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棘手探案（18）

“既然都开诚布公了，”梁梦说，“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当初在新闻发布会现场，到底是怎么制造那场意外，把董事长摔成残废了吧？”

李呈然闭上了嘴。迟疑着要不要告诉梁梦真相。

梁梦又问：“其实比你制造新闻发布会现场的那场意外的真相，我更好奇的是，那个时候的董事长尽管身患中风，但他仍然相信科技的力量，相信‘意念机甲一代’，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良心发现，大彻大悟······”

她顿了顿，沉思道：“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时候的董事长并没有改过自新，甚至有投案自首这样的打算，你按理来说应该很安全，可你那个时候为什么就决定对董事长下手？”

李呈然叹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啊······其实······董事长那次开新闻发布会，是我撺掇他去的，自从他身患中风后，整个人就变得萎靡不振。”

梁梦思忖道：“莫非董事长之前就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让他心生倦怠？”

李呈然点了点头，反问了一句，“你可知道董事长为什么会身患中风？”

梁梦摇了摇头，“他当初打电话让我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没有告诉我，我问他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他说，谁知道呢······”

李呈然笑了笑，“董事长身患中风，是因为研究‘大脑芯片’的那个海岛实验室出了事情，闹出了人命······”

他开始回忆起梁真刚刚身患中风后的那段往事······

那是一个下午，公司刚刚在董事长梁真的组织下，召开了一场会议，会议的主题便是关于“大脑芯片”的进展程度，这些年来，公司在里面耗费了大量的金钱，却迟迟见不到效果，于是梁真私底下在海外找到一些顶尖的科学家与之面谈，寻求出路，据他说，他还真就找到了这样一位研究人工智能的高人。

那位高人只是通过数据演算，就能推理出在研发“大脑芯片”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故障，并可以提出相应的对策。他也曾想高薪聘请这位高人来公司，但是人家就是不同意，而且还不准他梁真向任何人透露高人姓甚名谁。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天才都有各式各样的癖好，名声，金钱，可能在他们的眼里就是浮云。梁真能遇上这位高人，还能得到这位高人的指点，也算是三生有幸，得到上天厚待了。

不，在梁真的眼里，他觉得那位高人简直就不是地球人，而是智商爆棚的外星人，所以，他还在如此严肃的高层会议上插科打诨道，自己是受到了外星人厚待，惹得高层一阵哄笑。

李呈然坐在下面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梁真侃侃而谈，伴随着梁真抑扬顿挫，又轻松爽快的话语，频频点头，显现出一副认真在听的模样。心里却在暗自发笑，因为在座的诸位可能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梁真的这番话只是用来哄骗公司高层的，他口中所说的那位高人，其实就是暗指C国海岛上的那个秘密实验室。

这些年来，梁真私自让李呈然在公司的“大脑芯片”实验室源源不断地带给他最新的研究成果，然后又背着公司所有人拿回海岛实验室，交给海岛实验室的那些专家做人体试验，有了下一步进展，在把详细数据以“海外高人”之名，传达回公司，等到公司实验室又有了新的突破，梁真又把最新的数据拿回海岛实验室。

“大脑芯片”就是在这样的来回转换中相互“扶持”共同成长起来。也许有人会质疑梁真口中的那位海外高人到底何许人也，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隐情，但是没有员工敢于公开质疑。人们已经习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没有任何一个员工有胆量挑战一个跨国企业的老总，同时也不具备这样的机会。

那个会议结束后，梁真就离开了公司，乘坐私人飞机回到了海岛。然而到了这天黄昏，李呈然刚刚下班回家，就接到了董事长的妻子叶梅打来的电话，叶梅在电话那一端非常急促地告诉他，董事长中风了，让他赶紧来C国的一家大医院看董事长。

李呈然着实吃了一惊，寻思着就在今天下午的会议上，他还看到董事长在高层会议上做生龙活虎，侃侃畅谈的讲话，怎么还没过几个小时，董事长就中风了，而且听叶梅在电话中的口气，好像还非常严重。他当天晚上就买了去C国的机票。

到了C国那家大医院之后，李呈然见到了病**的董事长，让李呈然始料不及的是，如今的梁真躺在病**打着吊瓶，说话都不太利索，面部肌肉时不时地就会抽搐一下子，更让李呈然感到骇然的是，他在梁真的眼眸深处，看到了某种说不上来的极度恐惧，慌乱，战栗······

李呈然从未见过董事长曾几何时显露出这种弱者的眼神，就像是一个从未看过恐怖电影，胆子还非常小的人，第一次看到了宛如身临其境，令人心惊胆战的恐怖片。

后来李呈然问梁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才几个小时不见，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梁真告诉李呈然，海岛实验室出事了。

原来，梁真和叶梅刚下飞机，来到实验室，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喊人也没有人回答，梁真去检查电闸，发现电闸是关闭着的，合上电闸后在回到实验室，就看到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科研人员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到处鲜血淋漓，血流成河，却找不到一个幸存者······

梁真看到这幅令他惊骇万分的场面，当时便开始心跳加快，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在他从海岛别墅前往公司开那个高层会议之前，心里是抱着胜利的心态去的，因为那个时候，海岛实验室的科学家们已经研究出了“人脑芯片”，并且通过了人体试验。

