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棘手探案（12）
“不过，”霍自立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霍京华，“爸······你是怎么知道梁梦不是梁真的亲生女儿的？”
霍京华叹道：“那是在十几年前，梁真有一次在喝醉后，跟我说的，他当时也非常痛苦，那时候还说是杨晓倩欺骗了他的感情，其实是他这个老色鬼骗了人家杨晓倩的人生。”
霍自立感到更加费解，“那梁真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养着别人的女儿？”
霍京华说：“还不是因为面子？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大名鼎鼎的梁真的女儿，竟然是别人的女儿，他能放得下这个脸面吗？梁真的心黑手辣，可不只是单单体现在他敢于用活人做实验，为了面子，他也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回到自己房间前后，霍自立的心里还在想，自己这天今晚肯定要失眠，保不准哪天他可能真的会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这是他最不想预见的一幕，可终将会成为事实。
能为父亲脱罪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公司的其他股东对父亲不起诉，但是这样一来，霍自立可能就会失去探索海岛秘密实验室的过程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那就是梁真建造这所秘密实验室的巨额费用来源，到时候难免会把父亲再度牵连进去，而他若选择知情不报，后果也会非常严重。自古忠孝两难全，他现在是深深地体会到了。
矛盾，痛苦，难受，不知所措，这些负面情绪纠缠在霍自立的心头，就像是有无数双鬼手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让他倍受煎熬，他像父亲那样瘫倒在**，仰望着已经被白日里焰火燃烧时飘**进来的浓烟弄得微微泛黄的屋顶，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可他偏偏没有一丁点的困意。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谁？”
“是我，梁梦。”
霍自立寻思着也不知道这么晚了梦梦还来找他干什么，他一个骨碌起床后只感到头重脚轻，走路无力，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神经衰弱吧！
打开门后，梁梦亦是一脸憔悴地走了进来，慢慢地走到书桌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而后耨扭头睁大眼睛看向霍自立。
“怎么了梦梦？”霍自立茫然问道，“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看看你睡着了没有。”梁梦又奇怪地说，“还真是没有睡着。”
“哪能睡得着啊······”霍自立坐在床边，叹了口气，“查来查去，案子没破，还把自己的老子牵扯进来······能不难受吗？”
“我想你也睡不着······”梁梦的目光透过窗口飘向窗外的黑夜，“我的心里也很难受······”
霍自立知道梁梦为何难受，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梁梦。
“没想到我爸爸是那样的人，”梁梦冷哼一声，“作为他的女儿，我感到很羞耻······这个董事长我不想干了······”
“其实······”霍自立本想安慰梁梦，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也挺不希望你干的。”
梁梦眨了眨眼睛，“为啥？”
霍自立说：“还能为啥，糟心呗······”
梁梦苦笑了一声，说：“是挺糟心的，也不知道是这个董事长的位子把我爸变成了那样的魔鬼，还是我爸本来就是一只魔鬼······”
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我就是不知道如果我妈在天有灵，她到底希不希望我继承这家公司，我想······如果我是我妈，还不知道会把我爸恨到什么地步······”
“别哭了······”霍自立来到梁梦身边，把她轻轻抱住，“生活总是要向前看的······”
梁梦哭得更加伤心，“我真的不知道我妈会怎么想······”
霍自立说：“我想如果你妈在天有灵，肯定是希望你过得好，就算是继承异日集团，那也是你爸爸对你们母女的亏欠，如果你想做的话，就去做，不想做的话，就让别人去做，就看作与不做，你快不快乐。”
“我做也不快乐，不做也不快乐，”梁梦意难平地说，“叶梅那个女人那些年来那样对我，要是我不做了，正合她的心意，我不想让那个女人好受······”
霍自立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梦梦······你这样想很不好，仇恨会让一个人迷失心性，甚至会毁掉一个人的······”
梁梦反问道：“你当初如果不恨你爸，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让你爸伤心？你对你爸况且如此，叶梅又是我什么人？”
一句话勾起了霍自立的不悦，有一瞬间，他想夺门而去，把梁梦撂在那里，然而就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不满，耐心给梁梦解释道，“两者情况不一样，我当时离家出走，是因为我爸做错了事情，我得让他明白明白······”
“怎么不一样了？难道叶梅就没有做错事情？”梁梦收起眼泪，反驳道，“好像你说的就只有自己的家人做错事了需要得到惩罚，外人做错事了就要宽宏大量一样。”
“清官难断家务事，算了，”霍自立转身回到床前坐下来，“我不跟你说这个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是我最后原谅了我爸爸。”
梁梦随即说道：“但是叶梅她自始至终从来就没有跟我道歉，承认自己的不对，到现在，在她的眼里，我依然是个异类，她依然很讨厌我，凭什么？”
霍自立闭上了嘴。
他实在没办法劝说梁梦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也只能自己选择，梁梦虽然没有对他说自己选择走哪条路，但她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没有人会给另一个人的人生买单，同样没有人知道不管是自己要走的路还是别人要走的路，路的尽头到底有什么，鲜花，掌声，还是荒凉如废墟的沙漠，谁知道呢······
