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棘手探案（17）

“在你们这四个人当中，我首先排除了霍京华，我认为霍京华不具备策划这场谋杀的条件。”

李呈然问梁梦，“为什么不具备？”

梁梦说：“很简单，制造新闻发布会现场发生意外，这种事霍京华他做不来，而且我也不认为霍京华有谋害董事长的理由。”

李呈然又问：“怎么会没有，他不是之前和董事长一起倒卖公司的一些商业机密吗？”

梁梦说：“这个放在你的身上，或许你可能会，但是霍京华不会，霍京华若是有勇气杀人，当年他就会有足够的勇气去拒绝董事长胁迫他倒卖公司机密。”

她接着说：“后来我又排除了叶梅和柳华南。他们两个虽然是情人关系，比夫妻感情要更加深厚，但两人同样不具备策划新闻发布会现场，让董事长发生那场意外的能力。”

李呈然说：“你为什么非得把给你们发短信的和谋害董事长在新闻发布会上发生意外的凶手联系在一起，那场意外难道不能是丁乙制造的吗？”

“但是我知道丁乙没有谋害董事长。”梁梦说。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李呈然反驳道。

“因为丁乙是我的亲生父亲，他知道他如果现在谋害了董事长，那么所有人都会怀疑是我做的，这就等于把我放在了火炉上去烤。他肯定不会这样做的，所以，他也是被人陷害的。”

梁梦冷冷地看向李呈然，“所以到最后，把所有的嫌疑人一一剔除，就只剩下你李呈然了。”

李呈然笑道：“难道我就有能力制造那场新闻发布会的意外？”

“不，我觉得你没有能力，”梁梦说，“我只是觉得你和霍京华，柳华南，还有叶梅这三个人比起来，比他们的能力大而已，至于你是如何制造新闻发布会现场的那场意外的，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你能告诉我吗？”

“这个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李呈然岔开话题，接着问，“那后来你是怎么知道我给你们所有人都发了短信呢？”

梁梦说：“自从我收到那条短信后，我就去找我舅舅求证，我舅舅这时候告诉我，他也收到了这样一条奇怪的短信。我感到很困惑，要杀人的话，凶手多了反而是累赘，何况董事长是一个身患重疾卧床不起的人，我当时就模糊地意识到，凶手可能是想用非常特别的计划杀人，基于此，我和舅舅决定按兵不动，等待凶手下一步的指示。”

“后来凶手果然发来了短信，分别让我和舅舅每人买一辆遥控汽车，让我们去海岛拜访董事长的时候，把遥控汽车放在董事长的床底下，而且一定要床底下的一个小玻璃瓶。”梁梦似笑非笑地对李呈然伸出了大拇指，“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那个小玻璃瓶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竟然能置人于死地，不过我一直没有想到那会是元素铷。”

“直到后来，我们都来到了海岛，我才发现，原来小瓶子里装的是铷元素，”梁梦不紧不慢地继续推理，“因为在我之前，你们都已经去董事长的卧室里探望过董事长了，所以在我假装重新系鞋带，弯腰看向床底的时候，我发现了床底下的那个小玻璃瓶，同时还发现了四辆遥控汽车，而这四辆遥控汽车的方向，都对准了那个小玻璃瓶，如果把我这辆车放上去的话，那就是五辆。分别对应了你们异日四杰，还有我。五个人。而那瓶铷元素，应该就是叶梅放上去的。”

“我看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梁梦冷笑道，“原来你做了一个局，把我们所有人都拉了进来，这是因为你害怕万一发生点儿意外状况，比如说天启哥把床底下的遥控汽车拿了出来，机器人在打扫卧床附近的时候，不小心把床底边缘的遥控汽车挪动了位置，这场谋杀就会前功尽弃。”

梁梦说：“其实你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你也买来了遥控汽车送给天启哥，同时让自己入局，你以为这样，别人就不会怀疑到你就是主谋了，不过你还是算错了一步。”