——在梁真临走时，海岛实验室的负责人还告诉他，让他放心去总公司开会吧，回来后，他的儿子梁天启就会摆脱智障，成为这个世界上聪明到足以进入上帝区域，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智商人类了，爱因斯坦在令公子的面前都是浮云。

梁真非常放心地离开了海岛，他之所以放心，是因为他见过那个“大脑芯片”植入成功的“试验品”。那人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和儿子梁天启一样，是个智障，原本是通过“特殊渠道”被拐卖到海岛上的，在海岛上的秘密实验室里白吃白喝的三年。

每次梁真见他都是一脸的哈喇子，眼大无神地呆在秘密房间里，每当有人路过门前的窗口，他就会露出一脸傻笑，饿了就会哭，给点儿食物吃又会开心地傻笑。

后来，当研制成功的“大脑芯片”植入到那个孩子的大脑内部，那个孩子苏醒后，顿时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冷静，睿智，双眸中透着虚怀若谷的智慧之光。

无论科研人员问他什么，不管是中国上下五千年，还是世界各地任意一国的天文地理，物理化学，数学和人工智能类的知识，这个孩子都能对答如流，当科研人员又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过去，这个孩子也能答得上来，包括他以前的父母，家庭住址，以及他是如何被拐卖到这座距离家乡十万八千里的海岛上的前因后果，他都能清晰地记得。

这个孩子本来能够享受这种高智商带给他今后的便利生活以及卓越人生，但是梁真却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因为他毕竟是被拐卖到这里的，如果以后传出去，梁真就会因为这个违背人道主义的“人体试验”而面临被法律惩罚的厄运。

所以，梁真又让那些科研人员把这个孩子大脑中的芯片取了出来，给这个孩子注射了安乐死。

梁真满心欢喜地以为，他回到海岛后，就会看到一个如同那个被实验成功的少年一样聪明机智的高智商儿子，不料，回到海岛后，儿子没有看到，却只是看到了一地的死尸，他像疯了似的到处寻找儿子，结果发现他自己的儿子被锁在实验室内部的一个秘密房间里。

儿子的身上没有血，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让梁真万分庆幸，就是儿子一直在哭，而且身上还穿着做手术用的防护服，他让儿子转过头来，发现儿子的后脑上有血迹流出，按照常理说，儿子应该上过手术台，所以才会在那个部位留下伤口，可反观儿子现在的智商，也没有以前有什么不同，依然是口眼歪斜，流着鼻涕。

他问儿子为什么会被关到这里，外面的那些科学家们怎么会都死在了那里，儿子也说不上个一二三来，只知道哭闹着让爸爸带他出去。

梁真回到了监控室，去查看实验室的监控视频，发现儿子被带到实验室手术台前以后，视频画面就从那里诡异地消失掉了。根据梁真推测，儿子的身上没有厮杀搏斗过的血迹，而且儿子还是以前的那个智障痴呆的傻儿子，所以儿子不可能是凶手，但是究竟是谁杀了那些科学家，梁真一时半会儿理不出头绪。

梁真索性回到了案发现场，一边忍受着令人作呕的同时浑身战栗的恐惧，一边去检查那些死尸身上的伤口。结果发现，科研主管负责人的手里有一把刀子，他的后脑勺上有崭新的用肉线缝起来的伤口。

梁真的浑身冒着冷汗，壮着胆子用一把匕首割开了负责人的后脑伤口，然后就发现了负责人的后脑上竟然植入了一块“大脑芯片”！这下子，梁真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什么。

当病**的梁真给李呈然讲到这里的时候，李呈然也猜测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那就是当科研室的工作人员准备给梁天启做手术时，主管应该是利欲熏心，想要把大脑芯片植入自己的脑内，于是动员了所有科研人员，蛊惑他们，——一旦“大脑芯片”成功了，那么梁真又怎么会让他们活下来？

——他们必定会面临着和那个第一位实验成功的智障少年一样的结局，被梁真抛尸大海。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试想一下，他们这些科研人员这些年来独居海岛，早已经被这个世界隔绝，现在梁真不用他们了，要是放他们回到内地，梁真难道就不害怕他们会泄露海岛实验室的秘密？

或许就是因为这番言论，让他们在即将对梁天启展开手术的时候，又放弃了梁天启，然后将“大脑芯片”植入到了主管的脑袋里。结果在植入成功后，“大脑芯片”却无比意外地出现了问题，导致这位主管狂性大发，杀死了所有人······

梁真推测出来事情的发展经过后，整个人由害怕恐惧，六神无主变得心力交瘁，万念俱灰，他处心积虑，惨淡经营了这么多年，结果却换来这样一个悲惨的局面，他不甘心的同时，他的心还在慢慢地如即将燃尽的灰烬般死掉。

假如他没有急于把大脑芯片从第一位实验成功的那个孩子的大脑中取出来，在观察一段时间，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状，他太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够好起来了，结果上天却偏偏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人，真的能够胜天吗？以前若是有人问梁真这个问题，梁真肯定回答，会的。但是现在，梁真会摇头说，绝对不会······

梁真也正是在这种心灰意冷，万般焦虑的情况下，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手脚失去了控制，在他被叶梅送进医院的途中，他让叶梅赶紧安排李呈然过来。而让李呈然过来，也只是为了让李呈然去处理秘密实验室的那些尸体，这些事情，也只有李呈然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