“算了，不说这个了，”梁梦说，“我找你来其实是想诉苦的，顺便安慰你一下，到最后反而把自己整得跟泼妇一样，真是的······”
霍自立苦笑了一声，“都说你智商很高，我却总觉得你心里住着一个小孩子。”
“哦？”梁梦饶有兴致地问，“什么样的小孩子？”
霍自立沉吟道：“怎么说呢·····敢爱敢恨······刁蛮任性······不服输······还特别倔······有时候还让人捉摸不透······”
“前面说的都对，”梁梦说，“但是后面，我怎么让你捉摸不透了？”
霍自立说：“你想听实话？”
梁梦点了点头，“实话，我不想听假话。尤其是你对我说假话。”
霍自立眯起眼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梁梦：“你爸爸刚刚在新闻发布会上发生意外那会儿，你明明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去查的，可是你却在我的面前，摆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还让我帮你去查······”
“你个蠢货，简直太蠢了！”不等霍自立说完，梁梦就开始了对霍自立的嘲弄，“我当时找你难道不应该吗？因为叶梅那个女人已经提前找到你了啊？只许她对你诉苦，难道不许我对你诉苦吗？我找你当然是想请你帮忙，要是我在一旁指手画脚让你这样干那样干，你能接受吗？还有好多事情比如说找丁乙约谈之类的明明是你出面比较合适，你难道因为这样就怀疑我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面对梁梦如小钢炮一样的三寸不烂之舌，霍自立慌忙伸手打住，制止梁梦不要再说下去，“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不需要再说了，不需要了。”
梁梦看到霍自立这副样子，更加生气了，“你在嫌我烦吗？”
“没有没有，”霍自立急忙说，“我没有嫌你烦，是我蠢行了吧？”
“行。可以。”梁梦毫不客气地说。
霍自立揉了揉干涩的双眸，“我怎么还扯到解放前了，大概是太累的缘故吧。”
梁梦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在对我下逐客令吗？”
霍自立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走了我也睡不着，我心里也不好受······”
梁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霍自立的身边，这次是她把霍自立揽在了自己的怀中，“不要再为那些老家伙的事伤心了，你说的，人得往前看，要是什么事都纠结，什么事都要去抱怨怎么能这样啊，干脆就不要活着了。”
霍自立没有拒绝。梁梦的身子好软。他依偎在她的怀抱里，闻到了她身上那种独有的香水味，这让他感到非常舒适，昏昏欲睡。他张开双臂，揽住了梁梦，越抱越紧。
“再这样下去，”梁梦轻声叹道，“我就要大不敬了。”
霍自立讶异道：“什么意思？”
梁梦说：“我爸就是在浑蛋，可他毕竟刚死，我们今夜要是就这样睡在一起，难道不是大不敬。”
霍自立急忙松开了梁梦，“我今晚没有那种意思，以后再说吧。”
“哎······你躺下吧，”梁梦的口吻变得温柔起来，“我给你做一个按摩，让你睡得踏踏实实，做个好梦。”
“真的？你还会按摩？”霍自立一边躺在**，一边问梁梦。
“当然，别小看我。”
梁梦用充满怜惜的眼神，看着霍自立那张略显苍黄而陷入疲态的脸，两只柔如无骨的小手轻轻搭在霍自立的头上，两根大拇指分别按住了霍自立的太阳穴，缓缓地揉动起来。
片刻时间，梁梦的双手转移到了霍自立的双肩上，胸膛上，肋骨上，搞得霍自立一阵酥麻，但他竟然没有对梁梦生出那种心思，只感到非常舒服，两只眼皮也开始慢慢打架，渐渐地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朦胧中，他感觉到梁梦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然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还听到了关门声，那声音极小的关门声像是催眠师手中的钟表，关门的一刹那，霍自立发出了鼾声······
此刻，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海水的尽头泛起了鱼肚白。
隔日，临近中午的时候，霍自立才刚刚醒来，深沉的睡眠让他的大脑重新恢复了清醒，他又捋顺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回想了一下昨天的种种细节，最后把重点放在了和父亲霍京华的谈话内容上。
是的，父亲说的没错，现在最该着重调查的人，就是李呈然了，李呈然的确有莫大的嫌疑，而且如果父亲说的没错，李呈然的手里还掌握着大量有关海岛实验室的内幕。但是，又该如何对李呈然下手呢？
他脑袋里想这些事的时候，刚刚出门走在外面的走廊中，和刚刚醒来不久的李呈然迎面撞上。两人互道了一声“早”，可能他们俩现在还都不知道，现在已经日上三竿。
“李叔叔也是刚起床吗？”
“是啊，自立你也是吗？”
“我也是。”
“呵呵······”
李呈然笑着从霍自立身边走过去，径直走向走廊东边的厕所里。霍自立扭头盯着李呈然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除了别墅门口，太阳的光芒刺入他的眼中，他急忙用手遮挡，待到适应了外面的强光，他看到梁梦正坐在游泳池对面的躺椅上，对着他勾手，让他过来。
路过游泳池旁边，霍自立发现游泳池里的水又比昨天黄昏时分浑浊了许多，池水底部有很多黑色的灰烬，他不由地想起昨天的那场大火，仍然心有余悸。
“梦梦，你啥时候起床的？”霍自立来到梁梦身边，坐在她一旁的躺椅上，两人都没有躺下去。
“昨晚光哄你睡觉了，”梁梦说，“我压根就没睡着，你没看到我眼睛里全是血丝吗？”
霍自立定睛看去，还真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抱歉啊。”
“抱什么歉啊，真是的，”梁梦伸出手指，去帮霍自立去掉洗脸时没有洗干净的眼屎，“还有眼屎······”
霍自立没有动，嘴巴张了张，“谢谢，你不嫌我脏啊？”
梁梦说：“要是嫌弃你，我就不会理你。我这个人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霍自立傻乎乎地笑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就是在梁梦的面前，他总感觉自己跟傻子一样。
叶梅从别墅的门口路过，看到梁梦和霍自立两个人卿卿我我，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而后匆匆走进了别墅内。