺他们的责任？他们的孩子？”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做了恶事，总会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来证明自己的犯罪情有可原。但是当他们把屠刀挥向那些无辜者的时候，可曾想到，锋利的刀锋落在自己的身上是什么感觉？凶手是人，被害者难道就不是人？凶手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为什么偏偏要成为凶手家的孩子的试验品？

这些话，霍自立没有明说出来，但是他真的好恨。——柳华南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柳华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知道，没有人有这个权利去剥夺别人家的孩子的生命的。

这时候，杨万钧开口说道：“自立，其实我很久以来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霍自立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您问吧。”

杨万钧叹了口气，“自立，你到底是不是警方卧底？”

霍自立皱起了眉头，“怎么又问这个问题？我记得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但是······你们不相信，我现在如果说我不是，你们相信吗？”

“那我还是直白一点吧，我不相信你不是警方卧底，”杨万钧叹道，“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不是卧底吗？那是因为你现在既然不是警察了，为什么又要用警察那套来说事儿？”

霍自立讶异道：“警察那套？什么警察那套？警察有哪一套？”

杨万钧说：“这个问题吧，还得问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

“对啊，”杨万钧接着说，“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你说你现在······反正董事长是非法倒卖智障做人体试验了，但是现在董事长已经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这个秘密实验室了，也不会再出现什么人体试验了，你为什么偏偏揪着这件事不放呢？”

霍自立疑惑道：“我揪着这件事不放？”

杨万钧说：“难道没有吗？现在‘大脑芯片’都研究出来了，以后天启的智障也就治好了，可是你为什么非要去纠结‘大脑芯片’到底是怎么研制成功的，难道你也想让天启以后病好了，也活在内疚当中，让天启他妈妈以后，也会忍受良心的谴责吗？”

霍自立陡然一惊，“我不想让任何人受到心灵谴责，我只是就事论事，觉得这样对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并不公平。”

杨万钧冷冷一笑，说：“我们在座的诸位，都不是警察，我们都是异日集团的人，公司好，我们就好，公司不好，我们就不好，你说你要是回到内地后，向警察局举报了这件事情，你觉得这样对公司未来的发展，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