李呈然问：“哪一步？”

梁梦说：“昨天夜里，霍自立在讨论每个人的作案动机的时候，你首先跳出来，指责我们所有人，表面上看上去，你好像很愤慨，但是在你说话的时候，出现了两个败笔之处，我就是从这个时候彻底怀疑你是幕后主谋的。”

李呈然问：“哪两处败笔？”

梁梦说：“第一，你在指责我舅舅的时候，抛出了一个秘密，而你又不说秘密是什么，当你说这话的时候，你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看，我想这个秘密应该和我有关，你又说如果说出来，到时候难堪的可就不是我舅舅一个人了，还说董事长交代不到万不得已不让你说，你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我能看不出来吗？而给我发短信的凶手，他也是以此事来要挟我的。”

“第二，你在指责霍京华的时候，说出了霍京华和董事长两人合伙倒卖公司机密的内幕，整个公司上下，也只有你知道这个内幕，本来在这种时候，人人自危，根本不会想到你的调查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也正是你对他们的加以指责，让我坐实了你才是这场谋杀的幕后推手。”

“其实还有一处疑点，”梁梦又说，“是我通过后来的事情才想清楚的。”

“还有一处疑点？”

“对，”梁梦说，“就是刚来海岛那天，我和霍自立去海岛四处游玩，发现了几个机器人，它们全副武装，身上配备手枪，当时我并未多想，直到第二天，董事长出事后，一直到昨天晚上后半夜，你指责叶梅有杀人动机的时候，叶梅解释了自己根本没有杀人动机，她给出的理由貌似很充分，但是我想，柳华南来这座海岛上，应该不会来去自如，那些机器人必定会在董事长的授权下，将他视为危险来客，选择击杀。这里不是内地，董事长在这里杀人，内地的法律也管不到，叶梅说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和柳华南约会，这个我不相信。”

“那你昨天夜里，为什么没有拆穿叶梅？”李呈然问。

“因为我之前就判断出幕后元凶另有其人，而且那个人不是叶梅，”梁梦说，“我当时又怎么会把这滩浑水搅得更浑呢？”

“你的确很聪明，简直太聪明了，”李呈然微眯着眼睛，试探性地问道，“你的这些推断，你没有告诉霍自立吧？”

梁梦摇了摇头，“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他是警察，而我也被你拉下水做了凶手，我和霍自立道不同，又怎么会相为谋呢？”

李呈然点了点头，叹道：“这我就放心了。”

梁梦说：“不过，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李呈然面色一惊：“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梁梦背过身去，面向远方夜幕下深邃的大海，冷冷地笑了，“我说其他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李呈然紧锁着眉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梁梦说：“昨天夜里，你回到房间睡觉后，我当然是想求证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幕后真凶，于是把除去你和霍自立，还有天启哥以外的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开了一个小小的会议。”

“你们开这个小会议······”李呈然好奇地问，“就是为了求证我是不是幕后真凶？”

梁梦点了点头。

李呈然不能不佩服梁梦的果断与智商，他紧接着又问：“你把叶梅也叫了起来？”

梁梦又点点头。在绝对的利害关系面前，任何敌人都可能会成为朋友，任何朋友也有可能会成为敌人。

就在昨天夜里，梁梦用了一种很特别的办法，让霍自立安然入睡以后，走出霍自立的房间后，便把霍京华，杨万钧，柳华南叫了起来，然后梁梦自己没有出面，又让柳华南把叶梅叫了出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来到了当初被凶手设计遥控器的那个密室里，进行了一番求证。

在求证的过程中，叶梅对霍京华表示了道歉，因为她之前之所以胡乱指责霍京华的儿子霍自立，都是受到了凶手的指使，霍京华还对叶梅表示了理解，他们开会的目的，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求证李呈然是策划这场谋杀案的幕后元凶，更是为了商讨出一个办法，来让自己脱身，避免以后遭受法律制裁，锒铛入狱。

“我就是感到非常奇怪，”梁梦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李呈然，“你为什么会让叶梅去诬陷霍自立，我想你不至于天真到认为仅凭一个叶梅，就能把一个心思缜密的警察诬陷成杀人凶手吧？”

李呈然笑了笑，“当然不能。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叶梅演得逼真一点儿，你也知道叶梅那个女人小肚鸡肠，心胸狭隘，她对你一直抱有恨意，现在你和霍自立走得那么近，叶梅的心里当然会很不爽，她看霍自立不顺眼，也是理所应当的，在这个过程中，最让我担心的也是叶梅，因为是我让叶梅把那瓶铷放在董事长的床底下的，所以，我害怕她后面胡思乱想，在露出马脚，给她找点事情做，她才不至于过于恐慌，毕竟杀人这种事情，她可是第一次。”

梁梦叹道：“李叔叔，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李呈然说：“你才更让我刮目相看。”

梁梦问：“不过事到如今，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们所有人都陪着你玩这场游戏？”

李呈然笑着吐出四个字：“法不责众。”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李呈然诡笑道，“如果我们都是凶手，就没有人会去调查董事长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梁梦冷声道：“可惜你疏忽了一个人。”

“谁？”李呈然问，“霍自立吗？”

梁梦说：“霍自立是个警察，他不会因为自己的父亲犯了罪，就会放过他的。”

李呈然讶异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梁梦说：“直觉。”

李呈然懊丧地抓了抓脑袋，“我真是百密一疏，竟然忽略了霍自立，当初就该在短信中告诉柳华南，别让他儿子一起跟来的。可笑的是，我当时竟然还分析了假如霍自立来了之后，会发生哪些意外，我到时候又该怎么处理，还在短信中告诉叶梅，在霍自立的身上泼脏水。”

梁梦猜测道：“你当初是不是觉得自己布下的这个棋局无懈可击，就算霍自立来了也会束手无策，铩羽而归，退一步说，即便他发现了什么端倪，他也不会对他父亲下手。”

李呈然叹了口气，苦笑：“当初的确是想得太完美了，不过后来发生了很多意外，霍自立不但发现了非晶硅，还发现了那个密室，破解了遥控器的触发之谜。我后来是真没想到啊！”

梁梦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呈然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我觉得后面霍自立在调查起来，可就困难多了，他应该不会有什么进展的，董事长之死，也会不了了之。”

梁梦说：“可是如果霍京华对儿子霍自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呢？你不要忘了，昨天夜里，你当众拆穿了霍京华倒卖公司机密的丑闻，霍京华以后无论怎样都免不了牢狱之灾，他万一对霍自立和盘托出呢？”

“我没想过让霍京华去坐牢，”李呈然解释道，“都是公司里的老伙计了，霍京华倒卖公司机密的事情又牵扯到董事长，现在董事长被我们谋杀了，没有人会想把事情搞大，我们几个当中，又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去起诉霍京华呢？只要没有人起诉他，他就没事。霍京华他也根本不会出事。”

梁梦反驳道：“你这样想，霍自立也会这样想吗？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他是警方卧底，他早晚有一天都会把这些悬而未决的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呈然的面部表情又开始紧张起来，他问梁梦，“那你说怎么办？”

梁梦沉思了一会儿，说：“有时候，你若是撒了一个谎，通常要用更大的谎言去掩盖出之前的谎言，祸是你惹出来的，我们几个‘跟班地’，其实都想问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呈然很快明白了梁梦话里的玄机，缓缓地说：“如果我在制造一点意外或者找个理由杀了他，你难道不会心疼吗？他毕竟是你的男朋友。”

梁梦不假思索地说：“但是如果我犯了罪，他也会送我一副手铐。”

李呈然的双眸中再次隐现出一抹冷酷的杀意，“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